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佐尔维西娅的故事(2)

　　她把其中的一条变成了拐杖，一条变成了鞭子。然后她找了根木棍，来到河岸，把这个木棍变成了一条木筏子。她舒舒服服地坐上去，朝着河中央划去。

　　她漂流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傍晚，她就快要到佐尔维西娅的花园了。就在这个时候，国王骑着火马打猎归来。

　　“你是谁？”他吃惊地问。因为这个老太婆是坐筏子旅行的，这在这个国家可是不多见的。“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孩子，我是个可怜的朝圣者。”她回答道，“我错过了商队，已经肚子空空地在沙漠里走了好多天了。还好我终于走到了河边，发现了这只小木筏。我就把命交给它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会活还是会死。既然你看到了我，我求求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包吃，今晚就让我和你的看门狗一起睡吧！”

　　这个编造出来的可怜的故事打动了年轻人的心，他答应给她东西吃，还可以在他的宫殿过夜。

　　“骑在我身后吧，老太太。”他说，“你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了，这里离宫殿还很远的。”他边说话边弯下身帮助她，可马转过身来不肯让她上去。

　　一而再，再而三，老巫婆猜到了原因，但国王还是一无所知。

　　“我怕会掉下马的，”她说，“既然您心地这么善良，同情我的不幸，那您骑得慢些。虽然我的腿脚瘸了，但我想我还是跟得上的。”

　　到了门口，他吩咐老妇人自己休息，他会把她要的东西都拿来。但是他的妻子佐尔维西娅一听见他带来了个什么人，脸色马上就变得苍白了。她请求赶快给老妇人点吃的，然后就把她送走，因为这个人会给他们带来不幸。

　　国王对她的担心只是觉得好笑，他轻松地说道：

　　“你怎么会觉得她是个爱偷听人讲话的巫婆？就算她是，还能伤害我们么？”

　　他唤来侍女，叫她们给老妇人些食物，让她在侍女的房间里睡上一觉。

　　这个老女人十分狡猾，她给女仆们讲各种各样奇怪的故事，她们听得入迷，到了半夜还没睡。第二天早上，有个女仆在给佐尔维西娅穿衣服时突然笑了出来，其他侍女也一起大笑了起来。

　　“你怎么啦？”佐尔维西娅问。女仆回答她想起那个新来的老妇人讲的离奇有趣的冒险了。

　　“哦，夫人！”侍女说，“她也许就跟人们说的那样是个巫婆，但我敢保证她连一只苍蝇也不会施展魔法去伤害的！国王出门不在的时候，她的那些故事可以让你打发掉许多无聊的时间！”

　　于是，就是在这一注定该倒霉的时刻，佐尔维西娅同意了，叫人把老妇人带来见她，从此她们便几乎形影不离了。

　　巫婆开始谈论起年轻的国王，她说自己到过那么多地方，可真没见过第二个和他相媲美的人。

　　“他是那么的聪明，竟能猜出你的秘密，赢得你的芳心。”她说，“当然了，作为回报，他也把他的秘密告诉你了吧？”

　　“不，我想他并没有什么秘密。”佐尔维西娅答道。

　　“没有什么秘密？”老女人十分不屑地说，“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每个男人都有秘密，他们都把秘密告诉自己深爱的女人。如果他从未告诉过你，那就是他不爱你！”

　　这些话让佐尔维西娅十分烦恼，尽管她不肯对巫婆承认。但等她自己一个人和丈夫在一起的时候，她便开始哄他，让他说出自己力量源泉的秘密。国王久久地爱抚她，避而不答，但她始终不肯放弃，他才告诉她：

　　“我的力量来自我的长剑，它日日夜夜都在我身边，与我寸步不离。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必须和我交换指环，对着这只指环发誓，不会把我的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但佐尔维西娅前脚刚刚发过誓，后脚就连忙把这件大事告诉了老巫婆。

　　四天后的晚上，夜幕降临，所有人都睡了。巫婆悄悄地溜进国王的房间，在他沉睡时从他身边拿走了剑。然后她打开窗户，飞到河岸边，把剑扔进了河里。

　　第二天早上，每个人都很奇怪，国王为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早起打猎。

　　侍从们贴着房间的钥匙孔，听到了非常沉重的呼吸声，但是没人敢进去，直到佐尔维西娅推门而入。天啊，那是一幅多么让人震惊的景象！国王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双眼紧闭，像快要死了一样。他们大声地哭喊，但一点回应都没有。

　　忽然，从后面站着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女巫正大步地走上前来，而她的脖子、手臂和头发上缠满了蛇！她一示意，那些蛇就吐着信子咝咝地扑到那些女仆身上，用毒牙刺穿了她们的身体。然后她转过身来对佐尔维西娅说：

　　“我让你自己选择——你是跟我走呢，还是让毒蛇也把你咬死？”

　　佐尔维西娅吓呆了，直直地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巫婆一把抓起她，把她带到森林中藏着木筏的地方。爬上木筏后，巫婆撑起船桨，就这样她们顺流而下来到了邻国，巫婆以一袋金子的价钱把佐尔维西娅卖给了国王。

　　自从年轻的国王经过森林中的那三间小屋，留下剪刀、剃刀和镜子的那天早晨起，仙女的儿子们每天早上都要把国王留给他们的这三样东西拿出来细细检查一番。到目前为止，这三件东西都是那么的明亮，一点阴影也没有。但是就在这么一个特定的早晨，当他们像往常一样拿出这三样东西时，剃刀和剪刀上都冒出了血，而小镜子的表面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们的小兄弟肯定遭遇到不测了，”他们脸色难看地互相低语着，“我们得尽快去救他，要不就太迟了。”他们穿上魔鞋，马上赶往宫殿。

　　仆人们急切地接待了他们，恨不得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但仆人知道的其实也没多少；只知道国王的剑不见了，没人知道它在哪儿。客人们花了一整天时间也没找到。到了晚上，他们又累又饿，但是哪里有吃的呢？国王那天没有打猎，那里什么都没有。小矮人们绝望了，就在这时城墙下的河面上突然泛起一片月光。

　　“太笨了！我们完全可以捉鱼吃啊。”他们叫喊着冲到岸边，很快抓到了几条大鱼，马上就煮了吃。于是他们感觉好多了，又开始往四下里寻找。

　　在远处，在河流的中央，河水在奇怪地翻滚着，一条大鱼时不时地跃出水面，扭动着挣扎着，似乎十分痛苦。兄弟们的眼睛都盯着那里——当鱼儿跃至空中时，夜空中顿时闪出一道明亮的光芒。“长剑！”他们嚷道，连忙跳进水里用力一拖，把剑拔了出来。而鱼也精疲力竭地躺在水面上无法动弹了。

　　他们带着佩剑游回岸边，小心翼翼地用衣服把它擦干，然后来到王宫，把它放到了国王的枕边。于是，国王苍白的脸马上恢复了生气，塌下去的脸颊也饱满了起来。国王坐起身来，睁开眼睛说：

　　“佐尔维西娅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小矮人们回答；“但是现在你获救了，你很快就会找到她的。”他们把佐尔维西娅泄露他的秘密后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他听。

　　“我要到我的马那边去。”他只说了这句话，但是当他走进马棚时，几乎就要落下泪。这匹他最喜欢的马几乎和他一样悲伤难过。当门摆回到原来的位置时，马儿只是缓缓地把头转了过去，但是当它看到国王时，它站了起来，把头蹭到国王身上。

　　“哦，我可怜的马儿！你比我聪明多了！要是我早像你这样，就不会失去佐尔维西娅了，但我们现在要一起把她找回来！”

　　国王牵着他的马儿已顺着溪流走了很久，却一点佐尔维西娅的消息也没有。

　　到了晚上，他们在离大城市不远的一间小屋旁休息。国王摊开四肢躺在草地上，懒洋洋地看着他的马儿在吃青草。这时，一个老妇人走上前来，端给他一木碗新鲜牛奶。

　　他口渴极了，一下就喝光了牛奶。他放下空碗，开始和妇人交谈。有人和她说话，妇人可高兴了。

　　“你凑巧路过这里，真走运。”她说，“五天后国王就要举行婚礼。哎！可是新娘不乐意，因为国王娶她只是为了她的蓝眼睛和金头发！她一直随身带着一瓶毒药，声称就是吞下它，也不愿嫁给国王。可是国王也很英俊，肯定适合她——她哪里还找得到更好的呀——就凭她这么一个从巫婆手里买过来的来历不明的女人……”

　　国王大吃一惊。难道终于找到她了吗？他的心跳得那么快，简直就要喘不过气了。但是他还是问：

　　“她叫佐尔维西娅吗？”

　　“对，她是这么说的，虽然老巫婆……你怎么啦？”她没能说下去，因为国王跳下马，抓住了她的手腕。

　　“听我说，”他说，“你能保守秘密吗？”

　　“这个嘛，”老妇人回答道，“如果可以给我一笔钱的话。”

　　“当然，你应该得到，不用担心——我给你的钱将比你所能想象到的还多！这是一把金子，如果你按我说的去做的话，我将再给你同样多的金子。”那个老太婆点了点头。

　　“你去买套宫廷侍女的服装穿上，设法进入皇宫，与佐尔维西娅见面。那时，你给她看这枚戒指，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之后，老妇人就出发了。她穿了一套黄色的丝绸外衣，头上严严实实地蒙了一条面纱。穿着这身行头，她大胆地跟在国王派来给佐尔维西娅献礼的商人身后进了皇宫。

　　起初，新娘谁都不愿意理睬。但看到那枚戒指后，她马上变得像小羊羔一样地温顺。她向商人们致谢，送走了他们，唯独留下了那位老妇人。

　　“老奶奶，”佐尔维西娅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问道，“这枚戒指的主人在哪里？”

　　“在我的小屋里，”老妇人答道，“在等待着您的吩咐。”

　　“告诉他再等三天。现在你去见这儿的国王，告诉他你已经说服了我，那样他就会停止对我的监视，让我一个人待着。到第三天，我将会在河畔的花园散步。你的客人会在那里见到我。剩下的事就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

　　第三天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时，皇宫开始喧闹起来。因为国王就要和佐尔维西娅结婚了。鲜红的帐篷搭了起来，上面点缀着芬芳扑鼻的白色花环。婚宴就会在这些帐篷里举行。等一切准备就绪时，一列迎亲队伍前往迎接新娘，好奇的百姓们挤满了道路。天刚亮，新娘就在皇家花园里散步了。她走过一个又一个花丛，百姓们挤在围墙外看她经过，想一睹她穿着金色礼服的风采。突然，一团闪电从天而降，惊得人群纷纷后退。可那不是霹雳，而是那匹火马！等人们定睛一看，那匹马早已经载着两个人消失了。

　　从此，佐尔维西娅和她的丈夫都学会了得到幸福后该如何去珍惜；但许多男男女女还没有学会这一点。而且，这一点谁也教不了，每个人都得靠自己亲历才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