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拇指姑娘（2）

　　拇指姑娘一句话没说。等到它们跨过去后，她俯下身去拂了拂燕子头上的羽毛，轻轻吻了吻它紧闭的眼睛。“说不定就是它，整个夏天都在为我唱出动听的歌儿吧？”她心里想，“可爱的燕子，给我带来了多少的欢乐啊！”

　　鼹鼠堵上了透光的那个孔，接着护送两位女士回了家。可是拇指姑娘整夜都无法入睡，于是她起床编了一张大草席，然后抱去盖在燕子身上。为了让可怜的小东西躺在地下能够温暖些，拇指姑娘从老田鼠的屋里搬来如羊毛一般柔软的蓟草，堆在燕子的身上。

　　“再见了！美丽的燕子！”她难过地说。“再见了！谢谢夏天里你给我带来的动听的歌声，那时树木翠绿，阳光和煦。”说完拇指姑娘低下头贴着燕子。原来燕子并没有死，它只是被冻僵了。不过现在拇指姑娘给了它温暖，它又活过来了。

　　到了秋天，燕子就应该早早地迁徙到很远的地方了。可是难免有的动身会迟了些，于是它们往往会被冻僵，掉下树来，等大雪一到，它们就会被掩埋掉。

　　拇指姑娘发觉燕子竟然没有死，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因为燕子和她比起来，也已经十分庞大了——拇指姑娘可只有一英寸高。不过她仍然鼓足勇气，用蓟草把可怜的燕子裹得更紧些，她还取来自己的床单包住燕子的头。

　　第二天晚上，她又爬出去看望燕子。这时它已经苏醒过来，但还很虚弱。它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见了站在眼前的拇指姑娘。她找不到灯笼，只好点燃了一根烂木头。

　　“多谢你！美丽的小姑娘！”燕子感激地说。“我现在暖和极了。我想我很快就会恢复体力的，那样我就可以再飞向温暖的太阳了。”

　　“哦！”她叫着。“外面冰天雪地，很冷的！你就待在温暖的床上。我会照顾好你的！”

　　接着她用花瓣为燕子打来水。然后它讲述了为何没有像其他燕子那样飞到温暖的地方过冬——由于它在一棵荆棘树上碰折了翅膀，根本无法跟上同伴。最后它筋疲力尽，不得不留下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它就不记得了。整整一个冬天燕子都住在洞里，拇指姑娘一直体贴地关心照顾它。鼹鼠和老田鼠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拇指姑娘知道它们根本就容不得燕子。

　　春天终于来了，太阳又开始温暖地照耀着大地。拇指姑娘打开鼹鼠撞开的那个透光的洞，燕子要和她分别了。外面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脸上，这时燕子问她是否愿意一起离开——它可以背着她。尽管拇指姑娘希望能够飞到远方青翠的树林里去，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离开，老田鼠肯定会难过的。于是她回答：“不行，我不能走！”

　　“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再见了！”燕子呼喊着飞向了太阳。拇指姑娘噙满泪水目送着它——她真的很喜欢燕子。

　　“吱！吱！吱！”燕子欢唱着飞进了青翠的树林。拇指姑娘很不开心，因为老田鼠不允许自己到地面上感受温暖的阳光。老田鼠屋子上的地里，播种的玉米早就长得很高很高，这对于只有一英寸高的可怜的小姑娘来说，已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了。

　　“拇指姑娘，你就快要做新娘了！”老田鼠说。“我们的邻居鼹鼠先生已经来提过亲啦！对你这样的穷姑娘可真是个好兆头！现在你就要织布准备嫁妆。不过等你做它的妻子后，可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于是拇指姑娘不得不一天到晚地纺线织布。每晚鼹鼠来拜访她们，都会告诉拇指姑娘等到夏天过去太阳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热了，外面的土地晒得像一块块硬石头。是啊，夏天过去后，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可是拇指姑娘对此一点儿都不感到高兴，她根本就不喜欢这只愚蠢的鼹鼠。每天太阳早晨东升和傍晚西落的时候，拇指姑娘都会偷偷地溜出大门。当微风轻轻吹过，她就可以透过摇曳的玉米叶看到蔚蓝的天空。她心想外面的世界一定很明亮很美丽，而且还渴望再见到她那只可爱的燕子。可惜它再也没有回来过——它肯定是飞到远方青翠的树林里去了。

　　秋末，拇指姑娘终于织好嫁妆。

　　“再过四个礼拜，你就要结婚了。”老田鼠提醒她。“不要再固执了，不然别怪我锋利的白牙齿！”

　　举行婚礼的那天来临。鼹鼠前来迎接拇指姑娘，将和她永远住在深深的地下。她恐怕再也见不到温暖的太阳了，因为鼹鼠是不喜欢光亮的。可怜的拇指姑娘非常悲伤，她真的要和美丽的太阳告别了。

　　“再见啦！明亮的太阳！”她哭泣着走出屋子，向太阳伸长了胳膊。地里的玉米已经收割完，只立着干瘪的玉米秆。“再见！再见了！”她抱住面前的一朵小红花，说着。“如果看到燕子，请你把我的爱转达给它！”

　　“吱！吱！”谁知燕子的叫声立刻在她耳边响起。她抬起头——燕子正从上面飞过。它很快就发现了拇指姑娘，显得非常开心。她向燕子诉说自己如何不愿嫁给丑陋的鼹鼠，因为那时她就只能待在地下终日不见阳光。想到这儿拇指姑娘禁不住抽泣起来。

　　“寒冬又要来临了，我必须飞到温暖的地方过冬。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你可以坐在我的背上，这样你就可以远离那只丑陋的鼹鼠和黑暗的地洞了。我们可以越过高山，飞向阳光更加明媚的地方。那儿四季如春，开满了芬芳美丽的花儿。跟我一起走吧，亲爱的拇指姑娘，是你把我从那冰冷黑暗的地道里救出来的！”

　　“我愿意和你一起走！”拇指姑娘说完便坐上燕子的背，并把脚搭在它一只展开的翅膀上。他们一起飞上天，掠过森林和海洋，飞过白雪皑皑的高山。如果她觉得寒冷，就可以偎依在燕子温暖的羽毛中，这样她只需露出头，欣赏脚下世界的美丽景色。最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温暖的彼岸：这里有更加明媚的阳光，更加开阔的蓝天，还有篱笆上坠着的青紫色大葡萄。树林里有橘子树和柠檬树。空气中弥漫着蕃樱桃和薄荷叶的清香，路间儿童们正在和色彩斑斓的蝴蝶追逐嬉戏，不过燕子没有停下来，而是往远处飞翔。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美丽：远处碧蓝的湖边长满了蓊郁的树林。树林下矗立着一座闪闪发光的汉白玉城堡。柱子上爬满了葡萄藤，上面布满燕巢，其中有一个就是拇指姑娘坐着的燕子的。

　　“这就是我的家！”它说。“当然不适合你住在里面。我想自己还不够整洁，你会不高兴的。你还是从那儿可爱的花中挑一朵，作为你的家吧。我现在把你送到地面上，那样你就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情了。”

　　“真是太棒了！”拇指姑娘拍着小手欢呼着。

　　地上有个倒下的巨大的汉白玉石柱，可惜已经摔成三截。不过在断裂的石柱之间却开满了最美丽的花儿。燕子飞下去，让拇指姑娘坐到一片宽大的叶子上。令他吃惊的是，有位矮小的男子就坐在花儿中间，他浑身透明仿佛是玻璃做成的，头上戴着漂亮的金王冠，背后长着一对美丽的翅膀。他几乎比拇指姑娘高不了多少。原来他就是花精灵。其实每一朵花中都住着一对夫妇，但这位可是统治其他精灵的国王哦！

　　“他可真英俊！”拇指姑娘低声对燕子说。

　　矮小的君王看到燕子害怕极了，因为与渺小的他比起来，燕子可就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可他看到拇指姑娘时，心里不禁欢喜，因为他从没见到过这么美丽的人儿。于是他摘下头上的金王冠，戴到了拇指姑娘的头上。他询问着她的名字，还许诺如果她做了自己的妻子，就可以成为百花之后。是啊！他和老蛤蟆的儿子以及穿着天鹅绒黑礼服的鼹鼠可不一样。于是她答应高贵的国王：“我愿意！”她立刻欣喜地发现从每一朵花中都走出一位花仙子或花精灵，每一位都给拇指姑娘带来了一个礼物。她收到的最好礼物就是可以插在身后的一对美丽的翅膀，这样她就可以在花丛中自由地飞来飞去了。他们纷纷祝愿拇指姑娘快乐幸福，燕子则坐在巢里唱着婚礼进行曲。那天它的表演非常精彩，不过它有些沮丧，因为它不大情愿与拇指姑娘分开。

　　“你不应该叫做拇指姑娘！”花精灵告诉她。“那可不是漂亮的名字，而且你又那么美丽，不如我们叫你五月花吧？”

　　“再见！再见了！”小燕子依依不舍地飞走了，越飞越远，一直飞到了丹麦。它在一扇窗户上有一个小巢，它的妻子就住在那里，它的妻子能够讲出美丽的童话。它“吱、吱”地对它的妻子唱着——我们正是这样听到了整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