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瞪羚的故事 (1)

　　从前，有一个人把自己的钱全都挥霍光了，变成了穷光蛋，只能像鸟儿一样，从垃圾堆里捡几粒粮食吃。

　　一天，他又像往常一样在垃圾堆里拨弄着，想找点东西做早餐。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块小银币即所谓的八分币上，于是赶紧捡了起来。“这下我可以美美吃上一顿了。”他心里想。他找到一口井，喝了点水，然后躺下来，一直睡到日出才起来。然后他跳起来，又回到垃圾堆。“谁晓得我就不会再碰到好运？”他自言自语道。

　　他正沿着路往前走，突然看见有个人朝他走来，带着个藤条编织的笼子。“喂，伙计！”他招呼说，“里面装着啥？”

　　“瞪羚。”那人回答。

　　“把它们提过来，我想瞧一瞧。”

　　就在他说话时，边上站着的人笑了起来，对带着笼子的人说：“你和他打交道可得小心点。他除了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东西，一无所有。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喂养瞪羚吗？”

　　但是带着笼子的人却回答说：“自从我离开家后，起码有五十个人向我打过招呼，要我把瞪羚给他们看一看，然而可曾有一个人想买？做生意的被人招呼来招呼去，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谁晓得哪里可能找到个买主？”他带着笼子，朝着掏垃圾的走去，旁观的人也一起跟过去看热闹。

　　“你的瞪羚怎么卖？”乞丐问，“我用一个八分币，你能卖一只给我吗？”

　　带着笼子的拿出一只瞪羚，递给他，说：“请把这只拿着，先生！”

　　乞丐带着瞪羚，来到垃圾堆，仔细地翻着，直到找到几粒粮食，然后和瞪羚分吃了。从此他日日夜夜都和瞪羚分着吃，就这样过了五天。

　　这一夜，当他睡着后，瞪羚把他叫醒，叫了声：“主人。”

　　这个人回答说：“怎么回事？我看到了奇迹。”

　　“什么奇迹？”瞪羚问。

　　“就是你啊，你竟然会说话！从小到大，我的父母以及世上所有人都没告诉我瞪羚竟然会说话。”

　　“没关系的，”瞪羚说，“请听我说！首先，我把您当成主人。其次，您把在世上拥有的一切都给了我。我不能离开您，但是我求您，请您每天早晨让我离开，自己去觅食，到了晚上，我再回到您身边。您在垃圾堆里找到的东西不够我们两个吃的。”

　　“那么去吧！”主人回答，于是瞪羚出去了。

　　太阳落山时，瞪羚回了家。穷人非常高兴，于是他们一起躺下，紧挨着睡在一起。

　　到了早晨，瞪羚对他说：“我去找吃的了。”

　　主人回答：“去吧，我的孩子！”不过身边没有了瞪羚，他感到很孤独，和往常相比，早早地就直奔通常粮米最多的那堆垃圾。黄昏降临时，他非常高兴，因为他可以回家了。他躺在草地上嚼着烟草，这时瞪羚跑了过来。

　　“晚上好，我的主人，您今天过得怎么样？我一直在一块树荫里休息，当我饿了时，那里有甘甜的草，渴了有清洌的水，热了有清风吹拂着我。它在森林深处，那里除了我，谁都不晓得，明天我还要去。”

　　就这样，一连五天，瞪羚都在破晓出发，前往那处阴凉的地方。第五天，瞪羚来到一个地方，这里的草是苦的，它不喜欢，就用爪子刨，想把苦叶子扯掉。但是它却发现那里躺着个东西，原来是块钻石，又大又亮。

　　“唷嗬！”瞪羚自言自语道，“我的主人花光了钱把我买下来，这下子我也许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不过我得小心些，要不然他们会说是他偷的。我最好还是自己拿去找个有钱人，看看他能为我做点什么。”

　　瞪羚一作出决定，立即用嘴衔着钻石，走啊走，一直穿过森林，却找不到有钱人可能住的地方。一连两天，它从早跑到晚，直到有一天一大早，它看见一座大城池，给了它新的勇气。

　　人们正在街上做生意，这时瞪羚一路奔跑过去，钻石闪闪发光。人们在它后边叫着，但它不理不睬，一直跑到一座王宫前面，宫里苏丹正坐在那里乘凉。瞪羚跑到国王身边，把钻石丢在他的脚下。

　　苏丹看看钻石，再看看瞪羚，然后下令让侍从把垫子和毯子拿来，好让瞪羚在长途跋涉之后休息一下。同时，他叫人送来牛奶和大米，给瞪羚吃和喝，让它恢复体力。

　　当瞪羚休息好了之后，苏丹对它说：“请告诉我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瞪羚回答：“我给您带来这块钻石，这是我的主人达拉伊苏丹的一片心意。他听说你有个女儿，就给您送来这份小礼物，请您把女儿嫁给他为妻。”

　　苏丹说：“我很满意。我的女儿就是他的妻子，我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我的奴隶就是他的奴隶。让他空手来，我很满意。”

　　苏丹说完后，瞪羚站了起来，说：“大王，再见。我现在赶回去。八天或者十一天之后，我们来做客。”

　　苏丹回答：“就这么说定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那个穷人却一直在哀号，以为瞪羚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瞪羚进了家门后，他高兴得冲上去拥抱它，让它没有机会说话。

　　“安静，我的主人，别哭，”瞪羚最后说，“现在让我们睡觉。明天早晨，我出去时，请跟着我。”

　　当第一道曙光出现时，他们爬起来，走进森林，到了第五天，就在他们在河边休息时，瞪羚把主人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告诉他等自己回来。瞪羚跑走了，大约在十点钟，它来到苏丹的王宫附近，那里的路上排队站着士兵，准备迎接达拉伊苏丹。他们刚一看见远处的瞪羚，其中一个士兵就跑去宣布：“达拉伊苏丹来了。我看见那只瞪羚了。”

　　于是苏丹站起身来，带上所有大臣，前去迎接瞪羚。瞪羚跑上前来，向他打招呼。苏丹殷勤作答，询问它主人的行踪，它曾答应要把主人带来的。

　　“啊呀！”瞪羚叫了起来，“他正躺在森林里。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强盗，打了他一顿，抢了他的东西，又拿走他的衣服。他如今正躲在树丛里，担心路人会看见他。”

　　苏丹一听说未来女婿身上发生的事，立刻回到宫中，下令侍从套上马厩里最好的马匹，又下令宫女从衣橱里拿出一包男人可能需要的衣服。他选了一件上衣、一块头巾、一根腰带，亲自取来一把金柄的剑、一把短刀、一双凉鞋和一根香木。

　　“如今带上士兵，”他对瞪羚说，“把这些东西带去，这样他就能来见我了。”

　　瞪羚说：“既然我的主人赤身裸体躺在那儿，我怎么能带着士兵去，使主人蒙羞呢？我一个就足够了，大王。”

　　“就你一个怎么能照料好这匹马和这些衣服呢？”苏丹问。

　　“噢，这好办。”瞪羚回答，“把马缰系在我的脖子上，再把衣服绑在马背上，记得要绑紧些。我跑得要比它快。”

　　一切都按照瞪羚吩咐的去做了，当一切停当之后，瞪羚对苏丹说：“再见，大王，我走了。”

　　“再见，瞪羚，”苏丹回答，“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明天五点左右。”瞪羚回答，然后一拉马的缰绳，两个一路小跑走了。

　　苏丹一直目送着它们，直到它们从视野中消失，然后他对侍从说：“那只瞪羚出自高贵之手，来自一个苏丹之家，这使得它与众不同。”在苏丹的眼中，瞪羚有了身份。

　　与此同时，瞪羚一直跑到主人坐的地方。主人一见到瞪羚，心花怒放。

　　瞪羚对他说：“起来，主人，到河里去洗一洗！”当主人洗好后，它又说：“现在用土把身上好好擦一擦，用沙子把牙擦得白又亮。”这一切做完之后，瞪羚说：“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该上路了。”于是他过去把马背上的衣服拿来，主人穿上衣服，非常开心。

　　“主人！”当他准备好了之后，瞪羚叫了一声，“到了我们去的地方，您除了问候和询问有什么消息外，千万不要说话。该说的都由我来说。我替您找了一位妻子，已经把衣服、头巾和宝石送给她做礼物，所以您什么也不用说。”

　　“很好，我会一言不发的，”主人一边上马，一边说，“这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是主人，我是奴隶，我一切都会听你的。”

　　于是他们上了路。他们走啊走，一直走到瞪羚看见了远处的王宫。然后它说：“主人，这就是我们要去的那座房子，您不再是个穷人，甚至您的名字也是新的。”

　　“那我叫什么名字？”主人问。

　　“达拉伊苏丹。”瞪羚回答。

　　不久，一些士兵前来迎接他们，而另一些则前去告诉苏丹。苏丹立即动身，带着王公大臣，带着法官和城里的有钱人，前来迎接。

　　瞪羚一看见他们走过来，便对主人说：“您的岳父前来迎接你，中间那个披着天蓝色披风的就是。快下马，前去问候他。”

　　达拉伊苏丹从马上跳下来，另一个苏丹也下了马。他们彼此伸出了手，相互亲吻，然后一起走进宫殿。

　　第二天早上，瞪羚走进苏丹的房间，对他说：“大王，达拉伊苏丹是个急性子，所以请您把女儿嫁给他。”

　　“我的女儿已经准备好，现在去把祭司找来。”苏丹回答。婚礼结束后，鸣放了礼炮，奏起了音乐，在王宫里摆开了盛筵。

　　“主人，”第二天早晨，瞪羚说道，“我要出趟远门，七天之后，甚至还要迟，才能回来。你千万要小心，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这房子。”

　　主人回答：“我不会离开这房子的。”

　　然后瞪羚去对这个国家的苏丹说：“大王，达拉伊苏丹派我回去把家收拾好。这需要七天时间，要是我七天内回不来，不要让他离开王宫，要等我回来。”

　　“很好。”苏丹说。

　　瞪羚走啊走，穿过森林，越过荒野，一直来到一个满是美屋华堂的城池。在主干道的尽头，有一座用蓝宝石、玳瑁和大理石砌成的大厦，美轮美奂。“这正是我家主人的房子，”瞪羚想，“我要鼓起勇气，进去看一看有没有人住，要是有，那又是谁住在里面。在这座城里，我还没看到人。该我死，我就死吧；该我活，我就活。到了这儿我什么计策也想不出，要是有什么把我杀死，就让他杀吧。”

　　然后它敲了两次门，喊道：“开门。”没有人应门。它又喊了声，这时一个声音回答：

　　“是谁在喊‘开门’？”

　　瞪羚回答：“是我，奶奶，您的孙子。”

　　“你要是我的孙子，”声音回答，“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来死在这儿，还把我也给连累死。”

　　“开门，奶奶，我求求您。我有话要跟您说。”

　　“乖孙子，”她回答，“我不敢把你我的生命置于危险。”

　　“噢，奶奶，我不会丧命的，您也不会。开开门，我求求您。”于是她打开了门。

　　“你带来了什么消息，孙子？”她问。

　　“尊敬的夫人，我来的地方一切都好，您也一切都好。”

　　“啊，我的孩子，这里的一切并不好。你要是想找死的话，或者你要是没见过死亡的话，那么今天你就会晓得什么叫做等死。”

　　“该我晓得的，我会晓得的，”瞪羚回答，“不过请告诉我，这家主人是谁？”

　　她回答说：“啊，天啦！这家子有成堆的财宝，成群的奴仆，堆积如山的食物，和数不清的骏马。这家的主人是一条极其伟大神奇的蛇。”

　　“哦！”瞪羚一听，叫了起来，“快告诉我，怎样才能接近蛇把它杀死？”

　　“我的孩子，”老妇人回答说，“别这么说，你会要了我们两个的命的。蛇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给它做饭。大蛇来时，会刮起一阵风，刮得尘土飞扬。这一切要持续到大蛇来到院子里，来吃饭，而饭在他来之前，必须准备好，放在那些大锅里。他一直吃到吃饱为止，然后喝下满满一缸的水。之后它就走了。每隔一天，当太阳到了房顶时，它就来了。它有七个头，你怎么能是它的对手，我的孩子？”

　　“管好自己的事吧，老妈妈，”瞪羚回答，“别管别人的事。这条蛇有剑吗？”

　　“它有剑，非常锋利。剑劈下来像闪电一般。”

　　“把剑给我，老妈妈！”瞪羚说。她遵照吩咐，从墙上把剑摘下。“你得快点，”她说，“它随时都回来。听！那不是起风的声音吗？它已经来了！”

　　他们一声不响，老妇人从帘子后面偷瞧着，看见大蛇正在院子中忙着吃她准备的饭菜。他吃饱喝足了之后，来到门前。

　　“你这个老家伙！”它叫嚷道，“我怎么闻到了与平常不一样的味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