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

  引子:

  夜晚,总是在浓重的夜色下遮盖了一切。

  青石板路,弥漫着一种陈旧的腐朽。

  苏羽屏息,不敢多看。径直走向街角尽头。

  孤立的店面,柔弱的暗红色光芒,诱惑的香气,如丝一般,一点点在心间萦绕,然后,就再也抵抗不了了。

  周围的夜色都融入了诡异的暗红色中。

  苏羽匆匆推门而入,对于这一切,唯一的印象,只是那浅淡的暗红色,还有牌匾上年代久远到已经有些斑驳脱落的烫金大字。

  轻拂开纱帘,烛光摇曳,熏香萦绕。

  一女子立于雕花的木凳旁,妩媚的笑容,古典的装束,妖艳到了极致。

  “小姐,你需要什么?”飘渺的话语在耳边萦绕。

  苏羽的唇凑上了女子的耳畔,“有没有可以让人倾心的熏香?”

  说完,她不安的捏弄着手指。这家店铺,只是她在上网时偶尔浏览到的一个网页上得知的,恰好在同城,她虽没怀什么希望,却还是想来试一试。

  女子笑了笑,转身,从店面隐蔽的角落里的古木柜中拿出一个烙花的铁盒,拿给了她。苏羽打开盒子,紫色的熏香,空气中的香气一下子浓郁起来。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如同可以撕裂黑暗一般的灿烂。

  1.

  又是一个黑夜,喧嚣与宁静两个原本对立的东西,却被狠狠糅合在一起。

  苏羽从自己隐藏在衣柜深处的烙花铁盒中,取出两支熏香,放于熏香炉上点燃。满心欢喜的向自己仰慕两年的陈宇打了电话。

  门铃响起,在苏羽听来,宛如天籁之音。

  今夜的陈宇,带着黑夜的颜色,苏羽倾慕已久的英俊脸庞满是淡然。

  或许,在这夜之前,陈宇都是单身主义,他坚信自己不会愚蠢的深陷于表面华丽,实质不堪的爱情沼泽里。

  可是,今夜,淡淡的熏香缭绕在鼻翼边,平日里相貌平平的苏羽却显的那样的美丽。有一点暧昧的味道在滋生。

  陈宇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样着迷过,没有缘由,总之对于苏羽的一切,他都显得那样疯狂。他说这是上天安排的因缘。

  终于,不到一年的爱恋,他向她求婚了。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陈宇单膝跪地,一束玫瑰花娇艳欲滴。苏羽满心欢喜,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

  婚初的一个月,陈宇的热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淡去,依旧对苏羽千依百顺,甚至只要苏羽一句话就能推掉应酬,安安心心在家陪着她。

  可是苏羽开心归开心,那样的爱情毕竟只是靠熏香得来。

  苏羽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错,不过结婚两个月,陈宇的热情正在慢慢消退。

  苏羽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熏香。

  可是自此之后,她发现熏香的时效比第一次短了一半,只有四个月。就这样,苏羽用熏香维持着他们的爱情和婚姻。

  终于,在暗香缭绕,情愫滋生的房间里,最后2支熏香在燃烧中慢慢殆尽……

  2.

  苏羽不想那么快就失去陈宇,她还爱他,爱得好深好深。苏羽一直处于仿佛失去了他,整个世界就会崩塌的状态。

  但是陈宇对她所表现出的爱,早已在渐渐消退。他看她的眼神也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狂热与迷恋。

  苏羽慌了神,她不想就这样失去这个她用尽全力去深爱的男人。

  苏羽向公司请了一整天假。

  她又一次踏上了那一条泛着腐朽的青石板路,一种陈旧的气息一直在往鼻孔里钻。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今天这条街竟是分外的寂静,两边的店铺也是一片死气沉沉。

  苏羽焦急的走着,她需要熏香,她不想她和陈宇的爱情就这样完了。

  尽头,已经到了尽头,为什么还没有看见店铺?

  有泪滑下,弹落到到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店铺关门了?

  苏羽颓废的走在街上,她不想回家,她不想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就算陈宇在家,他们之间拥有的也只有沉默,无尽的沉默。

  夜幕在忧伤的沉寂中降临。

  繁华的街市,喧闹的人群,七色的霓虹灯在苏羽眼底渐渐融化,化为一抹忧伤,泪又开始抵不住的汹涌。

  一对对甜蜜的恋人在苏羽面前走过,她抬头,贝齿咬紧了双唇,脸色有些苍白。

  她又一次返回了那一条神秘却对她有着非凡吸引力的青石板路。

  苏羽看着之前还死气沉沉的街道,在夜幕降临之后却爆发出无限的活力,她有些疑惑。

  “快到了,快到了……”苏羽深一脚浅一脚的边走,嘴中边碎碎念着着。在快到尽头的这段路时,竟没有一个人。苏羽转身,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人群隔绝在外。这仿佛是独立的一个世界,没有喧哗,没有人群,只有黑暗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柔和的暗红色光芒投射下一片微弱的光芒。

  微风拂过发梢,苏羽站在门前,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有些犹豫和无法形容的感觉,可以说是——恐惧。

  可是为了陈宇,更确切是为了他们的“婚姻”,顾不得了。

  她抬起手,推门而入。

  3.

  黑暗向苏羽涌来,像是要将她吞噬掉。

  店内,很静,没有一丝光亮。苏羽呆呆地站着,奇特的香气越来越浓,甜甜的,淳淳的。

  忽然,面前的雕花木桌上的烛被点燃,烛火摇曳着微弱的柔色光芒。

  依旧是那个妖艳的女子,她轻笑,一袭贴身旗袍,把绝好的身材勾勒的更加完美。朱唇微启,“我知道,你会回来……”

  苏羽看着她的双眼,有张扬妖艳的金色。“还有上次我买的那种熏香吗?”

  “小姐,那种熏香可用,但是不可多用,它和毒药无异。”上扬的嘴角,轻轻的话语在苏羽耳边响起。苏羽不理会,她想要爱情完美,她爱陈宇。

  “可是我需要熏香,如果失去陈宇,我想我会生不如死。”苏羽捏紧了衣角,她的唇上有深深的唇印,脸色苍白,眼眶中有泪在汹涌。

  女子转身从店面隐蔽的角落里的古木柜中拿出一个烙花的铁盒,与上次一样。苏羽接过铁盒,小心的放进了包里。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笑容又洋溢到脸上。

  4.

  这时第几次点燃熏香了?

  苏羽不知道,她看着陈宇英俊的脸庞,不禁吻了上去。为了爱,她会不惜一切。熏香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销魂蚀骨的香味,渐渐演变成迷离的罪恶。

  黑暗在苏羽瞳孔中被放大,她轻轻颤抖着,眼底最深地方隐藏的像是——恐惧。她——在害怕什么?或许这个问题,连苏羽自己都不晓得该怎样解答。只是身体在颤抖,止不住。

  忽然,有光亮划破了黑暗。是跳动着的火焰,火并不大也不算很亮,但却能实实在在的让苏羽感到莫名的安心。此时,苏羽才发现火堆旁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无比甜蜜。

  苏羽愣了愣,她到底身在何那?

  突然,男子抬起了头,诡异地对苏羽笑了笑,苏羽睁大眼睛,男子模糊不清的面孔,渐渐在眼前放大,清晰。

  英俊的脸庞,高挺的鼻子,美好的笑容,熟悉的眼神。

  苏羽的心紧紧一收,竟是硬生生的疼。不错,那男子正是陈宇。苏羽努力想看清好的容貌却是徒劳。她不得悄悄走了几步,感到有渗人的目光,像是有人直勾勾盯着她。苏羽屏息努力看了看,竟是陈宇,苏羽心又是紧紧一收,这夜好生诡异。陈宇好忽向苏羽扬起嘴角,眼中像是闪动着模糊的戏弄,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陈宇竟在那女子额头留下一个浅吻。

  苏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女子抬头,娇涩一笑。待苏羽看清那女子容貌之后,不得一惊,那人竟是熏香店的店主。

  苏羽体内有些不安分的因素在躁动,像是不定时炸弹,只要有一根导火线,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苏羽在努力的抑制着,她对自己说,这只是一个梦。

  但是,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爱到了就算是梦,她——也不能接受是地步了。

  苏羽有些站在他们旁边,轻轻叫了一声“陈宇--”。可陈宇只是抬头瞧了她一眼,连一个笑容都没有。苏羽愣住,心里是说不清的苦涩。

  陈宇上扬的嘴角,暧昧的眼神,女子银铃般的轻笑,弯成新月的双眸,一点点撕裂着苏羽的心,血流不止。

  她忽然听到心底有一个声音,“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苏羽咬咬唇,看来自己已经爱的太深了。

  苏羽深吸一口气,不自觉走到了陈宇身后,她听见他说,我爱你。但是陈宇不是对她说的。苏羽眼底竟燃起了怒火。

  她双手绕上了陈宇的脖颈,稍稍一用力,陈宇在发抖,嘴上含糊不清的呜呜着。苏羽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陈宇竟没有过多的挣扎,整个人就软了下来。

  苏羽眼中满是惊恐,她做了什么?苏羽抱住他,有泪滑下。

  苏羽抬头对上了那女子的双眸,女子轻笑,满眼的戏弄。苏羽一颤,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全身也变的冰凉。

  黑色,眼前是无止境的黑色。

  苏羽挣扎着,用尽全力,睁开了双眼,全身都是冷汗,粘糊糊的。她吃力的开了台灯。苏羽看着眼前陈宇熟睡的脸,轻轻用指尖抚摸着。

  突然,苏羽愣住了。没有呼吸!苏羽又用指尖在鼻翼下探了探。还是没有呼吸!

  苏羽慌了神,她看见陈宇颈脖上有一圈淡淡的红印,那个梦……苏羽脑海瞬间变的空白,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无力动弹,脸色苍白如纸。

  “陈宇——不要,是我的错——”苏羽嘴里呢喃着,目光有些呆滞,“呵呵——陈宇,等我,羽儿来陪你。”

  说罢,苏羽跌跌撞撞起身。摔碎了桌上的玻璃杯,拾起块锋利的,就往手腕上割去。血如泉涌,毫无血色的肌肤被映得更加苍白。

  最后一小截熏香在香炉里悄悄燃尽,滚烫的星火,宛如生命走向终结般的绚丽……

  尾声.

  破晓的天空有一丝朝霞,神秘的店铺弥漫着摄人心魂的暗香,几个已经斑驳的烫金大字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颓废。

  女子微笑着轻轻掩上了门。

  店内,烛光摇曳,她看着手中的报纸妖温润一笑,“终究是太过痴情……”

  入夜,露气有些浓,青石板路的尽头,神秘的店铺,暗红色的灯光。有匆匆的脚步,破碎黑暗的温柔,掩盖了一切罪恶的香气。

  熏香如同毒药,销魂蚀骨的气息只与黑暗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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