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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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听说画卷已经完成，僧侣便过来看。寒暄之后，画家将他带到画室。僧侣凝视了很久很久。

　　“多么光彩照人啊。”他轻柔地说道。

　　突然，他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可是，挤在所有动物最后面的那个是什么？”他问道。

　　“是猫。”画家说，他的心被绝望压迫着。

　　“你不知道吗？”僧侣严肃地问道，“猫是佛祖的背叛者，它没有得到佛祖的祝福，是不能进天堂的。”

　　“是的，我知道。”画家说。

　　“每个人都得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僧侣说，“猫要承担固执己见的后果，你也一样。一旦留下痕迹，就永远不可去除了，我会把画带走，明天当众毁掉。我们寺庙里必须挂上其他画家的作品。”

　　一整天，老管家都躲在厨房里嘤嘤哭泣。毕竟是她把小猫带回了家，而这只小猫毁了她的主人。主人的画被带走了，而那幅画里倾注着他的生命。明天一大早，僧侣们就会把画拿到寺庙的院子里烧掉。此后，将更不会有人来找他作画了，他被毁了，再无希望。然而，他并不为自己所做的后悔。这么多天以来，他沉浸在那些充满爱与牺牲精神的故事里，为了让好运得到那幸福的一刻，他甘愿承受这一切痛苦。

　　整整一夜，画家坐在黑暗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老管家不敢去打扰他。他看见灰白的光驱散黑暗，听见黎明的风沙沙地吹过绣球花丛。一个小时后，他突然听见人们朝这里奔跑来的嘈杂声。寺庙里的僧侣们把他团团围住，老方丈抓住了他的袖子。

　　“快来！快来！”他们叫喊着，“快来吧，先生！奇迹发生了！哦，仁慈的佛祖啊！哦，大慈大悲的神！”

　　画家跟着人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看不见村庄，也看不见通往寺庙的路了。欢呼之声灌入耳中，他瞥见老管家也挤在人群中，急得腰带都系歪了。他看见他的邻居们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所有人都拥进了庙里。画家的画卷正挂在点燃的香炉和蜡烛前，依然是先前的样子，没有任何损伤，可是，不――

　　画家发出一声惊叫，“扑通”跪倒在画前。

　　“哦，大慈大悲的神啊！”画卷上，小猫站立的地方，此时是一片空白，仿佛画家从未在那里着过墨；而伟大的佛祖，原本双手交叠在胸前，现在却伸展开一只祝福的手臂，在那只神圣的手臂之下，跪着一只小小的猫，低垂着白色的头，沉浸在幸福的敬拜中。

　　老管家的第八首打油诗

　　伟大奥妙，

　　难以理解，

　　佛祖慈悲，

　　无边无际。

　　美丽玄妙，

　　无法知晓，

　　慈悲胸襟，

　　普照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