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奖杯

　　这是一个我自己都不相信，也不想记起的故事。可是我不得不说出来，以免时间久了，我怀疑这是不是一件真事，而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故事。

　　六年前我和小D在一家餐厅当服务生，小D很活跃，那时他还没有女朋友，却特别喜欢小孩子，没想到这个貌似很好的习惯却为他带来大祸。

　　那是一天下午6.00左右时，客人都没有上来，大家闲聊着，小D突然说肚子疼请假回住处休息，过了一会就骑自行车离开了。到晚上9点多时，隔壁一家花店老板发现家里独生只有7岁的小女孩不见了。那个小女孩经常在两个店之间的空地上玩，大家都认得她。好几个没事的同事都帮忙找，结果找到下半夜，也没有找到人。只好连夜报警。这样过了几天有人发现那个小孩子的尸体，在很远的一条河的废弃的桥下。小女孩死前受过侵犯。

　　这事当时在我们那一片轰动一时。

　　发现尸体后的第三天，小D忽然被警方带走，原因是我们不远的一家古玩店的监视器里显示，小D当天在骑自行车回家之前，和小女孩有过接触，似呼还往小女孩手里递过什么东西。而且那天他又请假回家，平时也和小孩子很熟。于是被带到了刑侦部门。

　　开始几天，小D很镇定，他坚持说当天他回家后就睡觉了。问题是谁能证明（他当时一个人住），他想了好久，说回家到家门口时，有个推车的老头，陷在了铁路的中间。他帮忙推出来的，当时两个人还说了几句话。

　　至于监视器里的画面，他说那是他和小女孩开玩笑，要了她正在吃的一粒酸梅，而不是她给小女孩吃什么东西。

　　过了几天案情突然急转之下，据说是因为那个推车的老头久久没能找到，反尔从小D的住处找到几本书刊，都是儿童不宜的。而且餐厅里也有人说，那小女孩平时很喜欢和小D一起玩，小D也给她买过零食。

　　于是警方加大了审讯力度，我背后听说，那个花店的老板很有实力，和本市的高层都称兄道弟。他们在丧女之痛的感情下，一直在动作。在后来，小D承认了所有的指控，本来是判死刑的，听说后来小D家里的人也不断上访和抗诉，于是改为了无期。

　　过了半年多，我已经是餐厅的主管了，中间我去探望小D，尽管我和他不是很熟，只是做为普通朋友去了一次。后来听说小D精神已经不正常了，送到了精神病院，我感慨之下，离开的那家餐厅，在一家公司跑业务。

　　在跑业力的时间里，因为工作的便利条件，我得以经常去看小D，因为那次见到他后我发现他实在很可怜，原来青春帅气的小伙子，现在看外表，足有我一倍的岁数大。小D的样子让我心酸不已，说实话，我不大相信他做了那件事。看黄书吗，我们都看过。他对小孩子的喜欢劲，我也感觉到那是一种极正常的好奇和关爱。

　　出事后的第三年有一次我去探他，他给我讲了一个梦，他反复地说：“我真的没疯，你相信我，这个梦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我回答说好的。

　　他说前几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家乡，时间也是晚上黄昏时，他们的村子都变了样，只有几个房子他认识，大多的根本没见过。更让人害怕的事，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悄悄的像死城一样。他很害怕，就急着往家里走，想找家人问个明白，走着走着突然看到那个死去的小女孩，他突然想起，你还没死？我可是被你害得不轻啊，于是他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追过去。小女孩子转身很快地跑向一边，越追越黑，越追越远。然后到了一个不知什么人的房间里，小女孩子径直跑向一个衣柜，打开门藏了进去。小D来到衣柜前，这时屋里突然一片漆黑了，小D也害怕起来，他意识到打开衣柜之后，一定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但是他又不甘心，于是一下拉开了衣柜门，里面没有小女孩子，只有一个奖杯，他拿起来看看，突然后边有人拍他，一回头，是那个小女孩满脸血。然后他被那种气氛吓吓醒了，醒来后，他清楚记忆里只有那个奖杯。

　　他缠着我，反复说那个奖杯，他认为那一定是凶手的东西。还为我画了下，我敷衍着看了下，说我会帮你查查的，他就抱着我一会哭，然后大笑。

　　小D画东西很一般，那个奖杯，我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我感觉和体育有关系，似呼是一个人做的动作，下面是一个底座。为了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找人看了下，终于有行家和我说从那底座上来看。那是市运动会冠军才能有的东西，至于运动，因为画得不真实，看不出是什么运动。

　　我于是放弃了，冠军会来我们这里害死一个素为谋面的小孩子吗？梦就是梦罢了，很可能是小D在哪里看过奖杯，把记忆埋藏，经过激发，自己编个梦境罢了。

　　但是真正让人难已相信的事，还在后来。

　　一天一个以前餐厅的同事，碰到我时和我说，餐厅的厨房失火了，烧死了几个人，老板都跑了，还好你不在。不然不一定什么样呢。

　　我大吃一惊，问了几个感情较深的人的情况，他说谁谁死了，谁谁伤了，和我想和一样，死的是厨师，伤的是服务员，因为位置的关系，大火时，服务生因为都年青，离火又远基本都逃生了。而厨师因为多年纪偏大，又离火近，死了三个，只有老Y没事。我信口问为什么他没事？同事说，说来你不信，他从落地窗口跳到对面去了，我说怎么可能，那么远的距离，同事说，面对死亡威胁时，人会有很大潜能暴发的，他说我当时看了，他助跑了几步，然后就跃过去了，真幸运。不过也算得上心里素质好，身手也灵活，平时看不出来啊。

　　我听到的描述，不知怎么就感觉老Y练过三级跳，我对体育不在行，也不爱好，但是对三级跳有很深的印象，因为上高中时，我做不好那个一连串的动作，让体育老师熊了好久。而且我还判断出老Y不光练过，而且一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那个距离跳过去，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我久久不能平静，瞬间记起几年前小D的那个关于奖杯的画，我灵感一闪，把小D的画转一个角度，正是三级跳的动作。难道……

　　我也记起，老Y不是本市的人，来到这里时，平时一直不多言不多语老实安分得很，可是一喝醉后就判若两人，似呼是见过什么大世面。更要命的是我想到，老Y爱吃酸梅，那东西不是我们这里人爱吃的。难道那天……

　　理智和激动夹着感情在斗争，后来我还是找到了小D的家人，他的一个三姐是个人物，在报社工作。我把事情和她说了，三姐极力运动，终于在朋友的帮忙下查出，老Y原来是某市的三级跳冠军，后来因为对小女孩有某种特别的兴趣，被队里除名，于是他离开家乡，隐姓埋名，来到我们餐厅。

　　出事那天，他把迷药放进酸梅，然后以惊人的心里素质，就在离大家不远的一个空置的房间里侵犯了小女孩，在下班后才把尸体转移到河边，警方在他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了一只奖杯。顺便还查出他以前干过的几次类似的事件。三姐因此成了名人，受到了报社的表彰。

　　我也很高兴，约了三姐准备一起去见小D，三姐很伤神的告诉我，几个月前小D在宿舍自杀了。他自杀本来是有怔兆的，医生把危险东西都收上去了，连牙刷都没有，可是他用书上的图钉磨成针，挑开了动脉，血流了一夜。

　　他留下了很多信，大部是说自己如何被冤枉的等等。也有几封提到我，说谢谢我几年来的照顾。

　　我潸然泪下，那一刻，我想我相信他在和我反复说的那一句：“我真的没疯，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