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佐尔维西娅的故事(1)

　　在亚洲的一片沙漠之中，当过路者看到眼前的这么一幅景色时，眼睛往往会为之一亮。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被美丽的树木覆盖着的高山，在阳光的照射下瀑布溅起了晶莹透亮的水珠。在这空旷寂静的天空中，甚至还可以听到鸟儿们的啁啾，闻到鲜花的芳香。然而，虽然山上显然有人居住——因为到处可见白色的帐篷，但路过这里，前往巴比伦或者贝鲁特的国王们和王子们却从未走进过这片森林；而那些进去了的也就再没有出来。这座山如此之恶名远扬，令人们心惊胆战，因此父辈们在临终前都会祈祷自己的儿子们千万不要有探索那座神秘山峰的企图。然而，尽管那座山如此恶名昭著，每年还是会有很多年轻人表露他们要去那里的想法，但正如我们所说的那样，再也没人见过他们了。

　　当时，在沙漠的另一端，有一位实力强大的国王统治着一个国家。他在临终前也同样告诫自己的七个儿子不要去山里冒险。然而，他刚去世不久，继承王位的大王子便宣布他要去那座神秘的山里打猎。老人们纷纷摇头，劝阻他放弃这一疯狂的计划，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去了，再也没回来。于是过了一段时间，二王子继承了他的王位。

　　就这样，另外五个王子也和他们的大哥一样先后去了那片森林，同样都没再回来。等最小的王子成为国王并表示他也要去那座山里打猎时，这个城邦里哀叹声一片。

　　“如果您死了，谁来统领我们？您去了肯定会死的。”人们哭诉着，“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会让您开心的。”有一段时间，他接受了他们的恳求，把国家统治得富饶繁荣。但是几年后，那不可抑制的念头又袭上他的心头，这次他谁的话都听不进了。他要去那片森林打猎。一天早上，他召集了朋友和随从，穿过沙漠出发了。

　　他们骑马经过一个满是岩石的山谷时，一只鹿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跳走了。

　　国王立刻策马追赶过去，随从们跟在他后面。但是那只鹿跑得飞快，他们根本就追不上。最后，它消失在森林深处。

　　然后，年轻的国王第一次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原来他的随从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这时他回头望，看到他们进了分散在森林各处的帐篷。对他而言，森林的清新凉爽比起任何美味食物都要诱人，于是他便由着性子在树林中闲逛了好几个小时天色渐渐昏暗下去，国王觉得应该回去了。于是，他叹着气离开了森林，朝帐篷走去。但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这些人四处躺着，有些已经死了，有些奄奄一息。眼前悲惨的这一幕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不过其实什么也不用说，他们显然是喝了掺了毒药的酒。

　　“我来得太晚了，我可怜的朋友们，”他悲痛地盯着他们说，“但我至少可以替你们复仇！那谋害你们的人必定会遭到报应，我要藏起来看看他们到底是谁！”

　　在他所站的地点旁边，他发现了一棵巨大的胡桃树，他爬上了那棵树。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森林一片寂静，静得哪怕有一点点的声音都能打破这里的宁静，但随着清晨的第一抹曙光的降临，他听到了马蹄的声音。

　　国王拨开树枝，看到一个骑着白马的年轻人正在走近。那人在帐篷前下了马，仔细地检查满地的尸体。然后逐个把他们拉到了深谷里，并且把他们扔到了湖底深处。跟在他后面的仆人则把遭到厄运的这些人的马匹全部拉走，而且侍臣也奉命放跑了用来当诱饵的鹿，在桌子上放满食物和美酒，摆设成原来的样子。

　　把一切安排妥当，他慢慢地走进森林。突然，他看见一匹漂亮的马藏在灌木深处，不禁大吃一惊。

　　他自言自语：“每匹马都属于一个死人，那这匹是谁的？”

　　“我的！”从近处的胡桃树上传来声音，“你是谁？为什么要诱骗人们进入你的领地再毒杀他们？但是你不能再为所欲为了，回你的住所去，不管它在哪儿，让我们在你门前决斗吧！”

　　听到这些话，骑士气得说不出话来，费了好大劲才回答：

　　“我接受你的挑战。下马跟我走。我是佐尔维西娅。”然后他翻身上马，骑得飞快，一眨眼国王就只能看见阳光似乎在人和马身上滑过，头盔下的秀发好像流动的金子。

　　毫无疑问，这个骑士是个女人。但她是谁？她是女王中的女王么，还是一伙强盗的首领？或许她两者都不是，只是一个漂亮姑娘而已。

　　国王仍然站在胡桃树下面，陷入沉思，在马跟骑士从视线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猛地清醒过来，想起要找到通往敌人住处的路，但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儿。他沿着骑士的来路走了很久，直到来到了三座并排坐落的小屋前。屋子里分别住着老仙女和她的两个儿子。

　　可怜的国王又累又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喝了点牛奶，歇了一小会儿，才能回答他们热切的问题。

　　“我要去找佐尔维西娅，她杀死了我的哥哥和许多随从，我要替他们报仇。”

　　他只对一间小屋的人说了这话，但三间小屋里都传出了喃喃的话语。

　　“真可惜，我们居然不知道！她两次经过我们门前，我们本来可以抓住她的。”

　　可是，他们只不过是在逞嘴皮之勇而已，其实他们只要一想到佐尔维西娅就浑身直哆嗦。

　　“忘了佐尔维西娅吧，跟我们一起生活。”他们都这么说，并且张开了他们的双手，“你做我们的大哥，我们做你的弟弟。”但是国王没有答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一把剃刀和一面镜子，给了老仙女的儿子一人一样，说：

　　“虽然我不会放弃复仇，但我接受你们的友谊。这是我们友谊的凭证，如果哪一样上面出现血迹，就证明我有生命危险。为了我们的兄弟之盟，请来帮助我。”

　　“我们一定会来帮你的。”他们回答。国王骑上马，沿着他们指的路出发了。

　　借着月光，国王看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但是他绕着宫殿转了两圈，还是找不到入口。正当他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听见脚下传来很响的呼噜声。国王低头一看，有个老人躺在墙外的深坑里，身边放着一个灯笼。

　　“也许他能给我一点建议。”国王想，然后他费了点力气，下到坑里，把手搭在老人的肩上。

　　“你是鸟儿还是蛇，怎么能进来？”老人醒来后第一句话就这么问。国王回答他只是个凡人，前来寻找佐尔维西娅。

　　“佐尔维西娅？那个不得好死的女人。”他咬牙切齿地说，“杀了成千上万的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可我不知道她干吗不杀我，却让我这样生不如死！”

　　“可以的话，请帮帮我吧。”国王告诉老人他的经历，老人聚精会神地听着。

　　“那么，我可以给你些建议，你要认真听好了，”老人回答说，“每天日出时佐尔维西娅都会穿起珍珠做的外套，登上水晶观望塔，在塔上她可以观察到在她领土上的所有动静，无论是人还是魔鬼，一旦被她发现，她就会发出十分可怕的怪叫，活活吓死他们。但是，你只要躲在塔楼底下附近的洞穴里，在洞前插上一根削尖的木棍；然后，等她叫完第三声，大胆向前走，抬头看塔楼。不要害怕，因为你已经打破她的魔法了。”

　　国王一字不差地按老人的交代做了，当他走出洞穴时，他与佐尔维西娅的目光交会了。

　　“你征服了我，可以当我的丈夫，因为你是第一个听见我的呐喊还活着的人。”佐尔维西娅说。她垂下长长的金发，当成梯子让国王爬上塔楼。随即她领着他走进大厅，把他介绍给她的家人。

　　“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吧，我都会答应的。”当他们两人在长满了青苔的溪岸边坐下时，佐尔维西娅微笑着低语道。国王请求她放了那个救了他一命的老人，把老人送回自己的故乡。

　　“我已经完成了打猎和骑着马在我的领地里巡逻的使命了。”在他们结婚的那天，佐尔维西娅说，“供养我们的事情就要靠你来费心了。”她说完便转身吩咐随从把火马带来。

　　“他就是你的主人了，火马。你要像服侍我一样服侍他。”佐尔维西娅在马的额头间亲了一下，把缰绳交给她的丈夫。

　　马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国王拍拍它的脖子，捋了捋马尾，直到他们已经融洽得像老朋友一样。然后，他骑上马，要去完成佐尔维西娅交代的事情。出发前，她给了他一个珍珠盒子，里面装了她的一缕头发。国王把它放入胸前的口袋里。

　　国王骑着马转悠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现什么猎物可以带回家当晚餐的。突然脚边窜出一只漂亮的雄鹿，他策马就追。在追逐中，那只鹿不停地转弯躲闪，国王没有机会射箭，一直追到大河边上才有机会。雄鹿跳进河里游了过去，国王瞄准它就射。尽管他射伤了鹿，它还是挣扎着游到河对岸。由于太激动，国王并没注意到那个珍珠盒子掉进了河里。

　　溪水又深又急，盒子在水中翻滚着，随着河水往下漂流了好多英里，最后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家才被冲上岸。一个替王宫挑水的人捡到它并把它呈给国王看。盒子的制作工艺是如此的精致，珍珠也是那么的珍贵，国王看了爱不释手。他给了这个人一大笔钱，把他打发走了。然后把管家叫来，要他在三天内弄清楚这个盒子的来历，不然就要掉脑袋。

　　但这个问题困扰了所有的巫师和智者，然而，解决这一谜题的最后竟是一个老女人，她是自己主动跑到王宫里来的，她告诉管家说，要是能够给她两把黄金的话，她就能揭开谜底。

　　当然，管家很高兴地满足了她的要求，作为回报，她告诉管家说这个盒子和头发都属于佐尔维西娅。

　　“老婆子，把她带到这儿来，你会得到足以站上去的黄金。”老女人说她可以尽力试试。

　　她回到自己在森林之中的小屋，站在门前轻轻地吹起口哨。很快，地上的枯叶立刻就四处飞舞了起来，沙沙作响，一长串的蛇从这些枯叶下钻了出来，游到巫婆的脚边。她弯下腰来拍拍它们的头，从一个红陶盆里舀起牛奶给每一条蛇喂一点。

　　等给所有的蛇都喂完奶后，她又吹了声口哨，让两三条蛇缠在她的手臂和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