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事可不小（3）

　　“为什么他不给我买脚踏车呢？他答应过我，一个月内，如果我在学校表现好的话，就给我买的，我早就应该得到了。我这六个星期拼命地好好学习，但他什么表示也没有。而那些女孩子仅仅因为能逗他开心，他便给她们买衣服什么的。我再也不那样做了，别想让别人死命地学却一点报酬也没有。”

　　“那是很糟糕，但你应该努力学习，因为学习是没有错的，不要只想着要回报。”波莉说道，她试图说得冠冕堂皇些，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同情起可怜的汤姆来。

　　“你别讲大道理，波莉。如果长官稍稍注意我一点，关心我一点，我也不会把报酬看得那么重。但他一点都没有过问，即使上次朗诵日，我背诵了他喜欢的《瑞吉鲁斯湖之战》（Thebattleoflakeregillus），他都没有问一下我背得好不好。”

　　“噢，汤姆！你背诵那首诗了？那是非常棒的一首诗！过去我常常和吉米一起背诵《贺拉修斯》（Horatius），很有意思。你快将你那篇背给我听听，我真的很喜欢麦考利写的诗。”

　　“它很长的。”汤姆开始了，但他显得很兴奋，因为波莉的兴趣抚慰了他受伤的感情。而且他很愿意展示自己的朗诵才能。他很平静地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但很快就被自己所背诵的诗所感染，诗中字里行间的豪情燃烧着他。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声音朗朗、豪情万丈地演讲起来。波莉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满脸欣赏之情。汤姆的确表现得很好，他完全忘我地投入进去了，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诗里奔放的热情，他的力量感染了波莉，敬佩和兴奋让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同样被汤姆打动的还有一个听众，他一直藏在报纸的后面，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汤姆一口气朗诵完了，波莉立刻激动地鼓起掌来。忽然汤姆身后也想起了掌声，把他们吓了一跳，原来是萧先生站在门口，也拼命地在拍手。

　　汤姆看起来很局促不安，站在那儿没吭声。波莉却立刻跑到萧先生面前，说道：“是不是很精彩？他做得不是很好吗？难道现在他还不配拥有一辆脚踏车吗？”

　　“好极了，汤姆！你可以成为一个演说家！不过你也要认真学习下一首诗篇，也要和这次朗诵得一样好，我会来听的。准备好接受你的脚踏车了吗？”

　　波莉说得对，汤姆得到了长官的赏识，长官的确是喜欢他的，而且一点也没有忘记对他的承诺。这个男孩子听到这意外的褒奖，兴奋得脸都通红了起来，低着头玩弄着自己衣衫上的纽扣。但他开口说话时，却直直地望着父亲的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只听他一口气说道：“谢谢，先生。我会做到的，先生。相信我，先生！”

　　“很好，明天你来瞧你的新马，小先生。”萧先生说着慈祥地伸出手摸摸了汤姆那一头红发的脑袋，在表扬中体会到了作父亲的那种由衷的快乐，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出色的。

　　汤姆第二天得到了他的脚踏车，并命名为黑奥斯特，以纪念《瑞吉鲁斯湖之战》中的那匹马。但不幸的是他刚骑上这辆车就有了麻烦。

　　“出来看我骑车去。”汤姆对波莉耳语道。其实他不仅仅在大街上练习了三天，而且已经在溜冰场学会了骑车

　　波莉和莫迪是非常乐意去的。她们很有兴趣看他奋力骑车的样子，直到他连人带车都摔倒了，不再骑车了，两人才会尽兴而归。

　　“嗨，小心！奥斯特来了！”汤姆喊着骑车从公园那条又长、又陡峭的路上冲过来，车铃被震得“　　”作响。

　　她们连忙向旁边退去，而汤姆已箭一般地呼啸而过。他的手脚疯狂地舞动着，那阵势就像失控的机车。如果不是一条狗忽然挡住了去路，他会很威武地冲下去的。但不幸的是那条狗让他连人带车都滚到了路边的水沟里去了。波莉跑过来想看残局的时候，还一路笑着，以为汤姆又像往常一样翻了车，因为她看见汤姆被车子压倒在地，那条大狗不停地狂叫着，狗的主人还责备汤姆的笨拙。但当波莉看清汤姆的脸时，不禁被吓了一跳。汤姆的脸毫无血色，目光呆滞，大滴的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他自己也看到了，想立刻站起来，但已经力不从心。波莉看到他恍恍惚惚的样子，便赶紧扶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并用手帕按着他的额头，关切地问他伤着了没有。

　　“别吓到妈妈，我没事。我翻车了，是吗？”过了一会儿，汤姆问道。两眼沮丧地望着车子，流露出比关心自己还焦急的神情。

　　“我知道你早晚会因为这个可怕的东西伤着自己的，别去管它了。回家吧，你的头流血流得很厉害，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波莉轻声地说道，试图用手帕盖住汤姆额头上那吓人的伤口。

　　“那我们走吧，天啊！我的头感觉多么奇怪啊！请帮个忙，不要哭了，莫迪。我们回家，你帮我推着车，派特，以后我会报答你的。”汤姆说着缓缓站立了起来，倚在波莉的肩头上。众人服从了他的命令，一行人依次排着对走了回去。走在最前头的是那条大狗，它不时地汪汪几声；后面则是好心的爱尔兰人，推着那辆“罪魁祸首”的自行车；再后面是受伤的英雄被善良的波莉搀扶着向前走；莫迪则眼泪汪汪地拿着汤姆的帽子跟在最后。

　　不幸的是，萧太太和奶奶都乘车外出了，芬妮也去会客去了，只有波莉一个人来照顾汤姆。那两个女佣，一个见血就会发晕，另一个遇到一点事都会吓得没主意。而汤姆的伤口很严重，医生说必须马上缝合起来。“必须有人稳住他的头。”医生在给他那奇怪的针穿线的时候加了一句。

　　“我会保持镇静的，但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按住我的话，就让波莉来吧。你不会害怕的，对吗？”汤姆带着恳求的口吻问道。

　　波莉刚想要退缩到一边，嘴里还说着：“噢，我不敢！”但她立刻想起了汤姆曾说过她是个胆小鬼的话，而现在是个向他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的机会，而且可怜的汤姆也没有其他人来帮助他，所以波莉走到了汤姆躺着的沙发旁，向他保证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双柔软的小手按住了汤姆那受伤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