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君子国的秘密 (1)
- 2016-06-15 09:41
- 蹦蹦跳先生
- 作者:叶永烈
- 来源:网络
一个地图上找不到却又确实存在的国家
不知道故事发生在多少年以前,也不知道故事发生在多少年以后,只知道故事发生在一个名叫“君子国”的国家里。
不知道君子国究竟在地球的东半球还是西半球,也不知道君子国究竟在地球的南半球还是北半球,只知道君子国确实是在地球上。
不过,说来也怪,你打开世界地图,即使用放大镜细细寻找,也找不到君子国这三个字。
嘿,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国家,怎么知道它确实在地球上呢?
说来话长,并有书为证。
在两千多年前,中国有一部很有名的地理书,名叫《山海经》。这本书的《大荒东经》部分,就记载着“君子国”:
“有君子之国,其人衣冠带剑。”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世界上有个“君子国”,在这个国家里,人们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戴着帽子,还佩着剑。
谈到君子国最为详细的书,要算是清朝一本著名的小说《镜花缘》,里面讲到君子国的故事,可有意思啦!
有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
在君子国里,一个买东西的顾客跟一个卖东西的商人吵了起来。
顾客说:“你老兄的货物这样好,价钱这样便宜,怎么行呢?请你一定要提高价钱,这样小弟买回去,才会安心。”
商人一听,连连说:“刚才我开的价钱,已经太贵了,我怎么敢再提高价钱呢?你老兄要多给我钱,我绝对不收!”
两个人争了起来,各不相让。
后来,顾客没办法,便照数把钱付给商人,可是,他只拿走一半货物!
顾客正要走,商人拦住他不放,一定要他把货物全部拿走。
他们的争吵声,惊动了两个过路的老人。经老人从中调解,顾客拿走十分之八的货物,那商人这才放他走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有趣的故事呢?因为君子国里的居民,全是正人君子。不论是谁,都一本正经,非常谦虚,非常有礼貌,非常诚恳,非常老实,从不讲假话。
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顾客在买东西的时候,多付了钱,被商人发觉。商人把顾客拦住,一定要把多余的钱,还给顾客。
顾客说:“算了吧,何必计较。这些多余的钱,就算存在你这儿。以后我来买东西,你把钱扣掉,不就行了吗?”
商人一听,连连说:“不行,不行。去年,有个顾客多付给我钱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没遇见这个顾客,心里一直不好受呢!”
在《镜花缘》这本小说里,有许多关于君子国的故事。
书,是不会撒谎的。既然在两千多年前的书里,在一百多年前的书里,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君子国”,当然在地球上确实存在着这么个国家啰!
上面关于君子国的考证,算是开场白。
一个奇怪的老人,他没有儿子却有孙子
不知道哪年哪月,在君子国里有个小男孩,名字叫真真。
真真正好十岁。真真瘦瘦的,长长的,脑袋特别大,远远看去,仿佛一根大头针似的。你别看他那么瘦削,人却挺机灵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流露出一副聪明相。他的头发很有趣,前额正当中有一绺头发笔直地朝上翘,看上去有点滑稽。他的鼻子扁平、微微向上翻,像半棵大蒜贴在脸上。每当他着急的时候,大蒜鼻子的鼻尖上就会沁出晶莹的汗珠。
真真跟爷爷生活在一起,爷爷跟真真生活在一起。真真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亲人——爷爷!爷爷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亲人——真真。祖孙俩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说来也真怪,真真姓曾,叫“曾真”(不叫“曾真真”。平时,大家都喊他真真,大概是这么叫比较亲切,或者是因为“曾”与“真”同音,真真也就是曾真);爷爷却姓柯,叫“柯科”教授。
还有更怪的事情,柯教授已经六十岁了,从来没有结过婚,当然也就没有儿子。然而,他没有儿子,却有孙子!真真就像柯教授的小尾巴似的,整天跟在柯教授后面,“爷爷”长、“爷爷”短地喊个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呢?
又是说来话长,那就从头说起吧。
其实,柯科原先并不是君子国的国民。在四十年前,也就是柯科二十岁的时候,路过君子国。
那时候,柯科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身材颀长,眉目清秀,戴着一副玳瑁眼镜,风度翩翩,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聪颖、斯文、有学问的青年。
那时候,柯科已经是一个教授!柯科在小学、中学、大学里连连跳级,十九岁时获得博士学位,二十岁便成为著名的脑科专家,当上教授。
记得在一次出席世界脑科医学会议回来途中,飞机经过君子国。正巧君子国的一位名叫“贾马扁”的大臣得了头痛病,脑袋像炸裂了似的痛,整天整夜睡不着觉。贾马扁听说柯科经过这里,就派出他的两位一胖一瘦的侍从,好说歹说把柯科留下来,请他给贾马扁治病。
柯科想,久闻君子国大名,知道这里人人都是君子,能够住几天,看看君子国的民情风俗,当然也不错。何况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既然贾马扁是脑袋有病,柯科又正好是脑科医生,当然应该想办法把他治好。
就这样,柯科答应留了下来。
呵,贾马扁派来的两位侍从一听,高兴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跳起舞来。
柯科在君子国遇上的头一件事,就足足使他浪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辆乌亮的“君子牌”轿车,来到机场。两位侍从一个把左臂一伸,一个把右臂一伸,齐声说“请——”,请柯科先上车。
柯科想,我是客人,他们这么好客,要我上车,我就上吧。侍从们拉开前面的车门,让柯科坐到司机旁的座位。柯科道声“谢谢”,也就坐了上去。
紧接着,就发生麻烦了。因为两位侍从都是君子,都非常谦逊,这个说“您先上车”,那个说“您先上车”,结果两个人谁也不肯先上车。
起初,柯科觉得非常新奇,在一旁很有兴趣地看着。嘿,两位侍从就像做广播操似的,也可以说像邀请别人跳舞似的,分别站在汽车的两边。
胖子把手一伸,说道:“您先上车!”
瘦子把手一伸,说道:“您先上车!”
胖子接着又把手一伸,说道:“您先上车!”
瘦子接着又把手一伸,说道:“您先上车!”
他们的话,总是那么一句;他们的动作,也总是那么个伸手姿势。奇怪的是,他们俩一点也不感到单调,一点也不觉得疲倦,反反复复讲着那么一句话,做着那么一个动作。
渐渐地,柯科从感到新鲜,变成感到厌烦。柯科连连催促他们:“上吧,上吧,先上后上都一样,总是要上车的!”
可是,胖子和瘦子依旧保持着君子风度,客气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嚷道:“您先上车!”“您先上车!”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柯科实在忍耐不住,发火了,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不君子,他跳下车子,把胖子、瘦子推上轿车,然后自己上车。这么一来,才算结束了这场上车之争。
柯科想起《镜花缘》里描写的君子国的故事,才明白书上写的一点也不假——君子国确确实实是一个君子之国!
“我最最敬爱的柯大夫、柯教授、柯博士!”
“君子牌”轿车飞快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驰。进入首都君子市市区之后,轿车的速度才慢下来。
一路上,一胖一瘦两位侍者,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着。
胖子说:“应当请贵宾坐在后座上,因为司机旁边的座位,通常是警卫人员坐的,首长是坐在后边的。”
瘦子说:“贵宾当然应当坐前座。前座可以自由地浏览市容,平常贵宾都是坐在前座的。”
胖子:“应当坐后座!”
瘦子:“应当坐前座!”
起初,柯科听着觉得挺有意思。没一会儿,柯科就听烦了。他趁着轿车进入市区、放慢速度、仔细观看起君子市的市容来。
君子市非常整洁,街道两旁全是高楼大厦。不过,当汽车转弯的时候,偶然可以看到高楼大厦背后,有一大片一大片低矮、破烂的房子。一眨眼,那些小平房便被高楼大厦遮住了。
君子市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衣冠楚楚,衣服的钮扣都是从头颈下的第一颗一直扣到衣襟的最末一颗。走路时,总是目视正前方,连汽车从他们身旁开过,也不屑一顾。他们的胸,挺得笔直笔直。他们走路的速度很慢,总是等前脚踏稳了,脚掌全部着地,后脚这才朝前迈去。他们的神情很严肃,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总是那么刻板,那么正经。
轿车又转弯了,两旁不再是高楼大厦,而是像公园一样,铺满花花草草,一幢幢两层楼的小洋房夹杂在花丛草地之中。
轿车停在一幢漂亮的粉红色的楼房前。临下车时,胖子跟瘦子才结束了刚才关于贵宾应当坐前座还是坐后座的争论,却又开始了一场新的争论。
胖子:“您先下车!”
瘦子:“您先下车!”
胖子:“您先下车!”
瘦子:“您先下车!”
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柯科有经验了,再也用不着花费一个小时。他先下车,下车之后用力把两个侍从拖了出来。于是,胖子与瘦子之间的争论,在一秒之内就结束了。
谁知紧接着又发生了麻烦,因为下车之后要进大门,胖子与瘦子站在门口不愿进去,不断地说:“请——”
到了楼梯口,胖子与瘦子又一边不断地说“请——”,一边原地不动。这时,柯科才有点明白,原来君子国里也有许多令人头痛的事。
正当柯科左手拉胖子、右手拉瘦子,走上楼梯时,忽听得楼上有人大声疾呼:“哎哟,头痛!哎哟,头痛!”
柯科一听,三步并成两步,奔上了楼。一看,一个比那胖子还胖的老头儿,双手抱着脑袋,正在床上痛得连连打滚。
这胖老头儿的肚皮挺大,手脚很短,躺在床上像个皮球。他一见两位侍从陪着一位陌生的小伙子来临,便知道医生请到了,连忙打了一个滚,从床上滚到地板上,连声说:
“我最最崇拜的柯博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万望见谅,见谅,见谅。”
柯科仔细一看,这胖老头儿秃顶,圆圆的脑袋又光又亮,在扫帚眉下长着一对金鱼眼,鼻子又大又红——酒糟鼻子。不用问,他便是贾马扁了。
柯科打开手提箱,准备给贾马扁看病。
这时,贾马扁仍啰啰嗦嗦地讲个不停:“我最最敬爱的柯大夫,我最最尊贵的柯教授,我最最崇拜的柯博士,我能够请您看病,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柯科一听,发觉这位贾马扁大人的讲话特点有三个:第一,爱用“最最”;第二,同一意思爱重复三次;第三,酸溜溜、文绉绉的,有一股“霉”味儿。
“我说你不能走,你就走不了!”
柯科到底是脑科专家。他一检查,很快就找到了贾马扁头痛的原因——坏脑筋动得太多了!
不过,尽管柯科到君子国不久,也从君子们那里学会了一点君子的作风。当贾马扁向柯科问病因的时候,柯科故意把坏脑筋的“坏”字省略了,答道:“贾大人,你头痛的原因,是由于脑筋动得太多了!”
贾马扁一听,铁板一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是,是,是。对,对,对。我日夜思念国家大事,操劳过度,动脑过度,用脑过度。请问柯教授,有什么妙药?有什么灵丹?有什么好办法?”
柯科说:“最好的办法,是少管事,甚至不管事,保证你马上就好,头一点也不痛。”
“对,对,对。”贾马扁点头称是。刚说完,他那个油亮的秃脑袋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不,不,不。我身为国家大臣,重任在肩,怎么好少管、不管呢?”
柯科只得告诉他:“你不肯少管、不管,那头痛病就没有办法根治。我给你开一些专门治头痛的止痛药。头痛时,一吃药,就不痛了。不过,这药治表不治本。吃了以后,只要脑筋动多了,头痛病还会发作,还得吃药。”
正说着,贾马扁又用双手捧着脑袋,大喊起来:“哎哟,头痛!哎哟,头痛!”
柯科马上取出头痛止痛药,倒了一杯开水,让贾马扁服药。
这时,尽管贾马扁的头痛得像裂开一样,却把送上嘴边的药片用手推开,连连说道:“我们君子国有个规矩,病人吃药之前,要请医生自己先吃一片。”
柯科见贾马扁那充满血丝的金鱼眼睛睁得像桂圆一样大,射出凶狠的目光,柯科心里明白了:大概这位贾大人,怕药片里有毒,叫我先吃一片才放心。
不过,柯科再一想,又有一点怀疑:也许,君子国里真的有这样的规矩吧?
柯科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片药,咕噜一下就吞下去了。
贾马扁见柯科吃了药片一点也没什么,他那眼角皱起了鱼尾纹,笑了。他吞下了柯科递到他嘴边的药片,然后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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