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灯笼

  楔子

  夜幽幽,冷风在黑暗中潜行。

  这是一条空旷的马路,没有路灯,没有车。沈君在黑暗中走着,不辩方向,没有目的。他觉得很害怕,似乎有什么东西踩着自己的脚印紧紧地跟着自己,近到它的目光甚至可以看清自己脖子上立着的汗毛。

  忽然,黑暗中幽幽地飘出几点光芒。那光是暗黄色的,竟然是几个飘在空中的灯笼。

  灯笼凭空而来,越来越多,一个像灯笼里的火一样幽幽的声音在沈君耳边响起:“我们要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人皮灯笼

  沈君从噩梦中惊醒,冷汗如浆。

  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妻子温馨和一个看不清楚脸的男人一起捆住了自己。他们把自己挂在树上,用刀切割自己的皮。那皮被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糊在竹子做的骨架上,做成一个个小灯笼。灯笼里的火光幽幽的,照出温馨一脸阴冷的笑。

  “怎么了?”沈君的大叫惊醒了熟睡中的温馨。她嗔怪道:“吓我一跳,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嗯。”沈君闷闷地答了一声,又躺下了。

  温馨看他那个样子就心里不高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说:“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吓坏了我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我看,你还是去书房睡吧。”

  沈君猛地侧过头来,狠狠地盯住了温馨的眼睛,半晌没说话。温馨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还没等开口,沈君已经翻身下了床,大步走出了卧室。

  第二天是个很不错的晴天,但是沈君的心却布满了阴霾。

  昨晚那个梦他不是第一次梦到了,那小小的人皮灯笼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觉得这个梦应该是个什么启示。

  他和温馨结婚七年了,前几年刚刚结婚的时候,沈君的妈妈就特别想让沈君他们早早给自己生个孙子。但是温馨一直不同意要孩子,总说等一等,没想到等了五年,老人突然出车祸去世了。

  因为妈妈的死,沈君对于生孩子的事情产生了抵触情绪。前几个月,温馨突然怀孕了。他提出不同意要这个孩子,而偏偏温馨也一反常态,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沈君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以前温馨也怀过,但一直都坚决不要;这一次一定要,难道这个孩子和以前的有什么不同?

  沈君烦乱地想着。这时秘书送来一个快递包裹,包裹上只写着“沈君收”三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沈君不悦地问。

  “不知道,刚刚有人按响了公司的门铃,打开门一看却没有人,只有这个包裹放在地上。”秘书一脸茫然地说。

  怎么越烦越有事呢?沈君挥挥手让秘书退了出去,没好气地撕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一下子愣住了——包裹里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灯笼,暗黄色的灯笼包裹的显然是皮质的。

  人皮灯笼!

  沈君一下子想到了这个词。

  大槐树

  沈君的心被那个来路不明的灯笼弄得更加烦乱,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皮肉隐隐作痛,似乎那个灯笼包裹的就是自己的皮一样。

  这时桌上的电话猛然响了,沈君吓了一跳,缓了缓,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你好,沈君?”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阴沉的声音。

  “你是?”

  “还记得英华村的那棵老槐树吗?”那个人阴沉地问。

  “你是谁?”沈君一下子警觉起来。

  “我想见见你。”对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见见你们。”

  “我们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沈君尽量在压低的声音里表达出他的愤怒。

  “我并不是要打扰你们,只是,我得了绝症,我想在死之前见见她。”

  沈君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他才问道:“你是不是骗我?”

  “没有,我得了喉癌。晚期。”

  沈君的脑子一下子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后他说:“可是,她怀孕了。这个时候我不想你刺激到她。”然后迅速挂掉了电话。

  人活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也许只是一擦肩就把他身上浓烈的味道沾染到你的生命里,永远洗不去。

  打电话来的人就是沈君生命里的这样一个人。

  那时沈君和温馨都还是大学生。一次他们到雪山度假村去玩,那是一个很荒僻的雪山。他们年轻,充满了冒险精神,带了些基本装备就进山了。

  结果几乎是必然的,他们出事了。先是迷了路,之后又遭遇了雪崩。

  他们在绝望中挣扎了一夜,天亮时救援飞机找到了沈君,温馨却失踪了。

  所有人都认为温馨一定是死了,沈君收拾起自己的悲伤,在心里给温馨立了一块墓碑。

  但是两个月后温馨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沈君,自己在一个叫英华村的地方,要沈君去接她。

  沈君立刻赶去了。当他见到温馨的时候,温馨像个农妇一样,脸上没有一点儿妆痕,眼神黯淡,似乎大病初愈。

  她住在一个看山林的男人家里。

  男人说,自己在大山脚下捡到温馨时,她已经是半个死人了。男人把她带回自己的家里,伺候了两个月,她才活过来。

  男人捡到她,本来是想留给自己当媳妇的,但是他向温馨祈求了好久,温馨也不肯答应他。温馨说:“大哥,你是好人,你就当我的哥哥吧。我一辈子感激你。”

  沈君对男人万般感谢,男人显得很伤感,默默不语,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的一棵大槐树下。

  男人指着大槐树说:“小妹,我就是这棵树。你能把你的名字刻在树上吗?”

  温馨看看沈君,沈君点了点头。温馨就在树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终结了他们和男人的故事。

  可是现在,男人忽然又出现了。

  如果说当时沈君对那个男人还有一点儿感激,那么这个时候,他对那个男人却只有深深的恐惧。男人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凑巧得像是一个险恶的阴谋。

  阴谋的肚子

  沈君没有和温馨说那个男人出现的事情。他决定不让男人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夜如往常一样沉默,灯光努力试图从黑暗中还原一点儿世界的真相。

  沈君毫无心情地拥着温馨看电视。

  电视里演的是一个科教节目,一群人不知所谓地想到雪山顶上寻找生命的终极密码。

  雪山让沈君很不舒服,他想换台,但是温馨说:“看一会儿吧,雪山勾起了我的回忆呢。”

  沈君一凛:“什么回忆?”

  “那年我们到雪山上玩,出事了。一个男人救了我,他还要我给他当媳妇呢。”温馨微笑着说。沈君看不穿她微笑后面的真相。

  她为什么突然提到那个男人?

  “你还记得吗?他还要我在槐树上刻下了名字呢。”

  沈君感到脊背一阵发紧。

  “呵呵,他说那棵大槐树就是他,那你说我把自己的名字刻到了树上,不就等于我和他交合了吗?是不是也会怀上一棵小槐树呢?”温馨摸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在抚摸粗糙的槐树皮。

  “你在胡说些什么?”沈君生气了。

  “没什么啊。开玩笑而已。”温馨白了他一眼,“我倒是真想见见他呢,让我们的孩子认他当干爹也好啊。”

  “你是不是还想让他当孩子的亲爹啊?”沈君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温馨的脸一下子寒了下来。沈君尴尬地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我……心里有点儿乱。”

  温馨没再说话,只是冷冷地、死死地盯着他。沈君感到心里直发毛。“我去洗个澡。”他谎乱地跳下床,钻进了浴室。

  哗哗的流水声让沈君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趁虚而入了。它左右了自己的生活,左右了自己的思想。

  如果自己生活在一个阴谋里,阴谋的目的是什么?是温馨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就是孩子。

  温馨怀过好几次孩子,但她都坚决打掉了,这一次却非得要。沈君一直都在想这个孩子与其他的孩子有什么区别,现在他想到了。温馨说,她的名字刻在槐树上就等于和槐树交合了。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她怀的确实是槐树的孩子,所以她才说让自己的孩子认那个男人当干爹。

  而代表着槐树的那个男人也找了个并不高明的借口出现了。他想接近他们,以看到自己的孩子。他是个槐树精!

  沈君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自己被倒吊在大树上剥皮。他一直没有注意自己梦到的是什么树。他决定再做梦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这个细节。

  沈君在淋浴头下很清醒地胡思乱想着,这时候温馨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温馨突然的尖叫好像来源于很大的痛苦。沈君一下子冲出了浴室,看见温馨在床上左右翻滚,不停挣扎。她使劲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里似乎是疼痛的根源。

  他冲过去抱起温馨,焦急地问:“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烫好烫啊,像是有火在里面烧一样。”温馨的脑门上全是汗,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被肚子里的火烧的。

  温馨的肚子鼓起来了,好像要撑破了一样,有隐约的光透出来,就像是一个人皮灯笼。在她的肚皮上还浮现出两个字来,笔画很僵硬,像是刀刻的一样,那两个字是:温馨。

  “快打120!”温馨喊着,昏了过去。

  婴儿乐

  医生说温馨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们用产前焦虑来解释温馨的问题,但是这解释不了沈君看到的情况。

  安顿好的温馨睡着了,沈君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想心事。

  旁边的一个病房里呼啦啦冲出一群人,推着一个孕妇直奔电梯。沈君听到他们说着要进产房了。

  沈君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产房在五楼,还有很多待产孕妇和新生儿的病房。

  那个孕妇被推进了产房,她的家属都进了待产室。沈君呆呆地站住了。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跟过来有些不知所谓。

  他转身要走,这时候,一个婴儿的笑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婴儿的笑声很清脆,很响亮,不知道从哪个病房里传出来,然后渐次地,其他婴儿的笑声开始响起来,“咯咯咯,嘎嘎嘎”,一时间响个不停。沈君的耳膜开始隐隐作痛。

  这些婴儿为什么突然一起笑了起来?如果是很多婴儿一起哭,沈君会觉得很烦躁,但现在是很多婴儿一起笑,他只觉得很可怕。这太诡异了。

  笑声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刺激得他身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强烈的福尔马林味道在笑声中弥漫开来。沈君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恐怖变态的画面,他看到了一排排的巨大玻璃药瓶出现在病房的门口,一个个光着屁股的婴儿从病房中爬出来,一驽一弩,虫子一样爬进了玻璃瓶中!

  那些婴儿在福尔马林中将目光聚到沈君身上。他们仍然在笑着,笑声淹没在药液里,诡异得更加厉害了。

  突然,那个几乎被遗忘了的产房里,像是那个孕妇生产了,猛然传出一声更尖利响亮的笑声,一下子把所有的婴儿笑声都淹没了。

  沈君觉得自己肩膀上狠狠地一痛,惊叫一声,猛地醒来了。

  他惊魂未定地揉揉眼睛,看见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坐在自己左边。那男人憨憨地笑着,沈君立刻认出来,他是大槐树!

  “巧遇。”大槐树阴沉地笑了。

  礼物

  大槐树的脖子上围着严严实实的纱布,简直就像是脖子断了被包裹上了石膏。

  “喉癌,晚期了。”他笑着说。

  沈君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巧遇”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大槐树似乎看不出沈君的慌乱惊恐,只顾着自己说话:“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啊?对了,记得你说她怀孕了,难道是要生了?太好了!我死之前要是还能看到咱们的孩子就太好了,让他给我当干儿子吧,好不好?”

  他的语气咋咋呼呼,但声音还是很阴沉。

  沈君听得心惊肉跳。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大槐树说“咱们的孩子”,这是不是透露了一个信息呢?也许他本来要说的是“我们的孩子”吧?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牙。”沈君慌乱地找了一个借口。他不能让大槐树见到温馨。

  “看牙怎么跑到住院部来了啊?”大槐树不怀好意。

  “这个……”沈君一下子答不上来了。

  “对了,”幸好大槐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似乎怕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忙不迭地又换了一个话题,“那天我给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吧?”

  “礼物?”沈君皱了皱眉头。

  “就是那个灯笼啊。那是我自己亲手糊的,用的是小猴子的皮。那个东西有灵性的哟,夜夜点着它,不会招惹到鬼魂邪祟。”大槐树居然挤了挤眼睛。

  “那东西恐怕本身就很邪恶吧!”听到他的说法,沈君心底的寒气:一下子涌到喉咙。他脱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大槐树显得有些尴尬。沈君的脸色实在很不好看。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公司地址和电话的?”沈君调整了下情绪说。

  “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想办法找喽。”大槐树说。

  沈君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假装掏出手机看了看:“哎呀,我的时间到了。我先走了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竟然是温馨。

  沈君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他就坐在温馨的病房门外,他似乎听见了温馨手机那边自己的彩铃声。这让他有种深入敌营就要被发现了似的紧张。

  “是不是你媳妇啊?”大槐树又挤了挤眼睛。

  “不、不是!是公司的电话。”沈君匆匆走向了安全出口。他几乎是跑的,因为他怕温馨听到自己的电话铃声喊自己。

  逃

  沈君分析,这件事温馨应该不是同谋。温馨本身也并不知道这个阴谋,否则她不会让自己看到她肚子诡异的疼痛。大槐树一定有什么妖法,他使得温馨怀了他的孩子,并坚定地要生下来。但是这中间出了差错,自己冥冥中有了感觉,噩梦其实就是自己的潜意识对自己的警告。因为自己的觉醒,大槐树不得不亲自参与到阴谋里来扮演一个角色,他借口喉癌来到城市里,他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沈君必须要逃避开大槐树的阴谋。

  大槐树阴谋的核心就是温馨肚子里的孩子,沈君的首要任务就是拿掉那个孩子。

  沈君把温馨接回了家。他自己假装去上班,想着对策。

  他找了一个小药店,买了一些打胎药,然后又到超市买了很多营养品。

  他把打胎药掰开揉碎了搀和到营养品里,给温馨吃。他必须速战速决。大槐树已经杀到城市里来,他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温馨很反感突然大量地吃营养品,但是沈君很坚持,理由充分,不容辩驳。

  于是温馨就吃了。沈君每每看到她吃的时候,恨不得那孩子能立刻就“呱唧”一下掉出来。他想,也许,掉出来的会是一棵小小的槐树苗,也许,会是一段刚刚熄灭的蜡烛。

  终于,温馨又肚子疼了。这一次是正常的疼痛,没有邪祟的现象发生。沈君暗暗高兴,面露喜色。温馨催促他拨打120,但是他稳如磐石般拖延着时间。

  “这是很正常的啊,哪个孕妇不会肚子疼呢?上次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他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说。

  “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怪我在你妈活着的时候不生,可那时候我不正是工作的上升期吗?我也没想到你妈那么短命啊!这个孩子就不是你的吗?我可告诉你,医生说过的,我要是再打胎,以后可就真的怀不上了!”温馨疼得一脑门汗,呲牙咧嘴地说。

  沈君由得她说去,依然岿然不动。他先是假装看新闻,但现在是真的被一则新闻吸引了。

  “我市卫生部门开展市场规范检查,取缔了一大批无证经营或者倒卖假药的药店、诊所,收缴了大量不合格的医疗器械和假药、劣质药……”

  随着新闻画外音出现的画面是一家小诊所,字幕上显示着,那家小诊所售卖假的安胎药、打胎药,造成很多不良影响,卫生部门要严肃查处他们。

  沈君发现自己认识那个新闻主角,前几天自己才做过他的消费者。

  新闻播完了,温馨突然不嚷不骂了。她的肚子神奇地不疼了。温馨笑笑说:“没事了,不疼了。看来是正常现象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温馨。

  沈君惊恐了:大槐树的力量保护着温馨肚子里的妖胎。

  阴谋的制造者们

  夜风幽冷,沈君在一条宽阔的大马路上走着。他终于击溃了大槐树的阴谋。但是他心里很纠结,莫名的纠结,他总觉得自己哪里分析错了。

  首先,自己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阴谋里,这是没错的。但是如果阴谋家是大槐树,为什么他要暴露自己呢?正是他的出现导致了自己警觉地发现温馨肚子里的妖胎,然后铲除了它。

  大槐树的阴谋初衷应该是保住温馨肚子里的孩子,但现在来看,这个阴谋的目的简直就是为了摧毁温馨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制造阴谋的另有其人?

  沈君想到这里,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跟上了自己。

  他不敢回头,但是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闻到了刺鼻浓烈的气味。

  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有什么在爬行,刺鼻的气味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沈君猛地想起了医院里那个不知是真是梦的走廊,那些自己爬到福尔马林瓶子里的狂笑的婴儿。他猛然想通了阴谋的终极制造者是谁!

  四周开始有悠悠荡荡的光飘起来,那是一只只小小的灯笼。那些灯笼是婴儿形的,就像是一整张的婴儿皮被吹得鼓起来,然后在里面点上了一根蜡烛。

  无数婴儿清脆响亮的笑声铺天盖地响了起来。阴谋的制造者们齐声喊着:“爸爸,你可以不要我们,但为什么可以要他呢?你杀得死我们,我们就要你也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大槐树的真身

  沈君决定自己动手,从根源上断绝妖胎的命脉。大槐树不死,一切都停不下来。这是有根据的,因为大槐树打了个电话到他的手机上。

  “呵呵,那天原来你不是牙疼啊,是你媳妇在医院做检查啊,为什么你要骗我呢?这不是太见外了吗?”大槐树直接说。

  “你听谁说的?没有!”沈君坚持着。

  “呵呵,你又怀疑我的能力了。今晚我到你家去吧,我想看看孩子。”大槐树很阴险。

  “不要!”沈君脱口而出。

  “怎么?”大槐树似乎生气了,“好歹我也是温馨的救命恩人,没有我也就没有这个孩子。你都不让我看他们,你也太没良心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没有他就没有这个孩子!

  沈君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你想多了,我们随时欢迎你来。这样,今晚我到医院去接你吧。”

  大槐树说:“好。”

  晚上,沈君带好了绳子、刀子,开着车去接大槐树。

  大槐树竟然已经收拾好东西、换好了衣服,那样子似乎是到了沈君家就不肯再回到医院了一样。

  他也的确是回不了医院了。

  沈君开着车慢慢地绕着圈子,绕来绕去,绕到了城市外废弃很多年的植物公园。

  “你家住在这里?”大槐树惊讶地问。他很警觉。

  “不是,是临时的。温馨说城市里空气不好,正好这里看园子的桃姐是她的朋友,我们就到这里来暂时住上一段时间。”沈君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大槐树没有怀疑,他似乎完全没有去想他掌中的玩物还会有反击的心思。

  他们把车子停到外面,然后步行在一条树丛之间的小路上。林子越走越深,渐渐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时候大槐树身边却突然亮了起来,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一个小小的灯笼,正是他说的那种猴子皮做的灯笼。但是沈君知道那根本就是人皮做的灯笼。

  人皮灯笼里的光幽幽暗暗的,不但照不清楚道路,反倒让黑暗显得更深邃了。

  沈君不知大槐树突然点起人皮灯笼是什么目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再不动手就危险了。他猛地停住了脚步,一回头,“噗”地一声,手里的刀子就刺进了大槐树的肚子!

  噗噗噗,噗噗噗!

  大槐树死了。

  沈君心里充满摆脱阴谋的轻松快感。他要剥开大槐树的皮,看一看里面是不是干枯的树干。

  他把大槐树吊起来。大槐树的血噼里啪啦地流下来。沈君一刀刀地切割,最后他满腹狐疑地停了手——大槐树的皮里面,是肉。

  妖胎

  大槐树已经完全修炼成了人的身体。幸好自己已经弄死了他。沈君很佩服自己的果敢。

  现在要做的就是拿掉那个妖胎了。

  沈君决定不再依赖不可靠的药物。他直接把温馨绑在床上,打算取出那个孩子。

  为了避免温馨受到惊吓,他蒙住了温馨的眼睛;为了不让温馨大喊大叫影响自己的发挥,他封住了温馨的嘴。

  只要取出妖胎,温馨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了。她是不会怪自己的。

  沈君很好奇,那个妖胎会是什么样的呢?大槐树妖力高,剥开皮还有肉掩护真身,这小槐树、小蜡烛总不会也能修练成人形了吧?

  他又意外了,小槐树也是人形。

  他剖开温馨的肚子,血冒着泡鼓出来;再撕开子宫,就看见一个红粉色的小肉胎蜷缩着,半透明的身体里还看得到内脏和骨骼。

  太可怕了!沈君想。这些妖物完全可以变成人的样子,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会有多少人被迷害呢?

  他赶紧拿出那个妖胎,扔进了绞肉机。

  床上,温馨不停地抽搐着,没有了妖胎在体内,她变得很脆弱。

  这个场面是不可以被人看到的,要是有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们一定不会理解自己真正的意图。

  沈君打了120,然后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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