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室屠夫

  城南高中景色不错,但地处偏僻,基本属于荒郊野地,人员外出都要坐学校的公车。但这里也是学校对尖子生进行封闭集训的最佳处所。

  这次,负责集训的薛飞老师准备了七天的食物,并且在各方面也做了措施……

  1、黑暗中它摸你的头

  田小岚本来不想回教室去取那些明星签名照的,不过寝室的姐妹硬是不相信她收到了那些迷死人的男星照片。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只得硬着头皮回去。

  出了宿舍楼,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服,便急匆匆地朝不远处的教学楼跑去。

  此时,整个教学楼陷入了一团庞大的黑色中,唯一的光亮则来自于楼前值班室。田小岚凑过去,看见值班的大爷正尽兴地打着呼噜,摆在一旁的收音机还在播放节目。

  田小岚轻轻拉开教学楼的玻璃大门,接着迅速消失在楼层里。

  白天还喧嚣无比的教学楼现在却变得极其安静,甚至连她刻意收敛的呼吸也显得格外清晰。她这个人胆子很小,却总是爱在姐妹们面前充大胆。

  她没有开灯,并不是怕被人发现,而是她觉得黑暗中藏着一个怪东西。如果开灯之后,她就有了那种“自己在明,敌人在暗”的感觉。

  为了尽快拿到照片,她直接绕到了一层楼道的尽头,从那里上了楼。不过刚上到三楼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了姐妹们讲的一个传说。

  这个传说在学生中间流传很久了——某班的学生每晚自习后做值日的时候总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切割声。开始谁都没有在意,不过过了几天,这种声音总是会准时出现,有几个胆大的女孩便准备循着声源探个究竟。她们循着声音走进了三楼尽头的那间教室。门竟是虚掩的,其中一个人小心推开门,然后就在灯光照亮的瞬间,她们看到房顶上倒挂着很多具学生的尸体,他们赤身裸体,尸体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然后她们在这些尸体中看到了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却没有看见凶手。从那之后就有了“课室屠夫”的恐怖传说。

  田小岚暗暗地说了一句:“都是唬人的。”然后便一个箭步冲到教室门口,她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开门进去。她低着头摸索到了自己的课桌,然后凭着感觉从抽屉里掏出了那叠珍贵的明星照。

  突然,田小岚感觉有人摸了一下自己的头,一股寒战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低头巡视了一下。但紧接着,她的头又被摸了一下,这次她终于发现是头上有什么东西。她将眼球朝上翻转了一下,然后看到头顶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田小岚朝后退了两步,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上竟然挂着什么东西。她突然感到一股尿意,那个瞬间一股莫名的恐惧袭击了她,她的身子迅速退后,手不听使唤地在墙壁上摸索着开关。

  “啪嗒”一声,刺眼的灯光充满了整间教室——田小岚的嘴巴不由得变成了0型,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的头上悬挂着一个女孩。

  她是方宇嘉——田小岚一眼便认了出来。她的脖颈上套着一根粗麻绳,重重的头夸张地下垂,脖子被拉得很长,身子瞬间瘦成一根筷子,穿在上面的校服显得格外肥大,她的眼球外凸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嘴巴微微地张开,不过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呻吟声。

  因为,她死了……

  然后短暂的寂静之后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2、禁闭学园

  徐子琪看着很多同学开始坐上了回家的班车,他们灿烂地笑着。有些人已经上了车,有些人还在车子下面打闹,他们甚至开始热情地讨论起了诱人的假期计划。

  高三最难熬的联考终于结束了,学校终于松口准许高三的同学回家休息一周。

  不过,徐子琪不能回家,他还有新的任务。因为作为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他可是这届高考的热点人物,学校的创收就看徐子琪的表现了。自从进入市重点的城南一中,徐子琪就是大家眼中高高在上的天才,他是老师嘴中被夸奖的学生,是同学们投来艳羡眼神的对象,他甚至成了学校的金字招牌。

  对于这次假期,徐子琪几乎没有抱任何的幻想,因为他又要在补习中度过。从高一到现在,他每年唯一的假期就是七天春节假,其余的假日他都在进行各种各样的补习和考试,荣誉和证书越来越多,老师甚至都会放弃自己休息的时间来辅导徐子琪,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学生很难得,所以一定要倾囊传授。

  与平日不同的是,因为临近高考,所以这次补习是全方位的,除了语数外老师外,文科综合和理科综合的老师也都会全程辅导,争取在这七天的时间使徐子琪的成绩有一个新的飞跃。

  不过任何人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老师们总是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为了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卷,徐子琪特地向老师申请,能不能进行封闭的提升训练,这一建议正好和他们想的一致。因为城南高中的校址偏僻,环境虽然不错,但是基本上属于荒郊野地了,所以每次出去都要乘坐学校的公车,然后运到市中心。

  负责这次封闭集训的语文老师薛飞事先准备好了这七天所用的食物,并且在各方面也做了措施。五个补习的老师和徐子琪一起住在教工宿舍。两个男老师住在二楼,两个女老师住在三楼,薛飞和徐子琪住在四楼

  徐子琪最近格外喜欢在校门口看外面的风景,他的心情也是波荡起伏,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前不久自杀了,虽然校方极力封锁消息,但他还是知道了。

  他将脸贴在学校的前门上,然后看着门卫李大爷坐上最后一班公交。

  “李爷爷,你自己要小心。”徐子琪干涩地笑笑,然后朝李大爷挥了挥手。李大爷扭头憨笑了一下,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小琪啊,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大学就解放了。”

  徐子琪懂事地点点头,然后公车渐行渐远。校门也被彻底地封锁,没人能够再出去。他低头看了看时间,默念道:“晚自习快开始了。”便急匆匆地朝教学楼跑去。

  今天晚上补习数学!

  3、绝对密室

  严震主要负责徐子琪的数学课。他和徐子琪的关系最好,在他看来徐子琪也不是大家眼中的高高在上、整天不顾一切埋头学习的孩子。偶尔他们也会在午夜的时候坐在看台上聊个尽兴,偶尔他们也会相约下一盘象棋。

  徐子琪补习完毕回到寝室,他正准备洗个澡舒缓一下身体,突然电话铃响了。这是学校内部的局域网,每层的电话都是可以互相接通的。

  徐子琪犹豫了一下,拿起了听筒,声音软软地问:“哪位?”几乎是问话的瞬间,徐子琪猛地一颤,他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叫声,然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徐子琪又问了两声,突然大呼不妙,然后急匆匆地夺门而出。除了薛飞住在四楼之外,所有的人都住在楼下。

  他慌慌张张地跑到薛飞的门前,他没有敲门,直接试图推开,可是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徐子琪大叫:“薛老师,薛老师!”他的声音里带着哭泣,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徐子琪的叫声引来了楼下的几位教师,他们急忙赶了上来。小个子外语老师萧旭最先问是怎么回事,他这人最爱看热闹。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刚准备洗澡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薛老师的电话,他只是惨叫了一声,然后便再无声音,我担心他出事就赶来,但呼叫没人回应,门也是从里面反锁了。”徐子琪尽量保持平静地叙述完毕。

  几个老师一下子也没了主意,萧旭老师直接冲到前面准备和徐子琪撞门而入,徐子琪握住门锁,然后两个人一发力,门板直接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两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徐子琪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女人尖叫,是文科老师房艳和理科老师邢舒雅同时叫了起来,然后便跑了出去。

  徐子琪困惑地抬起头,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一只诡异的大手直接捏到了自己的心脏,血液迅速地回流,然后猛地回放,血管一张一合。

  薛飞老师竟然瘫坐在床铺上,他的心脏被掏空了,大量的血液涌了出来,像一尊失败的雕塑作品,面无表情地靠在那里。

  他张着嘴巴,头微微歪到了一边,手里攥着一把尖刀。这不禁让徐子琪联想到了“课室屠夫”的恐怖传说。

  到底是谁神秘地杀害了薛飞老师?

  窗户是从里面紧锁的,门也是从里面反锁的。这简直就如同推理小说中的绝对密室,没有任何可以逃离的空间,这房间也没有暗道。

  凶手到底是怎么逃离现场的?难不成薛飞是自杀,如果是自杀,那么被剥走的心脏又去了哪里?

  这让在场的三个男人一时间陷入了困惑,尤其是徐子琪,他刚刚开始补习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些事情——

  4、疑神疑鬼

  “什么,你说我是凶手?”萧旭惊讶地张大嘴巴,然后不可置信地晃了晃头,接着他恶狠狠地说:“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严震哼了一声,然后他用胳膊碰了碰徐子琪。徐子琪有些为难地说:“今天下午,严震老师帮我补习数学,我回寝室取参考书,听到有剧烈的争吵声从薛老师的房间传来。我偷偷溜了过去,结果发现了薛飞老师正和萧旭老师激动地争吵着,我从虚掩的门外看到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接着萧旭老师动手推倒了薛飞老师,然后门就硬生生地关上了,没过一会便没有了动静:我以为没事了,就回去补习了。”

  萧旭“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抓住了徐子琪的衣领,然后恶狠狠地说:“你小子竟然污蔑我,安的什么心?”他猛一用力,将徐子琪推倒在一边。

  房艳和邢舒雅连忙扶起了徐子琪,然后严震一下子挡在了前面说:“你心虚什么?”

  萧旭不禁冷笑起来:“我心虚?你真会说话?”然后他指着徐子琪说:“这小子明明在说谎,你们却还相信,一群笨蛋。”

  房艳拖着臃肿的身体,牙尖嘴利地说:“你别在这信口雌黄了,子琪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老师们中间谁不知道你和薛飞的关系很差,你多次在公共场合扬言说要杀了薛飞,学校教务处也找你谈过话,要我说,薛飞就是你杀的。”

  “你这个臭娘们,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萧旭说着就想冲过去,结果被严震拦了下来,他说:“不管怎样,照徐子琪的证词来说,你的嫌疑最大,起码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和薛飞起过什么冲突。你说子琪说谎,那他说谎的动机是什么?他就是这么一个屁事不懂的小孩子。”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了,邢舒雅刚想把徐子琪拉到怀里,却被房艳硬生生地拽了回去,然后她不明所以地瞪了邢舒雅一眼,接着把徐子琪抱得更紧了:

  萧旭本想再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强忍了下去,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一个老师。

  严震叹了口气说:“本来好好的一个补习周,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过我们学校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四周的围墙如同监狱,为了防止学生分心,手机等通讯工具都是没有信号,宿舍用的电话都是局域连接,所以想要连接到外面的人很困难。我想,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商量对策。”

  没人表示异议便同意了,严震随口补充了一句:“薛飞死亡的现场就不要动了,等到警察来的时候,方便他们取证,毕竟凶手还在我们中间,大家还是小心点好。”

  严震说这话的时候,大家不由自主地瞅向了萧旭。萧旭嘟囔了两句,然后便夺门而去。严震回身对两个女老师说:“注意调解子琪的情绪,毕竟高考在即了。”

  房艳和邢舒雅点点头,然后严震走到面色惨白的徐子琪身旁,温柔地说:“小琪,你不要想这些了,警察会出面解决这些事情的,你现在就是要平静身心,好好学习。”

  他知道徐子琪现在压力很大,却又偏偏看到了凶杀现场,换是一个成年人也会很紧张。

  “严老师,我……”徐子琪悲伤地低下了头,然后默默走出了房间。

  5、不请自来

  房艳早早地便拉上了窗帘,她换了一件睡衣,躺在空荡荡的床铺上若有所思。

  “真是晦气。”她自言自语道:“刚刚补习开始就出了这等事情。看来是没法帮助子琪提升功课了。真的希望这次事件不会在他的心理产生什么影响,千万别影响到高考的成绩。”

  房艳现在是独身,她在几年前离婚了,原因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忽视了丈夫和孩子,婚姻的失败却成就她在大家眼中兢兢业业的形象。

  她教了这么多年学,像是徐子琪这样的孩子还真是难得一见。像他这个年龄,应该是叛逆的时候,能够安心坐在学校里学习的孩子实在少见,性格温和,听话而且智力超群的孩子不得不让人喜爱。

  为此,房艳甚至放弃了去其他学校的高薪诱惑,一心一意地留下来教授徐子琪功课,她感觉他就像自己的儿子一般,所以要将自己全部的知识传授给他。

  她刚刚躺下,便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有些微微地厌恶,然后紧了紧身上的睡衣,起身开门,她惊讶地说了一声:“是你?”

  来人笑笑,然后侧身进来,房艳回手把门关上。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来人毫无表情地说:“我来找你要一件东西。”那声音冷冷冰冰的,像是从深潭里过滤了一遍一般。

  房艳有些困惑,眼前的他和平日里并不一样,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是电影里说的鬼魂附体。

  她警惕地问:“找我要东西,什么东西?”

  接着房艳听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个回答,来人哼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变了脸色说道:“心!”

  心——像是被一针清醒剂直接注进了心房,冰冷的液体瞬间充满了心脏。

  来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利的长刀,硬生生地刺了过去,房艳本能地用手臂一挡,刀尖刺啦一声刺进了皮肤。她惨叫了一声,然后就被来人扑倒在地。

  她从没料到会有这么恐怖的一幕发生,她感觉一张恐惧的脸压迫了过来,然后喉咙像是被他死死地捏住了,发出了微微的喉咙碎裂声,然后她甚至能够听到胸腔中的血液喷贲而出,呼吸也随着消散。

  她试图全力记住他的模样,她不确定眼前的这张脸是否真实,呼呼的风声开始拉扯着眼皮,她用力地咳出了一口血,庞大的恐惧迅速消散在了空气里。

  她的意识慢慢模糊,她在失去知觉的瞬间,只能够记得两件事情:第一是她的身体中某个器官被剥离了;第二就是他在她的耳边说的一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学生中流传的那个传说吗?我就是——课室屠夫!”

  6、第一凶手

  徐子琪是被一阵强烈的晃动摇醒的,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刺了进来。

  他躺在那里,眼前挤满了人影,然后他慢慢分辨出那些人是严震、萧旭和邢舒雅。他试图坐了起来。严震表情怪异地说了一句:“你终于醒了!”

  徐子琪困惑地说:“严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都在?”话刚刚问出口,他突然感觉双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他差点叫出声音——他竟然满手鲜血,不仅是手上,身上也沾满这些刺眼的东西。

  他的左手边放着一把长长的尖刀,在他前方不远处躺着一个女人,徐子琪凭借体形便判断出那是房艳。

  “严老师,房老师怎么了?”徐子琪充满困惑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严震严肃地回答说:“房艳被杀了,心脏被掏空!”

  “被杀了?”徐子琪念出这三个字,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联想了一下周围的场景:“你不会认为是……”

  “没错,凶手就是你!”严震的这一句话像是一柄大锤硬是把徐子琪钉在原地。然后徐子琪不相信地站起来,大声叫起来:“为什么?我怎么会是凶手?我一直睡在自己的房间,我怎么会是凶手?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陷害!”

  萧旭冷笑了一声说:“这下好了,真正的凶手找到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严震并不赞同萧旭的说法。他认为:第一,徐子琪根本没有作案动机,房艳对他如同母子一般,他怎么会动手杀死自己的老师?第二,假如徐子琪是凶手,案发后应该迅速逃离现场,或者毁坏现场,可是这个凶手却太不符合常理了,他竟然自己昏倒在了杀人现场。

  邢舒雅蹲了下来,然后心疼地问道:“我知道不是你,我知道凶手不是你。那你快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子琪显然是被吓坏了。过了半天,他才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昨天晚上,我一个人起夜回来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打晕了。”然后向大家展示了一下后脑的伤痕,“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严震和邢舒雅都不相信凶手是徐子琪,但是现在铁证如山,各方面的东西都对他不利。萧旭甚至恶狠狠地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杀了薛飞的?”

  徐子琪死寂地盯着萧旭,然后将寻求清白的眼神投向了严震和邢舒雅。不过严震在事实面前不能再多说什么,就算徐子琪不是凶手,那么他也是重要的嫌疑人,至少在找到真凶之前,他不能排除嫌疑。

  徐子琪的眼角开始渗出了泪水,不过他忍住了,他抿了抿嘴唇。严震对他说:“你现在不要担心,我已经尽力和外面取得联系了,我想警察到了之后自然会还你公道的。”

  徐子琪欲言又止,屋里就剩下了三个人的呼吸声。

  7、另有其人

  徐子琪被关在了一间寝室里,门被锁上了,而邢舒雅负责看守,起码在警察到达之前,他还是最主要的嫌疑犯。

  徐子琪倒在杀人现场,使之前萧旭的困境得到了缓解。

  萧旭从徐子琪房前经过的时候总会轻蔑地哼上两句,然后邢舒雅便会把他轰走。她也是刚刚来到这所学校不久,因为家里的关系,就直接做了徐子琪所在班级的理科老师,从她见到徐子琪的那天起,她就是深深地迷恋上了他,他的认真,他的谦虚,他的高裔在上,他的一切都开始吸引这位年轻的女老师。不过房艳看出了她的意思,所以两个人终是争着时间在帮徐子琪补课。

  邢舒雅通过房门上的玻璃对躺在里面的徐子琪说:“小琪,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跟老师说,你再坚持坚持,严震和萧旭已经在全力和外面取得联系了。”

  徐子琪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笑笑,然后便将身子转到了另一边。

  邢舒雅看着徐子琪慢慢睡着,然后便一个人看起了小说。她朝楼道的尽头看了看,一股不怀好意的黑夜已经侵蚀了进来。

  而这黑夜的另外一头——萧旭回到寝室的时候,顺势倒在床上,他趴在厚厚的被子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下子凶手找到了,我也就安心了。真没想到,一个高中生竟然能够连续犯下两宗杀人案二不过第二场的时候,竟然倒在了案发现场,这还真是一个笑话:”

  说着他便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成人杂志,刚刚翻看了没两页,就坐了起来。

  是一阵敲门声——他仔细听了听,然后确定是自己听错了,他继续看杂志。然后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敲门声传入耳朵,这次他确定有一个人站在门外。

  “应该是严震那家伙,这么晚了还找我有什么事情?”他不情愿地跳下床,然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开门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凉风打了过来,他不禁一个寒颤。

  “明天记得早起。”严震小心翼翼地说,然后萧旭干涩地笑笑:“知道了。”

  关门没半个小时,门外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这次萧旭烦躁了,他最讨厌被人打断的感觉,他猛地拉开门,然后甩出一句:“你他妈还有完没完啊。”

  几乎是同时,一把尖利的匕首准确地刺进了他的胸腔,甚至没有任何的缓冲,心脏猛地回缩,全身的血液迅速回流,全部拥挤到了心脏,然后再次散开。

  萧旭试图拔出这把尖刀,不过对方一再用力。萧旭失去了往日的威风,身子朝里面趔趄了几下,对方几乎是步步紧逼地将他推进了屋子。

  刀尖扎到了关键部位,萧旭感觉呼吸迅速被收敛了,然后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伤口处散射开去。他渐渐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在地上。

  他没想到凶手的身份,他像是吃了安眠药一般,迅速昏死了过去,他死前听到了那句:“我就是——课室屠夫!”

  然后便是永久的黑暗。

  8、学生恩赐

  萧旭的死亡是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发现的,严震发现他迟迟没有下来,然后便敲开了他的门,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萧旭竟然惨死在了寝室里,凶手同样地掏走了他的心脏。

  严震站在房间门口,然后赶来的邢舒雅和徐子琪满脸写满了恐惧。

  这次,徐子琪被反锁在房间里,而且由邢舒雅看守,肯定不是他出来杀人,他们可以互相作证,而且自己也不是凶手——那凶手到底是谁,难道是校外的人,还是——它根本就不是人?严震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邢舒雅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徐子琪脸上也是充满惧怕的表情,他扶住了靠在一边的邢舒雅。

  严震本来以为会避免一场杀戮,而现在萧旭也被杀,那么下一个受害者会是三个中的哪个——徐子琪、邢舒雅还是自己?

  答案——不得而知。

  凶手到底是谁?他杀人的动机在哪?答案,同样不得而知。

  严震没有刻意去破坏萧旭被害的现场,他只是让徐子琪和方舒雅回房休息,然后两个人便虚弱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严震睡在整个宿舍楼的门口,他为了防止再有什么神秘分子悄悄潜入,让徐子琪搬到了邢舒雅的房间对面。

  他就是这么心善,老师提出的要求,他一向痛快的答应。

  半夜,严震起夜回来时,猛地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说实话,之前发生的几宗杀人案,让他一个平凡的人民教师的心理状态达到了极点。

  他凑过去一瞧,竟然是徐子琪。他穿着松垮垮的睡衣,双手藏在长长的袖子里。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严震。

  “子琪,这么晚了,不去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

  徐子琪说:“老师,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送东西?”严震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说,“什么东西明天再送吧,现在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你的精神状态不好。”

  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师,我必须今天晚上送给你。”

  严震一瞧这架势,便说:“那好吧,进来吧。”然后徐子琪便跟了进去。

  两个人刚刚坐下来,徐子琪便小心翼翼地伸出袖子,然后掏出一个精致的大盒子,上面甚至包扎了漂亮的丝带。

  严震先是愣了一下,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刺啦一声拉开了带子,然后打开盒子,那个瞬间,他猛得将盒子扔了出去。

  那个盒子里竟是四颗心——四颗血淋淋的心。

  然后徐子琪像是疯了一般说:“你们不喜欢吗?你们应该喜欢的啊,你不总是说要我掏心给你们吗?”说着便张狂地笑了起来,像是失魂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出格和不合常理。

  严震感觉到了徐子琪身上冒出的那股邪气,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四个被神秘杀死的教师,四个被掏空的心脏,而现在那个盒子里竟然装满了心!

  9、课室屠夫·纯粹

  随后到达的警察确定了四个被害老师的身上和被剥离的心脏上面都沾满了徐子琪的指纹。

  而这场悬念迭起的谋杀演出终于尘埃落定。

  徐子琪突然发疯的事情像是一场瘟疫迅速扩散到整个校园,几乎是每一个有人的角落,都有人在讨论这个热门话题,甚至赶超了快乐女生中的绵羊音:

  严震至今都难忘那天晚上的情景。他将盒子抛开之后,徐子琪竟然疯狂地笑了起来,他感觉那笑声中充斥的竟然是一种久违的释放和悲伤,像是一个悲剧人物在挥斥自己最后的精力。

  他并没有伤害严震,然后便一个人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一直到天亮。而他的对门,邢舒雅的房间里则布满了鲜血,邢舒雅倒在血泊里,她的脸上挂满惊诧的表情,然后心脏被囫囵地剥走了。

  警察很快就抓走了徐子琪,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和狡辩,像是一个脱了魂的木偶,被拉来拉去。

  就这样,徐子琪就成了臭名昭著的杀人犯,那个之前荣耀且高高在上的尖子生形象轰然倒塌。大家纷纷说他就是这个学校的马加爵,只是杀害的对象是教授学生知识的灵魂工程师,任何人都不能接受这么剧烈的变化。

  一个重点培养的学生瞬间堕落为杀人犯,甚至没有一个缓冲的过渡,毫无预兆地沦为了阶下囚:

  警方也没有直接得到徐子琪的供述,他们只是根据证据做了推断,后来他们给徐子琪做了精神鉴定,确定他精神出现了问题。然后通过一些程序,将他送到精神病院治疗。

  严震是在一个周末才打通了各方面的关系去了那家城北的精神病院。

  城北的精神病医院盖在环境清幽的山上,这里风景宜人,鸟语花香。

  严震刚进入的时候就和一个人热情地聊了起来,他们聊得很投机,聊着聊着,那个人便说要互留电话的姓名,可是当严震问到他叫什么的时候,那个人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然后护士便将他领走了,严震笑笑,这里住的都是这种人。

  他找到徐子琪的时候,徐子琪正坐在轮椅上,一个人沉默不语。

  听护士说,他每天一言不发,总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日出就来,日落就走。

  严震在那里站了好久,就那么一直盯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理由让一个那么温文尔雅的学生握起了尖尖的长刀。

  严震蹲在他的面前,然后问道:“小琪,我是严震,你还能认得我吗?”

  良久的沉默,徐子琪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

  就在严震准备站起的时候,徐子琪突然脸色一变,说:“好久不见,严老师。”他迅速的脸色变化让严震着实吓了一跳?

  严震不禁脱口而出:“你果然没有精神问题。”

  徐子琪笑了笑,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严震坐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装疯吗?为什么要这样,害怕惩罚?”

  “惩罚是迟早都要来的。我犯下了那么多罪恶,惩罚是理所应当的,只是现在,我想一个人好好享受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纯粹的感觉!”

  10、课室屠夫·隐形

  严震坐在徐子琪的身旁,像是两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阳光温暖地照在他们的脸上,然后徐子琪露出了淡淡的笑。

  “你一直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向警方透露那些杀人的细节吧?”徐子琪果然是心细如发,他扭过头,毫无戒心地问道。

  严震愣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说:“没错,整个事件,我是五个老师中唯一幸存的。整个事件,我几乎全程参与,但是我一直没有想到你是凶手,即使你当时倒在房艳的被杀现场。”

  “其实,整个过程很简单,只是你忽视了很多细节,我才能一再得逞。”

  严震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镇定的男孩,如果没有人说他是杀人犯,谁也不会想到。

  “先说薛飞被杀吧,当时我确实没有看到他和萧旭吵架,我只是利用他们的不合引起注意。杀掉薛飞很容易,你应该知道薛飞对最疼爱的学生是不会存在戒心的,这一点同样体现在房艳和邢舒雅的事情上,她们之所以能够让我轻松得手,都逃不出这个理由。

  ”薛飞事件上,最重要的密室一说,其实,当时根本没有密室,你们记得当时是我在不断敲门,我一直向你们灌输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当有人和我撞门的时候,我随手拧开门把,就可以进入了,然后这个房间就被说成了一个诡异的密室。然后我再嫁祸萧旭,抛出嫌疑犯,让大家起疑心。

  “房艳的事件上,我开始就想逃离现场,但是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发现我的踪迹,所以我就心生一计,故意倒在现场,然后佯装成被嫁祸的样子等待你们的发现,而这只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和实施下一步计划做打算。

  ”这样,我肯定会被当作嫌疑犯看管起来,不然萧旭就会发飙。好在看守我的人是邢舒雅,她对我的意思我早已明白,所以我就利用她对我的极度喜爱和迷恋,让她放我出去,接着我就直接奔到了萧旭的门前。可是当时你正好在,所以我在你走后还是轻易敲开了他的门,然后你应该知道结果,邢舒雅在看到了萧旭的尸体后就差不多猜到了一切,她想要出卖我,所以死是她唯一的下场。“

  ”一箭三雕!“

  严震虽然明晰了整个杀人的过程,但是他始终不明白徐子琪的动机,他想那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所有的人都是疼你爱你的老师们啊,你却杀了他们!“

  徐子琪冷冷哼了一下,然后竟然疯狂地苦笑了起来,那表情里透着无尽的苦痛,接着他骤然变了脸色:”疼爱我的老师?简直太可笑了。你知道吗,他们都是杀人犯,杀人犯!“

  护士急忙赶了过来,然后拉走了情绪不稳定的徐子琪。严震最终没有从他的口中套出他想要得知的东西。

  11、课室屠夫·遗书

  徐子琪死了。就在严震看望他的一周之后,他自杀身亡了。

  他死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有一个破旧的书包,严震代领了回来。从书包里,他看到了一封遗书,上面所写的内容让严震终生难忘。

  不知道这封信会被谁看到,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希望那个世界不会再有这些善意的纠缠,我只希望自己做一只飞鸟,能够和方宇嘉一样,自由地翱翔在天空。

  我是老师眼中的一名尖子生,我拥有他们想要的所有素质,我听话乖巧,遵守纪律,对于老师的教诲从不违抗,总是默默接受,然后自我提升。最最重要的是,我的学习成绩极度优异,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中标对象,我是他们绝对重点培养和呵护的对象。

  我就像是一尊泥塑,随便他们揉捏,没有任何脾气和表情,我只是这样接受着。接着他们给我的形态,然后他们满意地笑笑,我就满足了。

  从进入重点中学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自己的假期,也知道在为自己的未来默默打拼着,那些老师整天如蜜蜂一样围绕着我,让我无法逃脱。

  他们对我有爱,那是一种庞大的爱,一种剧烈的爱,一种无以回报的爱,一种自私自利的爱,他们把各自的意志强加在了我身上:所以他们慢慢地就变得不再和蔼慈爱,在他们和善的面具下面是另外一张脸——一张屠夫的脸!

  没错,他们此刻成了屠夫,而他们自己却全然不知。他们每天用手中的屠刀在屠杀着我的激情、我的棱角,甚至我心中的蠢蠢欲动,这些东西在成绩和分数面前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他们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举起自己的屠刀,用力地砍下来。

  他们屠杀了每一个学生的激情,他们强加了每一个学生的意志——

  薛飞总以班主任的身份给我补课,对我的”爱“简直是变本加厉,他想要的仅仅是我高考成功之后所拥有的物质奖励,所以他必须极度地屠杀我;房艳更是可笑,他甚至把我当成了她的作品,当成了她的儿子,当成了实现她教学欲望的实验品,她想的只有她自己,所以才会不惜代价地占有我;萧旭之所以对我的态度转弯,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无望超越薛飞,所以只能不断地用打击我来获得对付薛飞的快感,他们享受着快感,而我享受的却是鲜血横流;邢舒雅对我的情谊我当然明白,只是她和房艳一样,想要占有我,而占有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我的身上实现她们的愿望……

  我并没有伤害严震老师,因为我觉得他并没有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不会忘记和他谈心的夜晚,不会忘记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有人会像大哥一样和自己下棋,原谅我这用这么残酷的方式给他做了提醒,希望他不要重蹈他们的覆辙。

  谁说老师过分的占有和欲望对于那些所谓的优等生不是一种屠杀?只是这屠杀来得既缓慢又不见鲜血,只是当着屠杀达到极限,便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和我同命相怜的方宇嘉自杀死了,她无力再承受这些无声的屠杀,这些藏在课室中看不见摸不着的杀戮,而我最终也没有逃离这注定的命运,我杀了那些屠杀我的屠夫,可是还有很多很多的屠夫躲在角落,不过那些我早已无力顾及。

  再见了,我的世界。再见了,严震老师!

  祝你们幸福!

  12、尾声

  阳光从苍穹的高空照射下来,投出一个偌大的影子。

  严震站在空荡荡的看台上,他将那封悲伤的遗书藏了起来,然后撕成了碎片。和煦的风吹拂在脸上,痒痒的感觉。他轻轻地张开手,那些碎片随风飘洒开来,四处飘散,然后消失不见。

  鸟群哗啦哗啦的飞过天际,严震浅浅地笑了笑,隐没了眼角的泪。因为他知道那些自由的鸟群中,有一只会是徐子琪。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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