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用爱弥补裂痕
- 2016-03-14 11:42
- 野犬女皇
- 作者:沈石溪
- 来源:网络
红桃心确实为弥合姐妹间的裂痕,做出了种种努力。
狩猎归来,成年野犬要给幼犬反哺喂食,它不再坚持要所有母野狗都到葫芦形溶洞去给它所生的那窝幼犬喂食,而是听任白桃花把独眼姨妈和灰肚皮带到蚯蚓状岩缝去。白虎岙野犬群现在共有七条母野狗,繁星、荒火和紫杜鹃,帮着它喂养它所生的六条幼犬,独眼姨妈和灰肚皮帮着白桃花喂养白桃花所生六条幼犬。考虑到白桃花膝下的六条幼犬,比它所生的六条幼犬要小两个来月,年龄小食量自然也就小,这样的喂养比例,应该说是很公平的。这么做,等于默认白桃花所生的幼犬在族群内享有合法地位,与正宗后代享有同等权益。
白桃花所生的六条幼犬,已经长得有成年犬三分之一大了,这个年龄阶段的幼犬,已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巢穴里,天气晴朗的时候,一有机会便从蚯蚓状岩缝溜出来,漫山遍野乱跑。葫芦形溶洞与蚯蚓状岩缝本来就相距不远,幼犬又喜欢扎堆玩耍,两窝幼犬常常会聚在一起,你追我赶打闹。对肉食类猛兽来说,幼年期互相打斗,是必要的训练和学习,在淘气的打闹中锻炼捕食技巧。对群居性动物来说,幼年期互相打斗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从小在群体中建立尊卑强弱的秩序。谁长大了做老大,谁一辈子做扈从,谁的地位高,谁的地位低,小时候在打闹游戏中就已经确立。由此,幼年期的打闹便不再是纯粹的游戏,而是生活的预演。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会有勃发的野性,免不了会流露出残忍与恶作剧,免不了会有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
有一次,红桃心所生的六条幼犬与白桃花所生的六条幼犬分成两个阵营,又在白虎状巨石背后的灌木丛玩起打仗游戏。红派幼犬个头大,白派幼犬个头小,红派幼犬当然占上风,仅几个回合,白派幼犬就落荒而逃。红派幼犬紧迫不舍,有五条白派幼犬成功逃走了,有一只屁股上有块青紫胎记的白派幼犬,学名就叫小青臀吧,被横在雪地上的一根树枝绊了一下,没来得及逃脱,被红派幼犬团团围住。你一爪我一口,红派幼犬把小青臀当做假想敌,玩起了围攻的把戏。小青臀欲往东面逃,东面的红派幼犬毫不客气地把它扑翻在地;小青臀欲往西面躲,西面的红派幼犬又蛮不讲理地把它堵了回来。虽说只是几个月大的幼犬,爪子远未老辣,牙齿也还稚嫩,怎么撕扯扑咬也不可能对小青臀造成生命危险,但群起而攻之,爪子雨点般落在身上,牙齿接二连三啃在皮毛上,也够小青臀受的。小青臀疼得“呦呦”叫,喊爹哭娘希望有谁来帮它解围。
当时,白桃花不在场,周围也没有其他母野狗,只有它红桃心目睹了这个场面。按道理说,它不去出面干涉也是可以的。小家伙们互相闹着玩,磕磕碰碰总是有的。即使撕落点毛啃破点皮,那也是正常情况。遭围攻的不是它的骨肉,它没必要去心疼。可它想了想,还是跑上前去,冲着自己所生的六只幼犬汹汹咆哮,喝令它们停止欺负小青臀。六只亲生的幼犬,有三只被吓唬住了,乖乖闪到一边去了,另外三只名叫日照、响雷和月朦胧的,不知是玩得太高兴有点忘乎所以,还是觉得亲妈妈不会为芝麻绿豆小事真的来教训它们,竟然对红桃心的警告置如罔闻,仍然叮着小青臀追咬。红桃心扑了上去,先用脑袋在日照屁股上不轻不重撞了一下,然后两条前肢左右开弓,给响雷一个脖儿拐,赏月朦胧个耳刮子。三个小家伙跌翻在地,嚣张气焰立刻被压制下来,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小青臀蜷缩在雪地里,“呜呦呜呦”委屈地叫。浑身绒毛凌乱不堪,脊背上还有好几道淡淡的伤痕。神情卑怯,形象猥琐,活像个弃儿。它走拢去,把小青臀揽在怀里,用舌头替小青臀梳理皮毛,抚慰那颗受了惊吓的心。
既然它与白桃花在绿祖母遗体前庄严承诺要尽弃前嫌重续姐妹情谊,既然它们亲姐妹间已经恢复了相亲相爱的手足之情,那么,白桃花所生的幼犬,也就是它的至亲至爱,也就是它的心肝宝贝,白桃花不在场,它就有责任关心爱护小青臀。
还有一次,大雪初霁的早晨,两窝幼犬跑出阴暗的巢穴,到大本营背后的小山冈玩耍。对正在发育时期的幼犬来说,户外活动是必不可少的,冬天的阳光贵如金,一寸阳光一寸金,在阳光下奔跑跳跃,舒舒服服洗个日光浴,强身健体,有利骨骼生长。
小家伙们你逐我赶,有的躺在无雪的衰草上打滚,有的在岩石上蹭痒,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好天气,玩得不亦乐乎。
母野犬们正准备外出狩猎,散落在箐沟山坡。
就在这时,危险从天而降。一只羽翼棕褐、尾部饰有一道醒目白斑的蛇雕,突然向小山冈上正在玩耍的幼犬俯冲下来。蛇雕属于大型肉食猛禽,体长达七十厘米,翼展达一米,喜食蛇类,故而得名。但冬天蛇钻在地洞里冬眠,蛇雕无蛇可食,就转换食谱,攻击鸟类或小型哺乳类动物。蛇雕凭借弯钩似的嘴喙、强有力的爪子和巨大的双翼,能把三四十斤重的小羊攫抓住后升上天空。很显然,这只蛇雕想抓只幼犬回家,做一顿鲜美可口的狗肉大餐。这是只狡猾的老蛇雕,藏在灰色的云团里,以炫目的阳光做掩护,无声无息滑翔下来。
说来也巧,它红桃心肚子有点胀痛,找了个僻静角落拉屎。野狗屙屎与家犬屙屎很相似,都是前肢直立,后肢曲蹲,屁股下坠,胸脯竖挺,仰面朝天,这个姿势有利于借助地球的引力顺畅地将淤塞在直肠里的秽物排泄出来。一坨屎橛子在肛龘门间滑动,欲出未出的关键时刻,仰视苍穹的狗眼突然就看见灰色云团中钻出只蛇雕,吃了一惊,急忙发出报警的吠叫。
狗眼虽然没有雕眼敏锐,但狗从来就不是近视眼,视力还是挺可以的。
幼犬们拔腿就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逃得比兔子还快。幸运的是,它发现蛇雕很及时,那蛇雕在高高的天空看起来还只有岩鸽这么大,距离地面起码有五六百米,大型猛禽不可能像云雀那样笔直从云端飞降到地面,只能是螺旋式下降,越是体形大的鸟,俯冲的角度越是平缓。这只蛇雕要想到达幼犬头顶,起码要在天空盘旋三五圈。这个时间段,够幼犬们逃回巢穴去。
两窝幼犬对来自天空的危险,反应都很灵敏,各自往自己的窝巢逃命。很快,它红桃心所生的六只幼犬,一股脑儿都逃进了葫芦形溶洞。白桃花所生的六只幼犬,也已接近蚯蚓状岩缝。红桃心舒了一口气。按照惯例,再厉害的猛禽,一旦看到猎物遁入地穴或山洞,便会自动放弃狩猎企图,因为狭窄的地穴和山洞,会束缚猛禽的翅膀,有可能捕猎不成反被猎物当做美餐。
蛇雕已在天空盘旋了三圈,离地面仅有两三百米高了。
白桃心所生的六只幼犬,有五只已经相继钻进蚯蚓状岩缝,只剩下一只尾巴上绒毛特别蓬松学名就叫芦花尾的幼犬,还在旷野奔逃。蛇雕又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螺旋式下降约七八十米,而芦花尾离蚯蚓状岩缝还有十多米远,应该说,芦花尾还有充裕的时间抢在蛇雕逞凶之前钻进安全的巢穴去。
哦,不用慌张,蛇雕离你还远呢,你就按这个速度奔逃,定能将危险抛到脑后!
芦花尾又往前蹿了两步,不知道是被埋在雪层下的树枝绊了一下,还是一脚踩空身体失去平衡,突然四爪朝天跌了一跤。客观地说,这一跤并非一定就跌到死亡边缘了,假如能迅速爬起来,撒腿奔跑,还是能逃出蛇雕魔爪的。要命的是,芦花尾在雪窝里打了个滚,不知道是脑袋滚迷糊了,还是吓得灵魂出窍了,爬起来后晕头转向竟然朝与蚯蚓状岩缝相反的方向奔逃。唉,大方向错了,你即使逃得再快,也只能是离死亡越来越近啊。
蛇雕完成了最后的螺旋下降动作,离地面不足一百米了,这个高度,对俯冲的蛇雕来说,顶多也就是五六秒钟,便能将锐利的雕爪抠进芦花尾的脊背。
蛇雕恐怖的投影,笼罩在芦花尾身上。
这时,芦花尾做了个极其愚蠢的动作,路过一蓬衰草时,一头扎进草丛,不再奔逃了。衰草并不茂盛,稀稀疏疏竖着几根枯黄的枝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芦花尾脑袋虽然藏进了草根,但身体却有一部分还暴露在外面。它大概是这么想的,既然它看不见对方了,对方也就看不见它了,这样就能躲过危险。小家伙太嫩了,缺乏应对危机的能力。你以为这是在玩捉迷藏游戏呀?别说你的身体还暴露在外头,就算你在衰草丛中藏得严严实实,也不可能保住你的小命的。蛇雕的视线早就盯住了你,蛇雕是一种方位感很强的猛禽,空中鸟瞰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绝不会迷失攻击的方向,几株衰草,焉能阻挡凌厉的雕爪,只消翅膀猛烈拍扇几下,便能把衰草拍断打趴,然后雕爪直插草丛,犹如囊中取物,将你抓上天去!
红桃心心里很清楚,眼前这只蛇雕,倘若也一意孤行朝它俯冲下来的话,历史的悲剧将在白虎岙野犬群重演。野犬与蛇雕属于势均力敌的对手,它的犬牙再锋利爪子再尖锐.也不可能在自己毫无损伤的情况下将蛇雕置于死地。它在地面,蛇雕在空中,主动权由蛇雕掌控,它只能被动应战。要是它真的与蛇雕展开搏杀,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像麻花脸那样与蛇雕同归于尽,弄得不好的话,它会被蛇雕抓回雕巢去,撕成碎块喂养嗷嗷待哺的幼雕。
不能不令它胆寒心惊。
该死的蛇雕仍照准它头顶俯冲下来,雕眼闪动着凶光,一只爪子从淡褐色腹羽下伸出来,尖利的指爪在阳光下泛动金属光泽,指关节捏得“嘎巴嘎巴”响。给雕爪捏一把的话,狗骨头很有可能会被捏碎。
红桃心虽然还在气势汹汹嗥叫、跃跃欲扑蹿跳,但其实色厉内荏,害怕得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白桃花和其他母野狗虽然在竭尽全力往这儿赶,但还有一段路程,不可能在雕爪落到它脊背前赶到这儿救驾。它孤掌难鸣,它势单力薄,它胜算的概率太小。一瞬间,它虚火了,它动摇了,它气馁了。芦花尾并非它的亲生骨肉,它有必要冒自己变成雕食的危险出手援救吗?生命都是自私的,自己活下去才是最最重要的。它有六只亲生幼犬还未长大,还脆弱稚嫩,还无法独立谋生,还需要它抚养。假如它惨死在雕爪雕喙下,或者与蛇雕同归于尽,失去了它的庇护与养育,它的六只亲生幼犬恐怕很难活下去了。或因饥饿夭折,或被寒流夺去生命,或遭猛兽凶禽袭击,用不了多久,就会相继追随它奔赴黄泉路的。它的生命是与它亲生的六只幼犬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它活它们也活,它死它们也死。它理应百倍爱惜自己的生命才对。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它知道,蛇雕真正感兴趣的不是它,而是罩在它身体底下的芦花尾,只要它纵身一跃,闪到旁边去,蛇雕就会明智地改变攻击对象,去攫抓芦花尾。它的两条后腿暗暗用力,已准备要这么做了。
就在这时,山风传来白桃花焦急的吠叫声,它扭头瞥了一眼,白桃花正飞奔而来,但距离此地还有约七八十米。它看见,白桃花脸色异常严峻,紧张得背毛一根竖立起来,好像已知晓它想跳闪开去让芦花尾暴露在雕爪下,央求的目光死死盯着它,“汪汪汪”发出一连串恳切的吠叫,用意很明显,是在乞求它千万别挪动千万别躲避千万别跳闪,看在上帝的分上,别把芦花尾送给可恶的蛇雕!
一刹那,红桃心犹豫了。它已经罩在芦花尾身上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妹妹白桃花乞求的目光下,它再从芦花尾身上跳闪出去,无疑是一种出卖,是一种背叛,是一种害。它与白桃花姐妹情谊刚刚开始恢复,芦花尾是白桃花的心肝宝贝,白桃花亲眼目睹它把芦花尾推给死神,这么一来,毫无疑问,姐妹间刚刚修补好的感情链又要断裂了,白桃花龘心里会结起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疙瘩,绝对不会原谅它,肯定要恨它一辈子。它爱惜自己的生命,可它也珍惜姐妹情谊。更大的顾虑是,一旦它跳闪开去,让蛇雕把芦花尾抓了去,白虎岙野犬群脆弱的团结局面恐怕就此画上句号,绿祖母的遗愿就要化为泡影,族群又要分裂成互不相容的两个小集团。可是,它难道真的要把自己和六只亲生幼犬都送上不归路?
就在它矛盾彷徨左右为难时,蛇雕已俯冲到它头顶,巨大的雕翼扇出一团团令狗窒息的腥臭,那只杀气腾腾的雕爪,正迅速朝它身上抓过来。它已失去了躲闪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即使它想扭头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雕爪会顺着惯性在极短的瞬间插进它的脊背。更为糟糕的是,假如此时它扭头逃窜,雕爪将从背后攫抓它的脊背,它将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像最窝囊的猎物那样被蛇雕抓走。无法逃脱,就背水一战。反正是逃不了啦,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像模像样的死,还不如面对雕爪去死,起码还能还恶雕以颜色,在白虎岙野犬群留下千古美名。虽然对野狗来说,名声是虚的东西,再好的名声也不能当饭吃,但总比死了以后灰飞烟灭还留下一个怕死鬼的恶名声要好得多吧。
红桃心完全是在无法逃脱的情况下,迫于无奈,才横下一条心,用更气势磅礴的吠叫,更雷霆万钧的扑跃,迎战来者不善的蛇雕。雕爪离它的头顶仅有两三米远了,它张大狗嘴跳起来噬咬,可惜,目测距离不准,心慌意乱也没跳出应有的高度,这一口咬空了。它无可奈何落回到地面,雕爪继续在降低高度,离它身体只有半米了。它彻底绝望,四条狗腿也忍不住哆嗦起来,再没有力量蹿跳噬咬,只有蹲在原地,朝天张着狗嘴嚎,等待噩运从天而降。这只是个短暂的瞬间,但它感觉就像过了半个世纪,经受了漫长而又痛苦的煎熬。任何生命都这样,心理时间和物理时间是有差异的,欢愉恨时短,恐惧恨时长,时间可以拉长也可以缩短,时间长短因心理状态不同产生很大伸缩。雕爪又往下降了一点,尖锐的指爪眼瞅着就要触碰到它的头皮了,突然间,那雕爪像触电般地缩了回去,一股难闻的腥风掠过地面,蛇雕恐怖的身影在它头顶不足半米处画出一道弧线,又急速腾空而起,“嘎呦嘎呦”啸叫着,拉升到天空去了。
它呆呆望着渐渐升高的蛇雕,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在最后一秒钟,那只蛇雕放弃攻击,缩回雕爪拉升到天空去了。它无法弄清,蛇雕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或许,这只蛇雕并不是太饥饿,犯不着为了一顿并不急需的午餐来冒被野狗咬断脚杆的风险;或许,这只蛇雕生性胆小,被它龇牙咧嘴的咆哮吓唬住了,缺乏与成年野狗搏杀的勇气和胆魄;或许,这只蛇雕曾经与野狗有过交锋,留下惨痛的失败记忆,不愿意再重蹈覆辙,故而明智地选择了放弃。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危险已经过去。
它长长舒了一口气,惊吓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窃喜。蛇雕不战而退,对它来说,是最理想的结局了。既没有在两强搏杀中自己身体受到伤害,又没有因为畏惧恶雕从芦花尾身上跳闪开去而使姐妹情谊受到伤害,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啊?
哦,蛇雕,真该好好谢谢你了。
它又变得气壮如牛,使劲朝空中蹿跃扑跳,声嘶力竭地“汪汪”吠叫,用形体语言在向蛇雕挑战:你有种就飞下来,我要咬断你的翅膀,让你变成一堆不齿于人类的臭狗屎!
它这么做,与其说是针对蛇雕的,还不如说是做给白桃花和其他母野狗看的,以强化这样一种印象:它英勇无畏,为了庇护芦花尾,不惜与凶恶的蛇雕以命相搏。
蛇雕拉升几十米后,在低空盘旋,似乎有再次俯冲的打算。
这时,白档桃花气咻咻赶到了。紧接着。其他母野狗也跑拢来,七条成年野犬一字儿排开,仰起脖子朝天狂吠,进行恫吓与驱赶。蛇雕在半空中又盘桓了一阵,发出一声满怀遗恨的长啸,悻悻地飞走了。
红桃心这才跳闪开去,亮出藏在身体底下的芦花尾。小家伙缩成一团,惊魂甫定,身体在瑟瑟发抖,害怕得连站也站不起来了。白桃花舔吻小家伙的脸,给予深情的抚慰。红桃心也走拢去,伸出舌头舔理芦花尾脊背上凌乱的绒毛,并不时发出圆润轻柔的吠叫:哦,小宝贝,有我和你妈妈在,你放心吧,谁也别想伤害你!
白桃花感激的眼光久久望着它。
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其实狗心也都是肉长的。人心换人心,其实狗心也换狗心。自打蛇雕事件后,红桃心明显感觉到,它与白桃花之间的姐妹情谊迅速升温。外出狩猎,它要往东,白桃花立马跟着它往东;它要往西,白桃花二话不说立刻顺从地跟着它往西拐。捕捉到猎物后,不再强盗般争先啃食,而是有礼貌地站立一旁,让它行使首领优先进食权。有一次,它的亲生幼犬月朦胧在山上玩耍时,不小从高约两米的岩石上滚下来,擦破了额头,白桃花看见了,赶紧跑过去,温柔地将小家伙揽进怀里,悉心用舌尖清理掉小家伙伤口上的草屑泥灰,然后将唾液一层层涂抹在小家伙的伤口上,用喜马拉雅野犬的传统医疗手段,为小家伙治疗伤痛。
但愿绿祖母在天之灵保佑,白虎岙野犬群能永远保持安定团结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