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录 作者:石灰

  规则

  现在是公司的午休时间,在楼下餐厅吃完午饭的我百无聊赖。回到公司打开电脑登录上了常去的本城市的一个推理论坛。这个论坛里有两种人:聪明的人和自以为聪明的人。后者占了大多数。

  我快速地浏览着帖子,不过大多数帖子都是楼主自己编的漏洞百出的推理谜题。这种谜题的答案就像脑筋急转弯一样千奇百怪,对这些帖子我已经没有了丝毫兴趣。就在我准备关掉网页的时候,一个最新发表的帖子闪入我眼睛:《对话录之游戏》。

  迟疑了一会儿,我点开了这个帖子:

  如果你是C市的朋友,而且对这个游戏有兴趣的话,请在回复中输入你的手机号码。游戏规则将在回复后显示。

  〈本段隐藏内容回复后可见〉

  不会是骗回复的吧,我暗想,网络上这种帖子可不在少数。不过也没什么,不就是一号码嘛。我想了想,在回复中输入了一个很久没使用放在家的手机号码。于是隐藏的内容显现出来了:

  如果你输入了有效手机号码的话,请务必仔细阅读以下内容。

  游戏目的:双方通过电话交流找出对方(以能单独确定对方为何人,外貌确定为第一位)为最终目的。先找出对方的一方获胜,失败的一方将接受惩罚。

  游戏规则:不得向第三个人透露关于你正在进行此游戏的信息,不得请求任何人直接参与此游戏进程(无意识参与的不在此列),不得向其他任何人提供对方的号码以及任何联系方式.

  以上为游戏内容,如果本帖回复者过多,我会随机选择一个回复手机号的朋友进行游戏。今晚8点,我会打电话给他。

  END

  呵,有趣,平时看多了漏洞谜题,简直就是在侮辱智商。这个作者倒挺有创意。可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认真的还只是一个恶作剧。接下来果不其然,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回复自己的手机号,不过其他号码回复得倒是不少,有110,有119,还有本市精神病院的联系电话……

  这些回复衬托得我像个傻瓜,傻瓜最不喜欢看见能证明自己是傻瓜的东西了。于是我关掉了网页。

  下班后随便吃了点快餐,在回家的车上我脑子里又浮现出中午那个帖子。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快到7点了。他会打来吗?还是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到家时刚好7点整,我找出了那个多年不曾用的手机,这个手机还是我大学时在H市用过的,当我决定要来C市工作后就没有再用过了,连同里面电话卡。当我准备开机的时候发现手机已没有了一点电,我只好拿出充电器给它充电。

  干完这些后我打开了电脑,又点开了那帖子。跟中午时一样,回复很多,但回复了手机号码的仍然只有我一个。大多数人认为作者是精神病妄想症加美剧悬疑片爱好者的综合体,建议他尽快到本市精神病院报到。

  于是我又关掉了网页,看了看时间已经7点50了。我拔下充电器,打开了手机,只充了一格电,不过没关系,够用了。我把手机放在电脑桌上,静静地等待着可能到来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我脑子里反复怀疑着这是否是个恶作剧。8点、8点零1分、8点零2分。手机依然保持着沉默。难道真是个恶作剧?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难道是手机……欠费了?

  我拿起手机,正准备试试是不是欠费了的时候,铃声响了。吓了我一跳,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迟疑一下,按下了通话键。

  “喂?”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声音,音质普通,有可能使用了变声软件……

  “你好,你是?”我小心的问道。

  “你是石灰(我的论坛ID)吧,我是普凡,发帖子的那个就是我。第三楼回复手机号的是你吧,我怕是随手写的号码,所以先确定一下。”他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楚,听起来并不费力。

  “嗯,是我。不过我没想到你会真的打电话来。”

  “哦?是吗”,他笑了笑,“所以你就故意写了一个欠费的电话号码?”

  “唉?真的欠费了?那你怎么……”

  “当然欠费了,要不我怎么会晚了三分钟才打这个电话。你比那些回复110、119的更不靠谱啊。”他语气中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我心里当下明白了,这家伙为了给我打这个电话,居然给我充了话费。

  “哦,不好意思啊,这电话太久没用,我都忘记了它欠费了”,我抱歉地说。

  “没事,不就是张充值卡嘛。这和失败者的惩罚比起来,不算什么。”

  “对了,你说失败者要接受惩罚,什么惩罚?”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说道:“死”。

  我惊了一下,“什么!”

  “是死”,他又重复了一下,“死亡的‘死’”。

  “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要以为任何事都有原因。有些事就是天生如此,比如惩罚。”他的口吻依旧平静。

  “我要是说我不玩这个游戏呢?”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不仅现在,就算在游戏进行中时,你也可以随时宣布退出游戏。而且你放心,退出不会有任何的惩罚。”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宣布退出的一方要向另一方认输。”

  认输?要我向他认输?混蛋,开什么玩笑!就因为这个破游戏,要我认输?这小子太狂妄了。于是我顿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玩玩这个游戏。”

  他笑道,“嗯,好了,关于这个游戏,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吗?”

  “游戏时间有规定吗?什么时候都可以给对方打电话?”

  “随时都可以给对方打电话,不过并不要求每个电话都要接。游戏时间理论上没有限制,直到找到对方或者一方宣布退出。不过根据我推测,我大概五天就可以找到你。”平静的话语中掩饰不住他的自信,或者说狂妄更合适。

  “是吗?这么有把握?”五天?!开什么玩笑,本市有500多万人,想在其中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当然有把握,这样吧,告诉你一些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信息:你生活在江北区,职业跟IT有关,很有可能是设计类的职业。我说的对吗?”

  我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出声。他全说中了。

  “哈,怎样。吓着了吧。其实这很简单,我调查了你发帖子的IP,不过由于你使用的是ADSL宽带,IP是流动的。所以我只能将范围缩小到江北区。而你的职业则是我通过调查你历史发帖推测的。这些很没技术含量,我想待会你也会去同样的调查我。所以我干脆直接告诉你,我也在江北区,我的职业是自由撰稿人。”普凡的话语依旧平静,但我却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不屑。

  “不用你告诉我,我自己会查清楚。”我冷冷的说道。

  “那算我多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这样吧。晚上我要写东西,手机是要关机的。所以太晚了就别打过来,我不接的。”

  “嗯,明白。那再见。”

  “再见。”

  挂掉了电话后我打开了电脑,登录论坛查询了一下他的ID,得到的信息的确和他所说的一致。看来这家伙的信心够足的。不过,我没那么容易输的。

  失误

  次日清晨,和往常一样的忙碌,好不容易才挤上公交车。昨晚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找到普凡,很晚才睡着。现在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就在我准备趁着公交车这点时间补下睡眠时,电话响了,是普凡打来的。

  “喂,这么早就起床了啊,你不是要半夜写东西吗?怎么还起这么早?”由于在公交车上,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普凡打了哈欠,声音里掩盖不住疲惫。

  “哦,难道我就是你的虫了?你吃得到吗?”

  “呵呵,那可不一定……”普凡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响亮的女声说到:“小苑路到了,请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依次从后门下车……”

  我一下掐断了通话,但直觉告诉我,已经晚了。

  十几分钟后,我下了车。接下来再步行三分钟就可以到公司了。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拨通了普凡的电话。

  “哈哈哈,怎么样。我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吧。”普凡笑得很狂妄。

  “这么说,你的确听到了”虽然我内心早已认定普凡已经听到了,但似乎不得到确认我就会抱有一丝侥幸。

  “当然,你以为我放着懒觉不睡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是好玩?告诉你吧,我刚刚查询了本市的公交系统。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也就是7点47分。总共有4辆公交车会在小苑路靠站。不过其中一辆接下来会驶向饮食街和旅游区,这些都不是你可能会上班的地方。还有一辆是驶向郊外的,沿途不会再靠站,这辆车也不可能。所以你上班的地方,就在剩下的这两辆车路线之中。”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本来这只是我刚才的推测,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又打给我,不过这倒给了我新的提示。”

  “哦,什么提示?说来听听。”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你应该是下车后立刻打电话给我。从你掐断电话到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时间总共过去了十四分钟,也就是8点2分。这样对照剩下两辆车的路线,假设误差在三分钟以内,其中一辆车应该在十七中学和急救医院两站之间。就算没有在行驶中,你也不可能在这两站下车,所以这辆车排除。而另一辆车系统显示应该在8点3分在建新路靠站,而这里正是商业IT公司中心,数百家的公司,几十幢写字楼。所以,综上所述。你现在在建新路。”

  全中。我掐断了电话,一拳狠狠的砸在路边的一棵树上。的确大意了,从一开始就是个诡计。我居然没有发现。笨蛋!我暗骂了自己一句。

  上班的时候我情绪依旧很差,小张拿错了分镜纸又被我臭骂了一顿。杨总把我叫到办公室去问我怎么了,我推说身体不舒服。杨总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我脾气别那么坏,人家小张是新来的,犯的又不是什么大错,好好教他一下就行了。我说知道了。

  下班后,我又主动给普凡打了几通电话,试探了他一下。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傍晚时我身心疲惫,早早关了手机睡觉。

  纵火

  第二天清晨,坐公交车时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因为普凡很有可能就藏在这辆车上,贸然接电话的话很可能暴露。直到进了公司,我才打查看。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我想了一下,没有打回去。今天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午休时再打过去嘲笑他的计策失败吧。

  就在中午快下班的时候,一个靠窗的同事突然站起身来望着窗外说,“好像起火了。”

  几个同事围过去说,“哪儿呢,哪儿呢?”我也走到窗边,向起火的方向望去。但是距离太远,并没有看到明火,只看到一股黑烟冒起。究竟是哪起火了?

  “是第三小学。”一个眼尖的同事说。

  建新路是一条南北走向的道路,而第三小学正处于这条道路的最南端。我刚想说不会吧,电话响了,是普凡。

  “好像建新路上起火了?”普凡问道。

  “嗯,看起来是这样。”我话刚说完,楼下一辆消防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声向火灾现场驶去,“看来的确起火了,消防车都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我心头突然涌上一种不妙的感觉。为防万一,我挂掉了普凡电话。

  可是尽管如此,这一整天我心里似乎都压着一块石头。难道真的做错了什么?直到下班后,普凡打来电话。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我已经知道你在哪幢楼了”。普凡说道。

  “哦,是吗?说说看。”

  “第三小学的火是我放的,当然,放火本身并不能确定你的位置。但火灾的后果可以给我提供足够的信息。第三小学位于建新路最南端,事先我已调查了最近的消防局位置。倘若第三小学失火,消防局必然全程穿越建新路前去救火。而消防车的警报声高达115分贝。因此,如果我们以消防车为圆心,以警报声的传播范围为半径,我们就可以画出一个在建新路上移动的圆形。建新路路宽二十米,两侧建筑都恰好在此圆形范围内。而我在消防车进入建新路前刚好给你打电话,我一边注视着消防车在建新路上的移动位置,一边仔细聆听电话里从小到大再从大到小的警报声。因此,我不难可以画出一个警报声强弱变化和消防车移动位置的关系图,电话里警报声最强时是在消防车进入建新路四十米处。这里道路的左侧是一家百货商场,你不会在里面上班吧,而右侧则是未来大厦写字楼。而你,就在未来大厦里十楼以下的楼层之中”。

  “你个神经病,居然去放火!那可是学校,死了人怎么办!”我气急败坏地吼道。

  “当然会死人,其实根据我的计算,这次火灾死亡人数会在20人左右。20个人换取你的位置,你应该为你的身价感到自豪。其实这次我也很幸运,因为如果你工作的楼层过高,那么警报声很有可能一点也听不到,如果那样的话,你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学生啊。”普凡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内疚。

  “混蛋,我要去报警!等着枪毙吧你!”我吼道。

  “当然你可以选择报警,不过那样的话,你就违反了游戏规则,你就输了。而且你报警了又怎样呢,我相信我的做事能力,绝对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就算我真被抓了被枪毙了,你呢,你真以为你会因为举报有功得个好市民奖?别忘了,这些死去的学生可都是因你而死的!法律可能制裁不了你,但社会的舆论,死亡学生的父母,他们会彻底毁掉你的生活。你会生不如死。”

  听了普凡的这席话,我沉默了。倘若我报警,我的生活的确会毁于一旦。我犹豫了。

  “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普凡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犹豫,“继续这个游戏,找到我,杀了我。给他们报仇”。

  我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会的”。

  “可是,我现在离你越来越近了哦。”

  “你离我越近,我就离你越近。”,我说,“今天我累了,挂了”。

  我回家后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本地的新闻频道。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关于这次火灾的报道:“根据医院传来的最新消息,两名重伤的学生经抢救无效死亡。此次火灾的遇难人数上升至十七人,目前仍有四名学生尚未脱离危险。警方称此次事故不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性……”镜头切到医院,由于遇难者都是未成年人,所以并没有直接拍摄学生。而是将画面转到了学生家长身上,一些悲痛欲绝的家长几度晕厥。我感到一股罪恶,无法再看下去,起身关掉了电视,慢慢沉默在黑暗里。

  “没错,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火是哪个混蛋放的。当时我正与客户谈完事,准备回公司,路过第三小学时,看见起火。临时利用了一下而已。”

  “你的反映能力与应变能力真是世间少有。”我赞叹道,“但为了一个职位,你做了这么多事,值得吗?”

  “你真的认为我做这些就是为了一个职位?”小张说道。

  “难道不是吗?”

  “不全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欢这种操纵别人,将别人玩弄于掌间的感觉。”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够聪明,阴谋只有在智者上才能被完美实施,”小张转头看了我一眼,“还有就是,你也喜欢那种操纵别人的感觉。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可不想和你这杀人犯是同一种人。”

  “哈。”小张笑出声来,“不知道是谁让宋梓林去做的替死鬼。”

  我不做声了。

  “好了,不说这些过去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你想怎么样。如果你想报警抓我的话,我马上就可以掉头载你去警局哦。”

  “别开玩笑了,”我苦笑了一下,“你现在明白的,警方现在不相信普凡的存在,也找不到证明我杀了人的证据,才会放了我。如果你作为普凡被抓了,那么我同时也犯了包庇罪。一样得陪你坐牢。哦,不对,你会被枪毙。”

  小张笑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吧,”我说,“累了,想睡觉。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闭上了眼。

  诱饵

  游戏进行的第三天,我越发的小心翼翼。不仅在公交车上不接打电话,甚至在公司里的公共空间,我也很谨慎,普凡很可能已经在调查公司人员了。未来大厦一楼至十楼共有三个公司,我所在的公司位于7、8两层楼。普凡应该不会一个一个公司调查吧。

  下班前,杨总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这几天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我心里一下想到,肯定又是小宋那混蛋打我小报告。我现在所在项目小组一共有三个人,我,小宋和小张。我们所负责的是一个非常小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杨总准备在这个项目完成后提拔我们其中一人作为另一个大型项目的总监。小张是新来的,基本没机会。所以这个升职的机会就在我和小宋之间了。

  于是我只好对杨总说,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母亲住院了。所以有点忙。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杨总是个极其重视家庭的男人,听到我这么说后,先是询问了我母亲的身体情况,然后再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几天的假期,反正我们组的项目已经快完工。

  “年轻人就应该多陪陪父母。”杨总对我说。

  我从杨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注意到杨总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衬衫。我一下就想到:今天是星期三。杨总是一个生活随意但极有规律的人,这在着装上体现得尤为突出。我们公司的人几乎没有穿正装上班的,大家穿着都跟普通大学生一样。其实有些就是在校大学生做兼职的。杨总的着装也是一样随意,但不同的是他十分具有规律。每一周的着装都是上周的重复,所以我们常常开玩笑说,看一下杨总穿的什么衣服就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了。

  着装……规律……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下班后,我给普凡打了电话,内容很简单:约他见面。

  “什么!”,一直非常冷静的普凡终于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惊讶,“见面!你疯了吗?”

  “怎么,害怕了?”普凡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接下来是如何让他接受这个约会。

  “笑话,我已经掌握你这么多信息,而你对我却几乎一无所知。我有什么害怕的。”

  “既然如此,那就见一下面吧,地点我都选好了,就在未来大厦6楼的餐厅。”我继续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激他。

  “未来餐厅?”普凡沉默了一下,“那行,什么时候?”

  我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普凡答应了见面,一时慌了下,直到普凡问第二遍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说,“明天中午12点,未来餐厅,到时我会穿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衫,手上会拿一份财经报纸。”我仔细向普凡描述杨总明天的穿着。

  普凡听我说完后,想了一会说,“那我明天上身穿红色,下身黑色,我还会戴一个黄色的帽子。怎么样,应该能够辨认吧。”

  和普凡约好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周密性。这是我的第一次主动出击,而且我估计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其实我并不奢望普凡真的会以他所说的那身穿着出现,普凡现在占据着优势。他不会冒险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但以普凡的狂妄,他很可能会以一名普通顾客的身份暗中观察。而且他也应该相信我也不会按照先前说的穿着出现。所以当他看见一名跟我描述相同的人时候会怎样呢?会吃惊?会疑惑?但不管怎样,他一定会全程注意这个人,甚至还有可能跟踪他。那么这时候,就是他露出破绽的时候。

  古语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游戏第四天,杨总的穿着如我所料,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衫,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午休时,我约了小宋小张去未来餐厅就餐,庆祝我们组的项目完成。当然,我的本意是想让他们两个掩护我,单独一个人可能会引起普凡的注意,这个计划不能有任何破绽。

  我和小张小宋来到餐厅的时候,我看见杨总已经坐在了14号桌,而且和我预想的一样,正在看一份财经报纸。我故意找了一个视野很好的桌子,尤其可以观察杨总的周围。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12点了。可餐厅里还没有如普凡说的那样穿着的顾客,但这不代表他没来,很可能已经暗中观察杨总了。

  我一边附和着小张和小宋的插科打诨,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杨总。十几分钟过去了,杨总已经点好餐了,但依旧没人去和杨总搭讪,周围也没有出现可疑的人。那家伙难道真的这么沉得住气?

  小张说着他大一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勤工俭学。还在这里打过工。和这里的经理很熟悉,

  小宋就开玩笑说,那等会有没有打折啊。

  小张说,这哪行啊,经理一般很少来的。而且这里服务员早换了一茬了。我一个也不认识。

  时间就在聊天与扯淡中一分一秒过去,杨总已经快吃完了。可我依然是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顾客,难道他真的放了我鸽子,没来?还是这家伙隐藏得如此之好,我一点也没发现?

  正在胡思乱想间,杨总已经吃好付完帐准备回公司了。这意味着计划彻底泡汤,我高估了普凡的胆识,他没敢来。当然,也可以说我高估了自己的观察能力,低估了普凡的伪装能力。我懊恼地和小张小宋吃完饭,回到了公司。我盘算着下了班后一定臭骂普凡一顿,害我白白浪费了一顿饭钱。

  螳螂与黄雀

  下班后回到家后才把手机打开,正准备给普凡打过去。又被他抢先一步打了过来。

  “混蛋,放我鸽子,你没来!”我骂道。

  “谁说我没来?”普凡一个反问句问得我语塞。是的,他可能来了,我没发现而已。

  “来了?那你没穿你事先说好的衣服,谁知道哪个是你?”

  “谁说我穿的不是约定的服装?告诉你,我不只按照约好的穿着出现,我还跟你说过话呢,怎么,记性这么不好?”普凡调侃的语气里显示着嘲弄。

  普凡的话惊得我几乎所有血液都倒流了!这不可能!我一直在观察杨总,根本没有任何一个顾客跟他搭过讪。更别说一个如普凡约定的穿着的人和杨总说话了,不可能有!他肯定在骗我。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了下,“是吗?和我说话,我怎么没一点印象?

  “唉,看来还是得我提醒一下你,你还记得你点的什么餐吗?”

  杨总点的餐?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当时光顾着看人去了。哪管得了杨总吃什么。可是普凡问这个干嘛呢?

  难道……难道……

  “混蛋,你装成了服务员!”

  “纠正一下,我可没有装,这是我第一天上班,但估计也是我最后一天上班。”

  果然,普凡装成了服务员。该死!当时只顾着注意顾客和观察杨总,完全没注意到服务员的存在。我回忆起餐厅服务员的衣着,似乎和普凡事先描述的一致。难道他一开始就设计了这个局?

  “其实昨天在你提出见面以前我就已经把未来大厦调查了一遍了,在我调查的时候,我就发现餐厅正在招聘服务员。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你提出见面时我一下想到,可以扮成服务员暗中观察你。谁知道,我运气这么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我握紧了电话,不动声响的听他说下去。

  尾声

  半个月后,警方的调查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力的证据能证明涉嫌杀害宋梓林和陈志年与我有关。于是终于结束了拘留,把我放了。在我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只有小张一个人开车来接我。同时还带来了一封杨总给我的辞退信。

  我无奈地笑笑,这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上车后,我说,“普凡,你当上项目总监了吧。”

  小张笑了,“哈,你终于发现了。”

  “半个月里,我把与普凡的对话思考了一遍又一遍。发现他对我的心理我的性格我思考问题方式,都太熟悉了。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我身边的人。而当我发现当假设为你时,很多事情都可以很好的解释了。”

  “哈,说说看。”

  我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你个整个计划,只是要我相信我参与的游戏的真实性。于是你一早就在我的电脑里安装了监控软件,再在适当的时候发表帖子引起我的注意。以你对我的了解,你知道当我完全相信普凡的存在以及他会杀死我这个观念之后,再施加压力,我很可能会利用普凡之手杀掉小宋。然后,你再利用我与普凡之间的电话录音让警方逮捕我。这样,公司绝对会辞退一个涉嫌杀害自己同事的员工。这样一来,升职的机会自然就只剩你一人。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异常庞大的计划。”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这发表的帖子并不是我第一次实施这个计划了。在此之前,我已经向你的邮箱发送过好几封类似的邮件了。可惜你连看也不看就删了。老实说,如果这次你再不上钩的话,我就只能改变计划去引诱小宋上钩,到那时死去的那个就是你了。对了,关于这个游戏你没有什么疑问吗?我可以回答问题哦。”小张说。

  “疑问当然有,不过我想先夸你一下。我与普凡约在未来餐厅见面那次,你的表现真可以说是完美。当我在电话里约你见面的那一瞬间,你就设计好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你在电话里故意暗示说你会穿服务员一样服装,这为我稍后误以为你假扮服务员埋下伏笔。而其实当时你却在我身边和我聊天。而且聊天时你也已经想到了当我知道你假扮服务员时可能会询问餐厅经理或者其他服务员得到关于普凡的消息。所以你故意透露说你与经理关系很好,当我准备询问经理时,自然就想到向你要号码。而你给我的却是你另外一张电话卡的号码。所以,我询问的其实就是你!这也是为什么你后来必须杀掉陈志年的原因!。”

  “说得没错。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的问题。这样,我来猜猜你的疑问吧,应该是跟纵火案有关。对不对?”

  我点点头,“这个动静实在太大,虽然能够达到目的。但实在是有违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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