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四小时

(1)

  “血?”

  我那受尽罪孽洗礼的双眼微微睁开,可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滩暗红且散发着腥味的血泊。

  “怎么回事?”

  我那受到重创后产生的剧烈疼痛的头部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在脑海里闪过的片段——我敢说这些片段充满恶意——不然我怎么会情不自禁的抵制这种回忆。

  “我在哪?”

  环视四周,是一片骇人的黑,那微微颤抖的月光从外面爬进来,它是来救赎我的吗?

  “那是谁?”

  圆睁眼皮不断跳动的眼睛,才意识到眼前不止有血,还有一个人,不对!那是人吗?蜷缩着躺在血泊中,双拳紧握交叉在胸前,双腿并拢,那本该让我窥视的脸部却被一条绷带缠住,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以及破裂的嘴唇,而全身被红色绸带包裹,我可以判断那血红的绸带并不是由于鲜血的渲染,以至于成为骇人的红,那是绸带与生俱来的红色为一段罪恶画上的破折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能选择对大脑进行一系列盘查,可是这段时间对于眼前发生过的事情毫无思绪。

  “这是什么声音?”

  一个响亮的鸣笛冲过来钻进我的耳朵,我隐约记起那是来自警车悠长而庄严的警报,我撑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突然一股剧痛从膝盖传至大脑神经。

  “我杀人了吗?我该选择逃跑吗?”

  眼前的这个人与我到底有着什么关系?可是身体各个部位的剧痛让我无法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意识逐渐模糊,内心变得无比空洞。

  慢慢的听见一阵嘈杂的呼喊以及对话。

  “你怎么样?撑得住吗?”我逐渐闭上的眼睛模糊的看见了一个男人肩上的黑色肩章。

  “一定撑下去,马上对你进行治疗。”那个声音低沉而富有弹性,对于我来说,我对抱起我的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切。

  然后意识最终消失,接着陷入一个诡异的噩梦,在梦里我被一个人追赶,那个人全身包裹鲜艳无比的红色绷带,嘴巴拼命咧开,然后歇斯底里的嘲笑我,我一回头,发现自己正向无比幽暗的森林奔去,再一回头,那个缠着红色绷带的人猛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啊!

  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虽然不能一时间回忆起对医院的印象,但是这种弥漫着霉气的药味的空间,我却很熟悉。我试图伸手为自己端来一杯水,可是我发现全身被绷带缠了遍,所以没有办法灵活自如的活动。

  “不要乱动!”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突然记起来,他就是救我的那个人。

  “你是?”我努力的张开口。

  “我是警察,负责为你录口供,不过看你这样,我还是改天再来吧。”这个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这让我更加确定他就是救我的人。

  “你叫?”我试图留下恩人的名字,至少留下报恩的机会。

  “黄中。”然后那个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病房门口。

  随后我将头扭过来,呼出一口长气,开始拼凑脑中一些记忆的碎片,然后回忆起四个小时前所发生的事情。

  (2)

  一个小时前。

  夜晚,我只能判断那是夜晚。

  这里是哪里?周围的空气散发着树木腐朽的臭味,我扬起头,头顶密密麻麻的撑开一大片暗暗的树叶。

  我好累,我在奔跑,左边有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响动,我侧脸望过去,那里有一个人影,他似乎在追我,不对,是我在追他,我紧追上去,看清了那个人影,他全身包裹着鲜红的绷带,我为什么要追他?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他那狂奔的身体散发出一丝害怕,对的!他在嘲笑我!可恶!

  他拼命的跑,我便理所当然的在后面拼命的追,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有一丝疲惫,就这样我们开始了长时间的追逐。

  我努力追上去,他翻过一个小山坡后突然消失在我眼前,当我站在山坡上时,坡下刺骨的冷风就如同拼命挥舞的鞭子一般不停的鞭打在我的脸上,我只能感觉到黑夜的诡异、突如其来的恐惧以及血管里的血液在不停的膨胀。

  我强忍内心的痉挛爬下山坡,借着月光我发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不到五平方的木屋,因为黑暗,我没有完全探知木屋的结构便慌忙的走了进去,突然从里面的空间涌出一股压抑的风,让我快站不稳脚,我发现越往里面走,里面压抑的风吹的更紧了,我只得摸索着墙壁,突然我的头部受到一击,我被吓傻了,我想要转过头,可是却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尖刀狠狠的刺穿了,慢慢的我失去了意识,缓缓的倒下,倒下时就连看一眼凶手的机会都没有。

  (3)

  三个小时前。

  “死人了!”有人像是着了魔似得呼喊。

  “怎么回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推出来。

  这是哪里?我环视四周,而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村庄,最后我确定这是一个度假村。

  我很快回过神,因为一个比较宽阔的空间一下子挤满了人,那些人正在呼救、拼命的嚎哭。

  “死人了?”我凑过去,想要加入如此热闹的人群。

  “死的是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问。

  “常春!”一个声音,突然我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是的,我曾经与这个声音交谈过。

  顿时这里就如同锅里的蚂蚁炸开了锅。

  可是当那人检查躺在地上的常春时,却被一种恐惧推向远处,他嘴角不停的抽搐,眼球像是死鱼一般凸出,然后我听清了他嘴里絮叨的话。

  “怎么了?小李!”老头急迫的问。

  “她回来了!回来了!啊!这是鬼魂在作祟,我们都要死!”小李像是中了蛊一般语无伦次。

  “你乱讲什么?找个人去报警。”老头责怪他。

  “是真的!你看常春的尸体就知道了。”小李指着尸体开始大哭。

  “是真的!你看啊!常春的舌头被割去了,你们看啊!她回来了!”一个女人接着大喊,疯了一般的大喊。

  众人将眼光移过去。

  啊!

  紧接着是人群一阵大喊,他们被吓得魂飞魄散,唯唯诺诺,然后各自逃回家中。

  等到人群慌忙逃走一大半后,我走近尸体,然后我同样被眼前恐怖的尸体吓得往后退去,常春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可是那鲜红的嘴巴里面的确没有舌头的影子,我难以想象常春生前遇到了怎样恐怖的事情,以至于脸部被恐惧折磨的如此扭曲。

  “一群废物,她都死去四十年了,还念念不忘。”坐在轮椅上的村长似乎有些抵制这些人提到他们恐惧的对象。

  “请问他们口中的她是谁?”我走上前试图从村长口中得知眼前让我迷惑的事情的原委。

  “就是一个卑贱的女人,你不用在意!客人!”村长说完示意那个女人将自己推了回去。

  可是我认为村长的话太过含糊,对于那个女人,我实在没有办法在脑海勾勒出一笔关于她的样子,以至于我只能依照大多数人群的节奏而继续留在这里。

  “向左,接下来往右!”我听见村长正在嘱咐那个女人。

  “她是瞎子,看不见的!”我身边的人见我盯着那个女人便解释着。

  我只得愣愣站在那里,然后看见一群人将无故死去的常春抬进屋内。

  我回到自己的屋内,然后脱下上衣躺在床上,静思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凌乱的思绪在大脑不停的窜来窜去,我确定自己没有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便转而回想这一路旅游而参观的风景,已经到了深夜,可是我却没有办法睡着,于是我由着自己的思绪哼唱着起伏跌宕的调子。

  “夜晚不要唱歌!”我听清了,声音来自窗外,借着月光,我看见了窗子外站着一个暗暗的身影。

  “你是谁?”我悄声问他。

  “晚上千万不要唱歌,否则你会死!”那个人继续着如同幽灵一般的细语,让人不免有些害怕。

  “谁?你是谁?”

  可是已经没有了回音。

  于是我猛地跑出去,可是外面没有任何人影了。

  这句话为什么如此耳熟?

  “死人了!又死人了!”我站在外面再次听见了令人止不住颤栗的呼喊。

  然后我跟着人群跑过去,这次死的是村西的一个老头,同样被割去了舌头,脸部夸张的扭曲着。

  “我都说了,是她回来了,啊!怎么办?我不能留在这里,村长,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小李哭喊着。

  “一群孬种,她已经死了几十年了,难道从坟墓里跳出来杀死他们不成?”村长不来好气。

  “对啊!我们去挖坟,一定要确认她还在不在地下。”小李突然提出建议。

  “好!现在就去!”有人赞同。

  于是我便陪同腿脚不便的村长等待结果,也许是因为人多的缘故,所以很快那些人便回来了。

  可是当我看向他们的脸时,我便知道事态已经发展的不得了了。

  “见鬼!坟墓里是空的。”小李将锄头丢到地上大怒。

  随着小李回来的人无一例外的表现的非常害怕,从他们不断哆嗦的嘴唇以及那些夸张的动作可以证明。

  “什么?你们确定?”这个时候村长再也坐不住了,他也感觉到了恐惧的风在头上放肆的盘旋着。

  “还要怎么确定?难道要将棺材带回来给你看?”小李瘫坐在地上,像是撒娇的小孩一般。

  “快点问一下,警察什么时候来?”村长将头扭到左边,对着一个男人说道。

  “好!”那人应了一声后便跑开了。

  “接下来怎么办?我不管,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小李怒视村长。

  “我们接下来不要单独留在房间,两人一组,直到警察来。”村长提议。

  “好!就这么办!”有人应。

  “记得!一定不要说话!沉默!”村长低沉的声音,就如同在念出一段咒语一般,钻进我的耳朵,经久不息。

  因为小李总是孤身一人,于是我和小李顺理成章的分为一组。

  这个村子让我感觉到夜晚相当阴森,阴风阵阵的吹,地面也相当潮湿,就像是噩梦驾临一般,让人感觉即将死亡。

  “刚才站在窗口的人就是你对吧!”我问。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小李答,语调悠长而且似乎另有深意。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又剩下一片死寂,我们不敢大声说话,唯恐下一个被害人会是自己。

  我和小李躺在一张床上,接下来,我们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似乎只是在等待黎明给予怜悯,露出微光,结束我们内心的颤栗。

  “来人啊!又死人了!”可是不到十分钟,再次听见了一阵呼喊。

  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人意料,这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已经有三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如果事情如此演变下去,下一个,下下一个,死的人肯定是我,我的心脏如同挤压的海绵一般唯恐一个不留神就会因为自己的松弛而将血液膨胀,直至死亡。

  我和小李相继走出去,冲向声音的源处。

  这次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长,我们一进门便看见村长瘫在轮椅上没有了动静,同样嘴巴张开,舌头被割下。可是这次不同的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不再是扭曲的恐惧,而是一种后悔以及悲悯杂糅的情感。

  “我不干了,我现在就要走,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小李转身离开了。

  “怎么回事?”我问道。

  突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回答了我的提问:“我刚刚打电话给警局,警察说大约一个小时后会到,所以我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长,可是当我赶到这里时,却被吓呆了,村长已经躺在椅子上没有了呼吸。”

  “那你刚才在哪?”我转身问那个常在村长身边的女人。

  “我刚刚推着父亲回来,然后想到他的药还在炉子上,所以准备去拿药,可是没多久就听见了有人叫喊,便赶回来,可是却没想。。。”这个女人突然哽咽起来,语气也不太顺畅,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父亲?”我似乎记起了什么。

  “是的!她就是村长的女儿,幼年失明,加上村长这些年得有腿疾,所以直至四十岁,她都没有过离开父亲,父亲一死,就标志着她会一个人继续生活下去”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定是她,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的,是谁?是谁唱歌了?”一个女人在底下疯狂的吼叫着。

  唱歌?

  又是这句话!

  可是很久没有人应,似乎大家都在躲避这个话题。

  “都回家吧!依然是两人一组,各自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便离开这里,警察是靠不住了。”一个声音在底下发出来。

  突然我觉得这一群人的确是冷血动物,已经是第三个人了,为什么没有人感到一丝对被害人的悲悯,只剩下一阵埋怨,我仰视黑暗的天空,长叹一声。

  “你眼睛不方便,所以今晚你与我同住一个房间吧,反正小李已经走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对着那个女人说。

  “谢谢!那就打扰你了。”这个女人用着依然颤抖的声音回话。

  “不用客气!”于是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而那个女人便和我住在客房,当然,我们是分开躺着的。

  “你叫?”我忍不住好奇的问。

  “常天佑!”

  我并没有想到一句简单的对话后,房间再次回到一片死寂。

  我从来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会睡着,可是我的确睡着了,当我醒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床上的那个女人不见了,于是我起身喊叫她的名字,可是并没有人回应我。

  突然我却听见来自楼下常天佑的呼救,我疯了一般跑到楼下,然后又听见她的叫喊:“凶手在这!在这!

  于是我追了上去,我看见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上缠满鲜红绸带的人,我发现那个人影正望着我,嘴巴咧开,脸上的绷带后面藏着一双瘆人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在冲着我发笑,那是嘲笑啊!

  虽然心里不免害怕,但是我依然壮着胆子追了上去,直至追到一片幽暗的森林,眼见她消失在诡异的小山坡后面。

  “喂!黄中,我知道凶手是谁?你快点到这里来!快!”

  “我已经到村口了!”

  “还要快!”可是就在我说出最后一个字时,我却感觉到了一股邪恶的风,那是恶狠狠的杀意啊!我慌忙转身,那个女人手中的棍子猛地向我袭来,我望向她的眼睛,眼睛圆睁,那种复杂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扭曲、悲伤、邪恶、惆怅、怨恨、凶残、紧张——极度的恐惧——极度的绝望。

  我再次醒来时,同样是在医院,黄中坐在旁边。

  “醒了?”黄中凑过来。

  “嗯!”

  “那个女人呢?”我继续问道。

  “已经扣押了!她已经供认了自己的罪状。”

  “是吗?”我胸中突然涌出一股伤感。

  “你知道她的动机吗?”黄中望向我。

  “人类丑陋的报复心对吧!她在为她的母亲报仇吧。”我答。

  “不错,她前后杀了三个人,可是她真正要杀的人,只有村长一个人。”

  “想要混淆视线对吧!”我扬起头。

  “嗯!不错!她挖出母亲的坟墓,只是想利用人们恐惧的心理而已。”黄中补充。

  “这么说来,其实我在树林追的人一直是她,可是当她消失在木屋后,便跳出来将我打昏,将李树丢进来杀了他。”

  “嗯!她想要嫁祸而已。”

  “可怜我被打昏了两次。”我戏言。

  “这次算你运气好,最后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她真会杀了你,你最好以后不要独自前往荒村旅行。”黄中责备的语气。

  “可是这个习惯恐怕是改不掉了,自从去过一个地方后。”

  “那我以后不是要每天都要忙着去救你?”

  “看来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的恩情了!”我大笑。

  “我会记下你说的。”黄中斜眼望着我。

  “等我出院了,请你吃饭吧!”我笑道。

  “暂且记下!”

  哈哈!

  哈哈!

  两人在医院乐的开了怀。

  自从这件事件之后,我们便常常聚在一起吃饭,那个时候,黄中刚到这个城市第三年。

  (4)

  四个小时前。

  河边的风从对面吹过来抚摸我的脸颊,这个村子当真是美丽极了,夜晚的风如此的轻盈,如此的令人着迷,我坐在河边的栏杆上哼唱着歌谣。

  “晚上不要唱歌,特别是在这个村子。”一个如同盗贼偷窃时的轻声细语,也可以感受到那个语气的紧张程度。

  “为什么?”我转过头望向说话的人。

  “你是今天刚来旅游的吧?”那个男人问道。

  “是的!”

  “怪不得,我叫李树,你可以叫我小李。”那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人。

  “你好!我叫陈虹!对了你为什么说晚上这里不能唱歌?”我好奇的疑问。

  “因为我们村子有鬼!”小李故意露出狰狞的面孔。

  “什么鬼?”

  “女鬼!”小李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无聊!”我觉得对方的话就如同一个玩笑一般,丝毫不能勾起我的兴趣,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是真的!你听我说!”他急了,似乎害怕我会不相信他的话。

  “好的,我洗耳恭听。”我再次坐到栏杆上,准备听听他会说出怎样好笑的笑话。

  “你不要对别人说,特别是村长!”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那种神秘兮兮的状态让我不免有些想笑。

  “好的!”我无奈的回应。

  “我们村子真的有鬼,四十年前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唱戏的,是一个花旦,那是一个落落大方标致至极女人啊,她一到来便受大家的欢迎,很快村长便看上了她,于是便娶了她,不到两年那个女人便怀上了一个孩子。这本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村长却因此大怒,扬言要杀掉这个女人,后来才得知,村长是不能生育的,所以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野种,坏事总是藏不住,很快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于是村长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决定让这个女人浸猪笼,于是一大群人围住了那个女人的房间,将她绑了起来,那个女人临死前要求再做一次花旦,可是村长却嚎啕大怒,用剪刀将那个女人的舌头给剪掉了,那个女人便拼命的挣扎,最后终于逃到了二楼,她将楼梯口堵起来,然后穿上那件红色绸缎的戏服,用戏服将自己缠起来跳下楼摔死了,听说临死前眼角都是泪水。那一群人搬开堵在楼梯口的桌椅,跑到楼上一看,房间里面的墙壁上写着一行血红的大字:夜半时分,尔等歌唱,必来索命。从此以后这个村子就留下了着夜半不能唱歌的规矩,恐有女鬼索命。”小李一口气讲完了这个故事,然后吁出一口长气。

  “那你不怕?”我望着一脸轻松的小李。

  “我怕什么?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出生呢!”

  “那后来那个孩子呢?”

  “被村长抚养了。”小李回答。

  “死人了!”突然一个人着了魔似得呼喊,于是我和小李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5)

  四个小时后的现在。

  突然我收回自己的思绪,因为一阵剧痛充斥着大脑,让我不得不停下来。

  住院期间,黄警官不止一次来探望过我,于是很快我们成为了朋友,后来他说到了凶手,我问是谁时,他给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答案——李树。

  “不可能!他不会是凶手!”我曾经这样向他争辩过。

  “为什么这样说?”这是他的话。

  “因为村长死的时候,他就在我的旁边,寸步不离。”我回答。

  “但是我有确切的证据,你还记得小木屋吗?躺在你面前的人就是李树,他已经畏罪自杀了,脖子被自己划开,身上正缠着一件红色戏服。”黄中说这句话的时候扬起了头。

  我听完后并没有震惊,可是我却不知道这种反应是否正常。

  然后这段话在谈论一些琐事后结束了,而我便决定不再关注这件事,只因为后怕的缘故。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虽然膝盖仍然略带一丝疼痛,但是不会影响到我走出医院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我再次来到那个村庄也是出院的当天,决定前往的原因是我想去探望那个女人,不知道她生活的怎么样了。

  同样是夜晚,我曾一直反复的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晚上到那个鬼地方去,可是当我下午出发后,到达的时间却又是晚上。当黄中听说我已经到了那个村子,却很反对我的这个冒然的行径,可是当时他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这里,于是他便在电话里提到马上会过来接我。

  当我走到村子中央时,村子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浓密的乡味,剩下的只有呼啸的狂风,刺骨的冷意,来了很久,我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难道这里已经变成了荒村?我不停的问自己,可是很快我就打破了自己的疑虑,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那是正端着一个簸箕往回走的常天佑,是那个女人。

  我准备走过去下她一跳,算是一个玩笑,我慢慢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缓慢的靠过去,可是正当我准备去怕打她时,我却停住了自己动作。原因是我看见她却突然向我的方向望过来,但是很快又向前摸索着走开。

  难道她看的见?不住的问自己,我的心脏一下子似乎被蜡黄的手提起来,我不过这种胡乱的想法很快被自己坚决抛弃了。我认为这只是她偶然把头转过来罢了,也许她的耳朵很灵,很快这些借口终于满满的占据了我的大脑。

  可是始终还是有些放不下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一个女人是怎样挺过这些苦难而说下来的,一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心酸。于是我在她之前跑进了她的房间,蹲在角落,试图给她一个惊喜。

  很快她便回到了房间,打开了灯,然后在屋里忙里忙外,她几次在我面前经过,可是都没有发现我,我心中暗自窃笑,就在我准备起身吓唬她时,我却感觉到内心被恐惧而占满,手脚开始不停的抖动,我不敢大声出气,一股冰冷的凉意爬上我的脊梁,脑门开始不住的流汗。而促使我这一系列反应的原因是我发现了一件事。

  是的!她开灯了,她竟然打开了灯,一个盲人竟然打开了灯,我可以明确的想象到这个女人圆睁的双眼在明亮的灯光下望着我,窃笑我的无知,嘲笑我的愚蠢。

  然后我侧过来脸望向墙壁,最上面稳稳的挂着一件戏服,那件戏服似乎静静流淌鲜红的血液。

  我快崩溃了,等到她转身时,我慌张的跑出了房间,等到窜进一个草丛后面,我立马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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