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的幽灵第十章

  他们两人躺在腐烂的旧船里,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共享着与对方躯体相触的美感。

  玛丽·安妮的头枕在他的胸脯上,两只丰满的乳房紧贴在他的肋间,两人的躯体不时地打着寒颤……

  她把一条腿移到他那伸展着的腿上,一只手慢慢地滑到他的两条大腿中间,好象要在这儿暖热她那冰凉的手似的,他将双臂移到她的背上,弄开她那黑色的长头发,紧紧地搂抱住她,吸吮着她身上的清香味。

  明月从宾馆棕榈树林后面升起,给礁石群中缓缓移动的悔水披上了一层银光,波涛汹涌的大海象一锅沸腾的银水在不停地翻腾着。

  “玛丽·安妮·托尔金斯,”安德烈亚斯温柔地说,“有了护照就当了海盗……”

  “不。”

  她的回答刚劲有力。她与他长吻之后,又将头枕在他的胸脯上,凝视着月光,望着遥远的星空。

  “我在马戴姆·帕尔马的皮肤刺域店里呆了3年,在那儿挣了不少钱……我们平分收入。后来,遇上了一件事,它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道路。”

  “你爱上了一个男人?”

  “不。”

  她抬起头,月光灼灼。

  “我遇见了谋杀我们全家人的凶手。雷诺登·瓦尔加斯!”

  一个星期后,瓦尔加斯还没有找到泰伯家的最后一个生存者——泰伯的大女儿乔安娜,急得他晕头转向。他知道找不到乔安娜,直接威胁着他的生命安危。

  警察和军队几乎不再追捕缉拿凶手,据警察分析推理。凶手,即印第安农工所说的杀人恶魔,可能已经杀害了乔安娜姑娘,并将她的尸体埋在深山老林中,或者扔到某个隐蔽的山洞里了。只有到人们偶尔发现乔安娜骸骨的那一天,才能确定她离开了人间,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最后了结泰伯家发生的凶杀案。

  设在蒙特里亚城中的国家律师事务所也停止了对此案的调查,把泰伯家被谋杀的案卷作为“暂时查不清”的案子存放到档案柜中。但是,有许多人认为乔安娜小姐的失踪目前还是一个谜。

  在哥伦比亚已经有许多人失踪的先例……有的在沼泽地失踪,有的在海滨、有的在热带稀树草原,有的在山区、有的在奥里诺科河的发源地、有的在原始森林、有的在狭谷地带,还有的在至今从未有欧洲人穿越过的绿色地带。

  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多个难以解释的奥秘……何况一个18岁农家姑娘的失踪,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此事对雷诺登·瓦尔加斯来说,却是件性命攸关的大事情。

  为了充当“遗产继承人”,瓦尔加斯的“公司”为他准备好了一切证件和护照。阿梅里戈·泰伯,作为西泽·泰伯的亲弟弟马上就要继承一笔巨大的财产。然而,即使他充当了财产继承人,油田和绿宝石矿井所得几十亿美元的巨额还得归公司所有。由于他谋杀的功劳,公司将分给他这批巨资的3%。

  3%——这个数字并不箅大,但是,泰伯土地下面贮存的几百万吨原油一旦开发,里面的3%,那可是几百万元的大数字。

  他电告设在休斯敦城的“公司”。

  “一切都办好了。我们可以给坦特·安娜送花束,她已经恢复健康。”

  从这时起,瓦尔加斯以化名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租了一间房子隐居起来,“观察市场动态”,等待露面时机。

  哥伦比亚国家的几个部委对泰伯家族在这个世界上的消失暗自感到高兴,甚至认为:油田连同绿宝石矿井要归哥伦比亚国家所有了……但是无论怎样,国家还得依照法律程序处理泰伯遗产的继承问题。

  哥伦比亚国家报纸和几个大州的报纸都发出告示:凡西泽·泰伯的直系亲属和亲戚或者西泽夫人卡梅西塔的直系亲属都可以向政府报名,并提出继承遗产的请求。

  有3位先生和两位女士匆匆忙忙地向政府报了名。

  这5个人在波哥大经过警察秘密审讯,结果有两男一女承认他们欺骗国家,梦想发横财。但是,仍然有一男一女声称他们是西泽·泰伯的直系亲属,经过调查核实,查明这一男一女的祖先不是西班牙安达卢西亚人,而是从波兰移居哥伦比亚的。这两个人引用了一个花名册中:科西茨塞·泰伯和西茨威斯策·泰伯的名字欺骗国家,想继承泰伯家的遗产。但哥伦比亚人从来不叫——科西茨塞和西茨威斯策,从而他们露了马脚。

  这三男两女由于犯了欺骗政府罪,经拷打后被当局拘禁起来……当局排除了西泽有直系亲属的疑虑。

  6个星期后,雷诺登·瓦尔加斯驱车来到波哥大国家律师事务总局,他将护照和加盖官方印簦的证件以及盖有证明人印章的证明材料一起交给律师。

  他说,在休斯敦,他从一张报纸上得知他亲爱的哥哥西泽以及全家被谋杀的消息。

  “我是泰伯家唯一活着的人!”瓦尔加斯低声说,“我是他的弟弟阿梅里戈。”他伤心地大哭起来,几乎没完没了不停地哭着。

  “全家都被杀害了。”他一个劲地抽噎着。

  瓦尔加斯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狂乱的耳光四处张望,歇斯底里地口道,“凶手在哪里?你们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抓住凶手?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只要我抓住凶手,我一定要剥他的皮!”

  波哥大律师事务局的人们能够理解阿梅里戈的内心痛苦,他们因没能抓住凶手而感到羞耻。因此,在瓦尔加斯歇斯底里大发作时,他们也不吭声。

  时间可又过了6个星期。

  在此期间,哥伦比亚政府对瓦尔加斯进行了非常严密的审查,参与审查的有10个部局——从国家律师总局到内务部,从内务部到经济部,从石油部到刑事警察局,从秘密警察局到国家医务鉴定分析部门都参与了对瓦尔加斯的秘密审查。

  审查结果是:全部证件均无任何破绽。

  美国拉斯韦加斯的3个证明人和1个牧师根据他们的教会记事簿和出生登记册证明:西泽的父亲安东尼奥·泰伯在访问拉斯韦加斯城时,和一个歌舞演员生了1男孩,该男孩确属安东尼奥·泰伯的亲生儿子。

  由于安东尼奥非常害怕他的妻子埃夫特米阿女士。因此,这件事一直瞒着科尔多瓦山区桑塔安娜山庄的人们。现在真相大白,既有加盖证明人印章的证明材料,又有盖着官方印签的证件。对此,哥伦比亚政府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无疑,阿梅里戈·泰伯是泰伯家遗产唯一的继承人了。哥伦比亚政府只得继续与他谈判,就象和已被谋杀的西泽·泰伯一样,最后政府终于与他达成了协议。

  瓦尔加斯幕后的“公司”拿走了泰伯家遗产的绝大部分,而雷诺登·瓦尔加斯得到的只是遗产中的3%,仅仅这3%也足够他花费几辈子。他从此开始了奢侈的花花公子生活……

  他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除“公司”总经理外就算他了。他为自己购买了一艘游艇,在加勒比海海滨租了一座别墅,一个星期换一个情妇。

  尽管如此,他内心总是不踏实,一直担忧着乔安娜,如果乔安娜露面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常年带着无声手枪。假若她把事实真相披露给新闻界……

  可是,几年过去了,毫无乔安娜的消息。

  乔安娜在帕尔马女士的刺画店里,从来不看报纸,鞋天忙于刺画工作。到了晚上,她巳累得精疲力竭,偶尔听听收青机也是为了消遣,有时去看场电影,以消除一天来留在她脑海中那些光身子男人身上的黥墨图案。

  她根本不知道政府在电台、广播和报纸上刊登寻找泰伯家直系亲属的消息,马戴姆·帕尔马女士也不知道。因为帕尔马女士一大早喝过朗姆酒和少许用茶配制的刺激神经的饮料后,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忙碌一天之后,到了傍晚,她只管饮用高浓度潘趣酒,对周围的一切漠然置之。

  “象我这样的艺术家……”她常常对乔安娜说,“给男人身上不同部位刺画黥墨,需要巨大的内力,是朗姆酒给了我这种力量!你知道巴尔扎克吗?大概不晓得吧!他是一个法国小说家,据说,他写一句话要喝30口白兰地……对我来说,只有朗姆酒给我血液中增添了活力,男人的屁股就是我创作的目标。”

  泰伯家遗产的继承权的申诉期限已过,化名为阿梅里戈·泰伯的雷诺登·瓦尔加斯——这个谋杀泰伯一家的凶手已成为合法的遗产继承人,泰伯家巨大的遗产归他支配了。

  玛丽·安妮·托尔金斯22岁那年,是她的命运发生转折的一年。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用玛丽·安妮·托尔金斯这个名字,因为在人们的心目中,乔安娜·泰伯已经不在人世了。)

  阿梅里戈·泰伯带着情妇,驾驶着他的豪华游艇抵达卡塔赫纳港(他的船上平时还有3个情妇,以满足他的随从们的性欲望)。在此,他这次来卡塔赫纳也带着这些情妇们。阿梅里戈到这儿来,一方面是要旅游,另一方面要在这儿修理游艇的船艉推进器。

  修理厂家估计要3天时间才能修好。这样他的水手们可以上岸休息3天,阿梅里戈和他的随从们能尽情地逛上3天酒吧和妓院!

  由于泰伯和随从们上岸去逛卡塔赫纳妓院,船上的姑娘们也能安安宁宁地睡上三天三夜了。

  阿梅里戈的船上有一个名叫乔斯的二级水手,他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由于他身材瘦小单薄,常因此而招致和其他船员的争吵,有些身材魁伟的年轻水手们叫他软香蕉,尽管他在洗澡时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裸露出来,有的人还怀疑他是否是个真正的男人。

  深受愚弄的乔斯在卡塔赫纳港口打听了卡塔赫纳城中有几家有名气的皮肤刺画店。然后,他来到了马戴姆·帕尔马的皮肤刺画店。

  这天下午,帕尔马女士躺在楼上的卧室里醒酒。上午,她给一位瑞典舵手的胸脯上刺域了一幅非常满意的图案,一时激动,她按半价收了这位舵手的钱。帕尔马女士高兴地喝了些朗姆酒,躺在床上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腼腆的乔斯走到玛丽·安妮·托尔金斯跟前,他从广告样品中选择了一幅长蛇缠绕铁锚的图案,然后把胳膊伸向玛丽·安妮。

  “不要怕,一点也不痛,”玛丽·安妮轻声对他说,“一点感觉电没有,稍微自点麻,我们刺画时进行局部麻醉,用最先进的电针刺画,你在哪条船上?”

  “在】卢特齐阿】号上。”

  “这是谁的船?”

  “是臭富翁阿梅里戈·泰伯的船……”

  玛丽·安妮凝视着她手指中夹着的刺画电针,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她感到镀铬针柄上的电流脉冲开口。

  “泰伯……?”她喃喃自语,“阿梅里戈?”

  “您认识他?小姐。”乔斯好奇地问。

  “从来没听说过。”

  “他靠石油和绿宝石发了大财,不过,他的花费远远小于他每天所得的财富,山里的油井每天都喷吐着’黑金子‘——石油……”

  “哪个山区的油井……”玛丽·安妮小声重复着,“好极了,把胳膊伸过来,乔斯……一点也不痛,肯定不疼。”

  她把针插进乔斯的皮肤里,先在皮肤下画了个铁锚的轮廓。

  “你们的船停在哪里?”

  “在二号船坞,在那儿修理船艉推进器,我们要在这里呆3天。”乔斯答道。

  “3天,阿梅里戈先生也呆3天?”

  无疑这个阿梅里戈就是杀害她一家人的凶手,玛丽·安妮强压着心头的仇恨。

  “是的,他除了在这里挨个地逛妓院,还有什么可做呢?”乔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没有女人躺在他身边时,他就抽大烟或昕音乐,他很喜欢听美国音乐。”

  乔斯看着电针在他的皮肤下面留下的痕迹,铁锚是蓝色的,缠绕在铁锚上的蛇是绿色的。

  “美极了,小姐,”他说,“您的手艺真不错。”

  当天傍晚,马戴姆·帕尔马皮肤刺画店来了两位老顾客,费尔南多·达尔奎斯要实现他的诺言,请玛丽·安妮去赴鱼宴。

  他今天刚从一个美国游客的裤兜里偷来1250美元,然后马上将美元兑换成哥伦比亚货币。这下他可有能力请他心中爱上的人——玛丽·安妮赴宴了。

  紧跟在达尔奎斯后面的是吉姆·麦克·唐纳德,他来皮肤刺画店的目的是想握一握玛丽·安妮的手,并且要告诉她。他背上太阳落海的图案把整个世界都震懵了。

  “女人们简直象疯子一样。”吉姆用打雷般的男低音吼道,“还是您的女老板说得对。我把背上的太阳入海图一亮出来,女人的裙子也就都跟着自已掉下来了。”

  玛丽·安妮好奇地看着这两位来访者,他们两人在一起,……一个满脸红汗毛,红胡子,象个巨人,一个中等个儿、衣着考究,看上去有些瘦小,似乎是个精明人……

  两个来访者各有各的主意。两人都对对方怀有戒心,都以怀疑的目光瓦相打景着对方,显然他们都爱上了玛丽·安妮,双方都暗自诅咒对方立即死去。

  “你们俩都是我的好朋友,”玛丽·安妮突然说。

  吉姆和费尔南多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喊道:“真的!玛丽·安妮。”

  “是真的,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永远是!”古姆先喊道。

  “我愿意把心交给你。”费尔南多用西班牙语富有诗意地加了一句。

  “是小耗子心。”麦克·唐纳德忘乎所以地说,“小姐,我是一个能举起200公斤重的男子汉。”

  “我既不要你们的心,也不要你们的力气——我要的是你们的胆量。”

  “我什么都敢干。”吉姆吼道。

  “这是什么意思?玛丽·安妮。”费尔南多有礼貌地问。

  “二号船坞停着一艘船,‘卢特齐阿号’。这艘船在那儿修理船艉推进器,它是阿梅里戈·泰伯先生的船……”提到阿梅里戈时,她的话音里明显地夹杂着仇恨。

  吉姆和达尔奎斯互相看了看,眨眼使了使眼色;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们俩去偷船艉推进器吗?

  “要我去偷推进器吗?”当玛阴一安妮话音刚落,达尔奎斯问。

  “这艘船在二号船坞呆3天……”玛丽·安妮继续慢慢地说着。

  此刻,她看着外边通向港口的马路,这是一条纵横交又的狭窄的马路,马路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马路两旁酒馆、饭店、妓院,一个紧挨一个……

  眼看着我的家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最富有的家庭之一了!她想着,可是,这个凶手却杀害了我们全家。如果我现在去报警,案发已4年的今天……也许会遭到人们的嘲笑。或许存我拿到证据之前就被雷诺登·瓦尔加斯干掉了。

  “要在这儿停3天……”她慢慢地自言自语地重复着。

  “我想让阿梅里戈和他的船3天之后上西天。”她的目光直盯着达尔奎斯和麦克·唐纳德,并且已察觉到他们两人流露出惊讶害怕的神情。“我想在这3天里干掉阿梅里戈。”

  “再没有别的事吗?”吉姆一边用手搔着他那红头发,一边问。

  “就这些吗?”费尔南多也别扭地问。

  “是的,就这些。”玛丽·安妮答道。

  “为什么要干掉他呢?”费尔南多问。

  “一时给你们解释不清……...

  “是不是他奸污了你?”吉姆喊道。

  “比奸污更可恶,吉姆……”她微笑着说道。

  “嗯,我可不是刺客。”费尔南多大声说,“我只会从别人口袋和裤兜里摸钱。要杀人……”

  “我嘛——只杀过鱼、鸡、羊、猪……...一句话,我只宰杀过家禽和家畜。”

  “这人比家畜还要小,是个小臭虫。”

  “我挤死这只臭虫!”麦克·唐纳德笑着大声喊道。

  “阿梅里戈·泰伯不单单是一只臭虫,”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吉姆和费尔南多的目光直盯着她,“你们俩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是朋友,这句话谁都会说,说话无需承担风险。”出门时她又转过身来。 “你们不必扪着良心去当刺客!你们不是刺客。你们主张的只是那种被遗忘了的正义,就这些……”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费尔南多·达尔奎斯和吉姆·麦完唐纳德坐在“大厅”的客房里,4只眼睛凝视着脚下铺着的化纤地毯,连呼吸也比刚才急促了,两人同时考虑着他们的处境。

  “二号船坞……”费尔南多终于开口了。

  “杀阿梅里戈,”吉姆作着手势,“我不干这事,不,这事我不干。”

  “我也不干,我只是个小偷。”费尔南多说:“杀人是她的特长,我们走吧。”

  “好吧,咱们走。”麦克·唐纳德迈开沉重的脚步朝门口走去,“这种事我压根就干不了……”

  第三天凌晨4点,两个从妓院回家的妓女在一个港口胡同的臭水沟里发现了百万富翁阿梅里戈·泰伯的尸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雷诺登·瓦尔加斯象一条被打死的癞皮狗,躺在臭水沟里,满身泥污。

  经警察和法医鉴定。刺客的凶器正好砸在阿梅里戈的脑袋上,头盖骨已被砸碎,脑浆和头盖骨碎片混在一起。看来,他几乎察觉到死神的来临……“咔”的一声脑袋便开了花,这个无耻之徒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百万富翁阿拇里戈遇刺的特号新闻不仅迅速地传遍了卡塔赫纳城,而且也很快地传遍了哥伦比亚全国的各个角落。不过,最先得到情报的,是美国的得克萨斯州,确切地说是得克萨斯州的休斯顿,因为阿梅里戈是泰伯家巨产的唯一继承人。他的死意味着——“公司”利用他刚刚弄到的油田和绿宝石矿井现在应该归还哥伦比亚了……

  泰伯家被斩尽杀绝,这笔巨资再也没有继承人了。

  后来人们才知道阿梅里戈·泰伯和得克萨斯州的一个财团有一项关于泰伯家遗产的协议,但是,根据哥伦比亚有关遗产问题的法律条文,经哥伦比亚国家与该财团进行谈判,泰伯家绝大多数财产归哥伦比亚国家所有,得克萨斯州财团只拿走10%。

  休斯敦的“公司”声称要用1000万美元的赏金捉拿谋杀阿梅里戈·泰伯、即雷诺登·瓦尔加斯的凶手——1000万美金!这可算得上是美国黑社会中最高的人头悬赏金。

  可是,无论多高的赏金都抓不到凶手,毫无凶手的踪影……好象天外飞来的石头砸碎了阿梅曼戈的脯袋似的。

  玛丽·安妮也不清楚,瓦尔加斯到底是被谁杀死的。

  特大新闻在卡塔赫纳港传开后的第三天,费尔南多·达尔奎斯来到皮肤刺画店的“大厅”,并且声称阿梅里戈不是他杀的,其原因有三点:第一,他没有这么大的胆量;第二,他比阿梅里戈矮,根本不可能砸他的脑瓜;第三,他不敢杀人。

  吉姆·麦克·唐纳德也兴冲冲地来到刺画店,好象无所谓似的,大声喊道:“不知哪一位抢在我们前面干掉了这个臭虫!肯定是用大铁锤千的,阿梅里戈的脑瓜被劈成了碎片。玛丽·安妮,你不要用怀疑的眼光看我,阿梅里戈肯定不是我杀的!我有铁的证据能证明费是清白的。阿梅里戈遇刺的那天晚上,我在船上站了一夜岗,和我一起站岗的有好多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当官的,他们都是我的证人!”

  一时还很难确定是谁杀死了阿梅里戈·泰伯……其主要原因是没有抓到凶手之前,警方对泰伯家被谋杀的案件还不能做出结论,这又是一件悬案。

  半年后,马戴姆·帕尔马女士的身体越来越弱。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也几乎忘记了阿梅里戈·泰伯。

  一天,费尔南多·达尔奎斯和吉姆·麦克·唐纳德不约而同地向皮肤刺域店走来。

  长期的刺画和酗酒损害了帕尔马女士的健康,她成了皮肤刺画艺术和朗姆酒的牺牲品。现在,她卧床休息的时间要比工作的时间多得多了。她的烟瘾也越来越大了,夜里常常口齿含糊地说着胡话!尽管如此,她被窝里还想搂个年轻的小伙子,她渐渐地开始瘫痪了。初发病时,由于烦恼,她常常躺在床上咬枕头发泄内心的痛苦……

  帕尔马女士病倒后,玛丽·安妮只好独立经营皮肤刺画店。

  玛丽·安妮在一天繁忙刺画工作之余,还要照料马戴姆·帕尔马,她不但要给她烧饭,配制朗姆酒饮料,而且还要找愿意陪伴帕尔马的年轻小伙子。玛丽·安妮勤勤恳恳地工作,平时省吃俭用,把挣来的每一个比索、美元、英镑、马克,荷兰盾以及其他的货币,都存入银行积蓄起来。

  她积存的钱越来越多,货币的种类也随之增加,除了上述的货币外,其中还有卢布、日元和中国人民币……她将积存起来的这些钱在卡塔赫纳大银行兑换成美元。

  帕尔马女士的病情不断地加重,目光也渐渐黯淡不清,看来,她现在已无精力干预刺画店的事务了。当玛丽·安妮给她送来朗姆酒饮料、红烧猪排和她喜欢吃的红烧箭鱼,或偶尔请来陪伴她的年轻小伙子时,她就直爽地对玛丽·安妮说:“我没有精力经营刺画店了……你要继续干下去。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行了。姑娘,抬起头,挺起胸,要迈开步子……就这样继续干下去,我是……”

  费尔南多和吉姆走进刺画店,他们象一对不相称的兄弟坐在“大厅”的前屋里面,并从里面关上大门,对门外想进来刺画的顾客大声喝道:“滚开,今天关门,有特殊工作。”

  “出什么事了?”玛丽·安妮从楼上马戴姆·帕尔马的房间出来,一边下楼一边问,“你们两人发疯啦?怎么突然这般模样?”

  麦克·唐纳德从帆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包放在桌子上说。“我们可以去巴兰基亚港买一条船,一条十分漂亮的船!”

  “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船!”达尔奎斯补充着,“我们俩已经看过了,一条机动快艇,船上有前舱、船长舱房和船尾一后舱房。”

  “呐,哪有那么多的钱买船?”玛丽·安妮问。

  “桌子上的小包里有7000美元。”麦克·唐纳德说。

  “你从哪儿弄来的钱?”

  “捡到的,”吉姆眼盯着墙角,“有时候我也会走运,遇难者身上总会带点钱的。”

  “阿梅里戈·泰伯的……”玛丽·安妮小声说。

  “我不知道。”吉姆朝窗子走去,“不论怎么说,这7000美元是我捡的。”

  费尔南多和平时一样衣着整齐,他打开他的鳄鱼皮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纸袋放到桌子上。

  “这里边共有美金34267元零17分。”费尔南多说,“这也不是从‘卢特齐阿’号上弄来的……也就是说……这钱不是捡的……”

  “阿梅里戈到底是谁杀的?”玛丽·安妮追同。

  “宝贝,这和死人有什么关系……眼下的事情是买船,为我们自己买一艘船。玛丽·安妮,那艘船要价130000美元,我们现在总共有41267元零17分,还差90000美元。”

  “你们以为我有这么多钱吗?”

  “总有一部分……”

  “把我的钱加起来还差很远,剩下的从哪儿来昵?”玛丽·安妮。

  “不够,我们去借。”

  “到哪儿借呢?”

  “到加勒比海,向在那里乘他们的游艇旅游的百万富翁们借!”

  “说请楚些,这不是名副其实的海上抢劫吗?”玛丽·安妮问。

  “我认为这是‘剩余价值的重新分配’,有的人占有的财产太多了,而我们却少得可怜……这样就失去了社会平衡!”这就是费尔南多·达尔奎斯提出的新的“剩余价值再分配”理论。

  麦克·唐纳德傻乎乎地、激动地看着达尔奎斯。

  “那是一艘快艇,”达尔奎斯继续说,“如果用那条船干一年活,我们就能赚一大笔钱,足以建个造船厂——你到底有多少钱?玛丽·安妮。”

  “大概有43000美元。”

  “很好!”麦克·唐纳德喊道,“剩下的47000美元,我们到海上跑两三次就足够了。快去巴兰基亚港买船吧。”

  “这儿的刺画店怎么办?”

  “它现在是你的吗?”

  “不,不过我继承……”玛丽·安妮话说了半截便停滞了,她心想,我继承刺画店的遗产,我们全家都死于遗产的继承上……我要夺回我应该得到的一切!瓦尔加斯谋杀了我们全家……本来属于我家的财产,现在却被国家占有了。这两个无赖说得对,尽管他们说的不符合公民的道德规范,别人能抢,我们也能抢。大批的金钱流落在马路上……漂泊在海上,眼下就在加勒比海,在巴拿马……

  玛丽·安妮,18岁前你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直至18岁生日,你一直信仰人类的博爱、自由、平等、道德和伦理。你相信父亲的教诲;人类是善良的,善良的人永远受人尊重……

  这是错误的教诲,是异教!雷诺登·瓦尔加斯证实了这一点,在马戴姆·帕尔马刺画店工作几年间的所见所闻也证实了这一点。人类从来就不善良……人是根据环境而变化的变色龙。欺骗与讹诈是整个人类的本性。

  “让我考虑一下,”她对吉姆和费尔南多说,“两天后你们再来取钱。”

  “我们把这些钱存在你的卢头下,”麦克·唐纳德坦率地说,“存在你的户头下保险。”

  3天后,他们3人来到大港口城市巴兰基亚。看了看那艘船,并且付了3/4的船钱。

  他们答应其余的1/4在3个月内还清。这艘船以玛丽·安妮·托尔金斯的名字作为船的主人注册登记——卡塔赫纳的女商人,帕尔马“艺术刺画店”的女主人成了这艘船的主人。

  被别人解雇了的、具有先见之明的吉姆·麦克·唐纳德很快就熟悉了这条船的性能,他们驾驶这艘船首次航行在返回卡塔赫纳的途中……

  在汹涌的波涛中船平稳地航行,基本上不颠簸,操作系统性能良好,机动灵活。这艘船的钢体龙骨又长又结实,它以前的主人象个疯子似的,经常驾驶着它航行在北极浮冰海域。

  “在航行时,如果和其他船避不开道,我们的船撞翻任何快艇是不成问题的!”麦克·唐纳德激动地说,“宝贝,加勒比海上的海盗又复生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得有个头,”他们站在驾驶舱里,看着大海,玛丽·安妮说道,“我是船长。”

  “姑娘,海上航行可不是跳探戈舞。”吉姆哈哈大笑地吼道,“我们的小宝贝想当船长。”

  “不服气?你来领教领教!吉姆,”玛丽·安妮严肃地说,“我们一块下去到甲板上。”

  麦克·唐纳德将方向舵定在直线航行的位置,跟着玛丽·安妮和费尔南多来到甲板上。玛丽·安妮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她的黑色长发在海风中飞舞飘扬。

  “我们的海盗黑旗。”吉姆高兴地喊道,“宝贝,如果我们升旗的话,就把你抱到栏杆上。”

  “一年前,”玛丽·安妮平静地说,“我们店里来了一个顾客,他让我们给他围着腰刺一条黑带子。”

  “脱裤子了吗?”吉姆纵声大笑地叫喊着。

  “没有。他是一位日本人,是柔道和空手拳大师。帕尔马女士给他肚皮上刺了一条图纹精致带子,他非常满意。是他教会我空手拳术和柔道,不妨试试……”

  费尔南多突然被打得从空中飞过去,落在一个盖板上。麦克·唐纳德眼前看到的只是一个旋转的黑影,接着,他的胃部和肩上各吃了一击,他脸色苍白,只觉得大海在旋转,跪在甲板上半天起不来。

  “很好。”吉姆长吸了一口气说。

  费尔南多躺在盖板上,吓得象个瘫痪病人一样。

  “明白了,船长,我们返航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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