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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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幢四层办公小楼,就座落在台阶式的斜坡之上,原本楼房地基是一片石头山打下来的。房子的主人在当地村里还算小有名气,一位名符其实的私营企业D先生。

  远远望去,这幢小洋楼好不气派,老远就能看到公司的招牌。

  不过,小时候就饱受苦难的放牛娃,几经周折,如今已成长为当地十里八村地界之内响当当一人物,平日里好不威风。虽说乡里乡亲的,村民们见到他总是笑脸相迎。因为人家手里头有间公司,农村人家总有闲着或手头不宽裕的时侯,也好到他厂子里挣些油盐钱。

  D先生心肠也有柔软的地方,每逢过年过节,他总要从公司财务科里拿出小部分钱来,去接济村里的孤儿寡母或寒门学子;谈到再大一点的事情,莫过于村子里的修路架桥,摊上这等大事儿的他虽说心里并不乐意(一次性至少要出两万块),可D先生的大名会排在村头功德碑上的前几位,想到这些表面上总得乐呵呵的。

  故事的主人公---楼梯,就深居在这样子楼房一隅,平常很少有人理睬,除非在特别日子里。

  因为自家主人是个好面子的主儿,且从做人上讲也不那么厚道,一逢有一定级别的单位或个人来检查、赏光,就会风一道雨一场,急匆匆地命人将楼梯过道清扫个遍,就连厕所里一只马桶盖儿也不敢放过!

  让办公室人员搞清洁,那是家常便饭。有这么一次,他还专门命刚刚进厂的实习经理扫楼道,拖楼梯,整整扫了七次还无济于事,还要用拖把拖三次。照这样做完了还得去扫厕所马桶,他要学小日本的样---马桶内的水可以喝!

  可一等检查过了或说应付过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一切照旧:楼梯该脏接着脏,厕所马桶盖儿该臭接着臭……这样,真苦煞了一向爱整洁清净平整的楼梯。

  如此日复一日,楼梯以泪洗面,不仅脸面整日脏兮兮的,还得不时接受厕所内飞过来的臭气检阅!

  一天,楼梯兄弟终于兜不住了,由于一时找不到说话的对象,竟自言自语起来:“都说我们楼梯好欺负,主人从不把自己当人看,因为自己也不是人啊,最多也就是家庭里的摆设!”

  已诉说到此处,一贯沉着脸的楼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泪水涟涟如决了提的洪水,一时间奔涌而出。

  “呜……呜……”看那个伤心的样子,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扫帚终于打破了沉默。

  “楼梯兄弟,不必难过,你看我也和你一样,有时候比你还惨!”扫帚安慰说。

  “是,可怎么讲,平常我们很少交流,也是受别人欺辱的一个原因吧。”楼梯好象同意了扫帚这很有个性的看法。还是有很多地方他始终闹不明白,但是很受启发,竟然止住了满眶的泪水。

  “你想啊,主人的等级思想观念是很浓的,一切人在他眼里总要分个三六九出来,所以他惯常的作法是:凡是对他有利的东西他就欢迎,对他不利的东西一切反对,彻头彻尾。”

  “这样看来,主人的待人接物,以利字当先当然也是虚假的,一切均是表面上热乎而内心却冰凉;据此类推,虽然我们在他心目中不占什么地位,纯属一摆设,要用的时候你我身板儿都干净得很,一尘不染;不用的时候,满身是垃圾。更可恨的是,我们扫帚拖把就发霉发臭,很快就不能再用了。”

  扫帚语重心长地对楼梯说,上面的两段话都是发自肺腑,楼梯似乎已有些明白,若有所思。这个时候,在一旁早看不过去的拖把大叔晃晃身杆,如此道来。

  “你们看我们的主人,听说以前是个放牛的,见人就得矮三分。如今靠投机取巧---发了,菏包看着一天天鼓起来,就象三伏天的孕妇藏不住啊,腰杆子也跟着硬朗了,象一只公鸡样整天雄赳赳的!”

  “这还不算,看他那个宝贝媳妇,整日无所事事,但有个专长就是爱吃口香糖。有一次,一口糖渣吐在楼梯兄弟脸上,再拖也拖不掉,再洗也洗不净!一位矮个子富商的小皮鞋在上面一滑溜,大肚皮擦干净了地板上所有的灰尘。”说到这里,拖把诡异地一笑。

  他们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讨论着这个本就没完没了的话题,但认准了一点:无论自己的主人对别人或对他们大伙儿不诚恳,毫无信义可言,但骗来骗去最终只是骗了自己,赃来脏去也只有赃了自己---不单单脏了他自己的身体与脸面,还丑化了他的灵魂!

  老祖宗留下了一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也有人说,你要去骗地皮,地皮到时就要骗你的肚皮。这些话,在今天讲来,是中也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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