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QQ只响一次

  郝刚

  学校开学前第三天,正好是情人节前夕,学校里人很少,郝刚这天晚上一个人在寝室里打游戏。

  同寝室的陆飞出去上网了,赵伟和杨义吃饭到现在还没回来,独自呆在寝室的郝刚把游戏的声音开得很响也不怕吵到别人。

  将近十点的时候,他疲倦地退出游戏,准备关机睡觉,却发现QQ上有个不太熟悉的女生头像在闪烁。

  咦,这个暧昧的时间段来找自己的女生会是谁昵?

  他点开来,发来消息的是同班的女生孙博聆,他一阵欣喜若狂,要知道孙博聆可是班花,而且也是他暗恋已久的人,对方竟然主动来找他。

  这则消息发送于九点,他不禁悔恨不该把游戏声音开得那么响,消息只有一句话:“你在学校吗?”

  他回复了一句:“在啊在啊,你找我什么事?”苦等十分钟,对方却没有任何回音。

  你在学校吗?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孙博聆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也在学校。既然她也在学校,‘为什么又要确认自己在不在学校?如果仅仅是找他打听一件事,是肯定不必确认自己在不在学校的,这么说,她找他是要见面。如果是见面,明天又是情人节……

  郝刚又焦急又兴奋,简直坐不住了,便起身来来回回踱着步,脑子里构想着种种浪漫美好的未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快要到十一点了,对方依旧没有回音,他的一颗心急得七上八下。要不打个电话……

  “天啊!”他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在来学校的路上被人扒了。

  如果对方也在学校,现在会在哪儿?他来到阳台上,朝对面的女生宿舍楼张望,黑乎乎一片的女生寝室楼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而这间正是孙博聆的寝室。

  他眯缝着眼焦急地向对面张望,那间寝室空荡荡的,窗户上挂着一件风衣,而地板上隐约可见一滩殷红的血迹……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刚刚发来的消息是求救信号?她……

  这时那件挂在窗户上的风衣动了起来,像一个幽灵似的缓缓飘到寝室的正中间,他猛然发现风衣下面露出一双脚,是个人!

  那个人用风衣遮着上半身,快速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那会是谁?孙博聆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下去。

  等等,只有血没有尸体,也许她本人还活着。他惊心动魄地想。没有电话报不了警,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一个决定,亲自过去看看,拯救自己暗恋的女生。

  他用QQ给室友们留了言,不放心,又写了张纸条放桌上,然后便出门了。

  女生寝室楼锁着门,这点障碍难不倒他,从楼梯道的窗口就可以轻易突破。

  郝刚手里攥着一根棍子,心惊胆战地往女生302寝室走,楼道里一片昏暗,只有那间寝室亮着灯,敞开着大门。

  他咽了口唾沫,迈步进入,地上只有一滩渗人的血迹,还有几个脚印,很小,像是女生留下的。寝室没被人翻过,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是刚刚那件挂在窗户上的风衣不见了。

  凶手披着它逃离了现场,郝刚作出这个简单的推理。

  他退出来,向楼道的两边看去。整个楼道别的寝室都锁着门,东边是厕所,如果凶手没有离开这层楼,藏在厕所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郝刚像踩着刀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前进,昏暗的楼道说不出的幽深寂静。他握着棍子的手已经被汗湿透,慢慢接近了那个亮着灯的厕所。

  虽然头一次进女生厕所,但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这里有五个隔间,全都关着门,郝刚的心砰砰跳动着,用力踹开了第一个隔间的门。

  没有人。

  踹开第二个,也没有人;第三个,他看见一件风衣,领头上还沾着血,这分明就是刚刚挂在302寝室窗户上的那件。凶手极有可能就在后两个隔间里。

  他的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双手像握着球棒一样紧紧抓着棍子,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害怕得叫出来。他用力撞开第四个门,空的。

  第五个,肯定在第五个里面!郝刚深吸一口气,大叫—声,撞开了木门……里面却空空如也。凶手消失了?

  这时后面有个声音喝问道:“你在这里千什么?”

  郝刚转过头,看见同寝室的陆飞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我看见302寝室有血,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对方问他,像在质问一个陌生人。

  “我……我是收到一条信息……”郝刚这时才回过神,反问陆飞,“你不是出去上夜网了吗,你怎么也在这?”

  陆飞忧戚地皱着眉头:“我收到了孙博聆的一条消息。”

  陆飞

  晚上九点钟,陆飞正在网吧上网,突然收到孙博聆的一条消息:“你在学校吗?”

  他很惊讶,班花找自己干嘛?虽然他不像郝刚那样暗恋她,不过对方是个大美女,如果她有那个意思,自己当然不会拒绝,毕竟现在他是光棍一条。

  回复过去,等了快一小时对方也不回话。他点上一根烟思考着,她既然问“你在学校吗”言下之意就是她也在学校……

  一根烟抽完,他的分析也有了结果,孙博聆找他肯定要发生什么浪漫的事,他果断地结账下机,快速奔赴女生寝室。

  女生寝室楼锁着门,这点障碍是难不倒他的,从楼梯道的窗口就可以轻易突破。

  他赶到302寝室,看见亮着灯,心头一阵大喜,没准孙博聆一个人在。这要是把班花泡到手了,在同学面前是多有脸面的事情啊。

  但进门一看他惊住了,地上有一摊鲜血,血溅得到处都是,连窗户上挂的那件风衣也溅上了一些。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得了,发生命案了。英雄救美这种事与他的价值观是不相容的,正掏出电话准备报警,忽然眼前一亮,看见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还有手机,真是笔意外之财。

  楼道里没有人看见,拿了也不会知道,陆飞几乎没做什么心理斗争就把笔记本电脑和手机拿走了。拿起手机的时候他还看了下,最后一条信息是郝刚发来的:“六点在寝室等我,亲爱的!”

  靠!这贱货开始追孙博聆了?不管这些,他把东西装起来转身准备走,这时却发现对面自己的寝室亮着灯。

  显然在寝室的只有郝刚,因为还没开学,两栋寝室各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遥遥相对,对方很容易看见自己,要是被看见当成是凶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扑到阳台上张望了一下,对面的阳台没有人,不禁松了口气。这时,他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间寝室是三楼,下面正对着自行车棚的铝皮顶。黑暗里,他隐约看到有个女生面朝下趴在棚顶上,脖颈处有一滩血迹。

  死人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阳台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一看,自己寝室的郝刚正往阳台上走,不好!

  阳台的玻璃门是全透明的,无处可躲,情急之下他躲到那间挂在窗户上的风衣后面,露着两个眼睛打量着。

  对面阳台,郝刚正在张望,要是被他发现就百口难辨了,他想了一招,用手举着风衣把上身和脸遮住,慢慢离开了郝刚的视线。

  他准备原路返回,却发现郝刚居然从楼梯间的窗户爬了上来,情急之下又跑回三楼,后面脚步声跟了过来。能藏身的地方只有走道尽头的女厕所了。

  他躲在厕所的第三个隔间,原以为郝刚没找到人就会死心,谁知道这个天然呆居然一路追进了厕所,千万不能被发现啊。

  披在身上的风衣太碍事,他把它随手丢在马桶上,然后把顺来的笔记本和手机放在了马桶后面。外面,郝刚正一间间踹开隔间的门,陆飞吓坏了,刚有命案发生,自己却被室友在女生厕所里发现,这将是何等说不清的一幕啊。

  还好他反应快,在郝刚踹开第二个隔间门之后,从隔间的上面翻了过去,这一招是跟成龙电影学的。脚刚刚离开,第三个隔间就被郝刚踹开了,他大大松了口气。

  万一这个白痴再回头查一遍怎么办?陆飞担忧起来,他立即想到一个万全的点子。

  他悄悄从第二个隔间出去,站在门口的地方大声喝问起来:“你在这里千什么?”

  这招敲山震虎果然起作用了,郝刚被吓得怔在那儿,’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出去上夜网了吗,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收到了孙博聆的一条消息。”

  “什么,你也收到了?”郝刚惊讶地问。

  “是啊,她问我在不在学校,但QQ只响了一下,我担心会不会出事了,就过来看看。”陆飞平静地说。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哗啦啦”的声音,像什么东西从铁皮上滚过似的。

  “去看看。”郝刚对他说。

  声音应该是从敞开的302寝室传来的,再次目睹一地的鲜血,因为有人壮胆,陆飞不那么害怕了。

  他想起刚刚发现的尸体,下意识地向阳台下方的棚顶看了一眼……

  但尸体消失了。

  赵伟

  寒假归来,赵伟约上杨义去大吃一顿,原本他也叫了郝刚和陆飞,但这两个家伙都嫌麻烦没来,打游戏有那么重要吗?

  他们吃到十点,老板不知多少次使眼色赶他们滚蛋了,但喝得烂醉的两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几点了?”杨义口齿不清地问。

  “我看看……”赵伟掏出手机,很艰难地看着。醉眼蒙陇中,他看见手机上有个小小的头像在跳动,才想起自己忘了关手机QQ。

  .

  他打开来,消息是郝刚发来的,只有一句话:“302寝室出事了,你们快来支援。”

  “3027”他念叨着,“我们不就是302寝室,娘的是不是被偷了?老杨,我们快回去!”

  “走,回去。”杨义刚迈出一步,就倒在门口。

  两个醉汉相互搂着肩,一步一倒,艰难地向学校走去,这种状态下谈什么支援,能站着走回寝室就已经算功德圆满了。

  赵伟酒喝多了就爱瞎找碴,一路上一会踢翻垃圾桶,’一会扶一辆倒掉的自行车。两人终于走到寝室楼下,赵伟看见有个下水井的盖子被人打开了,“咦”了一声:“谁这么没素质?我去把它盖好,你在这等我啊!”

  赵伟跪在下水并旁边,盖上盖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背后突然有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他猛然感觉有个人掉在背上,身体不禁沉了一下。

  “老杨,你不行了啊?我背你回去哈。”

  他没太在意,背着背后上的人,颤巍巍地迈步,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昧。他摸了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那兵手很小很滑,但是很凉。

  冰凉得像个死人。

  他一惊,酒醒了大半,一抬头看见杨义站在自己前面,他歪头一看,一个女生的头颅软软地垂在自己肩上,脸色苍白如纸,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是个死人!

  他大叫一声掀开了她,慌乱里居然撞到了自行车棚的支架,一阵头晕眼花。再回过神时,发现杨义跪在地上,正在呕吐。

  他举目四望,刚刚那具尸体竟然凭空消失了,他已经完全清醒了,抓着杨义的手问:“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好恐怖,我看到了。”他低头又是一番狂吐,简直要把胃里的东西全掏出来似的,吐了一会,杨义抹抹脸上的泪,“你看清是谁了吗?”

  赵伟摇着脑袋:“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下意识地一抬头,看见一闻女生寝室亮着灯,阳台上有两个脑袋在晃着,便立即作出了判断。

  “杀人啦!”他对着夜空大喊。

  “你大爷,别喊,是我们。”那里传来陆飞的声音。

  “你们怎么在那儿?”

  “上来,出大事了。”

  女生寝室楼锁着门,这点障碍是难不住他们的,从楼梯道的窗口就可以轻易突破。

  他们到了亮着灯的302寝室,看见一地的鲜血,赵伟吓得一把抱住了门框。

  “瞧你那出息。”先来一步的陆飞喊着。

  “我们是十分钟之前到的,这里有一摊血,却没看到尸体……”郝刚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短地交代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依我看,孙博聆应该没死,可能被绑架了。”

  “孙博聆?死的是孙博聆?”赵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是说,她可能……没死。”郝刚不自信地说。

  杨义摇摇头:“不,她死了,我们刚刚见到了她的尸体。”

  “什么?”郝刚和陆飞同时惊呼起来。

  三个人开始分析起来,陆飞说自己刚才看见孙博聆的尸体在阳台下面的车棚顶上躺着,杨义说自己刚才看见她的尸体时是在车棚另一边,郝刚说凶手可能还在楼里。

  赵伟感觉头昏脑涨,坐在地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打趣他们:“你们这点智商还装什么侦探,我亲眼看见她的尸体从车棚东边掉下来,这个寝室下面是车棚的西边。这车棚是铝皮的,上面是平的,尸体怎么移动啊,自己走过去啊?哈哈,笑死老子了。”

  杨义的眼神突然变得慌张起来:“你……你在吃什么?”

  “巧克力啊。”赵伟又掰下一块往嘴里塞,“还是杏仁味的,给你来一块?”

  “从哪儿来的?”

  赵伟指指床底下:“不知道是谁掉在这下面的,还是新的……”他突然用双手卡住喉咙,张着嘴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声音。

  在三人的惊叫声中,他倒在了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唐莹

  “没……没呼吸了。”郝刚惊恐地说。

  “快报警,叫救护车。”杨义摸出手机,一看屏幕,立即骂出来,“没电了,你们打,快点!”

  陆飞摸出手机,拿在手上的却是一个粉红外壳的女式手机,登时傻眼了。原来刚刚在慌乱中把自己的手机连同笔记本电脑放到了马桶后面,留在怀里的居然是偷来的手机,这要被他们看到岂不是要被当成凶手看待了?

  他用手遮住,找个借口说:“啊呀,我的也没电了。”

  “我……我的前几天被偷了。”郝刚带着哭腔说。

  杨义看见地上躺着的赵伟,蹲下来从他怀里取出手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三人松了口气,郝刚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依我看什么都不要动,在这里等警察来。”陆飞说。

  “可是,凶手有可能就在楼里啊。”郝刚说。

  “要不这样,我们守住出口,这样凶手就跑不掉了。现在这栋楼的大门锁着,出口只有我们进来时的那个楼梯道窗户,我们带上棍子,就守在那儿,怎么样?”

  “好主意!”

  寝室里没有棍子,他们从床板上卸下三个比较趁手的,虽然如此,拿在手上还是很像三个板球运动员。

  三人下到一楼和二楼间的窗户那儿守着。

  这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过道灯照亮,微弱得像一盏长明灯。因为害怕,所以时间显得特别漫长,陆飞简直以为警察永远不会来了似的。

  “我要……上厕所。”郝刚羞涩地夹着腿,说道。

  “小心点,有事马上叫一声,我们就过来。”

  郝刚点点头,看得出自己也害怕极了,要不是尿急,也不会提出去上厕所的。

  这时杨义抱着木板看着窗外发呆,陆飞趁他没看见从怀里摸出手机,翻看着。之前他就特别好奇,为什么最后一条短信是郝刚发来的?

  除了这条短信再没有可疑的,这时他注意到邮箱里居然有孙博聆的短信。

  她给自己发短信?

  不对,这只能说明一点,手机的主人并不是孙博聆。刚刚他看见一个女生趴在棚顶上时,并没有看见脸,所以并不能认定就是孙博聆。

  他检查起通讯录,里面有孙博聆的号码,有同寝室另两个人的号码,独独没有唐莹的号码。这么说,死的人其实是唐莹,而不是孙博聆。

  这是个惊人发现,他抬起头,却发现杨义正盯着他。

  “这手机是谁的?”他问。

  陆飞一阵心虚,就把事情和盘托出,连同自己的重大发现:“死者其实是唐莹,不是孙博聆。”

  “是吗?”杨义说完,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刀,狠狠刺进了陆飞的喉咙。痛苦的叫喊声被锋利的刀斩断在他喉部,陆飞徒然地抱着杨义身体,慢慢倒下了。

  “你不该知道的。”

  杨义的脸上滑过一丝冷笑,不过现在不是自我满足的时候,马上郝刚那笨蛋就回来了。

  他咬着刀,对着自己侧腹扎了一刀,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用没有血的手拧开旁边下水管道的盖子,把刀扔了进去,再盖上。

  郝刚出现在楼梯口,看见眼前的一幕他惊叫起来:“是谁干的?”

  杨义捂着肚子的伤,呻吟着:“凶手……凶手就在楼里,快走……”

  杨义

  是的,杨义才是这起命案的凶手。

  班上那些男生都喜欢孙博聆,但他却苦苦地喜欢着孙博聆的室友唐莹,可惜他苦追了一年,对方却丝毫不动心。

  这件事,班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

  他想不通,为什么唐莹会喜欢那个笨笨的郝刚,明明自己什么都比他好。因为嫉妒,他开始监视唐莹的QQ。

  唐莹好像听说郝刚要提前到学校来,她在QQ上发消息给他。

  “在吗,听说你过两天要回学校了?”

  “好巧,我也到了。”

  “学校也没什么人,这两天你准备干吗啊?”

  唐莹明明是在暗示郝刚在情人节那天约她出去,这些话让杨义妒火中烧,更让他愤怒的是,忙于游戏的郝刚看见这些信息后,只回了一条信息。

  “嗯。”

  得不到的就不让任何人得到,他要杀了她。所以那天去车站接郝刚的时候,他演了一场好戏。

  “咦,你的包怎么被人划开了?”

  “啊呀,我的手机和钱包。”

  其实,划开他的包拿走他的手机和钱包的,就是杨义。

  然后是策划杀人,一开始他准备了一块杏仁巧克力,至于里面搀了什么,你们懂的。他以郝刚的名义送给了她,谁知道她非但没吃,还当成宝一样地珍藏起来了。

  后来正是这块巧克力害死了赵伟。

  所以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当面杀她。

  杀人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怎么处理尸体。他想到了利用地利,女生302寝室下面正对着车棚的西边,这个车棚是铝制的,很长,上面也很平坦。

  另外,在车棚的东边下方有一个下水井,可以把车棚弄成一边高一边低,像滑梯一样把尸体运过去,落进下水井。

  这么做却有两个问题,第一,怎么让车棚的顶变成滑梯?第二,车棚很宽,下水井很小,怎么让掉下的尸体正好掉进去?答案是雪。因为寒假的几场雪,融了又结冰,车棚上面已经是一层冰壳。解决第一个问题的手段,就是把车棚东边支架上的螺丝卸掉,东边倾斜下来,东西便有了一个落差。加上车棚上面的冰壳,尸体便会滑动。

  最后的赢家

  “喂!老杨。”背后有人喊他,他回过头时,看见赵伟站在那儿,手里举着灭火器。

  “你……”杨义惊讶得合不拢嘴,还未反应过来已经重重挨了一下,血汩汩地从脑袋上流了出来。

  赵伟扔掉灭火器,摸了摸他的鼻息,确实是死了。

  赵伟从来都是以一副五大三粗的面孔示人,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深深嫉妒着杨义。杨义这个人,各方面都很优秀,做什么事都冷静到可怕,处处夺他的风头。

  这份嫉妒在他的心底藏了两年,今天,报仇的机会来了。

  他没有杨义聪明,也没他那么歹毒,设计不出那么完美的杀人计划,他只是懂得顺水推舟。其实杨义这几天所做的事情他都偷偷看在眼里,他明白他要做什么。

  当唐莹的尸体掉到自己身上,他装作害怕的样子,其实杨义的那些小动作他全都尽收眼底,但是他不说。喝酒的时候他就发现杨义身上带了刀,今晚的杨义会很危险,自己一定要低调行事。

  所以他装成吃巧克力的样子,其实掰下的巧克力全滑进了袖子,没有一块吃到嘴里。至于为什么没有呼吸,很简单,屏住气就可以了。

  他在等,等杨义的办气耗尽的时候再出击,现在,他笑到了最后。

  而且他比杨义有智慧,他保护了郝刚,郝刚这笨蛋醒来一定会为他作证。

  正当防卫是不犯法的。

  尾声

  警笛的鸣晌打破了情人节前夜的宁静,当他们向赵伟问起发生的事情时,他惊慌失措地说:“我……我当时看见他要行凶,想都没想就用这个打了他的脑袋……我真不知道打死人了,会不会判我死刑啊?”

  与此同时,在男生302寝室里,郝刚还开着的电脑上,QQ又一次响起来了。

  发来消息的是孙博聆。

  “不好意思,我家里刚刚停电了,到现在才来,我就是问下你在不在学校,在的话帮我问问辅导员今年的学费是多少,谢谢啦。”

  QQ孤寂地响着,却不会有人来回答她。

  对她来说,今晚郝刚的QQ也只响了一次。

  第二个问题却是难点,最后他发现车棚上的冰壳有十厘米厚,如果在这块冰壳上弄出一个槽,就可以让尸体稳稳地滑进下水井。怎么弄出一个冰槽?别忘了,车棚是铝制的,只要在下面用火烤,就会把一部分的冰融化,形成一个长长的槽。经过一夜的严寒,这个槽里面也会结上一层冰。

  因为学校没人,而且他又是在夜间行事,所以没人发现他做这件事。

  于是,他事先用偷来的郝刚的手机发短信给唐莹:“今天下午在寝室等我,亲爱的。”到了六点的时候,进入女生寝室,用刀割断了她的喉咙。然后用尼龙绳把她放到那个冰槽里,这时天已经黑了,唐莹的衣服是白色的,趴在白色的车棚上,别人很难看见。

  选在今晚行凶不是因为什么情人节要来了,而是有两点原因:一、天气预报说明天会升温,太阳一出,冰壳融化,就什么也没有了;二、赵伟这个吃货今天要请他们吃饭,这是一个绝好的不在场证据。

  把尸体下降到车棚上之后,他就去赴了赵伟的饭局。吃到十点钟,装成大醉的样子和赵伟一起往回走,可惜,这时出了差错。

  醉酒的赵伟居然把他事先打开的井盖关上了,事不宜迟,再拖下去会暴露,所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对策。

  用唐莹的尸体吓唬一下胆小的赵伟。

  他趁着赵伟蹲在那儿盖井盖时,把事先拧松的螺丝拧了下来,尸体顺利地滑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掉到了赵伟的背上。

  在他吓得六神无主之际,杨义赶紧打开井盖,把地上的尸体推了进去。

  一切都很完美,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他的作案手法。

  可惜,陆飞这个人实在是倒霉,他干不该万不该在这个关头知道死的人是唐莹。这件事越晚被发现对他越有利,毕竟全班都知道他与唐莹的关系,所以他狠心杀掉了他。

  杨义捂着肚子的伤,回忆着每个细节,心中的痛快与痛苦交织在一起。

  事情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咦?”郝刚从陆飞的尸体旁捡起那个粉红色的手机,杨义发现时已经晚了。该死,肚子上的伤口好疼。

  郝刚打开手机查看着,当他看到自己发给唐莹的短信时,惊讶得合不拢嘴。郝刚这个笨蛋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珠快速地转动着,目光落到了杨义的脸上。

  “难道……是你拿了我的手机……”

  容不得犹豫,警察就要来了,他抓起地上的木板,狠狠一击,把郝刚打晕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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