海力斯和麦力斯

　　一

　　仲夏一个周末，一个红脸庞小矮个的男孩由沙山顶上朝下哈哈大笑着滑下去。另一个手拿紫色小口袋，长一副长方白脸的男孩喊着：

　　“哎，弟弟，小心啊!”尾随其后打着趔趄跑下去。前面的是弟弟，叫麦力斯，今年10岁，后面的是哥哥，叫海力斯，今年12岁。

　　没等滑到沙山脚下就翻了几个跟头的麦力斯站起来，唾着嘴里的沙子，用清脆的声音问：“哥，咱们什么时候从学校出来的?”

　　勉强控制自己的海力斯不慌不忙地说：“咱们走出校门的时候，不是响着下午1点钟的钟声嘛。”

　　“咱们3点钟就会到家了，妈妈肯定在门口等咱们呢。”弟弟眨巴着长睫毛的眼睛，对哥哥说。

　　海力斯摇摇头不悦地低声说：“别吹，25里路呢，就是你要走近道，走进这大漠里让人遭罪………

　　麦力斯接过话茬指着哥哥反驳道：“拉倒，你别说了不算话，上周你不是说要走近道的吗!”说着他们向又一个沙山爬去。

　　“晚上回去让妈妈做牛奶面吃。”哥哥沉默了一会儿把冲突的话题引开了。

　　“对，对，我也是那么想的。”麦力斯转身接着说：“看见我回去，我的黑花乳牛会带着犊子哞哞叫着迎接的。”

　　“两个月没回去了，它们会不认识你了。”

　　“别瞎说，我的黑花乳牛可不是那种人。”麦力斯在沙丘上欢跳着说。

　　哥哥听后偷笑着揶揄道：“你那黑花乳牛是人啊!”

　　麦力斯仰着头白着眼歪着嘴说：“我那黑花乳牛要是个人比谁都强!”他撒着欢儿向沙山连蹦带跳地跑去。

　　海力斯和麦力斯翻越几座沙山来到一个小湖边。沙中湖水清澈见底。

　　“哥，这儿有湖，咱们游泳吧。”麦力斯说罢撒腿就跑，海力斯拽住他的手用斥责的口气对他说：“老师不是说过不知水的深浅就不能下去嘛。”麦力斯不快地“哼”了一声，抓起一把沙子扔进湖里。不知是因为拌嘴，还是因为走累了，俩人默默地走进了一个大的沙洼里竟没说一句话。沙洼中有两个崖头，有校园东边的拉桑庙大小，崖头上有无数个小洞穴，数千只燕子飞进飞出。哥儿俩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哇，多么好的地方，上崖头掏燕窝那多好玩。”

　　麦力斯挽起袖子跃跃欲试，海力斯欲掏又不敢：“小心窝里有蛇钻你嘴里。”

　　“我不怕，有一次我从校园门口逮住一条黑花蛇，甩在墙上给甩死了。”麦力斯自豪地说，海力斯听着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老师说爱护动物，真该把这燕子蛋装上一口袋，背回去给妈妈焖着吃。”麦力斯又引起话题。“算了，算了，快回家吧。”哥哥催促着弟弟朝沙山背面走下去。

　　“哥，这儿有一瓶东西，”麦力斯突然喊。海力斯回头一看，果真有个半掩沙中的小罐子。两个孩子跑过挖了起来，不一会儿，挖出一个像酒坛子一样的小罐子。

　　二

　　他俩挖出来的罐子里有百余个铜钱，另外还有一个一揸高的“骑马的人”和一个巴掌大小的佛像。麦力斯先下手抓住了“骑马的人”，海力斯得了佛像。俩人高兴地说：“我们找到宝物了!”喊着在沙漠上打了个滚儿。

　　过了一会镇静下来后哥哥说：“麦力斯，咱俩换一下，把那‘骑马的人’给我吧。”

　　“不，我要马，蒙古人爱马嘛，上回我不是画马得了全校奖嘛。”他吝惜地揣了起来。

　　待了一会儿，海力斯挤弄着眼睛与弟弟商量道：“咱们把这两件宝和这些铜钱一起卖给供销社吧，至少也能卖200块钱，用那钱买一条牛仔裤。”

　　麦力斯听后高兴地叫了起来，但稍顷后却一本正经地说：“老师说过找到文物要交给国家的。”

　　海力斯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他挠着头怂恿弟弟说：“谁也不知道咱们拾到宝物，到自由市场卖钱会更多。”

　　“那咱们不就成了撒谎的坏孩子了吗!”麦力斯瞪着眼睛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海力斯、麦力斯争吵着互不相让，最后决定回家后问问父母该怎么办，哥俩吵了嘴怄着气谁也不理谁地走着，走出沙漠进入大道。麦力斯走在前面，把那个“骑马的人”用手绢擦得金光闪闪，海力斯把铜钱和佛像装在口袋里背着默默地跟在其后。

　　“原来是这俩孩子，回家吗?”一个骑马的人冷不防来到他们面前，抬头一看是嘎查通信员胡子叔叔，他叫关其格，四十来岁，每两天在嘎查和苏木之间送一回信，他满脸胡子，所以，孩子们叫他胡子叔叔。

　　两个孩子让开路礼貌地问：“去苏木吗?胡子叔叔。”

　　胡子叔叔像没听见一样盯着麦力斯手中的“骑马的人”，用好奇的口气说：“从哪儿找到的?”他下了马。

　　“从沙漠里的崖头那儿找到的。”麦力斯用清脆的声音自豪地回答说。

　　“让叔叔看看，就这么一件吗?”

　　麦力斯不加思索地顺口说出：“还有一个金佛像和很多铜钱呢。”说完后看着哥哥背上的小口袋。

　　“是的，海力斯，给叔叔看看那金佛像。”关其格把马缰挎在臂上向前走来，海力斯白了一眼弟弟，不情愿地让胡子叔叔看了佛像和铜钱。关其格认出“骑马的人”和佛像是金制的文物后转动着贪婪的眼晴说：“把这两件东西给我吧，叔叔给你们钱，每件100元。”

　　海力斯听到后高兴地说：“每件给200的话……”

　　没等海力斯说完麦力斯从胡子叔叔手中夺下“骑马的人”说：“不行，我们得交公，国家也给钱呢。”

　　胡子叔叔摇着头哈哈大笑着说：“这点东西国家能给你多点儿钱。”麦力斯的倔脾气上来了：“不，就不!”拿起东西朝自家方向跑去，“叔叔，我们不卖了。”海力斯也从关其格手中夺下金佛像随弟弟跑去。

　　三

　　海力斯和麦力斯离开关其格往前走着，看见路边有跳鼠翻起的土。海力斯放下口袋挽起袖子挖了起来，麦力斯揣起“骑马的人”找跳鼠洞的窗户，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鼠跳出来逃走了。他俩非常惋惜地刚上路，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有两个骑手到来，一个是高个、黄脸，戴草帽，骑赤马的，另一个体壮，黑脸、光头，骑青马的。他们好像很忙，行迹匆匆。他俩下马后，黄脸汉子看麦力斯手中的“骑马的人”和蔼地说：

　　“小弟弟，把这东西卖给我们吧，我们给很多钱。”黑脸汉子走过来指着海力斯的口袋粗声野气地说：“把那口袋里的东西也给我们吧!”两个孩子见情况不妙，正欲走，被那两人堵住，文物被抢走了。那俩家伙不但没给钱，还把海力斯和麦力斯哥儿俩拖进一个沙洼子，嘴里塞进手绢，捆在了一棵杨树上后逃走了，小哥儿俩挣扎了半天，最终挣脱了绳索。

　　“都怪你，你总是把那个‘骑马的人’拿在手里，让坏人发现了吧!”海力斯开始责备弟弟。麦力斯不服，反驳道：

　　“我怎么知道坏人会来呢?他们又怎么知道你的口袋里也有宝物呢?”

　　“这该怎么办?”哥哥不知所措，“快去报告苏木派出所吧!”麦力斯提醒哥哥。

　　“那咱们不回家啦?”哥哥小声说，“那不重要。”麦力斯说完，转身朝苏木跑去，海力斯也随弟弟跑去。

　　四

　　海力斯和麦力斯一口气朝苏木跑去，沿途看见两个强盗的马蹄印也朝苏木去了，他俩更加有了信心，用一个半小时跑完20里路到了苏木。

　　“先报告老师吧。”海力斯说。“还是先报告派出所!”麦力斯说着径直跑进了苏木大院。派出所在尽东头，麦力斯连门也没敲，就撞了进去，有个女警察在打电话。

　　“萨仁姐，朝克图叔叔不在吗?”海力斯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女警察对话筒说：“好，我马上去。”说完，她戴上帽子急忙要走。

　　“我们有重要事情向朝克图叔叔报告。”麦力斯气喘吁吁地说。

　　“在‘春天’饭馆里发生了杀人案，他在那儿，你们先去，我带医生去!”她说完急忙跑出去，两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朝校园前面的“春天”饭馆跑去。饭馆门前人山人海，海力斯和麦力斯钻进人群中后被惊呆了。只见抢走他们文物的黄脸汉子倒在血泊中，黑脸汉子和关其格被捆住双手站在一边。

　　“朝克图叔叔，他们就是抢走我们宝物的坏蛋!”麦力斯向正在检查被害者的警察高声说。这时，女警察带来医生同另外两名警察，抬着黄脸汉子向医院走去。

　　海力斯和麦力斯向朝克图叔叔报告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朝克图叔叔仔细地听完后，笑眯眯地从饭桌上的黑包里取出了那两件宝物。两个孩子看后高兴得跳了起来，朝克图拍着他俩的肩膀说：“你们俩真是好孩子!”接着，他向群众介绍了案情。

　　胡子关其格看到两件宝物后垂涎三尺，但没敢从孩子手中夺走，来到苏木后，遇上了他们经常进行非法活动的同伙——黄脸楚勒德木和黑脸哈日乎，他们密谋后，让孩子们不认识的楚勒德木和哈日乎抢了宝物，他们庆贺要发大财就去饭馆喝酒，酒桌上，他们为分赃发生了争吵，结果对同伙行了凶。同时，他们也没想到海力斯和麦力斯会赶回来。

　　朝克图叔叔握住他俩的手亲切地说：“你们拾到的宝物叔叔给保存起来，回去和父母商量好再来拿。今天晚了，叔叔用汽车送你门。”派出所的吉普车已开过来。

　　海力斯和麦力斯向朝克图叔叔深深敬了个礼，上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