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鬼

　　那一年他上高二，因为他家住在外地，所以他从上高中就在学校住校。他们高中大部分都是长春本市的学生，住校的同学相对较少，他们寝室也就只住了四个人。从生日排行，他排老四。他们寝的老大跟他是同乡，他们俩的关系比较好。

　　那是快要放暑假的时候，他们考完试，等着发表成绩。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课了，学习也比较轻松。那天是星期五，晚上吃完饭没有什么事，几个人就在寝室里侃大山。说着说着，就说到一些奇异的事情上面来了。

　　老三就说：“哎，你们听没听过一个游戏，说是比‘碟仙’更吓人。”

　　老二问：“啥游戏啊？”

　　“拍鬼。你们听过吗？”

　　我们同事就说：“没听过。咋玩呀？”

　　老三说：“这是我刚来校的时候听高年级同学给我讲的，说是要在长方形或正方的空房间里玩，选四个人，在夜半时分，将所有灯光灭掉，四个人面朝墙站在房间的四角，不要向后看。其中一角的人面朝墙向另一个角走，到下一角的时候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接着，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角走去，然后拍第三个人的肩膀。大家走的方向必须是一致的，都顺时针或都逆时针。以此类推，但是，如果当你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就要先咳嗽一声，然后越过这个墙角继续向前走，直到见到下一个人。”

　　老二说：“那有啥玩的呀？你蒙人呢吧！”

　　这时候老大说：“我也听过，听说如果一直这样走，过了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会出现没有人咳嗽的时候，就说明每一个角都有人，但是却有一个人始终在走。那么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呢？”

　　大家听到这儿，都一个激灵，全都不说话了。好一会，老二说：“你说这是真的吗？”

　　老大说：“不知道，可能会是真的，不信你就玩玩呗。”

　　他只这么随口说，老二真来劲了，说：“那玩玩呗，咱隔壁的寝不就正空着吗？今天下午老师把寝室的床都拿走了，说是要换不透钢的。还是我帮着往外搬的呢。”

　　老三说：“要不咱这么办吧，一人带一把手电，等熄灯了咱就去玩。如果真的出现四个角都有人的情况，那么咱就把手电打开，看看鬼倒底长啥样子。”

　　我们同事说：“好哇，兴许还是个倩女幽魂呢。”

　　大家哄的一声都笑了。

　　不一会，熄灯了。大家等寝室老师查完寝，就一人带一把手电偷偷摸摸地摸到隔壁寝，因为寝室里白天都搬空了，所以门也就没锁。窗外没有月亮，只有教学楼里的几盏灯光微弱地照进来，大概能看到人的轮廓。老大说：“咱们可算好了，从我开始，我拍老二，老二拍老三，老三拍老四，老四拍我。拍的时候用力一点，拍出响来，这样大家心里都能数着拍到哪儿了，如果一旦出现没有人咳嗽的时候，就打手电。”大家都“嗯”了一声，就借着那一点灯光依次站在四角。

　　老大说，我可开始了，于是他开始向另一个角走去，大家都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脚步声，然后是“啪”地一响。老二向另一个角走的声音，然后是“啪”地一响，大家听见老三“啊哟”一声，然后小声地说，“轻点呀，我的肩膀都打断了。”老二嘻嘻地笑了一声。老大说：“不许出声啊。”大家就这样嘻嘻呵呵地走了几圈。

　　不一会儿，随着对面教学楼里的灯一盏一盏地关掉，大家开始越来越严肃了。屋子里黑洞洞地，只能听到人摸着墙角走的声音，和拍肩声，咳嗽声。

　　碟仙显灵

　　一圈已经走完了，老大回到了起始位置，咳嗽了一声，大家听见他向老二方向走的脚步声，和手摸索着墙壁的声音，然后是“啪”地一声，老二向老三走过来的声音，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老三向我同事这边走过来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近了，我同事借着微弱的光可以隐约看见老三的人影贴着墙走到跟前，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啪”。我们同时向下个墙角走，那个墙角黑乎乎地，他用手慢慢地摸，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有些害怕，直到摸到凉凉的墙壁，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咳嗽一声。向下一个墙角走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屋子里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只能听见“啪”“啪”声、脚步声和手在墙壁上摸索声。忽然听见老三小声地说：“该谁咳嗽了？咋半天没人咳嗽？”大家都一惊，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问：“刚才拍的是谁？”大家听出是老二的声音。

　　“是老大，我拍的他。”我们同事小声说。

　　“我在墙角站着呢。”老大的声音在一个墙角被压得极底地传来。

　　“那走的人是谁？”“那我拍的是谁？”老三和我同事几乎同时问。

　　没有人回答。

　　大家谁都没说话，我同事想到刚刚拍的可能是……他的手就感觉又冷又麻，他侧过头向老大的方向望去，边黑乎乎的一片黑暗，只能听见一个人慢慢地摸索着墙壁发出细细碎碎地声音一点点远离他的方向，向老大所在的墙角走去。微弱的脚步声在空洞洞的房间里忽然变得如此的清晰，一步，二步，三步……声音离老大的方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手摸墙壁的声音，刷刷地响着。

　　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样，静得可怕。

　　忽然，在黑暗中猛然听见老大叫了一声：“我抓住它了！”四把手电几乎同时亮起，三道强光直射向老大的所在的角落。

　　墙壁在手电的照射下发出白森森的光，老大站在强光下，竟然是瞪大着眼睛，表情惊恐而扭曲着。他侧着身，一只手拿着手电，照向另一侧手肩的方向，而另一只手弯曲地伸着，样子好像要抓，又似乎向外挡，他的手电照射的地方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慌吓呆了，好半天，老三才反映过来，走过去推了老大一把，老二和我同事这才醒过来一下子围上去，拉着老大逃拟的跑回自己的寝室。

　　进了屋，大家就又推又叫地问：“老大，你看见啥了？老大，你看见啥了？”老大好像恶梦初醒一样，满头是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慢慢低下头，颤抖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我看见……”他没有说下去，停了好半天，才说：“没啥，睡吧！”

　　说完，他就缩进了被子里，但是大家都明显地看见老大在被子里不停地哆嗦着。从寝室的窗子里照进的月光惨白地照在被子上，很吓人。

　　接下来的两天，谁也再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成绩发表下来之后，老大就提早回家了，都没跟我同事一起走，开学的时候，老大没回来，听老师说老大已经转学了。

　　我们同事给老大打了好几个电话，后来又去老大他们家找过老大几次，可是老大始终没有说出转学原因，也再不原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但是大家都知道，老大转学肯定跟那天晚上的事有关。到底老大在黑暗中看见了什么呢？这个迷也许只有老大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