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霉的捕狮俱乐部

　　那天晚上，演出结束之后，布默施密特先生给农场的动物们开了一个盛大的派对。第二天早晨，他开着自己的私家车，亲自送他们回家。这是一辆大轿车，也是马戏团唯一没有被涂成红色和金色、画上各种图案的设备。

　　“有时候，”布默施密特先生说，“我也想离开马戏团透透气。可是老天，要是我开着一辆周身画着图案的车，人人都会以为我是在游行，哪里还能有片刻的安宁？如今这样，我可以开着到处跑，没有人会认出我来。”

　　弗莱迪觉得，虽然汽车的各个车门中央没有用红色的哥特体字母写着布默施密特，上面没有画着一个很有品位的金色小皇冠，可是戴着礼帽。穿着亮格子西装的布默施密特先生，走到哪里都还是很容易被出来。不过，弗莱迪没有说出来。

　　回农场之前，布默施密特先生开车带他们兜风。走过南法利赛村中的时候，弗莱迪看见一个小男孩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他就是吉米·维格斯，弗莱迪摔跤比赛的时候掉下来砸到的那个男孩。布默施密特先生停下车，弗莱迪走上前去。

　　那男孩跳起来：“你是弗莱迪。比赛赢了吗？”

　　“没有，”弗莱迪说，“戈尔切先生赢了，抱歉让你失望了。你怎么样了？”

　　“噢，我没事，不怎么痛。弗莱迪先生，被您砸到，对我来说是一种荣誉。”

　　“呃，有些人不是这么想的。”小猪说，“那边是谁？”他问道，隔壁草坪边的篱笆上冒出了几个大男孩的脑袋来，冲弗莱迪吐着舌头，叽里呱啦地叫着“咕噜，咕噜”，声音很是难听。

　　“噢，那是我哥哥杰克和他的一帮朋友。他们一点儿都不讲礼貌。我看，弗莱迪先生，你最好还是走吧。”

　　布默施密特先生从车里下来，朝那帮强盗走去。“妈呀，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他问，“你们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才不用呢。”杰克说着，继续喊道，“咕噜，咕噜！吉米和猪。吉米，他也是你马戏团的一分子吗？”

　　“什么马戏团？”弗莱迪问。

　　吉米解释说，他和自己的几个小伙伴，昨天看完布默施密特马戏团的表演回来，决定也在后院搞一个自己的马戏团。他们召集来附近人家的几只猫猫狗狗，还有一两只小鸡，在他们身上挂了牌子：“最凶猛的驯养狮子”，诸如此类。他们准备得正开心，不料被杰克和他那帮朋友发现了，就一直取笑他们。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杰克还组织了一个“捕狮俱乐部”，他说，等马戏团开张了，他就来打开笼子把所有动物放出去，然后捕狮者就要来一次大追捕行动了。

　　“他来马戏团捣乱也就算了，”吉米说，“可是杰克一向对动物不太友好，我担心佩特──就是我的狗──和玛丽·休斯家的小鸡，还有其他人家的一些宠物会受伤。”

　　弗莱迪看看布默施密特先生，布默施密特先生看看弗莱迪，于是弗莱迪说道：“我们去看看你的马戏团吧。”

　　吉米带他们去了后院。那里有一个小棚子，还放着几只旧鸡笼和半打柳条箱。一只狗拴在鸡笼里，还有两只柳条箱里装了小猫。吉米解释说，其他动物还没来。小棚子的门口坐着吉米的三个伙伴。

　　“嗯，”弗莱迪说，“这样，吉米，我还没想出来要怎么帮你们把这个马戏团搞成功，不过我们迟点儿会再来的。表演什么时候开始？”

　　吉米说是两点。

　　“那，你们照常准备吧。”弗莱迪说，“我们会回来的。”

　　吉米高兴了起来，不停地谢着弗莱迪。布默施密特先生走到篱笆那边，杰克和那帮小子还在那里伸着脑袋，喊叫着：“咕噜，咕噜！”嘲笑不已。

　　“老天，小子们，”布默施密特先生说，“你们全都搞错了。猪不是‘咕噜咕噜’这样叫的。”

　　“就是，就是。咕噜，咕噜！”杰克叫道。

　　“妈呀，你们真是我见过的最逗的人了。”布默施密特先生说，“你听到过这猪说‘咕噜’了吗？当然没有。这里唯一不停地说‘咕噜’的人就是你和你的朋友们。要是你坚信猪是说‘咕噜’的，那你们就是猪喽。”

　　“切，你就是想把我们绕晕呗。”杰克说。

　　“不然我还能怎样。你得承认我没费什么力气噢。”忽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来，“喜欢吃糖吗？”

　　他们张大了嘴巴瞪着他。

　　“喏，这样，”布默施密特先生说，“只要你们保证在演出开始之前不骚扰吉米和他的朋友，我就给你们一块钱。同意不同意？”

　　“没问题，没问题。”这些孩子说着，从篱笆上爬过来。“不过，我们还是要搞我们的捕狮行动。”杰克说。

　　“噢，随你们的便。”布默施密特先生说，“就是希望你们小心点儿，不要伤到那些动物。记住，他们不能自我保护……”

　　“噢，没事，我们不会伤害他们的，就是追着他们跑。”杰克说。布默施密特先生点点头，递过去那一块钱。

　　孩子们欢快地“咕噜”着跑开了。布默施密特先生又去找吉米：“我们现在得走了，两点钟会回来的。别担心你那些动物，我们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到了下午两点，吉米·维格斯马戏团全球盛大表演开张的时候，布默施密特先生和弗莱迪是第一批付了六个瓶盖子门票进场的观众。除了他们，还有至少十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拥进了后院。对于这样一场表演，观众未免显得有点儿多了。吉米作为主事人，带着大家一个笼子一个笼子地参观，讲解这些动物的习性，并详细描述了各个动物凶猛的一面。

　　“我们这里有，”他站在一只柳条箱前面，里面关着他的猎狐犬佩特，“纯种非洲旺珀斯，全球只捕获了这一只。他有着鳄鱼的脑袋、狮子的爪子和鬃毛，他以叔叔和阿姨为食。如果你们这些孩子当中谁有叔叔或者阿姨，就要非常小心了。要是被他看到了，就会抓过来，一口吞下去。”

　　“而这只笼子里，”他说着走到鸡笼那边去，“关着的是……”

　　“我们先讲下一只笼子吧。”弗莱迪打断他，指着放着小猫的柳条箱。

　　吉米的手放在紧闭的鸡笼门上，他疑惑地朝里看了又看，最后说道：“好吧。”他正要朝小猫走去，篱笆那边传来一阵动静，还有叫声：“捕狮者来啦！”杰克和他的三个伙计翻进后院来了，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气枪。

　　吉米站在他们面前：“杰克，请你们走开。就不能让我们……”

　　杰克不屑地将他推到一边：“这就是你的破动物园喽，对吧？演出真热闹啊，真热闹！呃，你的狮子在哪里呀？”他朝佩特的箱子那边走去，佩特趴在那里假装睡觉。显然，他很熟悉杰克的这一套。

　　“伙计们，这里有头狮子，”杰克叫道，“准备好你们的枪，等我把他一放出去……”

　　布默施密特先生碰碰杰克的胳膊。“鸡笼那里有头大一点儿的狮子，”他说，“要是想在你的猎物小屋里挂上一张上好的狮子皮，那只是个不错的选择。”

　　杰克疑惑地看看他，然后转向吉米：“你放了什么在那里？”

　　“啊，杰克，”吉米恳求道，“那里是玛丽的小鸡，请不要伤害她。”

　　“狮子，同志们！”杰克把吉米朝后推去，大喊着，“准备好了吗？”他甩开鸡笼的大门。里欧咆哮了一声，跃进后院的中间来。

　　捕狮者们吓得哇哇乱叫，朝篱笆跑去。跳到一边篱笆的上头──停住不动了。篱笆的那边露出两个巨大的灰色身形，两只大象正甩着长长的鼻子。杰克呜呜哭了起来。

　　观众也朝屋子里退去，布默施密特转向大家。“别害怕，”他说，“我们就是想教训教训这些孩子，叫他们好好对待动物。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勇敢的捕狮者们，”他说，“快下来，到鸡笼里去。下来！”他喝道，“要不要我叫里欧过来帮你们？”

　　他们一个个慢慢地下来了，走过里欧的身边朝鸡笼里走去。里欧站在那里瞪着他们，假装啃骨头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吓得他们心都要跳出来了。杰克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里欧蜷在那里摇了摇尾巴。

　　“好了，里欧。”布默施密特先生低声道，“别玩过火了。吓唬吓唬就好，可别把他们给吓坏了。”

　　等他们都进了笼子，布默施密特先生吹了一声口哨，院子大门那里走进来一队动物。马戏团里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来了──老虎、大象、一头叫杰瑞的犀牛、三只鬣狗、两条蜥蜴、六只鳄鱼，最后还有那条红尾蟒。他们鱼贯走过鸡笼那里，每个动物走到跟前都要把脑袋伸进门里，仔细地看一眼里面的捕狮者。没有一个动物龇牙咧嘴或者发出号叫，只是仔细地看着。

　　他们全都看完了，在院子的一边排队站好。布默施密特先生叫那些孩子从笼子里出来。“你们的表演结束了。”他说，“现在可以离开了。这下知道害怕的滋味了吧？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次教训。对了还有，”他说，“明年夏天我们还会这样再来一次的。”

　　“唉，老天。我想我们会记住的。”杰克说，“我们……我想我们没有意识到……”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了。”布默施密特先生说，“现在，谁想要骑大象，就上去吧。免费的，随便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