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篇 蝙蝠阿塔拉

　　第10篇 蝙蝠阿塔拉

　　小时候我就很喜欢那只名叫“布劳尼"的一精一灵。我一直相信布劳尼是真实的。只要一有空，我就开始幻想可一爱一的布劳尼，那样的日子过得好快乐啊!虽然我不是一个很会说故事的孩子，不过一想起布劳尼，我总是急着要告诉别人，好让大家能分享我的快乐。

　　噢。说了一大堆，我 还 没把布劳尼是什么说出来呢!如果你翻翻古老的童话(新的童话已经找不着了)，像格林兄弟或安徒生写的，他们就会以同样愉快的声调告诉你：布劳尼是小人族里的一个可一爱一的一精一灵，他只有人类的大拇指那么高，脚上穿着走路时不会发出声音的长袜，身上穿着皮大衣，因为太顽皮了，从来没有好好地安静过一会儿。

　　布劳尼和其他小矮人最大的不同是，他的两只耳朵特别尖，而且动作滑稽。在有月亮的夜晚，他经常跑到森林里的树梢上跳舞，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小一精一灵们通常都住在山洞里或树洞里，白天躲着不出来，晚上才是他们活跃的时间。到了冬天，他们不是整天睡觉，便是迁移到一温一暖的地方去。虽然他们没有翅膀，却能够飞翔。

　　小矮人讲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即使在明亮的月光下，他们也能够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除了这些传奇式的本事以外，他们 还 有许多不可思议的能力。对想像力丰富的孩子来说，他们充满趣味和神秘，但是大人们却不喜欢听布劳尼或其他花、草、动物的声音，所以童话的美丽世界，只属于纯朴、天真的孩子。

　　现在我要说的故事是关于蝙蝠的，它们也和小一精一灵一样惹人喜一爱一。

　　l玛西山谷里，每天都有三次黄昏。第一次黄昏，当太一一逐渐西斜时，高大的树影笼罩了大地，像一片又大又柔软的绿色幕布，掩盖着林里的一切，这是森林的黄昏。

　　接着，玛西山高低不平的山脉在夕一一余晖的照射下，吞没了整片森林，这是山的黄昏。

　　最后，太一一整个地沉人西方的地平线，山的脸颊由嫣红褪成灰色，这是世界的黄昏。

　　经过了这三次黄昏，大地变得一片漆黑。许多动物都进入了梦乡――而在夜间才出来活动的动物。这时候正开始一连串的觅食、嬉戏

　　森林发出黄昏的信号时，知更鸟和水獭都迫不及待地展开歌喉，唱着夜之歌。到了山的黄昏来临时，好像玩魔术般，体格灵巧的蝙蝠也陆续出现了。它们在世界的黄昏里翱翔，把树林上空当舞台，表演着各种优美的姿态。

　　这时夜幕已经低垂了，蝙蝠们成群地盘旋在通往琵琶池的上空。它们快乐地拍动翅膀，有时候掠过树梢，有时候在半空中绕圈子，并且不断地发出叫一声，和它们想捕食的昆虫捉迷藏。它们听自己的声音是既大又响，但是对人类而言，即使听觉再敏锐，也只能隐约听到呢!

　　河面上蝙蝠的身影上下一交一错着，除了唱歌跳舞以外，它们也忙着打猎。

　　蝙蝠是很好的空中猎人，小昆虫是它们的美食，尤其是肥胖的蛾，最能刺激它们的食欲。

　　每当大而柔软的蛾一出现，蝙蝠们便会停止和蚊、蝇追逐，把目标转向蛾，展开攻击。它们会同时由不同的角度向下俯冲，在半空中把蛾撕成好几片，使蛾的翅膀随风飘散、蛾的躯壳散布地面，然后再继续找寻新的目标。

　　蝙蝠出现的顺序非常遵守动物间的规则，由体型小的先飞，接着才是较大的。当小蝙蝠开始出来活动时，整座森林就像人们的院子里突然涌进一大群燕子般，热闹非凡。

　　过了一会儿，一只较大的蝙蝠飞来发布信号，通知大蝙蝠要来了。果然，成群结队的大蝙蝠出现在森林的上空。

　　大蝙蝠的一毛一皮上有许多银白色的斑点，非常耀眼，它们是蝙蝠中的帝王与贵族。

　　和其他蝙蝠相比，大蝙蝠更是贪吃。它们一出现，就急着找猎物。有时低飞，有时飞到树梢后又盘旋到上空去，再一路画着圈子下降。它们动作轻一盈，难怪只选猎物最柔软的部分吃。如果是小蝙蝠们，能捕到食物就很满足了，哪里 还 会挑剔呢?

　　这些正在觅食的大蝙蝠中，有一只蝙蝠一妈一妈一胸前竟然抱着两只小蝙蝠，在朦胧的光线下，轻快地飞着。

　　它这时已经吃得很饱了，在琵琶池喝了几口水后，便飞离天空，越过林梢，回到筑在山腹的窝里休息。

　　蝙蝠一妈一妈一的窝建在一株空心的枫树上，树洞的入口很小，像貂或鹰等可能伤害它们的大动物，都没有办法进入。

　　2

　　六月过去了，小蝙蝠兄弟的体一毛一已经长齐了，体重也增加了，每当蝙蝠一妈一妈一出去找食物时，就把它们留在窝里。

　　今天，蝙蝠一妈一妈一又带回好多猎物，有胖胖的蛾和一种叫作“独角仙"的甲虫。小蝙蝠兄弟已经断一奶一了，并且开始学吃稍硬的东西。每天一到黄昏，蝙蝠一妈一妈一打猎回来，它们就急忙探出头去，发出可一爱一的叽叽声，抢着吃一妈一妈一带回来的食物。

　　蝙蝠一天只吃两次东西。不，应该说是每个晚上两次――黄昏时一次，黎明前又一次。

　　在小蝙蝠的成长期间，每晚那两餐，蝙蝠一妈一妈一都把它们喂得饱饱的，所以兄弟俩长得很快。

　　这两只逐渐长大的小蝙蝠，一性一格上有很大的差异。个子比较小的弟弟脾气暴躁，时常和其他蝙蝠打架，而且每次吃东西的时候，总喜欢抢属于哥哥的那一份。虽然蝙蝠一妈一妈一常常警告它，它都装作没听见。

　　个子大一点的哥哥脾气就一温一和多了，它不会为了一点小事便跟其他蝙蝠吵架，也不喜欢争夺。每当蝙蝠一妈一妈一被弟弟吵得不耐烦的时候，就会到它的身边，摸一摸它的头，理一理它的一毛一，试着使自己的心情愉快些。

　　七月过去了一大半时，小蝙蝠兄弟已经长成少年了。蝙蝠一妈一妈一决定尽快对它们施行生活教育。

　　它们的体重虽然比不上一妈一妈一，却也长得和一妈一妈一差不多了，它们的翅膀一展开，足足有蝙蝠一妈一妈一翅膀的四分之三宽。

　　最近两三天，一妈一妈一出去打猎的时候，兄弟两个都跑到树枝上等待。有时候看见一妈一妈一挥动翅膀在捕捉猎物，它们也学着拍打着翅膀叽叽叫，常常因为看得太高兴了，用力过猛而跳离树枝。

　　正在觅食的蝙蝠一妈一妈一同时也在注意着孩子们的举动，当它看见这情形，觉得已经是教孩子们飞行的时候了。于是它故意不像平常那样  簪嚣域净黪，一下子就飞回孩子们的身边，而是径自在距孩子们稍远的地方徘徊。

　　小蝙蝠的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看见一妈一妈一捉到金龟子，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每次快咬到时，蝙蝠一妈一妈一就往后退一退。像这样重复了几次以后，不知不觉，小蝙蝠已走近树枝的尽头。

　　眼看就要抢到手了，蝙蝠一妈一妈一突然拍着翅膀，向天空飞去。

　　原来紧追在一妈一妈一后面的蝙蝠哥哥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树枝上倒栽下来。它“吱――”的叫了一声，不经思考就张开翅膀，奋力拍动。慢慢地，它的身一体往上升去，飞了起来。

　　虽然飞得摇摇晃晃，也算是一种飞行。蝙蝠一妈一妈一在离它不远的地方跟着，准备随时助它一臂之力。说时迟那时快，蝙蝠哥哥毕竟是第一次学飞，身一体突然失去平衡，垂直地往下掉落n

　　蝙蝠一妈一妈一立刻赶上去接住它，转了个方向飞回窝里。蝙蝠哥哥的第一次飞行就这样结束了。

　　三天后，轮到蝙蝠弟弟第一次试飞。蝙蝠弟弟的翅膀发育得非常好，可是它不肯用心学一习一，蝙蝠一妈一妈一一再责骂它，它才勉强学会了。虽然如此，它也知道自己确实有很高的飞行能力。

　　从此以后，蝙蝠兄弟有一妈一妈一陪着，便能穿过又长又潮一湿的山谷，自己去找寻食物了。

　　刚开始的时候，在琵琶池的上空飞不到三次，小蝙蝠就觉得累了。渐渐地，它们的体力增加了，七月 还 没有过完，它们已经完全长成了，并且具有充分的飞行能力。

　　看!小蝙蝠多么快乐呀!当黄昏的最后一道光线即将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线上时，它们都等不及地飞向空中――一只、两只、三只……那是蝙蝠一妈一妈一、哥哥和弟弟。它们一直前进，乘着风，在天空中画着圆圈，一会儿往下冲，一会儿又往上升，有时候 还 突然转个方向，表演栽跟头。

　　飞了一阵，肚子发出奇怪的咕噜声，才想起 还 没有吃晚餐呢!于是，它们就暂时停 止 飞行游戏，睁大眼睛，寻找独角仙或其他小猎物。

　　没多久，兄弟俩各捕到一只蛾，马上囫囵吞下。这时候，一只独角仙的声音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它们肩并肩，预备合力进攻。

　　蝙蝠一妈一妈一故意在旁边做她自己的事儿，不去管它们。很快地，它们用包抄的方式捉到了独角仙，兄弟俩都急着想享受这一顿大餐。可是问题来了――独角仙又圆又胖，身上 还 穿着坚固的盔甲，它们几次扑过去想咬它，结果只能把它弹到一边去，并不能伤害它，更别说是吃它了。

　　它们并不放弃， 还 是继续地咬。就像小狗逗穿山甲或小猫咬乌龟一般，一点效果也没有。因为独角仙把它的脚紧一贴着身一体，而它的身一体又圆又硬，小蝙蝠奈何不了它。

　　最后，它们决定哥哥咬头，弟弟咬尾巴，合力一逼一它就范。没想到，蝙蝠兄弟从前后两方同时靠近时，竟“啪――’’地一声，撞在一起。独角仙趁它俩跌得七荤八素时，嗡嗡叫着逃掉了。暴躁的蝙蝠弟弟都快气死了，急得叽叽叫。

　　这时候，蝙蝠一妈一妈一飞了过来，说：“你们仔细看一妈一妈一怎么捉小猎物。对付那些有硬壳的昆虫，必须用特殊的方法。"

　　蝙蝠一妈一妈一俯冲过去，捉住那只正要逃跑的独角仙，接着卷起它那宽宽的布幕尾巴，做成一个袋子，把独角仙丢进袋子，然后用脚封住。

　　过了一会儿，它把脚拿开，勾住独角仙柔软的脖子，同时紧紧捉住它的头。独角仙现在已经无法动弹，蝙蝠一妈一妈一就把它的翅膀、独角和坚一硬的脚全部扯掉，剩下的躯体就跟煮好的鸡肉一样嫩。

　　蝙蝠一妈一妈一一边咬着独角仙，一边招呼孩子，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地继续飞行。

　　蝙蝠兄弟从后面追了上去。蝙蝠一妈一妈一飞到高一点的地方，才丢下独角仙的躯体。

　　猎物直线往下掉，两兄弟用“之”字型的飞行方式穿梭、追逐。可是，不妙，几次都没有咬到，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了。这可怎么办?蝙蝠是不吃地上的食物的。

　　霎时间，蝙蝠一妈一妈一又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去，衔一住那猎物向上飞。它好像有意要试验孩子，飞到了相当高的地方，就又张开嘴巴让它掉下来。

　　这次蝙蝠弟弟一下子就咬到了，可是它重心不稳，又让它给滑掉了。蝙蝠哥哥发出愉快的声音飞过去，不偏不倚咬中那一团一肉，而且身一体保持平衡。

　　长大了的大蝙蝠可以边飞边吃东西，可是小蝙蝠们的翅膀 还 不够结实，没办法做到，因此兄弟俩只得衔着肉，先飞回树梢，再慢慢品出了譬n

　　七月里，雷声接二连三地轰隆轰隆响着，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是倾盆大雨。蝙蝠们因为无法出去猎食，大家都非常苦恼。

　　天气转晴以后，无论是白天或晚上都异常闷热。蝙蝠弟弟的脾气本来就比较急躁，天气一热，它在窝里更不耐烦。但是白天并不适于蝙蝠活动，树洞里虽然热，却是个安全的地方。这一点，蝙蝠一妈一妈一和蝙蝠哥哥都很了解，因此再难受，它们也不吭气。

　　在这闷热的季节，每当它们做完黎明前的猎食，回到窝里，东方的天空都已逐渐转亮。白天一到，窝里又是酷热难熬，蝙蝠弟弟实在受不了，吵着要飞出去。

　　一妈一妈一低声叫着，警告它不要那么烦躁。哥哥也瞪着它，示意它不要一胡一闹。可是它不听劝告， 还 是飞出去了。它飞进附近茂密的森林里，找到一处一一凉的枝桠，把身一体倒挂在树枝上。

　　“噢，凉快多了!"蝙蝠弟弟心里想着，也懒得去理睬一妈一妈一。事实上，树梢虽然比洞里舒服一点，但强烈的太一一光 还 是很刺眼，蝙蝠弟弟只得闭上眼睛。

　　一一光越来越炽一热了，森林里几乎听不到任何鸟声。不!注意听 还 是听得到一种声音――那就是不管有没有一一光，不管白天或黄昏，总是吱咕吱咕叫着的松鸦。

　　松鸦是个顽皮鬼，天生多嘴，整天在森林里游荡，喜欢搬弄是非。这天，它又用锐利的眼睛环顾四周，不久，发现一棵松树下倒吊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远远看去好像是片枯叶，又像是要化成蛾的蛹。

　　松鸦自言自语：“吱咕!吱咕!到底是什么啊?"

　　它飞过去，歇在倒挂着蝙蝠弟弟的树枝上。松鸦的重量使树枝轻微地颤一动起来。蝙蝠弟弟张开小眼睛，但在强烈的一一光下，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不再有动静，蝙蝠弟弟又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时，调皮的松鸦用它尖锐的喙，冷不防地向那奇怪的东西一啄，然后兴奋地嘎嘎叫着，也不管到底惹下了什么祸，就又飞到别的地方恶作剧去了。

　　正在做白日梦的蝙蝠弟弟没头没脑地被啄了一下，痛得全身颤一动，霍地从树枝上摔落下去。

　　蜷缩在窝里的蝙蝠一妈一妈一和蝙蝠哥哥，听到外面的动静，判定蝙蝠弟弟发生意外了，连忙跑出来察看。在猛烈的一一光下，它们找不到蝙蝠弟弟的一尸一体，知道永远看不到它了。

　　这天，恰好有一位生物学家到这附近钓鱼，因为天气太热，就坐在树荫下休息。

　　他正闭目养神，听见头顶上松鸦沙哑的叫一声，睁眼一看，什么也没有。突然，声音消失了，从树上掉下一件美丽的东西。

　　“哇，好漂亮的大蝙蝠!”

　　生物学家捡起蝙蝠，放在手上欣赏。从它那天鹅绒般的一毛一皮，和一毛一皮上美丽的斑点来判断，这是生在北部的大蝙蝠。仔细察看后，他发现这只大蝙蝠除了头部的伤痕外，其他部分都很完整。于是，这位生物学家高兴地提起蝙蝠，带回博物馆做成珍贵的标本。

　　获得意外收获的生物学家，并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却知道，蝙蝠弟弟是因为不遵守一妈一妈一的教训，才冤枉地送掉宝贵的生命。

　　蝙蝠弟弟死了以后，哥哥阿塔拉(阿塔拉是《旧约・圣经》里一只蝙蝠的名字)跟着一妈一妈一又学会了好多本领。

　　蝙蝠一妈一妈一告诉阿塔拉说：“我教你的这些本领，全是从前我一妈一妈一教给我的。"

　　每次要教阿塔拉的时候，蝙蝠一妈一妈一都先详细示范一番。阿塔拉很聪明，领悟力高，七月快过去时，它已经长成大蝙蝠了，而且比同年龄的伙伴们本事大得多。

　　在阿塔拉所学的各种本领中，有一样是外表的修饰。一般蝙蝠都很一爱一干净，喜欢泡在水里梳洗，阿塔拉自然也不例外。蝙蝠一妈一妈一教它怎么做冷水浴以后，它一有空就潜进琵琶池去泡着。

　　它学一妈一妈一先把身一体全部浸一湿，再飞到树上，用一只脚撑住倒挂着的身一体，用长在翅膀关节处的手指去梳理身上的一毛一。等到全身的一毛一都梳理好了，再把钩在树枝上的脚放下来，换上另一只脚，好好梳理那只刚放下来的脚。

　　最后，阿塔拉把翅膀上的布幕拉平、一舔一顺。这样洗刷完毕之后，全身的一毛一都显得光洁、滑一溜。

　　除了这些本事以外，蝙蝠一妈一妈一 还 告诉阿塔拉不要去惹那些毒蜂。许多年轻的蝙蝠因为不晓得毒蜂的厉害，结果丧了命。

　　像阿塔拉这种生在北部的大蝙蝠，成群飞行时真是好看极了。而在年轻一辈的蝙蝠中，又以阿塔拉的飞行姿势最优美。飞行的时候，既要显出强劲有力，又要维持高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蝙蝠一妈一妈一悉心的教导下，这些技巧阿塔拉都掌握得非常出色。

　　由于阿塔拉比同伴们强得多，加上一妈一妈一时常夸奖它，逐渐的，阿塔拉变得很骄傲。它常在同伴们面前夸耀自己的知识是多么丰富。

　　七月快结束了，阿塔拉觉得自己可以独立了，而且蝙蝠一妈一妈一也在慢慢疏远它。

　　这时，阿塔拉已长得和一妈一妈一差不多大，虽然它们 还 住在同一个窝里，但彼此都独来独往，也不一起出外打猎，有时候甚至于整天都见不着面。

　　转眼间，八月来临了，它们的生活起了更大的变化。蝙蝠一妈一妈一总是很早就出去，一直到黄昏 还 不见它回来；有时候又到三更半夜才出门。

　　阿塔拉觉得一妈一妈一的行动实在不合蝙蝠的生活原则，它看到一妈一妈一每次回来后，总是疲倦不堪又面带笑容，心中觉得很奇怪。它牢牢记住这些现象，暗中观察着。

　　蝙蝠一妈一妈一因为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必再整天劳累，所以日渐发胖，浓褐色的一毛一皮变得比天鹅绒 还 柔软，尤其是点缀在一毛一上的银白色斑点，看起来更显得高贵。它的眼睛又圆又大，发出迷人的光芒，原来瘦削的下巴现在也变得圆一滚滚的。

　　“一定有什么大的变化开始了……”阿塔拉喃喃自语着。它发现变化的头一个征兆，就是一妈一妈一常想离开它。

　　有一天黎明前，阿塔拉和一妈一妈一 还 在窝里休息，大地一片寂静。蓦然间，不晓得从哪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叫一声。

　　阿塔拉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声音，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在旁边休息的一妈一妈一却好像着了迷似的，很快地爬到洞一口，  “飕――”一声，飞进黑夜的天空里去了。

　　阿塔拉也跟在一妈一妈一后面飞了出去。黑夜的天空有无数的小星星不停地闪烁着。它们发出柔和的光，一闪一闪地像眨巴着眼睛的娃娃，轻声在唱歌。那歌声就和一精一灵布劳尼的角笛一样好听。

　　飞得越高，阿塔拉觉得歌声越大，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似的。它正感到奇怪，忽然发现到处都是飞翔的蝙蝠。

　　整个夏天，阿塔拉在猎食时见过许多笨拙的小蝙蝠，它很瞧不起它们。现在它见到的不是成群的小蝙蝠，而是和它及一妈一妈一同样出生在北部的大蝙蝠。

　　这些蝙蝠歌声悦耳，长得都很雄伟。和它们比起来，阿塔拉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丑小鸭。

　　究竟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它们挥舞翅膀的时候，那么强劲有力、那么轻一盈优雅呢?

　　它正看得出神时，有两只蝙蝠结伴飞来。

　　一只有着很大的翅膀，它的一毛一皮在月光下发出火焰般的光芒。另外一只比较娇一小，肩上有一道白线，阿塔拉觉得很熟悉。等到它们飞得更近些，它发现有银白色斑点的那只果然正是一妈一妈一。阿塔拉觉得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似的，寂寞又难过。

　　蝙蝠一妈一妈一和那只俊美的大蝙蝠肩并肩，乘着风，逍遥自在地在天空飞翔。

　　阿塔拉并不晓得和蝙蝠一妈一妈一在一起的就是它的爸爸。蝙蝠爸爸和蝙蝠一妈一妈一已经分开很长的时间了，现在又重逢在一起。在这个大蝙蝠的结婚季节里，它们将重新成为新郎和新一娘一。

　　新来的大蝙蝠集一团一，每当吃完黎明前的那餐饭后，不等东方的天际发亮，便回到洞里休息。大多数的蝙蝠，都回到它们去年的旧窝里，有些则住进新一娘一子的家。带着新一娘一参加集一团一蜜月旅行的则栖息在树上，藏身在树洞或岩缝中。

　　阿塔拉吃过早餐后，安静地待在窝中，不久一妈一妈一和那只漂亮的大蝙蝠一起回来了。阿塔拉由洞中望去，觉得那只大蝙蝠实在很好看，一毛一皮也光泽无比。

　　就像阿塔拉不晓得它是爸爸一样，它也不知道阿塔拉是它的儿子。当大蝙蝠见到阿塔拉想亲近蝙蝠一妈一妈一时，马上露出尖牙，发出威吓的警告声，把阿塔拉一逼一到角落里去。

　　受了惊的阿塔拉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它和一妈一妈一的关系已经断绝了，这个家也不是它的家了。它伤心地飞出树洞，想要去找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时候的阿塔拉就好像是个备受一宠一爱一的孩子，突然被迫和一妈一妈一分离一样，顿时变得无家可归。它向来自认伟大，现在才感到自己很渺小n

　　阿塔拉忍受着寂寞，决定排除万难，去开拓它自己的新生活。

　　八月是蝙蝠的结婚季节，但高一潮是在月初，现在八月已经接近尾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进人九月，白天变短，猎物也逐渐减少――冬天，令蝙蝠们恐慌。

　　许许多多的大蝙蝠，包括阿塔拉的爸爸、一妈一妈一在内，每天都绕过玛西山，飞向高空作长时间的翱翔。它们是在锻炼翅膀的力量，预备在冬天来临以前，飞往一温一暖的南方。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那天，蝙蝠们在黎明前吃饱了东西，阿塔拉正和几只年轻的同伴在一起飞行、嬉戏，突然听见“咻――咻――’’柔和得像在唱歌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阔的山谷。有着长翅膀的大蝙蝠，已经聚集在一起了。

　　大蝙蝠们绕着玛西山崖，像漩涡般不停地打转。它们边画圈圈边往上升，形状就像一朵美丽的云。过了一段时间，蝙蝠群分成两队，上面一群都是公的，下面一群都是母的。

　　它们在高空中发出细而清晰的声音，等到山顶被耀眼的一一光染成红色以后，它们转了个方向，朝南方飞去。

　　阿塔拉远离伙伴，独自加入蝙蝠群的队伍。那一天，它们不停地飞着，忍着一一光和饥饿的侵袭，继续飞行。将近黄昏时，它们在一座森林里休息，找寻食物补充体力。

　　这座森林位于它们出发地的南边，并非它们的目的地。

　　成群的母蝙蝠――当然也包括阿塔拉的母亲，这时候正在玛西山附近的森林里。它们已经编好队伍，等公蝙蝠群出发，好在后面跟着。这是它们代代相传的一习一惯。

　　公蝙蝠中有的支持不了了， 还 没到这座森林就中途脱队。阿塔拉在行程中，始终跟着那只“应该是”它爸爸的大蝙蝠，飞在队伍的前头，借着蝙蝠爸爸的指导，它不但一路平安，而且很早便到达这座作为中途站的森林。

　　这是阿塔拉出生以来，所做的最长一次旅行。在这次旅行中，阿塔拉跟着蝙蝠爸爸学了不少知识。

　　比如说，每当遇到气流，蝙蝠爸爸一转方向，阿塔拉就跟着转；或者是迎面吹来一股强风，阿塔拉也会学爸爸怎么躲避； 还 有的时候，高山上的回旋气一团一使它们无法越过，它们便绕道而行。飞行时，它们总是保持同一速度，有规律地振动着翅膀，这种飞行的方式不能一下子飞行很远，但是可以保持长时间不疲劳。

　　在森林里停留了两个晚上，大家都获得充分的休息后，又再度起程。这次飞行的速度比头一天慢。在北方，途中可能会遇到寒流的侵袭，所幸它们是往南飞，因此就没有这种危险了，所以它们才飞得很从容。假使体力允许的话，它们偶尔也做夜间飞行。

　　到了九月末，公蝙蝠群到达海岸，它们沿着岸边继续飞行。阿塔拉向四方隙望，看见西边有一块陆地，东边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进人十月时，它们到达更南方的一片土地上，那儿没有落叶，也看不到光秃秃的树木二椰子树丛里每天都有紫色的蛾、发光的萤火虫穿梭其间，美得像童话中的仙境。草地上更有许多美味的猎物，那是大自然为了迎接它们而准备的。

　　阿塔拉和同伴们分散开来，各自找寻自己喜一爱一的晚餐。像它们这类大蝙蝠，一习一惯上不会群集在一起觅食，顶多是三三两两，结成小小的集一团一。

　　公蝙蝠群到达南方不久，母蝙蝠群也进入这片一温一暖的区域了。它们在稍远的地方，各过各的生活。即使一对蝙蝠夫妻在树丛中无意间碰头，也会装作不认识似的马上飞开。

　　在这树木繁茂、没有冬天的南方，虽然四季并不怎么明显，可是春天来临的时候， 还 是感觉得出来。

　　春天来了，阿塔拉的心里有个听不见的声音悄悄在催促它：“回去吧，阿塔拉，回去吧!”

　　别的蝙蝠心中也有着同样的呼唤。想念故乡的情绪催促着蝙蝠们回去，回到那日夜思念的北方。

　　凭着强烈的 还 乡愿望，一群群的蝙蝠开始朝着北方故乡的山谷飞去。阿塔拉也随着队伍飞呀飞!飞呀飞!当玛西山谷展现在它眼前时，它高兴得难以形容。

　　“哇!终于回到故乡了!"

　　年纪大的公蝙蝠并不在玛西山谷住下，它们继续向北飞。阿塔拉舍不得离开故乡，但它也知道它不应该留下，因为玛西山谷是母蝙蝠居住的地方。

　　蝙蝠群的领域，从它们的祖先开始，就有一定的划分。属于母蝙蝠居住的地区，只有母蝙蝠可以留在那儿养育小蝙蝠；公蝙蝠要飞到更远的山谷或高原上去，等到八月结婚季节到了，才能飞来和母蝙蝠相会。

　　阿塔拉已经成年了，它不得不遵守蝙蝠的法则，随着公蝙蝠群向北飞。由蝙蝠爸爸所率领的蝙蝠群，有些在别的地方定居，因此数目减少了很多。阿塔拉一直飞着，它低头往下看时，望见了萨拉纳克湖的碧绿湖水。

　　到了冬天，阿塔拉的翅膀 还 在继续长大。从前它觉得蝙蝠爸爸的翅膀好大呀!现在它没有这种感觉了，因为它的翅膀已经比蝙蝠爸爸的 还 长、 还 大了。

　　另外，它的一毛一皮也有了变化，从晦暗的浊黄色变成像桦木一样光亮、像琥珀一般鲜丽的茶褐色，上面 还 有薄薄的银斑。当它展开翅膀时，身上的色泽就像雪花洒在褐色堤坝上那么美。

　　阿塔拉不大在意身一体上的改变，最让它自豪的，是它的翅膀强而有力，可以连续飞很久。

　　它可以靠翅膀的力量捕捉猎物，也可以靠翅膀躲过猫头鹰、老鹰及其他会爬树的猛禽、野兽的攻击。

　　它更可以借着翅膀跟同伴比赛飞行。横冲、旋转，就像猎狗戏一弄熊一样，它能戏一弄猫头鹰和老鹰。

　　由于阿塔拉有不平凡的勇气和力量，每次蝙蝠群猎食或在枝叶繁茂的树林间飞翔，都是由它带头。除了这些活动之外，阿塔拉 还 喜欢以极快的速度在激流上低飞，或是从湖面低低掠过，逗湖里的鳟鱼玩。

　　在萨拉纳克湖边，阿塔拉住在一棵树洞里。洞一口很小，里面却很宽敞，算是相当理想的家。

　　可惜的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有一天，不晓得哪里跑来一只啄木鸟，对准阿塔拉家的门口，  “笃――笃――笃――”啄个没完，原来它看中了这个树洞，要在这儿筑巢。阿塔拉看见树洞被啄得那么大，只好搬家。

　　新找到的家跟原来的样子差不多，但是洞一口大了一点，洞里也更加宽敞。阿塔拉左瞧瞧、右看看，觉得洞一口虽然大，红松鼠等也 还 不至于进得去，就决定住下。

　　搬好家，晚上它出去觅食，第二天清晨很早就回洞里休息。当它快睡着的时候，一阵怪声把它吵醒了，它睁开眼睛，发现洞一口被一片一一影挡住，一只浑身是一毛一的动物瞪着大眼睛进来了。阿塔拉吓得直发一抖，因为洞里没有其他出口。

　　进来的这只动物是一温一顺的鼯鼠一妈一妈一，它是为了养育孩子才找到这个树洞里来。凭着蝙蝠的敏锐本能，阿塔拉的心里发出一种安慰的声立日：

　　“你不要害怕，这只软一绵绵、大眼睛的动物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从那天起，阿塔拉就和鼯鼠住在同一个洞里。

　　不久，鼯鼠一妈一妈一生了，阿塔拉自认为是小鼯鼠的哥哥。可是它这个“哥哥”并不必负养育责任，因为鼯鼠一妈一妈一只要能和阿塔拉和平相处，心里就很满足了。

　　碰巧得很，鼯鼠和蝙蝠都喜欢暖和，因此在洞里头阿塔拉和鼯鼠一妈一妈一总是紧紧地靠在一起。随着季节的变化、时间的消逝，它们越来  静嚣嘏洚幽了越亲密。  咕――咕――唬――  低沉的声音响彻山谷，阿塔拉并不去理它，可是鼯鼠却很担心。它知道这是森林里长翅膀的老虎――大猫头鹰所发出的叫一声，而大猫头鹰是蝙蝠和鼯鼠的劲敌。

　　最近几天，阿塔拉和鼯鼠常常听到这种声音，渐渐一习一惯了，也就不当它是一回事。可是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声音似乎就在附近。它们必须赶快决定是忍受饥饿待在洞里，等猫头鹰走了再说呢? 还 是鼓起勇气出去面对有翅膀的老虎?

　　猫头鹰的叫一声越来越近!咕――咕――唬

　　不用说，那只猫头鹰现在一定瞪着火焰般的大眼，正在进行狩猎。鼯鼠一妈一妈一想，只要能把孩子藏好，不被猫头鹰发现就算解除大半危机，至于它自己，树枝的一交一叉处或密林深处都可以藏身，没什么好害怕的。阿塔拉也认为只要它一直在空中飞，偶尔才俯冲下来捕捉昆虫，猫头鹰便捉不到它。于是，一到黄昏，它们马上决定离开树洞。

　　没想到，它们出去以后，接二连三地碰到灾难。

　　鼯鼠要由一棵大树跳到另一棵大树上时，被一声不响地躲在旁边的猫头鹰发现了，它以闪电般的速度袭击了鼯鼠。

　　鼯鼠四脚才落在树枝上，立刻绕个圈，逃往另一棵树上去。它希望能找到一个小树洞或是躲进树枝多的地方。

　　可是猫头鹰的动作非常快，  “唰――"的一声，对准鼯鼠飞来。它来势汹汹，连空气都被振动了。

　　阿塔拉的听觉受到了刺激，好奇地飞下来一探究竟。一看之下，不觉大吃一惊，被追赶的猎物竟是它最亲密的鼯鼠，而且眼看就要被捉到了。

　　阿塔拉以箭一般的速度扑向猫头鹰那张大脸。猫头鹰被袭击，连忙头一低，转个方向挥着翅膀躲开了。鼯鼠趁机溜进旁边的树洞里。猫头鹰看见鼯鼠躲进洞中，又不死心地追上来。

　　阿塔拉再度攻上去，这次它被猫头鹰的大头撞到了，整个身一体反弹回来，差点就翻个筋斗掉落地面。它回头想逃，却碰见另一只猫头鹰――那是赶来支援的母猫头鹰。

　　母猫头鹰伸出尖锐的爪子用力扑去，如果阿塔拉比现在的身一体大十倍，一定被击得粉身碎骨。幸亏它身一体娇一小，只被打落在树洞的旁边，于是赶紧也躲了进去。它在树洞里转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躲藏的树缝。

　　两只大猫头鹰不甘心空手回去，又展开包围攻击。它们一只在外头守卫，另一只钻进树洞里，追捕阿塔拉和鼯鼠。阿塔拉和鼯鼠都把身一体缩得好小好小，躲在裂缝中。猫头鹰用嘴啄、用爪子扒都够不到它们，一张大脸对着裂缝，咕叱咕叱地叫着，听起来活像是树干发出了怪声似的。

　　外面的猫头鹰等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进入树洞的那一只却很有耐心地耗到天快亮时，想起自己的孩子可能 还 在巢里嗷嗷待哺，才急忙赶回家。

　　这场包围攻击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有一个村庄，附近几乎蚊、蝇绝迹，原来村庄中一问荒废了的农舍里住着大群的蝙蝠。每天黄昏，蝙蝠群一出外打猎，蚊、蝇就被吃掉好多，时间一久，所有的蚊蝇都被吃光了。蚊蝇少，便缺乏传播疾病的媒介，所以住在这地方的人很少染到疾病。

　　村庄里有一问磨坊，磨坊主人的儿子郝斯京今年收到一件生日礼物――他的祖父送他的一杆猎。从那时开始，郝斯京就常常穿着猎装，以蝙蝠为目标，练一习一射击。

　　郝斯京的法本来就不准，加上蝙蝠飞行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总是打不中。可是蝙蝠群  静鬻嘏净够，飞出洞一口时，数量非常多，其中难免有些会中了郝斯京的流弹，因此郝斯京每次出去都会“捡"到几只。

　　一天黄昏，阿塔拉展开长而宽的翅膀，飞下山谷，想到湖边喝点水，恰巧被郝斯京看见了。他觉得这只蝙蝠有点与众不同，就举瞄准……“砰――”一声，这次出奇的准，只听见阿塔拉惨叫一声掉进水里。少年兴高采烈地跑到水边找他的猎物。

　　这时候，阿塔拉正用它那只没有受伤的翅膀，奋力游到岸边。郝斯京到了湖岸，蹲下一身去捉它。阿塔拉愤怒地乱叫，把郝斯京吓了一大跳，急忙跑回家拿来一个大的空罐子，用两根木棒把阿塔拉夹进罐中。回家后，再把它关进笼子里。

　　郝斯京并不晓得他抓到的是一只领悟力很强的蝙蝠，况且他射蝙蝠并非出于恶意，只是因为他有猎，想用它来打猎物而已。在他无心所犯的错误下，阿塔拉成了俘虏。

　　阿塔拉被关进笼子以后，郝斯京把脸贴在铁丝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浑身湿一透了的、正在发一抖的小动物。这时他的妹妹也来了。

　　郝斯京的妹妹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她看见笼中的阿塔拉，向哥哥建议道：“哥哥，我们找点东西给它吃好吗?"

　　郝斯京转身拿来一些小面包放进笼里，可是阿塔拉连头也不抬。第二天，面包 还 是原封不动地放着。

　　兄妹俩对这只固执的蝙蝠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绞尽脑汁推测它会喜欢什么食物。

　　“我想它也许想吃水果呢!”

　　他们争先恐后地提出看法，没多久，笼里已经放满肉、鱼、水果、蔬菜、小虫了。可是阿塔拉 还 是不吃，只静静地躺着。

　　孩子们的一妈一妈一看到他们徒劳无功地忙碌着，便问：“你们有没有给它水喝啊?"

　　对了，怎么没想到给它水喝呢?郝斯京马上端来一盘水，推进笼子里。阿塔拉觉得喉咙干得像火在烧，～看见水，立刻把它喝得一精一光，然后躲到角落里，倒挂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笼里的肉和小虫都不见了。郝斯京和他的妹妹看了好高兴，他们现在可知道该怎么饲养它了。

　　阿塔拉伤得并不重，子弹仅从它的胸部掠过而已，不到一个星期便恢复了健康，但是它的心情一直没法平静。在动物中，蝙蝠可以说是最神经质的，受伤、被捕的经历使阿塔拉的一精一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此外，它又将面临一大考验。

　　传说蝙蝠即使失去眼睛，也能够用翅膀看东西。有一位生物学家曾做过这种试验，事后 还 发表了研究报告，引起了广泛的注意。

　　阿塔拉被抓的那个小村里，有位医生正巧看过生物学家所写的报告，又听说郝斯京抓到了蝙蝠，便想证实一下蝙蝠是不是真的有那种能力。他并不想弄瞎蝙蝠的眼睛，所以想出一种方法，使阿塔拉只是暂时不能发挥视觉的功能。

　　医生打开笼子，捉出阿塔拉，先在它的眼皮上涂抹熔解的蜡，再贴上一层不透光的物质。这样一来，阿塔拉的眼睛便看不见了。

　　医生放它在屋子里飞。阿塔拉的翅膀这时已经恢复到原来那么强壮了。刚挥动的时候， 还 摇摇晃晃，不～会儿，就能轻快而平衡地穿梭在梁木间。

　　当它沿墙低飞的时候，医生伸出手想抓它，它很快就闪开。医生又拿捕虫网追它，眼睛看不见的阿塔拉，像是有人在一操一纵、指示似的，依然躲过去了。

　　阿塔拉尽情地飞着，在墙上挂着的鹿犄角间轻快地飞来飞去，虽然鹿角间的空隙很小，它也不会碰一触到。医生休息了一会儿，又拿起捕虫网想追它，这时它低飞在椅子间，很快地从医生面前冲过，盘旋在椅子下面的横木之间，根本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阿塔拉飞飞停停、停停飞飞，非常自在，好像全世界都是它的。

　　它停到门上的钥匙洞前，似乎在说：“从这儿，我就可以回到山谷，获得自一由。"

　　新鲜的空气不断地从钥匙洞流进来。阿塔拉最后 还 是飞开了，它似乎觉察到那条路太小了，根本不能让它穿越，不如另找一条!

　　这时，医生要进行他最后的也是最困难的一项试验。他端来一个装满水的盘子，把它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又把一只大苍蝇放了出来，然后叫大家坐着不要出声，仔细观察阿塔拉的行动。

　　这时，阿塔拉正倒悬在屋子的一角，它想拿掉蒙住眼睛的东西，弄了半天都弄不掉，就又开始飞翔。大概是因为屋子里鸦雀无声，使它放心不少，好几次它都飞到桌上的盘子旁喝水。

　　停在墙上的苍蝇开始嗡嗡叫了，接着就拍着翅膀到处飞。阿塔拉很机警地转身攻击。那只苍蝇才起飞没一会儿便被捉到。阿塔拉撕掉苍蝇的脚和翅膀，一口把它吞下去。

　　，

　　医生觉得不必再作任何实验了，蝙蝠类的翅膀的确可以在失去视觉时，发挥人类无法想像的感觉作用。阿塔拉飞累了，停在墙上喘气，医生轻易地用捕虫网捉住它，用热水小心翼翼地洗去它眼皮上的蜡，再把它放回笼中。

　　磨坊一家和村里几户人家，对阿塔拉不可思议的能力感到吃惊，几天来一直津津有昧地谈着。

　　“想不到，蝙蝠竟然能够用翅膀看东西。”

　　“嗯，确实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啊!”

　　可是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人们就把阿塔拉淡忘了。两个星期后，孩子们对它也不再感兴趣了。

　　郝斯京不再带食物来喂它，他妹妹偶尔来看看，可是也不像从前那么热心了，每次都随便丢点食物或换换水就走，也不管它一爱一不一爱一吃。

　　有一天，女孩匆匆扔点食物到笼里，连笼门都顾不上关好就走了。

　　阿塔拉自从被捉以后，从来没有忘记要逃走，它经常把身一体靠在铁丝网上，希望能飞出去。那天晚上，当它又往铁丝网靠时，笼子的门竟然一撞就开。它高兴地飞出笼子，穿过开着的窗户，进人满天小星星的夜空。啊，自一由!自一由!阿塔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忍不住高声唱着歌。

　　郝斯京和他妹妹并不在意阿塔拉飞走了，因为他们染上了疟疾，在一床一上结结实实躺了好一阵子哩!  蝙蝠在村庄附近吃掉许多蚊、蝇，减轻疾病的威胁，人们却用猎和子弹“报答"它们。当蝙蝠日益减少后，蚊、蝇开始肆虐，疟疾等疾病就在村庄流行起来，然而人们却始终不曾检讨自己犯了什么错……

　　一年很快地过去，转眼问，今年的七月又将结束了。

　　比起去年，阿塔拉的一精一神更饱满，翅膀更长，一毛一皮也更厚更柔软一了。它对生活充满热一爱一，与去年最大的不同是，它变得很喜欢沉思，眼睛里经常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每当那个时候，它似乎显得很沮丧，必须借着飞翔才能忘记盘踞在它心灵深处的郁闷。

　　阿塔拉可以感受“飞行”所带来的快乐，同时也能够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追求一种充满冒险的刺激感觉。

　　有一天晚上，阿塔拉朝玛西山谷的方向飞去，直到第二天太一一快露面了才回来。归途中，一道道的曙光懒洋洋地照射在东边的山丘上。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叫一声惊醒了它，它张大眼睛，看见一大一小的两个黑影从不远处掠过，而且，是后面的大黑影在追逐前面的小黑影。

　　阿塔拉好奇地飞过去，发现前面的黑影是一只母蝙蝠。这种体型纤小的蝙蝠，在萨拉纳克湖附近 还 是头一次见到。再仔细一看，阿塔拉觉得小蝙蝠和它的蝙蝠一妈一妈一很像。

　　在母蝙蝠后面，那个张着尖锐的嘴、伸出可怕的爪，目光犀利的黑影，是一只鹰。鹰发出胜利的叫一声，一寸一寸一逼一近母蝙蝠。虽然母蝙蝠好几次试着想躲进树丛，都被狡猾的鹰赶开了。母蝙蝠正疲惫得想放弃逃跑，突然看见一个黑影飞快地窜到老鹰面前，老鹰往后一退――原来是阿塔拉来了。

　　咻――咻――啪嗒!啪嗒!阿塔拉像在嘲笑老鹰似的，一边挥舞着翅膀，一边发出低低的叫一声。老鹰看到母蝙蝠飞进树丛，不见了踪影，而另一只蝙蝠又在面前耍弄着，心里非常气愤，便拼命向阿塔拉攻去。

　　阿塔拉的身手十分矫健，好像在海面飞旋着的海鸥一般，一会儿逗逗老鹰，一会儿躲起来。等它玩腻了这种追赶的游戏，就撇下愤怒的老鹰，自己飞走了。

　　阿塔拉救了母蝙蝠一命。它当然是出于对同伴的一爱一，及一股发自内心的怜悯而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它对母蝙蝠有什么特殊的好感。可是，当它飞回树洞，想起母蝙蝠那像天鹅绒般的一毛一皮时，它的心情却很难平静。它倒挂着准备午睡，脑袋里却无端地浮现出母蝙蝠的影子

　　公蝙蝠们生活在萨拉纳克湖上，很快地，七月过去了，接着来临的是结婚季节的八月。

　　随着日月的消逝，阿塔拉的一毛一皮更加美丽。它的身一体呈黄褐色，喉咙附近是金黄色，有光泽的肩部带点红色，背脊上则微微发出紫色的光芒。各种颜色上 还 布满细细的白色嫩一毛一。白一毛一由肩部绕过喉头，到另一边的肩膀，远远看去，就像戴着珠链的帝王。

　　虽然阿塔拉的一毛一皮那么美，真正让它觉得愉快的， 还 是它细长的指头和宽阔的大翅膀。只要能在新鲜的空气中用那有力的翅膀飞翔，阿塔拉便会觉得一精一神百倍，禁不住要高歌。

　　可是，阿塔拉在快乐中总 还 觉得缺少了什么。无疑地，它的日子很充实，在一团一体中，它最勇敢，本领又高，受到同伴们的尊敬。但是当它独处的时候，毕竟缺少与它分享快乐的伴侣，所以在它的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愿望――找到终身的伴侣。

　　其他的年轻蝙蝠和阿塔拉有着同样的愿望，它们也像阿塔拉那样唱着歌到处翱翔，希望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对象。

　　于是，大群的公蝙蝠浩浩荡荡地向西南飞去，它们都有各自的目标、各自的理想。其中有一只飞得特别快的便是阿塔拉。阿塔拉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它飞到十天以前那只受攻击的母蝙蝠消失的地方。

　　“啊，它在那里，那只母蝙蝠就在那里!"

　　当阿塔拉飞近母蝙蝠时，母蝙蝠顺着和暖的风，一溜烟飞走了。阿塔拉立刻追上去，到了弯弯曲曲的河流上空时，终于追上了美丽的母蝙蝠，它们并肩飞着。

　　阿塔拉注视着母蝙蝠，觉得它不但一毛一皮柔软，飞翔的姿势优美，每一个小动作也都强烈地吸引着它。而母蝙蝠虽然没说什么，显然也很一爱一慕这个追求它的同伴。

　　阿塔拉因为心里高兴，忍不住唱起歌来：

　　“咻――咻――咻――"

　　母蝙蝠听了，也很愉快地唱和着。

　　“咻――咻――咻――"

　　在蔚蓝的夜空下，它们不停地飞翔，作它们的新婚旅行。．  九月到了，蝙蝠群依照惯例，必须在降霜以前飞往南方。和从前一样，蝙蝠群 还 是分成两队，公蝙蝠群先走，母蝙蝠群随后跟上。阿塔拉的新一娘一子因为已经加入母蝙蝠群了，所以阿塔拉最近没有见到它，两夫妻就暂时分离了。

　　由阿塔拉所率领的蝙蝠群，途中遇到也要飞往南方的燕子群，两支队伍便一起前进。

　　蝙蝠和燕子都是飞得很快的动物，因为它们不同类，自然而然地就在路上比起速度来。起初只是个别蝙蝠和燕子间的比赛，等到飞过一座山谷后，变成了整个燕子群和蝙蝠群的竞争，而且越来越激烈。

　　有的人见了轻一盈的燕子，认为燕子群一定会赢。但见过北部大蝙蝠的人，则会说一定是蝙蝠群赢。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它们 还 分不出胜负。

　　燕子群本来有上一上一下一下飞行的一习一惯，现在因为和蝙蝠群比赛，所以都以同样的高度前进。它们平伸脖子，顺着气流，尽全力啪嗒啪嗒地拍动着翅膀。

　　前面又是一个山谷，阿塔拉选择一个适宜的飞行高度，蝙蝠群都跟在它后头。这时候，燕子群开始有了落后的迹象，当它们掠过下一道河流时，燕子群的头一只已经落在蝙蝠群最后一只的后面了。

　　燕子群的士气越来越低，当然队伍也越来越落后。蝙蝠群像绢一般的翅膀，终于战胜了燕子群那拍动时会发出高音的翅膀。14

　　大多数的候鸟如果发现附近有海洋，便会向海边飞去，那是因为海洋是很明显的路标。这一点阿塔拉也晓得。

　　由阿塔拉所率领的蝙蝠群，越过美国西北部的康乃狄克谷，以及波涛汹涌的海岸，到达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休息，准备在那儿觅食、过夜。可是大多数蝙蝠都疲惫不堪，尤其是一些年轻的蝙蝠，这可是它们出生以来第一次的长途旅行，因此大家都只顾睡觉，根本不想猎食。直到黑暗的天空渐渐发白，阿塔拉叫醒了它们，大家才忙着黎明前的另一次觅食。

　　进入寒冷的季节以后，猎物大都躲在窝里冬眠。因此，当太一一上升，蝙蝠们快要出发时，许多蝙蝠仍因找不到食物而不停地在那儿打转。幸好它们已经睡够了，体力勉强可以支持。于是阿塔拉就朝着南方，领导蝙蝠群沿着海岸飞去。

　　突然，北方刮起很大的风。

　　阿塔拉知道风向变了，便领着同伴往上飞。它想选择比较容易飞行的高度，谁知上面的情形更坏，只得又改为低飞。飞了一段距离，又在丘陵遇到气流，只好再降低飞行的高度，偏偏这儿有强劲的大风雪阻挡了它们的去路。

　　蝙蝠群慌忙逃进森林，一只只倒悬在树枝上，因为寒冷而不停地发一抖。捱过白天，黑夜来临时，大家又飞出去寻找食物，恶劣的气候使大家花了好多时间和一精一力，却没有多大收获。

　　到了天亮，蝙蝠群更是焦急不安，引起一阵阵的一}一动。 还 好这时候雪停了，天气放晴，阿塔拉决定好路线，就带队继续飞行。不久，它看见远方激起白色的一浪一花，便以那里为路标，一直向前飞。一个钟头左右，晴朗的天空忽然又转暗了，冷风迎面呼一呼地吹来，冻得它们直打哆嗦。

　　聪明的蝙蝠都知道，地面冷时高空比较暖和。为了避寒，它们往上飞，沿着暖空气前进。过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白茫茫的大雾竟笼罩了下面的世界。阿塔拉的视线只及身边的两三个同伴，但凭着蝙蝠辨别方向的本能，它知道伙伴们仍能在大雾下作高空飞行，因此它继续前进，不慌张也不恐惧。

　　假使不改道，一直前进，阿塔拉必定能冲过暴风雪，可惜它的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从前的敌人，那个和它势不两立的敌人。

　　冰雪在狂风的吹拂下四处飞扬，风雪稍停时，阿塔拉四下张望，想确定同伴是否平安。这时它竟发现有一只茶褐色的大鹰混在蝙蝠队伍里。那只鹰正是阿塔拉救母蝙蝠时得罪过的那只。它也看见阿塔拉了，立刻抬起头，凶猛地攻击阿塔拉，阿塔拉很快就躲过了。大鹰又连续好几次攻过去，阿塔拉都以“之"字形的飞法逃离了危险。

　　阿塔拉的运气实在很不好，躲过了老鹰的追击，无意中又飞进了更冷的云层里，这时除了它自己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伙伴了。它必须单独飞行。

　　虽然它想闭起眼睛只靠翅膀飞行，但是翅膀具有的敏锐感觉，已经因天气太冷而失效。在一片苍茫的大雾里，它惟一能做的，就是尽力飞离环绕在它身边的层层危险。

　　雾不散，雪不止，加上逆风，阿塔拉只好顺着风势再往上升。厚厚的云层挡住太一一，它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等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它以为已经脱离危险，想降下来休息时，才发现下面除了汹涌的怒涛外，什么都没有，只得再度上升。

　　暴风雪停止的时候，太一一已经西沉了。阿塔拉睁开眼睛，想找寻树木、陆地及其他伙伴们，但是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什么也没看见。

　　它现在仅有的路标是风，它没有目的地，全身也已经疲倦得不得了，可是它不得不继续飞，否则就将落人海里。

　　这时候的阿塔拉由于饥饿，身一体的状况越来越坏。它该往哪里去呢?假使它不是蝙蝠，而是一个人，或许早就无法忍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苦难。但是它是求生意志很强的蝙蝠，它连想到“苦难"的时间都没有，脑子里只想到要活下去，一定得不断地飞。

　　时间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过去了。阿塔拉换了一个方向，朝着西边前进，它不晓得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命运。

　　心里一恐慌，体力更加不支，渐渐地，它完全迷失方向了。望着那片汪洋大海，阿塔拉猜想，一定有很多同伴被它所吞噬，而自己说不定迟早也会葬身海底。当它渐渐失去生存的勇气时，突然空中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它调头一看，一群长翅膀的鸟浩浩荡荡地掠过海面。它们的体型比鹰小，身上有黑白条纹，飞翔时不断发出叫一声。

　　出于自卫的本能，阿塔拉力不从心地试着向上升。只见鸟群慢慢一逼一近，经过它的身边时，看也不看它一眼，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了。虽然阿塔拉不晓得这群鸟是鹬鸟，也不晓得它们是要飞往南方，可是鸟群过后，望着它们坚毅的背影，阿塔拉心底又涌起求生的渴望。

　　它鼓起一精一神，顺着鹬鸟群飞过的路线，慢慢跟上去。幸运的是，它遇到一股一温一暖的顺风，于是忍受着饥饿继续向前飞。它的速度因体力衰弱而迟缓，可是至少有了正确的方向及目标。

　　阿塔拉已飞了将近一千公里，它小小的胸部激烈地喘一息着，丰润而略带黑色的一毛一皮被水花溅得湿一淋一淋的。嘴唇上的盐分，更带给它燃一烧般的痛苦，可是它不顾一切地往前飞。

　　啪嗒!啪嗒!除了自己翅膀的振动声，只能听到波涛的怒号。阿塔拉想用魔术般的翅膀，探测可以在哪里休息，但毫无线索。

　　啪嗒!啪嗒!它所见到的仍然只有那片无情的大海。这时阿塔拉那小而勇敢的心灵几乎要破碎了，但是它仍然忍受着一切，继续飞行。

　　啪嗒!啪嗒!啪嗒!阿塔拉的视线因为晕眩而变得模糊不清。它的翅膀也像失去了舵的船，无力地拍动着。但是它仍然循着鸟群所经过的路线向前直飞。

　　突然，哔哔!哔哔!啊，那不是鸟群的声音吗?阿塔拉的眼睛射一出喜悦的光芒，翅膀似乎也变轻了。哔哔!哔哔!声音越来越大，阿塔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一片沙滩，沙滩上许多海鹬在那里嘈杂地叫着。

　　“噢，沙滩，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阿塔拉迫不及待地降下来，长翅膀平摊在沙滩上，安静地休息。摇曳着的菅茅草轻轻地覆盖在它的头顶上。有了这层掩蔽，就不必担心海鸥的偷袭，阿塔拉很安心地睡着了。

　　这时候和风微微地吹拂着，大地一片宁静。

　　沙滩上，像吹笛子似的海鹬声和嗡嗡叫的苍蝇，都吵不醒睡得很熟的阿塔拉。太一一上升的时候，海风吹来一大堆海草，替阿塔拉挡住炎热的一一光，也使饥饿的海鸥无法发现它。

　　海潮上涨，涌上岸来，却没涌到阿塔拉熟睡的地方。一会儿，第二波海水又涌过来，接着又退了。一波……一波……又一波……

　　一直到灿烂的太一一收敛了光辉，沉下西边盈丑圈的地平线时，阿塔拉才稍微动了动，醒了过来。

　　它仍觉得全身乏力，喉咙也很干渴，好不容易靠着翅膀的力量，才支撑着站起来。它见到面前的水，迫不及待地过去喝，立刻又吐了出来；因为海水不但无法止渴， 还 使喉咙更加干燥。

　　它忍着渴，向陆地飞去，不一会儿便发现了湖水。那湖的四周都是岩石，清澈的湖面上倒映着蔚蓝的晴空。阿塔拉飞到湖面上，先洗去嘴唇上的盐分，接着便尽情享受那又甜又能止渴的水。大概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它觉得这湖水好清凉啊!

　　喝过水以后，阿塔拉在湖边找到了食物。很快地，它的体力又恢复了，头脑也更清醒了。

　　阿塔拉现在住的这个岛，四季都像夏天一般，不必担心寒冷的冬天，更不怕没有食物。可是一到春天，它的心里又热切地盼望能回到家乡。终于，它和成群的海鹬再次飞翔在辽阔的海面上。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阿塔拉便回到萨拉纳克湖边了。

　　如果有人在那附近看到蝙蝠群，其中那只特别大、姿势特别雄伟的，便是阿塔拉；两肩有银白线条的，便是阿塔拉的太太。

　　此外，在阿塔拉的太太身边有两只可一爱一的小蝙蝠。它们的两肩之间，有一串绕过喉部、如同项链般的银白色花纹。它们就是蝙蝠之王――阿塔拉的儿子。

　　注：从前的人认为蝙蝠能够在黑暗中飞行，是因为它们有一对“看得见的翅膀”的缘故，经过生物学家多年来的实验与观察，才发现，在黑暗中它们并不靠“视觉”，而是靠体内的“声纳"系统来测知四周的环境。它们飞行时会发出高频率的声音，这声音一碰到东西就马上产生回声，它们的大耳朵及鼻子周围的构造能轻易地接受到回声，并辨别发出回声的位置及物体大小，这就是蝙蝠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