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戒烟无名会

  chapter eleven smokers anonymous

  星期六是乐琦的休息日,因为那天没有十二步疗法无名会。直到星期天的下午,她才去打扫星期五戒酒无名会留下的烟头和其他垃圾。她发现了很多烟头,因为那些戒酒者在开会前都在这里站着,一边聊天,一边抽烟。大咖啡罐和装满了沙子的花盆总是被当成烟灰缸,里边满是烟头,而戒烟的人在他们开会之前可不想看到或者闻到这些烟屁股。

  乐琦绕回到大垃圾桶那儿,把扫帚和耙子藏在后面。她听到了博物馆里面移动椅子的声音,便坐进草地椅,让自己慢慢放松,开始倾听。

  等大伙儿读完了一本叫做《十二个步骤和十二个传统》的书之后,精彩的部分就开始了。尽管之前的那个部分有一点点乏味,乐琦还 是听得十分仔细,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有关神奇力量的信息。然后,人们开始讲述他们是如何跌到人生谷底的,这些故事最有意思,也最惊悚。

  上校首先发言。在邮局担任兼职的邮件分类员之前,上校是名飞行员,就跟电视里的飞行员一样,他的嗓音冷静、克制,所以乐琦很容易就听出来了。他讲到自己以前如何沉迷于香烟,甚至连洗澡的时候都要抽上一根。早上一睁开眼,他就开始抽,一直抽到晚上睡着,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得来一根。结婚那天,他甚至在新娘的婚纱上烧了一个大洞。

  到目前为止,这个故事都很精彩。接着上校讲到,他的妻子让他选择:要么戒烟,要么离婚。

  “我问她,我改抽低焦油含量的过滤嘴香烟怎么样,”上校说,“我想,对于一个抽惯了骆驼牌香烟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牺牲了。可她不同意,然后就走了。那差不多就是谷底了。记得当时我心里想,妻子刚刚离开了我,我现在怎么能戒烟呢?!”

  大家都大笑起来,开始鼓掌。

  上校继续说:“不过后来我来到了无名会,开始学习十二步疗法,找到了我的神奇力量。也正因为此,我才有了今天。”

  乐琦体内的酶开始翻腾。她侧身向前,以便能听得更加清楚。说不定上校会仔细解释他是怎样、在哪里找到属于他的神奇力量的,这会是很有用的信息。到目前为止,乐琦还 没有发现有关自己神奇力量的任何蛛丝马迹,不过她一直都警醒着,不放过最微小的细节。

  拥有了神奇力量,你就会知道,当一个监护人因为酷热、法国音乐或是烘干机里的一条蛇而准备拍拍屁股回她的法国老家时,你该怎么办。

  这时,有人清了清喉咙,大声嚷道:“我叫米尔德丽德。我已决心不再抽烟。”

  乐琦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来。这是普伦德太太,迈尔斯 的姥姥。乐琦从来没有听到过她在任何无名会上发言。

  普伦德太太继续说:“我曾经得过严重的肺炎,住进了医院。当时医生对我说,如果再不戒烟我就会死掉,可他刚一转头,我就偷偷地溜出医院后门,点上了一根烟。我咳得太厉害,肋骨都要被咳断了,这才被迫戒了一阵子,直到他们放我回家。而回家的第二天,我就把香烟掉在了沙发上,沙发被点着了,接着我的头发也烧了起来。我打电话给消防局,然后到屋外等他们。外面正下着雨,我站在街上大骂,还 试图点燃一根已经淋湿的香烟。可那会儿还 算不上是谷底。”

  乐琦觉得,普伦德太太的故事比上校的还 要好听。

  “我最终决定戒烟是因为我那已经成年的女儿。我知道,当她还 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偷偷抽烟了,可是我没去管她。想想看,我能对她说些什么呢,我自己就是个烟鬼呀。两年前,我接到洛杉矶警局的电话,问我可不可以过去接她的小儿子。她因为贩毒被逮起来了。”

  乐琦皱起了眉头。那小男孩应该就是迈尔斯 ,可是迈尔斯 的妈妈不是应该在佛罗里达照看着她生病的朋友吗?

  普伦德太太接着说:“我去洛杉矶找我的外孙。我女儿被判了很多年。所以我想――到此为止了,我不要在另外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再做一次坏榜样。”普伦德太太大声地擤着鼻涕,,“我一决定戒烟,就像是关掉一盏灯一样,说戒就戒了。从那时到现在,差不多有两年了。”

  乐琦心里震惊的感觉,就好像某个着急要小便的女孩急匆匆地脱下裤子,看也没看就坐上了马桶,可是之前某个男的忘了把坐垫放下来;本以为会坐到舒适的塑料马桶垫,却冷不防坐到了窄窄的马桶边,感觉要冰得多,位置也要低得多,让屁股狠狠地受了刺激。当乐琦听说迈尔斯 的妈妈其实是进了监狱的时候,她所体会到的就是这种仿佛心脏被重拳击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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