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降
- 2021-02-22 12:56
- 长篇鬼故事
- 作者:小编
- 来源:网络
十六岁以前,我都生活在马来西亚——一个传说中连和陌生人说句话都要小心的地方。
根据老一辈说,东南亚地区降头盛行,厉害的降头师能在无形中对人施咒,从而控制人的心神。在那里遇到陌生人,不仅别吃他给的东西,更别跟他开口说话,最好也别跟他有眼神交会,若不幸与他们有所接触,他们单凭你的气味、音声或容貌特征,就能对你下降头。
他们甚至不需要你的生辰八字,当然生辰八字最好也别让他人知道,如非官方文件,捏造个假的最好。
我小心翼翼地过活,但听说降头仍找上过我一次,那是在我十岁那年夏天,据说城里有个女子希望能成为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而向巫师求助,巫师要她连续七七四十九天吸童男童女的血,但这段期间绝不能照镜子。她依照巫师的吩咐吸血,在第四十八天的深夜觉得就要大功告成,照一下镜子理应无妨,于是揽镜自照。
这个故事接下来的悲剧已可预见。那女人在镜子里看到了张绝美的容颜,在惊讶于自己的美貌时,她的皮肤层层脱落,脸部逐渐溃烂,最后变得惨不忍睹。她转向巫师求助,巫师表示是她自己不遵守规则,爱莫能助,她余生只能顶着那张脸,在世间苟延残喘。
如故事只说到这里,回中国后和亲友讨论的结果,他们一致认定这是编造的,那女人到哪里找童男童女的血来吸呢?可惜故事仍有续集,女人从此爱上童男童女的鲜血滋味,每天深夜开一辆红色轿车在街上徘徊寻找猎物。听说她并不是随机找夜间在外游荡的小孩,而是在白昼乔装巡视,看准了哪家有孩子,默默地对孩子下降头,再在夜里诱出吸血。
当我还是个十岁男孩时曾遭她盯上。一个父母都不在的下午,独自在家的我听到门铃响起,直接开门,映入眼帘的女人身穿红色沙丽,眼部以下被红色薄纱遮住,看不太真切。
是个陌生人——我谨记父母的叮咛,不和她说话,赶紧转身关上门,避免再与她眼神接触。
当天夜里的故事因我毫无记忆,全由母亲隔日转告,她说当晚半夜十二点听到怪声而起身查看,发现我宛如梦游地离开房间,穿越大厅后到大门,似乎想开门出去。
她联想起近日街坊流传的儿童失踪事件,孩子们睡前都好端端地在家里,翌晨却被发现陈尸在户外,死亡原因是大量失血,他们的脖子上不约而同地出现被咬过的痕迹,就像西方传说的吸血鬼干的。可这里是马来西亚,传说里的吸血鬼也不是吸孩童的血,犯案的若非嗜杀儿童的疯子,就是地道的马来吸血鬼。
她拚命地拉住我,感觉有股力量从门外拉着我的身体,与对方相互拉扯时,瞧见停在家门外的红色轿车,悄悄地记下车牌号码。
折腾了约莫二十分钟,拉力消失了,我又梦游般地走回房间,她立刻跟我回房,整夜搂着我睡,生怕对方又来抓我。
一夜过后,她拿车牌号码向警方报案,听来虽不可思议,但有个老警员却非常笃信,陪母亲去找巫师请教,巫师才说出那女人是邪降师,为寻求美貌而吸血,并答应要出面解决他闯下的祸。
是夜,双方对战,我想象那定是场激烈的斗法,一名巫师与一名邪降师决斗的结局,邪降师遭封印在公园的木棉树里,巫师则精疲力竭地死在树旁。
跟着大人到公园为巫师招魂那天,我看到那棵树无风自摇,整个树身都在抖动,彷佛有人极力想从其中挣脱,不寒而栗。
而那棵树,目前仍在公园里,时常晃动无声的吶喊。
二、夺命镜降
回到中国后,我很少和人谈起降头一事,那不像是中国境内会发生的,直到敏敏告诉我,那和苗族盛传的蛊术很类似,也许源出同系。
敏敏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十六岁苗族少女,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皮肤白里透红,是个标致的美女,我常说她像极了《仙剑奇侠传》里的赵灵儿,眉宇间带有缥缈仙气。
还记得与敏敏相见时,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中过降头?”
正因她说准了这事,我才惊觉母亲说我十岁那年中降头一事为真,向她讨教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她说中了降头之人上眼白处会浮现黑色直线,由于她家族先祖曾有人当过巫师,连带后代子孙天生就带有灵力,能辨识出何人遭祟。
更可怕的是,她说我身上的降头仍未解除。
我胆战心惊,告诉她关于吸血女降师的故事,她说我既知下降者,除非下降者自尽或我杀死她,将她血衣烧成灰后放入酒中饮下,降头才可解除。否则,即使降头师已遭封印,降头仍会纠缠我一生。
对我而言中了降头只不过比一般人倒霉,至少在女降师被封在树里这段期间,我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我也不再是童男,要是她顺利脱困,发现我的血已不适合当她的食物,总会放过我吧。
敏敏闻言抿唇而笑,不置可否。
随着与敏敏见面的次数增多,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尽管她总是欲言又止地流露少女的娇羞,对我的告白从不正面回应,我就是想见到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于是当她告诉我,她要到香港当交换学生一学期后才回来时,我无心课业,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每日只在QQ上等着敏敏上线。
就算敏敏有时只给我一句,“累了,睡。”也能让我怀着幸福感入梦。
我想,这就是初恋的滋味。
敏敏到香港后的第二个月,我家里发生巨变,在马来西亚经商返乡的叔叔,返国后腹部竟无故隆起,疼痛得无法进食,只能躺在床上哀嚎。
该不会是生了蛔虫?医院用超音波检查叔叔的腹部,并未察觉异样,甚至连一般常见的腹腔积水也没看见,套句医学术语叫“不明原因”,叔叔只能坐以待毙。
家里的琐事不适合告诉敏敏,这一天她上线时,我在视讯中强颜欢笑,说自己这几天比较用功,才会读书读到忘了每日的Q聊。
“别隐瞒我,你家出了什么事?”敏敏的表情变得严肃。
莫非巫师后裔的她仅仅透过视讯,也能看出我的心事?
我告诉她叔叔生的怪病。
她低头若有所思,再抬头时问我家里最近有没有买番石榴、榴莲一类新鲜的热带水果?
难道是透过水果传染的热带怪病?从前住在马来西亚时,就曾听说热带地区怪病多,不仅要注意饮食,连水也不能乱喝,回国后住在大理,由于不喜欢榴莲味道,家里顶多只会买番石榴。
“去问你叔叔,最近是不是吃了番石榴?”
如果问题出在番石榴上,难怪连医生也束手无策,至少我就没听新闻报导过有关番石榴不可食的消息,但等问完叔叔确定此病从番石榴来,我也会在互联网公布,以免再有人受害。
赶到医院后,迫不及待地询问叔叔,但见他双唇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瘦骨嶙峋的手紧抓我袖子,嘴中喃喃念着,“Rogayyah。”
“Rogayyah?那是什么?”
叔叔左手继续紧抓着我袖子,右手指向病床旁放在桌上的纸笔,我拿给他,他彷佛用尽力气地在纸上写下,“去马来西亚找Rogayyah。”还歪歪斜斜地写了一行地址。
我把字条拿给父亲。父亲一见脸色发青,立刻匆匆忙忙地出发赶往马来西亚。留在医院里的叔叔却情况一日不似一日,原先还能透过吸管饮水,后来连水也喝不下,只能靠注射营养液维生。
三日后,医护人员发现他暴毙在床上,双眼怒睁,死状极其狰狞,似乎在生前遭受极大惊吓。解剖遗体验尸时,发现他肚子里有十数面圆形的镜子,之前超音波却没检查出来!
伤心欲绝的婶婶想向医院提出医疗疏失的控诉,此念头却被从马来西亚黯然返国的父亲打消。父亲说,原来Rogayyah是叔叔在马来西亚结识的马来女子,由于叔叔长相英俊潇洒,口才又佳,事业也经营得有声有色,是当地女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长相秀美的Rogayyah早心仪他,一日在宴会上向他施以诱惑,两人便结下露水姻缘,浓情蜜意地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叔叔想起家中发妻,不敢明着告诉Rogayyah要跟她分手,只说自己要回家里看看,并以一个月为限,约定一个月内会再回来看她。
离别当天,Rogayyah依依不舍,送了他当地著名的番石榴,说是味道特别香甜,逼他在她面前吃下一个后,一再叮咛他务要遵守一个月期限。
为免家人起疑,他在离开Rogayyah后扔了所有的番石榴,也很快地忘了一个月之约。
“Rogayyah说,她对弟弟下了死期最短的镜降,连她自己也不会解,只能怪他薄情寡义。”父亲说着悲痛地哭了起来。
正因镜降发作得迅猛,父亲就算连夜赶回国内也不及找人帮助叔叔解除降头,只来得及替他举行丧礼。丧礼上,婶婶几度哭昏过去,我想不只出于对丈夫之死的哀恸,也有部分是为他的出轨。
三、摄魂情降
忙完叔叔的丧事后,家里仍笼罩着愁云惨雾。
首先,婶婶离开了,我想任何女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遭遇小三儿又意外身亡的事实。当她准备再婚的消息在两周后传来时,我并不意外。
不过,真的太快了。
由于婶婶本身是马来西亚的华侨,娘家在马来西亚,我并不清楚当地人是否有为前夫守丧的习俗,但会在前夫死后不到一个月就决定投入另一段婚姻的女人,不是前段婚姻对自己伤害太深,就是太爱下一段婚姻里的男人。
基于礼貌,一接到喜帖,父亲飞到马来西亚参加喜宴,还拍了不少相片。相片中年方二十六的婶婶明艳依旧,我却觉得她眼里毫无光彩,彷佛茫然地望向远方。
该不会是叔叔的亡魂回来探望?我念头一转,将相片传给敏敏,请她帮忙辨识。
“她中了情降。”敏敏的Q讯简短有力。
都忘了婶婶现在人在马来西亚,一不小心就会中降头,想必是婶婶再婚的对象动的手脚。我急着想告诉家人,但现下我们凭什么身分去阻止?
“你别老是关心别人,你的功课怎么样了?”
我告诉敏敏,成绩退步很多,比我初回国时还要差,除了家中琐事外,最重要的是因见不到她。
“开视讯啊。”
无论屏幕上的她笑得多美丽,终究位于我伸手可及的范围外,她看得见我,我看得见她,我们却无法接触到彼此,令我感觉异常空虚。
“敏敏,你爱不爱我?”一时冲动,我又开口问她,即便明知她仍会如以往般笑而不答。
孰料,她说:“你认为呢?”
“你爱我。”
她回以微笑。
她到底是爱我?还是不爱?对了,有个方法可以确保她对我的爱。我脱口而出,“敏敏,我可不可以对你下情降?”
“傻瓜。”
说完后她迅速下线,独留我在屏幕前发呆。
徐辉祖,你是真的犯傻了,怎会跟敏敏提出这种要求?要是她再也不理你,该怎么办?
忧心忡忡到了翌日,好容易又等到敏敏上线,急忙传Q讯跟她道歉。
她只回我一句,“还不去上学?”
看来她并未介意我的唐突,我决定再也不和她提及感情,以免连朋友都当不成。
学期末,考完了最后一堂试,我接到敏敏传来的短信,说她回国了,不日回到大理。
我和她终于可以不透过视讯相见。
敏敏回来那天,我情绪特别激动,尤其她是主动到我家拜访,那天父母都正巧不在家,她身上依旧带有我喜欢的那种空灵气质,没因在香港居留的六个月而有改变。
“喝茶,咖啡,还是果汁?”望着她的笑脸,我顿觉手足无措。
“哪种方便下降头,就来哪种。”
她仍然惦记我那天的失言吗?“对不起,敏敏。”
“傻瓜,真会下情降的人才不会说出口,会偷偷摸摸地动手。”
接着她告诉我,她在香港时遇到一名马来西亚来的交换生,向她屡献殷勤,她置之不理后,对方却想用情降对付她。
“他用的是那种特别阴险的降头油,俗称和合油,是由一具刚下葬的冤死女尸经过降头师连续七七四时九天的施咒后坐起,从女尸下巴取出的液体,据说只要擦到异性身上任何一处裸露的肌肤,对方便会丧失理智,任他为所欲为。”
我倒抽一口冷气,“敏敏,你该不会被……”
她嫣然一笑,“傻瓜,忘了我是巫师后裔,怎可能被这种雕虫小技害了?”她随即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这就是他用的降头油。”
敏敏居然拿得到这个男同学的犯罪工具,“他人呢?”
“下降头不成的话,会被降头鬼反噬,我想他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尽管敏敏是以温柔的语气说道,我仍感不寒而栗,彷佛眼前的敏敏不是我深爱的敏敏,而是另一个陌生女子。
她突然起身,“给你吧。”
“什么?”
“把降头油拿去,除了我以外,你喜欢哪个女生,我都准你用在她身上。”
原来在她眼里,我竟是如此低俗的薄情男吗?我悲愤地拿起瓶子,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棕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形成诡异的图像。
她微笑道:“你真是个好孩子。”
她明明与我同岁,竟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让我忿忿回以,“我才不是孩子!”
她点头,说有点事不得不去处理,和我道别后即行离开,留我在家用拖把清理降头油留下的痕迹。
四、恐怖飞头降
回国后的敏敏似乎很忙,不但暑假见不到她,开学后她也常请假,不接我的电话,也不登入QQ,当然也可能是不想回复我的Q讯,偶尔见到她面想和她多说句话,她也会行色匆匆地离开。
她讨厌我了吗?或是我得罪了她?
由于不知她家住何处,不能登门拜访,她又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使我连想托人打听也不成,只能忍受相思的煎熬。
由于分心之故,这个学期的学业成绩惨不忍睹,父亲不知是因我对敏敏爱恋的缘故,只当是我无法适应,于是决定让我休学,回到马来西亚复学。
这样,我更见不到敏敏了。
思念宛如一把刀,随着时间的经过更见锋利,割得我心淌血不止。
我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零用钱买了一张周末夜晚飞大理的机票。
出发的那天我离开家,偷偷摸摸地想到路口拦车,心想只要能回到大理,就有机会见到敏敏。
时值深夜,街道冷冷清清的,苍白的路灯灯光,衬以零零星星的狗吠声,周围氤氲着迷离。
这里是真实世界?抑或我在不知不觉中睡了,梦里幻想着自己跷家,才会产生不真实感?
凄厉的猫叫突传入耳里。怎么回事?我匆匆地朝发声处跑去,不可思议的景象在我眼前展开,有颗头颅正在吸食躺卧在地上猫体的血。不,与其说是头,那头颅下却连着肠胃等器官,就像放在理科教室的人体模型,只是活生生而血淋淋地出现在眼前。
飞头降!我想起这个名词,听说这是马来西亚最狠毒的降术,修练此术的降师要连续修练七七四十九天,共分七个阶段,每日半夜十二点时头颅都会拖着肠胃飞离躯体,四处寻找鲜血吸食,待修练完成后即可长生不老,只是每隔四十九天就要再吸食一次鲜血,还指定是孕妇腹中的胎儿,始能延续效力。
从前听老一辈说,我只觉荒诞不经,哪可能有人能拖着肠胃飞离呢?这简直打破了所有医学常识,甚至嘲笑说干脆每个人都来修飞头降,这样生病时不必开刀,整个器官都可以拖离身体。如今亲眼目睹这现状,连忙屏息躲在巷子里,以免遭降头师发现。
耳里听着猫叫从凄厉转为微弱,啧啧的吸血声越显响亮,空气彷佛凝结了似的,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猫叫终于停止。接下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降头师肠胃在地上拖行的声响吗?那声响越来越接近,我心跳也越来越快,整颗心就像要跃出胸腔,又要将口鼻紧紧摀住,才不会发出声音。
终于,透过路灯的照射,降头师似乎没发现我,拖着肠胃渐行渐远,等到声响完全消失时,我逃出巷子,以最快的速度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等看到熟悉的家门时,迫不及待地开门逃入,回房后仍惊魂未定,总觉得窗外有双眼睛恶意地瞪着我,但因篱笆上布满荆棘,飞头降谅是难以跨雷池一步。
我安全了。
闭眼躺在床上,方才降头师吸血一幕仍历历在目,幸亏我并未被发现,否则我也会像那只猫一样,遭吸干全身血液而亡。
翌日天才微微亮,就听到门铃响起,然后是开门声。
“辉祖,你学校老师来做家庭访问,赶快来。”
哪有老师会在假日清晨六点到学生家中拜访?究竟是他太热忱,还是他睡不着觉?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想问他今天明明是星期日,为何要一大清早扰人清梦?
下楼后,映入眼帘的是级任老师林襄元,我发现他戴着墨镜,问他怎么不脱掉,他说是眼睛刚开刀,医嘱要成天戴墨镜来保护眼睛。我视线转向他脖子,他虽没戴围巾,可裸颈上并未见到传说中练飞降的人那种红色圈状痕迹。
他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我不该误会他。
“所以,徐同学的状况,还请家长多加注意,尤其是晚上,千万别让他偷溜出去,以免发生危险。”
访问结束后,他在走出大门前突然回头叮咛母亲,母亲连忙点头称是,我则全身起鸡皮疙瘩。
真的是他?昨晚因太紧张,我未细看降头师的模样,倘若他真是林襄元老师,我又撞见了他的秘密……
也许会死吧。死本身并不是太可怕,我怕的是从此见不到敏敏。
即便心知敏敏可能不会回讯,我仍传了Q讯给她,要让她知道深爱她的我之所以不再试图找寻她,是因再也没有机会找寻。
“巫婆,有个小伙子对你一往情深,你还真是厉害。”林襄元即便已奄奄一息,说话仍中气十足,“你还不承认你对他下了情蛊吗?”
“你到底要说多少废话?我才不会相信你。”
他又笑了,“以级任老师的身分对你做最后的劝告,你眼白布满了黑点,那是中蛊的征兆。”
敏敏突转向我,“你说呢?”
“敏敏,我是自己爱上你的。”
她温婉一笑,“想解蛊吗?”
尾声
敏敏失踪了,她因以非法入境的居民身分杀害收留她的L中老师林襄元之故,遭到马来西亚官方通缉。
关于敏敏的传说越来越多。
有一天,网友转寄来一张苗族巫婆的相片,说是民国初年拍摄的,相中人现在至少有八十多岁,那张相片的女子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黑白相片照不出她的皮肤光泽,可看得出她是不折不扣的美女。
从她眉宇间缥缈的仙气,我想起一个人。
过了几天,互联网的神秘论坛上讨论起这张相片,有和我在国内同读一所高中的同学留言说,这是他们失踪的同学杨敏敏。
然后,有人指称敏敏曾诱惑她哥哥,哥哥陪她出游后返家,脸色苍白犹如死尸,虚弱得连东西也吃不下,紧急送医后发现他身上的血液几乎全不见,经过大量输血依然挽回不了生命,怀疑她是巫族传说的吸血妖女,以吸食年轻男子的血液维持青春。
之后的传言越来越不堪入目,竟有香艳刺激的视频分享,我选择再也不上论坛,眼不见为净。
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我不该在敏敏身上虚掷更多光阴。
一日有同学全家到云南游玩,正巧碰上云南鹤庆的干酒文化节,买了据说是名酒的苏浬玛酒回马来西亚请同学享用,带着浓郁的思乡愁绪,我不客气地倒了一杯,准备一仰而尽时,同学怪叫道:“你把什么东西加在酒里?”
“没什么,就一种调味料。”
全班哄堂大笑,大概是没想过有人喝酒还要另外加料,纷纷向我索讨。
“不行。这可是很稀少的。花钱也买不到。”
同学们大骂我小气后离去,我小心翼翼地收起纸包,回想那天敏敏消失时,从空中落下的那件血衣,是否意味着她确已不在人世?
和酒饮下敏敏血衣焚化后的灰烬,情蛊已解,我对她的爱意却仍绵绵。
五、最后的决斗
夜晚来临了。
飞头降半夜十二点的修练时间,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有时像是清醒着,有时意识却又模模糊糊的,整个脑筋混乱成一团,头还疼得不得了。
总之,今晚平安地度过,从窗外晒入房间的曙光看来何其耀眼,我如远古人民见到阳光般的欢跃,赶紧起身盥洗换装,准备到学校上学。
这辈子从未如此盼望过到学校上课,何况今天还有林襄元老师的课,要是他一切正常,代表我真是多疑了。
我兴冲冲地打开门,骑上我的自行车,往学校的方向前进……
“不要去!”
咦?怎会有女孩子叫我?那声音听来好熟悉,是敏敏吗?
我真是犯傻了,怎么可能会是她?一定是对她思念过度的缘故,才会不只在梦里,连在清醒时还出现幻觉。
踏着自行车,到学校的途中一路哼着小曲,一月份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却因心情极好而感到暖和。
到了学校,发现以往总是第一个到校的同学还没来,我今天竟抢下班上最早到校学生宝座,若林襄元老师知道了,一定会赞许我。
“徐同学,今天很早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襄元老师微笑地站在我面前,他依然戴着墨镜,可他今天穿着高领衬衫,把脖子部分全掩盖,看不出有没有血痕。
哎,我真是太多心,他明明就不是我撞见的降头师,兴许那一夜是我睡迷糊才做了那种恶梦,平日的课业压力让我迁怒于老师,于是把他幻想成修练飞头降的降头师以泄愤。
站在我面前笑得如此和蔼的老师,怎可能是坏人?
“为了嘉许你今天的表现,这是老师家中买的榴莲糕,非常好吃,请你吃一块。”
榴莲?我最讨厌榴莲的味道,但为什么我双腿会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我应该要拒绝吃榴莲糕的才对。
“不要吃!”
又是方才在途中阻止我到校的女孩子的声音,她到底是谁?老师难得请我吃一次东西,就算再不喜欢,还是接受比较好。
我接过榴莲糕。
“你还没吃早餐吧。肚子一定很饿,赶快吃。”
对了,今天母亲怎还没做好早餐?向来清晨五点就起床为我准备早餐的母亲,到我出门前还在睡,我因急着想到学校而忘了这一点。
这时,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我决定吃下手中的榴莲糕。
有双手突然出现在眼前,把榴莲糕打落在地上,顿时在地面上散落成大大小小的虫子,十分恶心。我一震,眼前幻象尽数消失,现在根本是深夜,我还身处不知名的,状似神坛的地方,有个女孩子身影挡在我面前。
“你这个巫婆,关你什么事!”
老师摘掉墨镜,双眼布满了鲜红血丝,看来十分骇人。
“我就是不许你动他。”
没错,此刻站在眼前的确实是敏敏,尽管没见到她的脸,此时也不适合要她回头,毕竟她正与老师对峙中。
“你可没比我高尚。”
敏敏突然回头,给我熟悉的微笑,“辉祖,你相信我吗?”
我点头。
“你先出去,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进来。”
我好想说这种时候怎能留她独自与老师在场?但根据看过的恐怖电影,敏敏应该具有灵力,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是给她添乱,最好马上离开。
我匆匆地跑到门外,门内似乎发生剧烈的打斗,不时听见犹如野兽般的嘶吼。
难道老师家中养了什么猛兽?我益发担心敏敏的安危,又不能违背她不准进入的吩咐,如热锅上蚂蚁似地跺脚,甚至还突发奇想,希望能找警察来。
可是,警察能应付这种事吗?
屋内突传来如野兽般的长鸣,十分凄惨而哀绝,正如昨晚听见的猫叫,是生命即将消逝前的征兆。
我再也受不了煎熬,推门闯入。
入眼的残破景象宛如废墟,敏敏已经不见了,老师伤痕累累地倚着栏杆,瞪我的双眼血红依旧,嘴角却泛起诡异笑容。
他说:“你不知道自己也中了蛊?”
他还以为我不知道。我鄙夷道:“我十岁那年就中了像你这种邪降师的招。”
“你十岁时中的是降头,我说的是‘蛊’。”
他的意思是苗族的蛊?那是谁下的?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及说出疑问,他又说:“那个巫婆对你下了情蛊。”
他说的是敏敏?不可能,“是我自己爱上她!”
他哈哈大笑,尽管是那种濒死者的凄凉笑声,“她对你下了情蛊。”他又强调。
不可能。敏敏怎可能对我下蛊?我一直爱着她,就算她真的是苗族巫婆,也犯不着对我下情蛊。
一定是林襄元胡说八道,这个不配为人师表的邪降师。我愤怒地冲上前,用脚狠狠地踹他,要踹到他讲不出话为止。
而他只是笑。
“辉祖,住手,这样你会被误认为打死他的凶手!”
敏敏的声音又出现,我赶紧停手,她则一脸镇静地重新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