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歌唱班

　　第二天，镇上第三街上的那所新学校就开学了。这是一所两层楼的教学楼，有两位老师。小孩子在楼下的教室，稍微大点儿的学生就在楼上的教室。

　　劳拉和卡琳都在楼上的教室。教室里没有了小孩子，显得又大又空旷，感觉有些奇怪。但绝大多数的位子都坐满了不认识的男同学、女同学，只有教室后面的几个位子是空着的，等天气变冷了，不大适合做农活的时候，大孩子就会来上学了。

　　休息的时候，艾达和劳拉就坐在楼上靠窗边，一边看着楼下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们，一边和梅莉·鲍威尔及米妮·琼森谈话。艾达和埃尔默礼拜五晚上会去歌唱班，米妮和她的哥哥亚瑟，梅莉·鲍威尔和她的男友亚迪也会参加的。

　　“我在想为什么奈莉没有来上学呢。”劳拉问道。艾达说：“啊，你还不知道啊？她已经回纽约了。”

　　“不会吧？”

　　“真的，她去那里和她亲戚一起住。我敢打赌，她到了那里，一定会夸夸其谈，大肆宣扬西部生活有多么美好！”艾达笑着道。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在这些空位中间，一位新来的女孩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她有着金黄的头发，很高很瘦，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劳拉突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大家都玩得那么开心，而她却一个人孤单地坐着，看上去是那么害羞。很显然，大家都把她遗忘了，劳拉以前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那个女孩看起来挺漂亮的，她有些孤单呢。”劳拉低声说道，“我要去和她说说话。”

　　新来的女孩叫弗洛伦斯·威金斯。她爸在西北部的镇上有一块放领地，她想以后成为一名老师。劳拉坐下来和她谈了一会儿，然后其他人都来到窗前，围着她们坐下来。弗洛伦斯不能去歌唱班，她住得太远了。

　　礼拜五的晚上，劳拉在七点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她穿着她的棕色丝裙，戴着天鹅绒帽子，阿曼乐七点就准时出现在她们家门口。巴朗停了下来，劳拉迅速地爬上马车，巴朗还来不及直立起来，阿曼乐已经驾着马车出发了。

　　“这还是第一次啊！”阿曼乐说道，“它居然反应慢了一拍，或许以后它会忘记直立的。”

　　“或许吧。”劳拉半信半疑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歌唱班在教堂举行，当他们到达镇上的时候，阿曼乐提议他们早点儿离开，赶在其他人离开之前动身，因为要是周围围了很多人，巴朗极其容易兴奋的。劳拉说道：“你觉得什么时候走好就什么时候走，我会跟着出来的。”

　　阿曼乐把巴朗拴在了一根马柱上，然后就走进了灯火明亮的教堂。他已经付了两个人的钱，买了本歌本。班上的人已经到了，克里威特先生已经坐在了那里。男高音和男低音分别在一组，女高音和女低音也分别安排在另外一组。

　　然后，他就开始讲解每个音符，包括暂停音符、连音符、休止符、男低音、男高音以及高音部分的名称和音节长度等知识。接着，他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于是每个音组的人聚在了一起，大家有说有笑。不久，克里威特先生又宣布上课了。

　　他们又练习音阶。克里威特先生又一次用音叉来提示音阶的高低。等大家都差不多能勉强唱出同一个音符时，就分别用高低音唱出“哆、来、咪、发、嗦、啦、西、哆”，当声音不能再高的时候，大家又从高唱到低“哆、西、啦、嗦、发、咪、来、哆”。

　　就这样从高到低、从低到高，他们反复练了好几遍，有时候有人也会唱错，但大家兴致极高。劳拉坐在第一排的边上，她注意到阿曼乐给她打手势，她就悄悄溜了出去。

　　当他们朝马车走去的时候，阿曼乐说道：“我先扶你上车，然后再解开它。很有可能它一松开缰绳就会直立起来。你好好地握着缰绳，等它行动了才拉动缰绳。我会设法在它直立起来之前就跳上来，但如果我没能做到的话，你可要好好地控制着它。就让它围着教堂跑，这样就可以再次回来接我。别害怕，你会驾驭好它的，你以前就做到过，你知道的。”

　　劳拉心想，她可从没在它跳起来之前驾驭过它啊，可她并没有说出口来。她快速地爬上马车，拿起放在挡泥板上的缰绳，紧紧地抓住，小心谨慎，生怕拉动了缰绳。

　　阿曼乐把拴马柱上的系马绳解开，巴朗一下就自由了，整个身子立马就直了起来，它的身子不断地抬高，最后差不多两只后蹄都站立起来了，紧接着，它放下前蹄，劳拉还没缓过神来，它就开始奔跑了，马车轮子蹭地一下离开了地面。

　　劳拉紧紧地抓着缰绳。巴朗在教堂外的空旷草原上奔驰着。她的右手臂比左手臂更能使上劲，幸运的是，巴朗也朝右边偏。它绕着教堂转圈，在转弯时，劳拉尽量两手均衡使力，但巴朗却始终没有停下来，马车在阿曼乐身旁呼啸而过，阿曼乐只好站在原处等着。

　　随着巴朗第一次跳起来，劳拉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现在马车又在草原上了，她慢慢地收住右手的缰绳，巴朗转过身来。又到教堂了。此时劳拉收紧了两条缰绳，巴朗几乎都要停下来了，但它又往前一跃，跳了起来。

　　这一次，劳拉的心出奇的平静，她只是用右手臂收紧缰绳，巴朗就只好绕着圈子。马车绕着教堂跑，劳拉还稍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竭尽全力地拉着缰绳。巴朗终于停下来了，然后它又开始跳跃、奔跑。

　　“好的，跑吧。”劳拉心想。她紧紧地控制着它，指引着它在草原上跑圈子。然后她用脚撑住马车踏板，全力拉住缰绳，这次，阿曼乐终于跳上来了。就在这时，教堂的门打开了，所有歌唱班的学生都跑出来了，有人还叫道：“需要帮忙吗？”

　　巴朗在空中直立起来，然后就开始狂奔。

　　阿曼乐的手握着劳拉前方的缰绳，然后劳拉才缓缓松手。她很高兴他能够接过缰绳。

　　“刚好合适，”他说道，“要是人群再围过来一点儿，我们就很难离开了。这可辛苦你啦。”

　　劳拉在颤抖着，她的手已经麻木了，而且她的牙齿也不停地打战。她只好简短地说道：“没，没有。”

　　阿曼乐对巴朗讲了一会儿话，然后它的速度就稍微放慢了一些。然后劳拉说道：“巴朗还挺不错的，它只是站得太久了。”

　　“它有点儿生气，”阿曼乐说道，“下次，我们一下课就走。”他然后又说道：“我们走那条远路回家，今晚的天气驾着车兜兜风再合适不过啦。”

　　他把巴朗引向横越大沼泽西部的那条道路。微风轻拂着草原上的野草。辽阔的夜空挂着无数星星。

　　巴朗一直小跑着，它似乎也在享受着夜晚的宁静和满天繁星。

　　阿曼乐低声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星空。”

　　然后劳拉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谣：

　　在星光下，在星光下，

　　让我们自由自在地徜徉，

　　因为白天不会有任何东西

　　让你我如此着迷。

　　就像是林中的仙子，

　　我们在森林里游荡，

　　我们唱着最甜蜜的歌曲，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歌唱。

　　没有人倾听，

　　没有人观看，

　　在星光下，在星光下，

　　让我们自由自在地徜徉。

　　巴朗停在了门口，当劳拉下车的时候，它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阿曼乐说道：“礼拜天下午我再来接你。”

　　“我会等你的。”劳拉答道。然后她就进屋了。

　　爸妈都在等着她。妈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爸问道：“今晚怀德那该死的马儿跑得还好吧？”

　　“它真的是一匹很温驯的马，”劳拉说道，“我下车的时候，它就老老实实地站着。我很喜欢它。”

　　妈对此很满意，但是爸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这不是谎言，她没有撒谎，看来她不能告诉他们她是怎么驾驭巴朗的，这会让他们担心的，说不定他们再也不会让她去了。她想驾驭巴朗，当她和巴朗互相熟悉后，或许，当然只是或许，她会真的让它变得无比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