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恩将恩报

　　一

　　山崖上有一只老鹰，正盯着地面草丛里的小白兔。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小白点在视野中上蹿下跳，它心里开始盘算起今天的晚餐。

　　一双巨翅伸展开后，老鹰像离弦的箭一般直冲过去，眼见那锐利的爪子就要抓到小白兔了，不料，从另一边横着飞来一个庞然大物，“砰”地一声跟它撞了个正着。老鹰眼前一黑，失去了平衡，惨叫着栽进旁边的草丛里，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原来，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小白兔的不仅是那只老鹰，还有更加凶残的魔蝙蝠。她难得有机会见到尕鲁姐弟俩没在一起，便张牙舞爪地冲着白兔姑娘扑了过来。

　　当白兔姑娘发现危险时已经迟了，幸亏魔蝙蝠和老鹰的相撞，给了她逃跑的空隙。她就地打了个滚，变成一只美丽的花蝴蝶，混进蝴蝶群里飞舞起来。

　　等那两个家伙从地上爬起来后，才发现小白兔早已不见了踪影。魔蝙蝠的阴谋没能得逞，只好把满腹的怒气发泄到老鹰身上。

　　老鹰也不甘示弱，它破口大骂道：“好个臭蝙蝠，大白天遇上你这个丧门星，我真是倒霉透顶了！”

　　两个家伙谁也不让谁，抱作一团扭打起来。

　　此时，白兔姑娘已经飞回到尕鲁睡觉的那片花瓣上。东瞧瞧，西看看，竟然没有发现尕鲁的身影，她心里有些担心——莫非尕鲁被魔蝙蝠抓走了？“小弟弟，你在哪里？”白兔姑娘边找边喊。

　　二

　　尕鲁缓缓地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真的是睡足了。扭头向左右望了望，感觉周围的环境很陌生，自己刚才不是在这里呀？“这是哪里啊，是不是还在做梦呢？”尕鲁站起身来，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脚下松松软软的，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绒毛……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动物的身上。

　　尕鲁赶紧打了个滚，落在地上，变回了人形。天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睡觉时不知道怎么会落到一只路过的动物身上，现在都不知道被它带到了什么地方。更糟糕的是，跟白兔姑娘失散了。

　　忽然，眼前冒出一片黑压压的影子，他定神一看，是一大群野山羊，估计自己就是被它们中的某一只带过来的。

　　尕鲁仔细看了看，这种羊的体形比家养的要瘦小一

　　些，四肢修长，腰背的曲线很美，全身都是清一色的米黄色，没有一点杂毛，远远看上去，像一匹滑溜溜的黄缎子，随着微风的吹拂，如流水一般在草原上游动。

　　同时，不远处的丘陵地里冒出几个人影，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尕鲁放眼望去，这些人手里都拿着猎枪，面目狰狞，脸上露着冷酷的笑容。

　　“一定是偷猎者！”尕鲁心想。

　　“难道羊群把我带到这里，是天意所为吗？”尕鲁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偷猎者，从怀里慢慢抽出“蝇甩子”。

　　没等尕鲁有所动作，偷猎者们已经开始对羊群下手了。这群“豺狼”，看到满山遍野的野山羊，眼睛里全都冒出贪婪的亮光。冰冷的子弹穿透了一个个热呼呼的胸膛，一滩滩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尕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出现的残暴一幕，他愤怒了，一串又一串的咒语从他口里飞出。

　　盗猎者们看着躺满一地的猎物，兴高采烈地幻想着到手的金银财宝，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报应正在降临。他们纷纷收起猎枪，而后从腰间或靴筒子里拔出锋利的匕首，准备把值钱的羊皮剥下来。

　　尕鲁的法术已然发动，一道道耀眼的闪电从天空划过。盗猎者们被一个接一个的大雷劈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他们的刀枪早已化为灰烬……尕鲁把那些人教训一番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死伤的羊群中跑去。

　　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场面，尕鲁难以忍受，悲痛的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这些羊儿是雪山高原的精灵，是湖泊草原的魂魄，我一定要救活它们！”尕鲁抹了一把眼泪，嘴里念着咒语，同时用“蝇甩子”甩了几下。

　　很快，那些死伤的野山羊，一只接一只地站了起来，地上的血迹消失了，空气里的火药味也散去了。蓝蓝的天空，淡淡的湖水，白白的雪山，绿绿的草场，这里依然还是那个圣洁的天堂。

　　羊群一起向尕鲁点点头，仿佛在跟他道谢，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三

　　这下，尕鲁总算可以放心了，只是身边没有白兔姑娘陪伴，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对，于是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欣赏着沿路的美景。

　　慢慢地，四周美丽圣洁的环境，让他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小鬼头，你哼哼唧唧的得意什么呀？现在没有人帮助你了吧！”魔蝙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尕鲁吓了一

　　跳，咋回事儿，她怎么能找到自己呢？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魔蝙蝠，可以前有白兔姐姐在身边当参谋，尕鲁施起法术来，还能够得心应手。这次可就不一样了，一对一，他要一个人来对付魔蝙蝠，压力巨大啊！

　　“你想干什么？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尕鲁鼓起勇气，大声吼道。

　　“哈哈哈……”魔蝙蝠在空中狂妄地大笑着。这时，一只小瓢虫从她的脊背上飞了过来，落在尕鲁的鼻子上。

　　大战在即，对于捣乱的小虫子，尕鲁没有多想，伸出巴掌就要把它拨开。

　　“别呀，别呀，是我！”小瓢虫一开口，竟然是白兔姑娘的声音。

　　“啊？”尕鲁愣了一下，还是不肯轻易相信，“你骗谁呀？看我怎么捏死你！”

　　“别呀，真的是我！”小瓢虫大声喊了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

　　“告诉你吧，我是落在魔蝙蝠的后背上，跟她一起飞来的。说来话长，等有空了，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要先想办法对付她才行。”

　　“哦，原来真的是姐姐！”尕鲁把小瓢虫放到手掌上，仔细端详起来。

　　“小鬼头，你有本事就使招吧，不然，我可不客气了。”魔蝙蝠在空中挑衅道。

　　“别理她，咱们回去！”白兔姑娘说道。

　　“姐姐，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朝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就回到故乡了。”

　　他俩自顾自地商量着往回走的事情，根本没有搭理魔蝙蝠。

　　四

　　魔蝙蝠真是急眼了，她觉得这个小鬼头太小瞧自己了，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于是，她一抬手，甩出上千把钢刀。钢刀从空中飞过，追上远处庞大的羊群，开始活剥羊皮。

　　顷刻间，那些剥下来的羊皮飞在天空中，像秋天凋零的树叶，一片片、一层层地飘了过来。

　　魔蝙蝠用双手张开一个偌大的布口袋，往里面收拾羊皮，还得意地看着地上的尕鲁。

　　“糟糕，她又在干坏事！”尕鲁惊叫一声。

　　“快，不能让她祸害这些聪慧的精灵！”白兔姑娘也急了。

　　“接招儿！”尕鲁大叫一声，把“蝇甩子”从手里甩出，一下揪走了魔蝙蝠手中的布口袋。

　　魔蝙蝠一不留神，被尕鲁抢走了宝贝口袋。她哪里会甘心，一抬手，对着尕鲁放出成千上万支箭。尕鲁赶忙从手里扔出一块蓝色方布，接住了朝他飞来的箭，再一挥手，把蓝布卷成细筒子。那个细筒子越变越细，越变越长，就像一条长绳，很快缠住了魔蝙蝠的双脚。而后，它又像线轴一般迅速地转动起来，将魔蝙蝠的全身缠得严严实实。

　　魔蝙蝠不慌不忙，从嘴里吐出一把剪刀，“喀嚓喀嚓”几下，就把捆在身上的绳索剪开了。

　　尕鲁又甩出一张金丝网。还不等大网落下，魔蝙蝠便从嘴里吐出火焰，熔掉了金丝网。

　　尕鲁不想跟魔蝙蝠纠缠，赶紧打开手中的口袋，念动咒语放出里面的羊皮。那些羊皮很快追上了赤裸裸的羊群，野山羊们终于又穿上了属于自己的漂亮衣服。

　　气急败坏的魔蝙蝠使出了最后的绝招，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拧开瓶盖，将瓶口对准尕鲁，嘴里大喊一声：“看法宝！”

　　尕鲁闻声，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就“嗖”地一

　　下被瓶子吸了进去。和他一起的，还有白兔姑娘变的那只小瓢虫。

　　“瓶子里面真黑呀！”姐弟二人落进去之后，什么都看不见，“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呀？”

　　“什么都不用做！”白兔姑娘变回人形，笑着说，“现在好好睡一觉，等魔蝙蝠把我们带回了故乡，再做打算也不晚。”

　　尕鲁听了，觉得有道理。于是，姐弟俩手握着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五

　　魔蝙蝠心里美滋滋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一边往回飞，一边想：“等回到洞穴里，看我怎么收拾这两个小鬼头。”飞着飞着，竟然又遇上了那只与自己有过冲突的老鹰。这次，老鹰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它从旁边横着冲过来，一下子将魔蝙蝠撞开，抢走了她的小瓷瓶。

　　老鹰可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儿是什么宝贝，它觉得报了仇，便得意洋洋地飞回到山崖上的家里，把战利品扔给它的四个孩子，让它们当玩具玩。

　　几只小鹰见到这个稀罕玩意儿，异常兴奋，它们围着瓷瓶看了又看，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出于好奇，它们合起伙来，把瓷瓶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开来。

　　这下，瓶子里的尕鲁和白兔姑娘可遭罪了：他俩随着瓶子的旋转，在里面翻着跟头，一会儿头朝上，一会儿脚朝上。

　　“哎哟，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要这么折腾好不好？”尕鲁受不了，大喊了起来。

　　“啊，瓶子能说话？”小鹰们被吓着了，随手将瓶子一扔。

　　瓷瓶“咕噜咕噜”地滚下山崖，“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姐弟二人从里边跳了出来。还好，哪儿都没伤着。

　　“这是什么地方？”尕鲁和白兔姑娘朝四周看了看，虽然一时还很难搞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是他们熟悉的故乡，那田地、草原，还有河流湖泊，都太眼熟了。

　　尕鲁和白兔姑娘又一次死里逃生。这些日子真是太劳顿了，两人就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睡觉。

　　往前走出不远，两人来到了大草原。他们被一朵美丽绚烂、芳香无比的粉红色鲜花所吸引，就在这里睡觉吧！

　　姐弟俩不约而同地站住了，也同时变小了身子。尕鲁仍然变成了小蚂蚁，白兔姑娘这次却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蓝蝴蝶，两人各自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呼呼大睡起来。

　　六

　　再说那魔蝙蝠，刚才老鹰的偷袭，把她撞得不轻。

　　她从空中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老胳膊老腿的，挣扎了好久才颤巍巍地站起来。

　　她觉得窝心，这亏吃得太不划算，老鹰有什么本事？要不是突然袭击，凭实力，它还不及自己的一根小手指头！魔蝙蝠不想计较，不然非去抄了它的老窝不成。

　　然而，魔蝙蝠突然发现装着尕鲁的小瓶子不见了。

　　“一定是被刚才那只笨老鹰给偷走了！”她咬着牙恨恨地想，然后展开翅膀飞起来，在空中四下张望着。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了山脚下的瓷瓶碎片。“好啊，这家伙居然放跑了小鬼头，还砸碎了我的宝瓶！”

　　魔蝙蝠一股怒火窜上心窝，翅膀一扇，气冲冲地去寻找老鹰的巢穴。

　　魔蝙蝠找到山崖上的鹰巢时，老鹰正好出去觅食了，家里只剩下那四只淘气的小鹰。她凶神恶煞地闯进去，伸出一对锋利的爪子，一边两只，把四只小鹰抓得牢牢的。

　　四只小鹰早已被魔蝙蝠的凶恶模样吓坏了，一声没吭就被掳走了。

　　魔蝙蝠把四只小鹰带回自己的洞穴，关进木笼，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四只小东西了，但这种喜欢，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母性的本能。她一生孤独，没有同伴，也没做过阿妈。看着这几只小鹰，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有一些其他的内容。

　　此时此刻，老鹰正抓着一条赤练蛇返回山崖上的巢穴。本来，它今天的收获不错，可以让全家都改善一下生活。但到家后它才发现，巢里面空荡荡的，孩子们都下落不明了。这时，它又看见了山崖下面摔碎的瓷瓶碎片，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一定是那只臭蝙蝠干的！”可是，自己该上哪里去找孩子呢？说不准那只臭蝙蝠已经把它们活吞了。

　　老鹰既伤心又恼火，一时，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