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时代

　　前面一节说到查理是一个典型的中世纪骑士。一提到“骑士”，你大概会马上想到电影和小说中那些身体健壮、风度翩翩的欧洲古代军人勇猛作战和相互比武的情景。

　　确实，在中世纪，骑士是很引人注目的。他们周身披着钢甲，头上戴着有蒙面甲的兜帽，手执十字柄的直剑、长矛和盾牌。他们的战马都高大、慓悍，也披着铁甲。这样全副武装地行军作战或者举行军事比赛，真是威风十足。由于骑士专门从事打仗和比武，有关他们的故事就广泛地流传开了，而且和一些民间的神怪传说混杂起来。构成了骑士的传奇文学。在这些骑士传奇中，他们往往被描写成智勇双全的英雄：武艺高强，见义勇为，视死如归，尊重妇女──这就是后来欧洲人喜欢夸耀的“骑士精神”、“骑士道德”。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中世纪的欧洲是一个市镇很稀少的农业社会，广大地区往往只看见森林和田野。有人烟的地方除了庄园中农奴的茅舍外，就只有那些坐落在险要地带的封建城堡了。这些城堡实际上就是当地封建政权的中心，而领主和骑士就是这些城堡的主人。

　　严格地讲，骑士只是封建贵族等级中最低、人数最多的一级。封建主的子孙从小要接受非常严格的骑士教育。15岁以前，他们就要学会骑马、射箭、使用武器；然后，到领主的家里充当侍从和卫士，随同领主出征，学习实战本领。到了18岁，要举行隆重的授名仪式；由领主给他们戴上踢马刺，交给他们一把剑，还用手掌或者平放的剑在他们的肩膀上拍打一下。这样，年轻的军人就算是获得了“骑士”的头衔。

　　中世纪的欧洲，没有巩固的国家政权，各地封建主割据一方，经常混战；为了保存自己和扩张势力，就得依靠骑马打仗。所以无论国王还是公爵、伯爵，实际上都是一种骑士，他们也以骑士的称号为荣。然而，这些封建骑士的文化水平是非常可怜的。许多人目不识丁，甚至有的国王还写不好自己的名字。可以说，除了骑马打仗以外，他们是一无所知。再加上当时的教会践踏、摧残古代希腊和罗马的文化遗产，极力宣扬神学，束缚人们的思想，使整个社会长期陷入愚昧和迷信的状态。因此历史上把这段封建骑士和教会作威作福的时期称为“黑暗时代”。

　　不学无术的封建骑士，却要强迫他们统治下的工匠和农奴去建造坚固的城堡。这些城堡往往建筑在有水源的山头或峭岩上。成百成千的农奴仅仅为了采运石料、垫筑地基、垒起城墙，就要花费十几年时间，然后才在墙内修建塔楼、殿堂、宫室和监狱。城堡的四周挖成深沟。在连接城堡大门的地段，沟挖得更宽更深。从外面进入大门没有固定的桥梁，只有木板做的吊桥。当桥板吊起的时候，外人就无法进入城堡。即使越过了深沟，闯进了大门，要进入城堡内部仍然很不容易。因为在大门和内堡之间还有又深又曲折的过道。它夹在城堡的高墙之间，墙上有箭垛，便于控制过道的行人；每隔几十步还有塔楼，可以集中兵力堵击入侵者。

　　领主、骑士们在城堡内的一切生活必需品，也完全是从农奴和工匠手中榨取来的。农奴居住在城堡附近的庄园里。大的领主有几十个甚至成百成千的庄园，有的庄园中心就是领主的城堡。也有许多庄园只由领主的管家管理。庄园的土地往往分成领主自用地和农奴份地。农奴首先要把领主自用地上的活干完，才能在自己的份地上劳动，而这些份地仍然是领主的财产。领主可以把它收回、出卖，甚至连农奴也一起卖掉。农奴终年劳作，当牛做马，稍有违抗或者交不上租税，领主就叫管家把他们关进自家的监狱，随意施加种种酷刑。当时农奴中间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领主、管家和监牢，

　　农奴世辈难脱逃，

　　领主若要杀你头，

　　管家就来把皮剥。

　　农奴还要向领主交纳许多农产品和各种苛捐杂税。有的庄园规定，每户农奴一年要交半头公牛或4只绵羊，10担谷物、100条木板、6只生蛋的母鸡等等；每逢节日和领主结婚、过生日，还要给领主送礼。庄园里只有领主可以开设面包炉和榨油坊。农奴到那里去烤面包，要交面包税。农奴死亡，他的儿子继承父业也得向领主交税；甚至农奴女儿嫁到另一庄园，也要向领主交“外婚金”。至于为领主砍柴伐木、修路建房、巡逻守卫的杂役就更多了。领主住在庄园里的时候，所有农奴都得出来伺候，甚至夜里都不能休息，要在领主住处周围驱赶夜虫，以免它们的叫声惊扰领主的好梦。

　　领主、骑士们平时最喜爱的消遣是打猎行乐和骑马比武。打猎时不仅要许多农奴陪同，还任意践踏农奴的庄稼；为了保证庄园四周有野禽野兽，规定任何农奴不得打猎，违抗的就挖去眼睛，甚至当场打死。骑士们在比武场上狂饮滥赌，挥金如土，糟蹋的当然都是农奴的血汗。

　　知道了这些，我们就可以看出，那些所谓高尚的“骑士道德”，是多么虚伪啊！

　　欧洲封建骑士的上下级关系是一种私人的主从关系。每个骑士只效忠于自己直接的主人。因此，除了直接属于国王宫廷的骑士外，全国大多数骑士分别属于各地的诸侯和爵爷。有不少骑士还自立门户，形成一个个“独立王国”。这些诸侯、爵爷和独立的骑士名义上虽然有服从国王的义务，但他们的地盘和部属，国王都不能控制。这叫做：“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在中世纪的欧洲，地方割据势力闹得很凶，中央政权往往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这种“骑士混战，天下大乱”的局面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中世纪的末期，英国、法国才逐渐建立起统一集中的国王政权，而德国、意大利等国在中世纪始终没有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