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面

楔子

  方便面:简单、实惠、快捷、方便……它的存在似乎就是为懒人所准备的。尽管食品添加剂和防腐剂夹杂其中,可仍然不会减少人们对它的钟爱——市场上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种类及口味显然证明了这点。

  当忙碌了一天而无暇顾及肠胃的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出现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充满诱惑,终感慨这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饿急了,什么都好吃!

  但,你有想过它背后的故事吗?

  (一)

  406寝室里面脏乱得恐怕连蟑螂都要搬家了。

  而大凡男生寝室也都是这样:地上是各色交错无章在一起的电线,夹杂着烟头、瓜子皮、废纸、饮料瓶、食品包装袋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姓的东西,空置的床位上更是堆满了多日未洗的衣服袜子。朦胧的烟雾中尚弥漫着男生独有的臭味,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身处其中的人居然还能长久经受得住!

  七天的国庆长假原是如此漫长,而冯海和王超这对难兄难弟更也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去了。

  前天烟草告罄,只得捡拾已往的烟头——也还可勉强将就凑合。至于水——洗漱间的“厕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非常之时倒也有非常办法。但从昨天断了食粮——这,可就难以支撑了。

  两人彼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却都还耐着性子,反正谁先忍不住下楼买饭,顺便就可以帮另一位的带回来——但,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其一,学校的食堂已放假,而且恐怕连周围附属的小卖铺都得歇业了,这样自然就失去了先择条件。

  二是出于长久以来的懒惰——食堂不开就得去校外的餐馆,但这样就需穿过操场、花园以及两个教学楼,一来回将近两个小时可就没了。

  而这样也就引起了另一个更重要的直接原因:

  “十一”期间的游戏任务——双倍经验的完成!

  冯海、王超是同在一个服务器的资深玩家,彼此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较着劲争当区内的“霸主”,而在这个特别的游戏活动假日里,当然谁也都不想去浪费各自可利用的宝贵时间。就这样,他们连续奋战了近四十多个小时,打倒“怪兽”成千上万获得经验值无算!只打得是废寝忘食,不辨晨暮,又哪还顾及的上“吃喝”这些琐事呢?

  ——在网络世界里,两人是区内显赫一方的霸主。级数甚高,可以傲视众生,秒杀一切!然而现实生活中,二位则是即将专科毕业的大龄男青年,而且所学习的专业似乎也在国内领域尚未开拓。对于目前市场就业的前景,两人不报任何希望皆已做好准备转业改行,家里出点儿钱在社会上谋一份糊口的差事。

  ——对于在现实世界生活不如意的人,似乎往往能在虚拟网络中找回自己的价值。逃避这不近人情的现实,在那里寻回自己内心想要的满足,从精神上麻醉着自己。

  晚间,正当两人已经饥饿难耐最终下定决心达成共识,好说歹说准备一同出去买饭的时候——一场台风所带来的超大暴风雨粉碎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沿海城市台风频繁多发,也都习以为常,然关键问题是从北方内陆来的两位之前始终忙于“征战杀伐”,却是不曾注意台风预警。而这暴雨持续时间可长可短,短还好说,倘若十天半个月……处境不妙!两人这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尽管虚拟网络世界中的道具包裹里有再多的存粮,也救不了现实生活中的自己。

  两人腹声如雷,感触颇多。就此不再佩服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剖腹——中国人能绝食尽节的才够残忍恐怖!

  饥肠辘辘,直饿得四肢无力头眼昏花,冯海、王超两位再没有心情去“升级”了。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不注意忙于他事的时候,任时光飞逝你也丝毫不会觉得饿,但若想起要吃东西时反而没有——你会倍觉饥饿,而且越想越饿,饿得真连世间一切都不觉然了。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风花雪月,不是爱恨情仇,只是原始本能的饥饿。

  现在打电话叫送外卖的来,先不说他们肯不肯冒着外面骇人的狂风暴雨“雪中送炭”,信号微弱打不打得出去都是个问题!而且即便来了的话也未必见得能一下找到这里。

  学校若干栋寝室楼以学院为单位,皆冠以祖国各地的名山作称谓,比如巍峨雄伟楼高十余层的泰山居、幽居雅致的黄山居、阳刚气十足的嵩山居……然而学校显然对他们所在的院系很不待见,安排了一个很远、很破、很偏僻的寝室楼,千山居。

  却也真够幽深僻静,记得刚入学的时候向高年级的学长打听这里,居然连问七八个都没听过。http://鬼故事大全

  千山居原分A、B两座,中间有空中隧道架连。由于他们的院系始终学员不济,所以在前几年,校方就把紧挨着的A栋改成了医学院的分院实验研究室,专门用于培养细菌以及存放社会捐献的人体标本。可这样却教身在B座的他们与“尸体”整天阴气森森的毗邻,说不膈应那纯是屁话。而一阵空穴来风的“闹鬼”传言更是使这里人人望而却步!自然而然,在这里住的同学也就更少了,真快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步。

  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的冯海、王超尝试着为自己面临的“生死存亡”做最后的努力——起身到楼下逐一敲门,希冀可以在别人那里找到食物。

  学校因曾有学生从五楼偷溜去A座“搞破坏”的前车之鉴,所以B座往上的五楼楼梯口以及接连两座的空中隧道早已封闭,立入禁止。而冯、王两位和大部分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大三“老牲”一起住在四楼,不同的是其他人显然更很少有心情和两位“宅虫”一样在这里空耗时间多已实习去工作。三楼大二的一般都处在恋爱的高峰期,别说七天长假,就是平常时刻也很少见他们待在寝室。二楼是大一新生,不过七八天的长假要么回家,要么打工,基本上早都已人去屋空。一楼是传达室及杂物间——最后却发现,居然连楼下打更看门的张大伯也不在!

  搜寻无望后,两人很不愿地接受了一个事实——整栋楼就剩他们两个了!

  (二)

  人在困境中往往能发挥出强大的潜能,一些器官得以原始复苏,敏感得可以比平时超出几倍。

  两人回到406寝室又一通翻箱倒柜的大搜查后,于室内已锈死的铁柜背面,一堆破衣服中间找到了——一袋方便面。

  面,是再普通不过的杂牌面。从外包装上来看似乎是山寨了国内某经典品牌的一家企业,只是在名称上略动了手脚(康帅傅)。而且这袋方便面在角落里到底贮藏了多长时间,也更已无从考证。但都没空计较这些琐碎,只有一点,寝室里的两人都明白——对于已经连续三天没出寝室的“宅虫”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吃么?”

  答案是肯定的,但彼此都希望对方来一句正义凛然地“不吃!”

  天晓得这台风暴雨会下到什么时候——所以,指望别人分夺你可以续命的食物已经很不现实了,两人自还都没有舍己为人的觉悟。

  冯海、王超彼此对视了一眼,皆瞧出对方的尴尬窘境,只能相互报以苦笑。一小袋方便面是填不满两个成年肠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热水把它泡开吃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当两人准备去烧热水煮面的时候,日光灯如垂死者的瞳孔般,猛缩了一下——之后整栋楼也跟着陷入了无边黑暗。

  两人本都已见怪不怪,这里电路老化停水断电是常有的事,只是这回——停得极不是时候!

  “靠,真他妈混蛋!”

  冯海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不知是骂停电,还是目前的处境。没有电的话,不能烧水,手机没法充电,连电脑都启动不了,这几乎就是断绝了他两人最后的求救媒介。

  “怎么煮啊?”王超干咽了咽口水,看着手中已经越发诱人的方便面麻木地说了句废话。

  “等会儿,我这有蜡!——上次停电时用的那半根,白色的!”冯海看出王超略显狐疑的眼神,忙解释说道:“我还没饿晕呢!你看着吧,我有办法的!”

  王超讪讪地点了点头,只是想不明白——靠一根蜡烛怎么把水烧开?!

  想法虽有些异想天开,然而冯海已经付诸实际了,摸黑找出那半截白蜡点燃,又在室内角落里收罗了些预备用具。他记得之前看过一篇漫画,讲一个呆瓜大半夜饿了想吃泡面却没有热水,于是用书垒成两个高架,下面燃着蜡烛,把桶面放到上面——只要有耐性,似乎也并无不可能,但真轮到自己弄的时候,多少觉得还是比漫画滑稽。

  面由于潮湿已经发艮,而不知是包装失误还是什么原因,里面竟然没有调料,仅有一袋酱包!酱包呈现出一种淡褐的黄色油污,且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怪味——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已近饥不择食的两位:一个盛着“厕矿”的小薄铁盆架在几本厚书上,微弱的烛火点缀其下,两个默默蹲候的背影——温馨雅致的令人想哭。

  “老冯,你说这台风什么时候会停?”

  王超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一双小眼睛还在紧紧盯着小铁盆旁备好待煮的面,时不时本能地吞咽着口水——看那架势,一会儿连盆都有被吞掉的可能!

  “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你倒应该关心关心什么时候能来电!”冯海手拿着打火机时而在铁盆下面补充着热源,愤而不满地随口说道:“知道台风天气需要带多少钱出门吗?”

  “不知道……几百?”

  “四千万!”

  “啥?那么多!”王超目瞪口呆恰如其实的表情看起来更是十足搞笑。

  “你还真信啊!”冯海也被气笑了,顺势一巴掌拍在王超的大脑袋上,语气不无调侃道:“台风天气没‘事千万’别出门!瞧瞧外面这强雨势、这风速,现在出去死得更快——还是等来电到时再求援吧……”

  寝室内黑漆一片,两人静静地守候在蜡烛旁,专注地看着左右忽闪的微弱火苗。窗外彷如瓢泼倾盆般的连天大雨、刹那间划开天际的耀目闪电以及紧随而至的轰鸣炸雷、被狂风咆哮得左右扭摆已近变形,在窗户上劈啪作响的树木枝干……这一切着实让人心胆俱寒,惊颤发怵!

  气氛一时有些冷结。王超实在忍不住,忽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没话找话地说道:“哎,你听说过了吗?关于这个寝室的!”

  “什么?”

  “我们这屋——曾经死过人!”

  王超的声音更加低沉,烛光在他略显肥大的脸上跃动着,显得极尽诡异。

  “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前年寒假!呃,据说是学习压力太大,家里又困难,毕业之后觉得前途渺茫,然后就跳楼了!”言罢,王超伸手指了指楼顶:“哝,就在四楼楼顶!”

  冯海心里一寒,不免疑问道:“你,听谁说的?”

  “楼下张大伯呀!”

  冯海脑中立时浮现出一张五六十余岁矮瘦谢顶老头的面孔,此人总是神出鬼没,时常趁学生不在拿传达室的钥匙偷溜到各个寝室——之前就被自己撞见过几回,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甭听他放屁,那个老贼——呃,那老东西说就这屋死的?”

  冯海不免有些心里发毛,下意识地用余光扫看了下四周左右后将衣服裹紧——毕竟住在疑似曾经死过人的寝室里,是任谁都不能坦然接受的。

  “那倒没说,不过——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明明六人间的寝室只让我们两个住?而且寝费还那么便宜!”怕冯海不信,王超马上举出实例证明:“恐怕就是因为之前这屋死过人,所以没人愿意住才给了咱们两个外地来的——闹鬼啊!外面流传说这楼闹鬼八成就是嗝屁的那位!整个楼就属这屋最邪,阴气最重——肯定是这里!”

  冯海听后半晌无语,忽冷哼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和鄙夷:“扯淡,你就编吧,老子吓大的!”

  王超干张了张嘴却没有再继续辩白,因为在这空荡无人的诡异环境说这些,也着实不合时宜令人瘆得慌。

  小铁盒已开始向上散出些许水气,这无疑是个良好的讯号!但两人明显已经来不及等它“沸腾”了,忙把面块小心掰放到里面——之前本想留住半块以备不虞,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可笑念头。而那恰似地沟油般的酱包两相权衡了一番后,终于还是咬牙决定加进水里——无借味的调品,白水的面条是难以下咽的。而且这玩意儿向来防腐剂极强,想来也是吃不出什么问题的。

  就着些许的热气,各分得小半碗“生熟面”,二人迫不及待开始大口急烈地吞咽起来。味道极为奇特,说不上难吃,就是怪怪的——也或许真是过期的缘故。即便如此,两人仍还是吃得津津有味,连各自碗里的汤都喝得点滴不留,却还显得意犹未尽。两位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却像是吃到了世间难得的美味。

  正准备继续把锅底些许残余消灭掉的时候——

  “喂,等等——不对!”冯海这时突然惊叫一声:“你刚才说……前年?”

  “什么——嗯,对啊,前年!”王超一时没反应过来,手却还是继续伸向锅里。

  “这屋是那个死鬼住过的?”

  “可能吧——怎么了?”

  “这,这袋面···呃,你吃过这种牌子的吗?”

  “没有——啊!你,你的意思是……”王超终于反应过来,震惊之余连当筷子使的牙刷都掉到了地上。

  “God!该不会……”

  仿佛是为冯海的话做饰,一道耀人双眼的闪电撕裂夜幕令两人齐齐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彼时,却看铁锅里浑浊油亮的汤中已泡开的面,像是某种蛆虫在粪水里缓缓蠕动——一下子两人什么胃口都没了,即使未必一定有所关联,但在脑中已经形成的印象是已消除不了了。

  “我们,去楼上看看吧!”

  冯海现在也实在受不了这么压抑且令人窒息的气氛,转过头吐了口口水借机说道。

  王超更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暗怪其多嘴,胃里不自觉的已有些开始泛呕:“你饿晕啦——楼上是封死的去那干什么!”

  “封死不假,可以撬开的嘛!——关键楼顶有通道直接连着A座,我们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没准何老师在那值班呢!”

  (三)

  卷帘门封住了通往五楼的路,下面的锁却是最简单普通不过的了,而且想必是个三流的蟊贼也会不费吹灰之力把它撬开。

  透过隧道玻璃窗向外一瞥:外面阴沉黑暗,暴雨疾风呼号刺耳,天地仿佛都混沌成一块了——未敢多做停留的二人慌慌张张穿了过去。

  A座四、五层原也是寝室楼,和他们的普通寝室无异,而这时两人行走在空荡静谧的寝室走廊,透过灰蒙蒙的两边玻璃看去,里面的床位上却像是躺着尸体的太平间,总感觉某个门会突然撞开,然后蹦出具活尸来——楼层走廊过道愈发瘆人,两人不敢久留急匆匆地往前走。而在下到四层时竟发现早已让人用水泥给封死了,两人心情一下又从希望变回了失望。显然,学校一直对之前发生的几起认定是他们院系学生干的破坏尸体标本的行为而耿耿于怀,所以就下令彻底封住了。

  “有人来过?!”

  正懊恼间,冯海用手指了指脚下不起眼的灰尘,眼中露出惊诧。却看久积的灰尘处明显有一排鞋压过的迹象,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看来有人早已捷足先登了。

  “会是何老师吗?”

  王超一问完便后悔了:楼下也是封住的,医学院的何老师值班的话自然也是不可能上来——但,这脚印又会是谁的?

  两人正极力地想把那从脑中应景蹦起快要呼之欲出的敏感词汇阻断在嘴边的时候——

  突然!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似有条黑影,猛一闪而过!

  ——这,这太过诡异!

  两人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心脏都狂跳到了嗓子眼!

  “看,看见了吗?”王超的声音近乎带着一种哭腔,一张脸已经开始煞白了。

  “废话···”冯海还算镇定,然自己的声音也颤抖得变了腔调:“往那个方向去了——我们追上!”

  “你疯啦!咱们那屋或许曾经死过人,但这里放的都TM是真死尸!——别理那鬼影了,咱们快回吧,明后天说不定台风就过去了!”王超抖如施糠,声音都变频了却还压低着分贝,更显得异常滑稽——谁想平时高大威猛的他现在却胆小如鼠。

  冯海目露鄙夷,不无讥讽道:“没错,有“鬼”的很!你见过鬼有脚印还托着那么长的影子?深更半夜偷溜到这实验楼里,肯定干得不是好事!”

  “我们,回……”

  未等王超说完,冯海一个凌厉的眼神就把他没说完的话给硬塞了回去:“要回你自己回去吧——当心路上别让小鬼把你收了!”

  王超喏喏不敢再吭声,让他独自回去现在确实已是没那胆量,只得跟在冯海后面。两人紧随一段距离,径直穿过拐角后来到了一间寝室前,冯海连摆手向王超示意在后面打掩护,自己便猫着腰小心上去轻轻推开了门……

  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地上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凿开了一个洞,竟是可以直通到下面!

  冯海一阵欣喜,此时的好奇早已将内心恐惧盖过,忙招呼王超一起动身下去,心里已然暗自疑惑起来:有人平白无故偷偷在这挖洞,这要干什么啊?凿了这么大一个洞——若是一个人挖,而且还想不被人发现的话,恐怕凿一年也未必能凿开!总不会是要把所有的医用教学器材都偷光吧!

  两人顺着打好的绳索笨拙地爬了下来后,仔细打量了着陆后的这个寝室——

  不看还好,这一看王超差点没喊出来!幸好冯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嘴给按住了——墙角处却摆着两个已经塑化的人体标本,完全没有皮肤只裸露着肌肉,怪异的表情下一双激凸且泛着大片眼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两位不速之客!

  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乍见两个比鬼还恐怖的“实在东西”任谁都得魂飞魄散!两人惊恐未定腿都发软了,心里多少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但此时饿劲儿陡一上来真是百爪挠心,两人着实也再管不了那么多了。

  “呜呜!”

  冯海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死死按在王超的嘴上,赶忙松开了手。王超却瞪大惊恐不已的双眼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远处,牙齿打颤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这回终于看清——透过拐角的玻璃窗,那个“鬼影”正在对面鬼鬼祟祟地摸索着什么,之后转出个门又不见了。

  “这回看到了吧!——那边!”

  冯海使给王超一个眼色,随手从地上抄起个砖头踮起脚上前,而王超此刻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里,本想拔腿原路回跑,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走廊尽头,幽暗地亮起一丝弱光。

  光亮映衬在墙面上,却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

  是那条影!

  冯海手心儿溢汗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半截砖头,蹑手蹑脚地上前正准备照头给那似在忙碌的黑影狠来一下的时候,那黑影竟突然鬼使神差地转过了头——

  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

  “张,张大伯?你……怎么在这?”

  这般场景下的会面,倒是让三人都很尴尬。看着张大伯手里又是摄像机,又是凿子、榔头、手电之类的东西,冯海、王超两人都心知肚明——偷东西!

  “嘘!”

  显然,乍见到两人张大伯更是惊慌失措,急忙上前按住他们两个的嘴,未等反应过来张大伯已声似蚊蝇:“你两个千万别出声,先听我解释!”

  “靠!”

  既然不是“鬼怪”,王超倒是发挥了往日的威猛,身子挺起反手将张大伯的手猛一扭转顺势后掰按倒在地,一条腿紧接着骑跨上去——动作一气呵成好不干净利落。

  “说——到这里偷什么来啦!”

  这般扭臂疼痛普通人恐怕早已惨叫出来,可张大伯硬是咬牙一声没吭。

  “等等,让他先把话说完!”冯海见事有蹊跷,忙出手拦道。王超一向没什么主见,听冯海一说便就松开了手。

  张大伯缓缓从地上爬起,语气竟似乎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现在自己多说什么也没用……这样,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到时就什么都明白了!要是不去的话我也不勉强,只求你们现在千万别大声嚷嚷!”

  “想把我俩领你同伙那?哼,甭拿话激我们,老子不吃你那一套!”王超昂首挽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自然而然心里打定主意是要把这“盗窃犯”送到公安局了。

  “哼,信不信——由你们!”

  话音未落,张大伯出手如电!猛将猝不及防的冯、王二人脖子抓紧按在了后壁墙上——谁想看似孱弱不堪的张大伯两只手竟如铁钳一般,强大的腕力已直令两人喘不过气来!

  “杀人……灭口啦……”王超面呈酱紫色,手脚并用地乱踢挣扎着,想高喊救命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了,冯海还想挣脱却苦于已饿得使不出半点力量。而就在二人以为自己将要“归位”的时候,出人预料的是张大伯竟然忽又将手松开,对已近乎瘫在地上喘息不止的他们冷声说道:“我想杀你们,刚才很容易——一会跟我过去,不要出声。”

  说完,又拿起一干工具继续用裹着布的榔头敲击已快被凿开的墙壁,不时变换着锥、凿等工具做辅助——这般细致手法,倒也令他俩大开眼界。冯海、王超揉着被掐红的脖子四目相对,心下早已是疑惑重重:这老鬼身手了得,还有这般技术,哪像个打更看门的——别不是特工出身吧!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两人终于还是耐下性来,站在张大伯后面不声不响地看他如何施工。

  只片刻的功夫,本不大的小洞口在榔头闷闷的敲击下,逐而破损扩大,形成了一个与之前两人钻过一样的洞。

  张大伯也不言语,铁青着一张脸摆手示意后便从洞口钻了出去,冯海、王超虽老大不愿意但又禁不住心里此刻泛起的强烈好奇心,略一寻思反正都到这份儿上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便也跟着钻了过去。

  恐怖源于未知,未知自然令人心生好奇。

  原来前边穿过的墙壁打通一直穿透到拐角的另一处教室,钻出后面前现出了一间教室的门口,只见张大伯翻出一串钥匙小心把门打开,三人心情各异走进去后却在一幅黑板面前停住,张大伯这时轻吁了口气,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两人。

  “帮我把这块黑板移开!”语气生硬的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你到底要干嘛啊!”王超苦着脸嘴上虽这么说,然却已伸手上前——他对这老鬼适才掐住脖子仍是心有余悸。

  “放心,一会你们就明白了!”张大伯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甚显悲凉。

  三人合力将厚重的黑板移动开,这时,已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灰白的墙壁上现出个仅能容一人穿过的小洞口,洞口幽深黑暗一眼看不到里,却向外呼出阵阵冷风。

  “别愣着,钻进去!”说完,张大伯已然率先动身钻进了黑咕隆咚的洞口。

  冯海和王超面面相觑。

  “那老家伙在干嘛?”

  “我哪知道——跟上吗?”

  “谁知道他要干嘛——万一是个圈套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你不去?”

  “我这么胖,钻半道儿要是卡住可就完了——我还是留在这里把风吧!”

  张大伯佝偻着身子在前面探寻着爬行,回头看了眼孤身一人尾随而至的冯海没有多言语。冯海只看这洞壁粗糙仅容一人穿过,开凿手法倒和之前的类似,想来也是出自张大伯的手笔了,且愈往前爬愈是潮湿阴冷,原来打通的竟是一个棚顶通风线路管道。

  就目前来看,张大伯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偷盗那么简单吧。但仍让人不解的是这老头如此大费周章……究竟要干嘛?——对张大伯更添了几分疑问。

  冯海背脊生寒,在这狭窄的黑管道里委曲着身子艰难地爬行去一个未卜吉凶的地方,真怕自己会提前崩溃。

  一阵七拐八拐,冯海如木偶般跟在张大伯所携的那点光亮身后,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不住气了:“张大伯,这里是哪?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张大伯仍是没有言语,继续穿行了一小段后,忽地停了下来。在一个可直立身体的几米见方狭小空间,只见他拿出摄像机对准了身旁的一处透光缝隙。冯海此刻注意到身旁张大伯切齿的声音和充火的目光,不明所以之下也跟着靠近——透过那薄影壁细微的缝隙看去,偌大的一间教室门窗密闭却灯火通明,五、六个身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人正围在一个实验台前加工处理着方便面,而不远处一排由寝室卸下的床板上,分明摆着一具具尸体标本!

  而看到当中为首那个戴眼镜的医生,冯海表情愕然震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再熟悉不过的人——教自己选修课的医学院何老师!

  何老师是医学院的主任,留法的硕士。归国后却不知道出于什么神经原因自贬身价来到他们的学校任教。学校倒也识相,高官厚禄封许,所对要求也更是无所不应,因此还专门把千山居A座拨给他做实验研究所。何老师为人和气温文尔雅,他的课也是全校同学都喜欢上的,因为基本不费力就都会通过考试,所以深受学生爱戴。

  可现在何老师彼时斯文的脸上已写满了焦躁,熬成通红的双眼瞪得溜圆,不耐烦地敦促着另几个:“快,快!趁暴雨这几天马上把这批货赶出来!”

  那几个穿白大褂的显然也很着急,手忙脚乱地用各种仪器在实验台与那具尸体间来回奔走往返抽取、提炼操作着。冯海倒吸口冷气收回目光凝神定定地看了身旁的张大伯半晌,难以置信地摇头说道:“您,您让我们跟来就是看这个?!”

  这时,从外面突撞进一人:“老大,有状况!”

  “怎,怎么回事?”

  人一遇到威胁自己生命攸关的时刻总发挥出野兽般的潜能——冯、王夹带着张大伯再也不用顾忌,顺着楼梯往上,一路矫健左踢右踹手脚并用一直冲到空中接连隧道。

  待把那防火卷帘门放下后,烟熏火燎后的三人背靠墙壁全身湿透喘息不止,已然虚脱在地。不经意回身一看——A座火光冲天火势蔓延的极为严重,整个楼层都已处在浓烟和火光中似被吞没。此时,又与外面的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形成鲜明对比——远远看去,天雷勾地火,水火交融,蔚然壮观!

  “没……没……了……安……全……”

  冯海一阵后怕,紧捂着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干笑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可见劫后余生的激动难于言表。

  “东西……东西……还在吗?”这时张大伯逐渐缓过神来,问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个带子。

  “放……心吧,张……保存……完……好!”此时,冯海对张大伯已是肃然起敬,由衷地说道:“火烧……这么大……消防……救护车、警……察……马上就来……您……儿子的仇,就快……报了!”

  听到此,张大伯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色终于唤起一丝颜色,阖眼微笑:“谢谢,谢谢你……”

  第二天天亮,台风强雨势已过。

  再看那千山局A座已经基本烧成黢黑骨架。

  张大伯被赶到的救护车紧急送到医院,冯、王二人则留下协助警方抓捕犯人。

  很快,何老师等一行涉案十二人落网——可笑的是,这十二位还以为他们三个没下来都已经被烧死了,跟着证物销毁就高枕无忧了。

  据交代:何老师早在法国留学时,通过某种途径以及自身的化验检测知道法国香水里蕴含的尸油成分。而由于欧洲一直苦于没有货源,所用尸油多是从东南亚及非洲进口,因此价格昂贵在国际上一克竟可以卖到五百甚至一千——比海洛因的价码都高,也怪不得有人铤而走险了。

  何老师眼见从中可牟取暴利便与当地组织协商计划好,回国后便找这么一个三流学校以便行事,召集一帮人为己所用便开始从医学院的标本中提炼人油。后偶然发现棕榈油以及调料酱包和尸油颜色等同,又想到装到方便面里,因面饼较小这样绝大部分人都只会把它当做普通干脆面,所以即便被海关查获也不会深究发现,最后再从城市地下黑码头源源不断走私到国外。

  只因这次被烧毁的尸油方便面何老师等已事先已从法国地下黑帮那提前收取了订金,若不交货恐怕有杀身之祸——是以,全部坦白并无遗漏。

  张大伯的儿子张小龙正是撞破了这一幕,才被人从楼上扔了下来伪装成自杀的。

  尾声

  前一晚的惊变实在太多了,冯海、王超两人只感觉筋疲力尽,外面刺目的阳光,或许会冲淡一切源于黑暗的邪恶。

  406寝室内,之前吃过的面还有残迹——

  之前张小龙发现何老师的劣迹为日后举报偷偷藏了两袋做证据,一袋邮给了张大伯,一袋……

  “……”

  “嗯?!”

  “呕~”冯海和王超,几乎在同时胃里一阵痉挛,直把肠子都快要吐出来了!

  两人就此发誓:永不再吃方便面!

  (完)

  何老师脸上的肌肉猛然一抖,抬头失声问道。此时,而后紧跟着又一个高个大汉从外面正狠拖进一人,细一看——却是王超!

  王超衣服凌乱不堪,身上脸上也被打得全是血迹模样好不狼狈。

  “刚才回来的时候,在3号地区撞见的——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哦?”何老师仰头郁结地叹出口气,眉头一皱,顺手操起实验台上的解剖刀把玩着缓步走到床板边——只听“噗”一声!

  毫无征兆!

  那把刀已猛地划开了试验台上的那具尸体!

  “呕!”王超见何老师拿起刀早就近乎吓瘫在地,这时的血腥一下终于令他忍不住吐了出来。

  “何,何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杀我!”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还有谁和你一起!”何老师很满意威慑后的效果,一副“和蔼可亲”的邪笑将滴血的刀有意无意地架在王超的脖子上。红黑色的血顺着刀刃缓缓流进脖颈,王超眼白一翻几近昏厥一个后仰硬磕在身后墙壁,登时“哇”的一下,眼泪鼻涕横流惊恐得已是魂飞魄散:“不要……别杀我……有,还有……”

  影壁墙后的冯海自知这笨蛋闯了祸,弄不好自己和张大伯都得交代在这儿,总之不能见死不救脑袋一热正想冲出去救援的时候,却听旁边张大伯狠骂了句“孬货”——忽将手中的摄像机扔到冯海怀里,压低声音语气颇为凝重地说道:“你们不应该来这的——拿着这个待会趁乱从原路回去,交给警察!拜托了!”

  冯海略一犹豫,但知道眼下这个光景不是多废话的时候,心知张大伯身手不错想也能应付,便抓起摄像机用力向张大伯点点头算是告别,转身往回爬去。见其走远后张大伯双手紧握榔头,“吒”地一声大喝,用力顶开面前影壁挺身直撞了出来,“嘭”一声震响后却是和破碎的影壁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一下反倒令现场所有人都吃了一大惊。

  张大伯虎着眼睛死死地盯住何老师,一字一顿地切齿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是你?呵,想不到还真有别人!”

  何老师的表情震怒多过于惊讶,但还是故作轻松的样子将疲惫发酸的脖颈摇晃了两圈,语气柔和明知故问道:“老张,这里是医学实验室——你来这里干什么?”

  “别TM假惺惺了!你们干的勾当以为我不知道?!”

  张大伯猛抄起身旁加工台上的一袋方便面,声色俱厉:“你们打着实验的幌子偷偷在这里利用捐献的人体标本提炼尸油,然后再加工放到这方便面里做掩护走私运送到国外,这一切以为我会不知道?!”

  “呕~”之前傻在地上的王超听到这里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吐了——比之前吐得更厉害!

  “谁……谁告诉你的?”

  惊诧神情在何老师脸上一掠而过,只片刻间却又强装镇定地说道:“你别在这造谣血口喷人,现在我们正工作,请你出去别妨碍我们!”

  “我儿子曾经暗中把你们的方便面藏了两袋,一袋邮给了我……我已经找专家验过成分了,你们还能赖掉?!”

  何老师一听面色铁青,自知瞒不过去了,眼珠一转忽仰头朗声大笑:“对,没错!我是在提炼尸油,呵呵,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无非为了求财,这样,我可以分你一股——怎么样?呃,你和你儿子认为多少合适?”

  “去你妈的!”

  不听则已,听完后张大伯情绪失控猛将手中方便面狠砸过去,嘴里恶骂连连:“我去你们这帮散尽天良天杀的畜生,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何老师闪身避过,碍于他那个不知何处握有证据的儿子而不好发作,强压着怒火道:“老东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别怪我们不客气!”

  “来呀,来呀!你们已经杀一个了,不在乎再多我一个!今天来就是为我儿子报仇的!”

  “你……你怎么知道!”何老师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连手里的刀都差点掉到地上,自知失言后忙倒退两步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两旁其余的几个白大褂听到这也同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将身旁实验台上的解剖刀取在手里。

  “两年前,撞破你们在这提炼尸油最后被你们扔下楼伪装成自杀的那个张小龙……是……是……是我儿子!”张大伯终于泪如雨下,悲愤之余身体已经抖个不停。

  “哼,原来这样啊……怪不得看你眼熟,我说你一个退伍乡下老兵怎么非要到这里来打更看寝室——原来是这么回事!”何老师恍然大悟,之前还因他儿子有所顾忌,这时暗暗松了口气转而不禁恨声言道:“你儿子该死!当初如果他肯合作的话,就不会死了!”

  “小龙很懂事,考上这个学校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就在你们医学院做勤工俭学……打扫卫生的时候,听到楼上有声音,禁不住好奇……我儿子不谙世事还以为给他安排勤杂工作的老师是个好人,谁想却正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害了他的命!”张大伯一副触景伤情的模样回忆着,声色悲戚哽咽道:“家里虽然穷,但我知道我儿子很争气!我就不相信他会去自杀!——我托人偷偷来这里工作然后暗中去查访,知道你们一伙行事鬼祟,每当台风天气就在这里集会值班,还声称有学生破坏这里教学尸体泄愤,就把上面连接通道也都封死,这样你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用那些死尸了——好一个掩人耳目,好一个一石二鸟!怕你们有所察觉我就一边放出去风声说这楼里闹鬼,一边趁台风来时去偷偷挖通道,就是为了找凶手,就是为了找到你们!哼,你们的一切恶行,我都已经拍摄下来送到外面!今日大仇得报,我想我儿子在天有灵,也会安息了!”

  “你……你说什么!”

  何老师听到后面时候,一张俊秀的脸已经扭曲变形,凶相毕露而下,手中的解剖刀已经明确指向了张大伯……

  (四)

  冯海并没有走远,将摄像机里的带子取出用布反复缠了几圈贴身藏好,趁乱爬出一个排风口。因昏暗又不识路,此时正对面似乎又有了脚步声,冯海料是和他们一伙的,心急误打误撞下见旁有一房门虚掩,急忙闪身钻了进去。

  让人震撼的画面出现了——

  却看,半个屋子堆放的尽是方便面——之前两人吃的那种!!!

  “我勒个去!”

  冯海胃里一阵翻腾犯呕,忍耐不住要开骂,这时隔壁的声音传来——将张大伯和何老师的对话一句不露听在耳里,登时打了个寒颤!

  事已至此何老师狗急跳墙,这还不把他们都给杀了灭口!?自己即便跑也跑不出去啊!

  耳听几个白大褂手持利刃围上张大伯,冯海大脑空白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无意识地一摸裤兜——煮面时用的打火机?

  ——冯海眉一舒展,计上心来。

  冯海把一袋方便面样品揣进怀里留作证据,又将自己的衣服撕扯成条带状,本还怕点不着——谁想,夹带尸油的方便面极易燃烧!不一时,半个屋子的方便面却尽数全部燃起,且由于教室干燥这火更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接连整座屋子也都燃烧起来!

  冯海见大功告成急忙跑出,吸足了气,边跑边在空旷的走廊内大嚎起来:“着火啦!救命啊!烧起来啦——”

  那边张大伯双拳难敌四手,早被打倒在地,何老师正准备下毒手灭口,猛然间整栋楼似都回荡着救火的呼喊,紧接着一股浓烟已钻进门来。

  大火向来能使人类慌乱——何老师乍一听登时脸色煞白,早顾不上失去行动能力的张大伯急忙与众手下直奔那存库所在地。

  浓烟滚滚,热浪逼人,火光肆虐。不用说,将备好近几个月的货早已全部灰飞烟灭!http:///鬼故事

  何老师傻站在一处,身体接连机械地摇晃了几下,若不是身后手下扶得快,早已摔倒——眼见自己辛苦多年的所有成果随着浓烟付之一炬,急火攻心下委实刺激太大已经完全崩溃,最后被几个白大褂强拉硬拽给拖走了。

  而这一切更让冯海始料不及,眼见何老师一行已经玩命夺路而逃,忙反身跑到之前的教室。再看张大伯已经瘫倒在地,脑后全是鲜血,而再看畏缩在墙角的王超呛得眼泪鼻涕齐流,已经傻在那不知所为发懵了。

  冯海也呛得咳嗽连连上去紧忙架起张大伯,回身过去抬脚踹在了王超脑袋上:“快走!等死啊——鸵鸟!”

  王超回过神来和冯海一边一个架起张大伯一路冲出,正准备冲到楼下,冯海突灵光一闪猛然间想到——何老师那一拨人说不定此刻正准备在楼下守株待兔呢!

  ——现在货都烧没了,他们也再没什么顾忌,只要再把我们几个知道内幕的“证人”一股脑扔火堆里,然后一起对外也说是意外事故……

  这岂不是送货上门!?

  “回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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