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四十头熊
- 2016-06-14 10:05
- 无所不知的兔子
- 作者:维·比安基
- 来源:网络
据说,第四十头熊异常凶猛。
吉普里扬是一个比较忧郁的人,他相信这一迷信说法。当打死第三十九头熊后,他就打算不再猎杀它们了,并极力躲避它们。为此,他爬到山的高处去打猎。
在吉普里扬居住的阿尔泰山,每一种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熊居住在地势较低的原始森林中,再往上依次分布着冷杉林、柏树林,而在这些地方很难碰到熊。
山顶附近,到处都被白茫茫的冰雪所覆盖,就连柏树也被掩埋在冰雪之中,悬崖峭壁上布满了漫无边际的灌木丛。如果在这些地方发现了熊,丝毫不用害怕,因为这里不是它的控制区域,相反,见到人后它会主动逃跑。只有在炎热的夏天,熊才会顺着山梁往上爬,然后找一块绿油油的草地躺下,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感受着清新的积雪。它偶尔会小憩一下,也会在雪地里打上几个滚,掸掉自己毛茸茸身体上的跳蚤。而一旦闻到人的气息,它就像兔子似的,飞快地奔下山,回到自己的巢穴,仅此而已。
不过,在山的高处却经常能碰到许多大山羊,头上长有大犄角,向前突出,且锋利无比。这里还活跃着一种头部无犄角,上排牙露在外面的小鹿——麝。
吉普里扬就专打这些山羊和麝,当然他也害怕被那些凶猛山羊的犄角顶伤。等到六月份——熊的交配期,老猎手会沿着崎岖的山路爬到高处去打猎,然后再原路返回。这段时间里熊会焦躁不安,一旦碰到,就将非常危险。
这次打猎非常顺利。吉普里扬打了一头大山羊,将它背到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沿原路返回。他的单管猎枪已上满子弹,身上还有两颗子弹,以备不时之需。
山路既滑又窄,仅容一人通过。
吉普里扬头上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脚下是万丈深渊。
万没想到,就在拐弯的地方,猎人与第四十头熊相遇了,他们就那样面对面地望着对方。
此时,吉普里扬还背着一个装有山羊的大口袋,背带紧紧地勒在肩上,一时没法放下来。
转身后退已不可能了。
只剩下一条路:射击。
但面对“第四十头熊”,老猎手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
这头像黑塔一样的熊从石头后面往前看。可以看得出,它对这次不期而遇的惊讶之情一点儿也不亚于吉普里扬。黑熊站定,它那几近近视的眼睛转动着,透出不安之情,鼻子开始抽动起来,喉咙里发出与其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恐惧的低吼。
黑熊同样也无法转身。
掉进山涧的要么是自己,要么是黑熊,因为这条小道只能供一人通过,那就是幸存者。
吉普里扬没有急于射击,他还心存幻想:黑熊能沿着山路往后退。
但这个幻想很快就破灭了,熊开始咆哮,它那毛茸茸的脖子开始伸长。
野兽准备进攻了。
吉普里扬双脚以岩石做支撑,飞快地举起武器,朝熊的眉心射去。
烟雾顿时笼罩了前方的岩石,当烟雾散去,熊已不见踪影。吉普里扬朝山涧侧耳倾听,没有听见熊掉落山涧的声音,下面只有山溪撞击岩石的哗哗声,这使他感到惶恐不安。
吉普里扬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路现在已畅通无阻,而且这头猛兽也已“逃之夭夭”了。
动身之前,他又给自己的单管猎枪装了一颗子弹。
当他装完子弹,重新抬头时,那只毛发蓬松的大熊又在拐弯处盯着自己。
吉普里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那一枪对黑熊竟然没起到任何作用?熊额头上的毛已全都竖了起来,就连一点轻微的擦伤都没有。再仔细一看,只有它那两只小眼睛里充满了恶毒的鲜血。
无需犹豫,就在野兽张开血盆大嘴向前挪动时,老猎人又举起枪,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从白色烟雾中传出令人恐惧的怒吼,这种怒吼,老猎人一辈子都没有听过。
野兽不见了,吉普里场手心全是冷汗,两腿不住地打着哆嗦。
然而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重新装弹。
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拐弯处,惊恐地发现,岩石后面又探出了那头熊黑糊糊的鼻子,然后是血红的眼睛、宽大的额头,蓬松不堪的毛皮上不见丝毫血迹。
老猎人的小子弹对这头凶猛的黑熊不起任何作用。
吉普里扬觉得,这头野兽在每一次射击之后好像都会长高,黑熊变得越来越高大。如果说第一次黑熊探出身子时只到自己靴子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到自己胸部了。
况且第三次射击时,他是直接朝熊的嘴开的枪啊!
刚才已是最后一颗子弹了,现在老猎人兜里空空如也。
又传来了令人恐怖的吼叫。
猎手已不知所措。手中端着空猎枪,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往前走,等待自己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当挪到拐弯处时,吉普里扬跟熊已是面对面了。而就在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头硕大无比的黑熊恐惧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往后退,退的速度非常快。
吉普里扬往前走,但又不敢离熊那张血盆大嘴太近。
黑熊弯下身子,注视着每一个拐弯处。吉普里扬继续前行。
突然,崎岖的山路变宽了,熊很灵便地一闪身,摇了一下小尾巴,然后头朝前飞速地逃走了。
当吉普里扬走到路口时,熊已消失在黑色的柏树林中。恐惧过后,猎手就像一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下到山脚。
就在那条山路下面,山涧碎石路上,猎手发现了被他射中的三头熊:第四十头,第四十一头,第四十二头。原来,第一头熊是母熊,紧跟在后面的是三头公熊。
只有最后一头熊得以逃脱,原因是它后面没有第五头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