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法再现

　　一

　　李水听说三弟家发生的怪事后，几乎肯定了自己的怀疑：老父亲身上真的是附着什么鬼怪，他走到哪里，就会把厄运带到哪里。

　　“听说三弟家那座刚建起来的小楼突然倒塌了，可没过一会儿，那倒塌的小楼又复原了，不可思议！”他从外边一回来，就把消息告诉了老婆。

　　“世上还有这种事？谣传，你可别信！”李水的老婆仿佛比过去稳重了许多，她听了这个奇闻，居然没有一惊一乍，还劝说了一句。

　　“你不信？还有比这更邪乎的事儿呢！听说他家席棚里的东西都飞上了天，一个都没找回来。”李水说得很认真，脸上还透着莫名的恐惧。

　　“你三弟两口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儿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才遭这报应的！”

　　“一点儿没错！听说老头子去他们家了，不想接纳也就罢了，他们还让瓜瓜放狗咬了老头子，这叫什么事儿？”

　　李水的老婆听了这席话，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到如今还对老公公心有余悸。

　　“啊，又是老头子干的？”她的话音刚落，李金一家三口走进门来。

　　“哎哟，这是哪股风把你家三口吹来啦？快进来，上炕坐。”

　　二嫂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从来没有这么爽快过，今天怎么了，她仿佛变了个人？李金家三口有点受宠若惊，连句客套话都说不出来。

　　热情的二嫂把弟媳妇连拉带扯地扶上炕，还替她脱掉了鞋子，真有些破天荒。

　　瓜瓜一看二伯和二伯母这么热情，他就不客气了，抬腿就从妈妈身旁爬上了炕，连那双臭鞋都没脱。

　　李金的老婆发现瓜瓜鞋底上沾着厚厚的泥和雪，她急忙抬起儿子的双脚，替他脱掉鞋，同时责备地瞅了瓜瓜一眼。

　　瓜瓜似乎知道自己错了，他咧开嘴，一个劲儿地傻笑。

　　李金坐到炕沿上，李水递上烟，说：“三弟，抽烟吧。”

　　李金无心抽烟，一脸的沮丧，诉苦说：“二哥，我家的事儿你听说了吧？真是一言难尽啊！”

　　李水点点头，表示同情。

　　李金的老婆哭丧着脸说：“都是老头子干的好事，他早不来，晚不来，正赶上咱家小楼竣工的那天。你们可没有看见，那场面能把人吓死。小楼轰地一下就塌了，还冒出遮天蔽日的烟尘。而且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全都飞走了，一个都没剩下。那群帮工见了，一个个都被吓走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还不算完，把我的嘴都打肿了，你看！”

　　她仰起脸让二哥二嫂看。

　　李水的老婆惊愕地咂咂嘴，然后把手里的茶壶放到桌子上，说道：“你先喝茶，不要着急。”

　　李水的老婆心想，“彼此彼此，你们只是没看见我俩当时的狼狈相罢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出了这样的事，就是你们不来，我们也要去你们家看一看的。听说他爷爷身上好像附上鬼了，害完老大一家，又来害我们，如今又跑到你们家去祸害，这还得了！”

　　李金非常震惊地问:“怎么，爸已经来过你们两家了吗？”

　　“不瞒你说，爸身上确实附着东西。这些日子，把大哥和我们两家都折腾惨了。”

　　李金夫妇听了，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

　　二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小土房里，老人默默地擦着辛酸的泪水。自从老伴去世后，这个家就只有老黄猫跟老人相依为命了，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他苦苦思考，为什么自己儿孙满堂，却无法享受梦寐以求的天伦之乐？儿子和媳妇们是那样地冷漠，都那样地厌恶他、侮辱他，还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爸，您还有三个儿子，咋就偏来找我呢？”一个相同的声音在老人的耳旁反复回旋。

　　老人很失望，他瞅着老黄猫，喃喃自语道：“老黄猫，你不会也弃我而去吧？”

　　魔杖在一旁愁眉苦脸起来，他把几个逆子恶妇都惩治过了，可是他们仍然对老人不管不顾，是不是自己的方式不对？

　　夜深了，老人已经入睡，他身旁的老黄猫开始打鼾。

　　屋里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生气。魔杖靠着炕沿也在打盹。

　　突然，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蹑手蹑脚地摸进老人的院内。

　　其中的一位附在窗户上，伸出舌头，舔破窗纸，然后用一只眼往里窥视。窗台上的积雪，被他碰得一片一片落到地上。

　　魔杖醒来，他知道那几个黑影是谁。不用问，肯定是那几个不孝的儿子和儿媳。

　　魔杖用手指往炕桌上一伸，桌上的麻油灯被点燃了，屋内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许多。桌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装满金元宝的木盘，在灯火的照耀下，盘子里的金元宝光芒四射，异常耀眼。

　　魔杖立在一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竖起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

　　老人和那只老黄猫毫无察觉，仍在呼呼熟睡。

　　窗外的不速之客们争先恐后地附到窗前，急不可耐地伸出舌头，在窗户纸上舔出了小孔。几个人拼命地挤在一块儿，流着口水盯住桌子上明晃晃的金元宝不放，与此同时，他们还发现老人身上盖的是金丝线刺绣的龙凤被。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老头子发财了。这是怎么回事呢？白天还在儿子们面前装出一副寒酸样，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也许，老头子是想考验他们的忠实。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可他们转念一想，自己对老头子没有表现出一点孝心，何以争得他的信任呢？

　　怎么办？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人多闯进去，把那些金元宝分了吧！反正他的财产最终还是属于我们的，现在不过是早一点拿到手而已！

　　想到这里，几个人的胆子都壮了起来。李木和李水争着把手从门扇的窗格子里伸进去，想把门打开。

　　两人费尽心机把门栓打开，门缝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哇--”

　　深更半夜里，这叫声异常刺耳，令人毛骨悚然，两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木门“哗”地打开，老黄猫从门里蹿了出来，像一只被激怒的恶狼，浑身的毛倒竖着，龇着洁白的牙齿，两只眼睛里射出绿莹莹的凶光。

　　老黄猫摆出一副誓与来犯之敌决战到底之势，让三个儿子和儿媳不寒而栗，吓得扭头就跑。

　　三

　　李木兄弟三个在明处仓皇逃窜，魔杖在暗处紧紧追赶，他变出一条长长的粗麻绳，横搭在李木他们前面。

　　“扑通扑通”接连几声，几个人都被绊倒了。

　　这一下，他们更害怕了，一个个哭爹喊娘地爬了起来，疯狂地逃命。

　　魔杖又用手指在前面画了一道，几个人的眼前立刻横出了一堵高墙，两边看不到尽头。魔杖这一招实在是高，他们没办法越过高墙，只能沿着墙根跑，一直跑到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几个人终于看见墙的尽头了，不料，魔杖再次挥手，眼前又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水塘。

　　水塘上结着冰，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黑灯瞎火地在冰面上奔走着。

　　几个人滑倒了爬起来，爬起来了再滑倒，反反复复地折腾，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

　　这时，他们开始相互埋怨起来：老大说老二，老二说老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窥探老头子。他变不变妖怪关我们什么事！这下惨了吧？

　　三个媳妇也打起了嘴仗，不断地互相埋怨，吃亏就吃亏了，还非想讨回个公道，现在把自己害成了这般模样。

　　魔杖看够了他们的丑陋嘴脸，便悄悄地收起了符咒。

　　这时，李木等人眼前的幻影一下子消失了，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雪地里爬行，几个人的脸、手都被树枝和枯草划了很多血口，就像刚遭遇了一场大战，身体外露处都伤痕累累。

　　魔杖回到老人身边，把桌上装金元宝的木盘和老人身上盖的金丝线刺绣的龙凤被子都悄悄地收了起来。

　　魔杖有本领，他能变着法儿地替老人打抱不平，戏弄那些不孝的儿子和儿媳，他能看出那些儿子和儿媳们的冷酷和无情。可魔杖并不了解他们内心深处阴暗的根源，不了解影响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决定因素--贪婪和7自私。

　　魔杖的思维是简单的，他单纯得像个小孩，高兴时“咯咯”直笑，生气时不管你是皇帝还是阎王，一点儿面子都不会给。

　　魔杖不断地教训着老人的儿子和儿媳，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他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邪归正，做一个真正有情有义有道德的人。只是不知道，魔杖的这种努力，能否在那几个不孝的儿子和儿媳身上起作用。但无论如何，他都要不懈地努力下去，最终让老人的生活能好一些。

　　天亮了。老人醒来，东瞅瞅，西望望，屋里冷冷清清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想做饭，锅里无米可下；想烧水，没有柴火可烧。

　　“唉，看来日子是没什么指望了！”老人叹了口气。不知道四儿子李火能否接纳他，还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