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有鬼

  记得早前的时候,我做过一个叫做《算算你和鬼的擦肩指数》的测试,结果是A型,上面如此表述:“A型——天生通灵者,你的灵视力很强,只要集中精力想着与鬼魂见面,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到鬼魂。”当然,这只是一个闲来无事的游戏,作不得数。不过,话又分两头,鬼神之说向来是信其则有,不信则无,那测试的第一题就是:“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的选择是“相信!”也因为这“相信”,所以我好像已经无数次的碰到一些十分灵异的事情,写下故事后,逐渐在朋友圈里、论坛里好像成了一个通晓鬼神之事的灵媒,慢慢的也就有更多朋友开始把一些奇怪的事情转告于我。这下面要讲的,就是深蓝色墨水的故事。

  2006年6月21日狗年夏至。

  夏至是一年之中白天时间最长,世间阳气最盛的日子。按道理来讲,这个世界上即使真有鬼魂的存在,一般也不会选择在那一天出现。但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不能预料的。

  “倒霉,家里淋浴房的玻璃门整扇碎裂,像山体滑坡也像极了‘雪崩’,白花花的玻璃如粉末一样倒滩下来。”这是夏至那天凌晨,墨水在驿栈《随想段章笔记》里的一段文字。我是在第二天才浏览到的,看到当中说到玻璃破碎的一刻,我就在想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安装的不恰当?温度过热膨胀爆裂?还是……?当时我通灵的感觉忽然一闪,居然想到墨水的家里出鬼了。

  你一定会说,上面不是讲了夏至那一天,阳气最盛,鬼魂一般不会出现的吗?为什么会有灵光想到是墨水家出鬼了?

  原因简单,因为今年是狗年。

  你一定又会问,为什么狗年的夏至就有可能出鬼?

  其实古时候有一句话,叫做“夏至狗,无碇走”。那是战国时的一个故事,秦德公即位次年六月酷热,疫疠流行。秦德公便按“狗为阳畜,能辟不祥”之说,命令臣民在夏至那一天杀狗避邪。遂后,夏至那一天则阳气冲天,无鬼能驻,但狗年除外,因为狗年犯冲阴忌,不能屠狗避邪。所以,难保不成就会有鬼魂在那一天出现了。

  当时灵光闪现,想到这一茬以后,我就本着是墨水最好的朋友身份,本着自己比较八卦的心态,本着自视三分通灵的能耐,去追问了墨水玻璃门破碎的前因后果,而她爽快的讲述,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想。

  20日的晚上,墨水和同学、朋友一起吃饭、泡吧、看球,恣意的放纵忘却了时间,等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而当时她的状态正如她文中所记录的一样“头大眼有点花,不想躺下,感觉兴奋哪能歇着?肚子里夹混了三种酒,三色酒上身状态各异,脸蛋是炼丹炉,火烫火烫,手脚不能干净了,东摸西撞沾了人家便宜,让人卡了几两油。红酒啤酒芝华士,杂烩一场。乱了,乱了。”

  这种乱了乱了的感觉,并不随着她回到家中,而稍定心神,以致于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家中的空调正大肆的制着冷,电视也亮开着,正在声音响亮的进行着另一场英格兰对战瑞士的球赛。而就算是她注意到了,也只会以为是Merry在睡觉之前忘记把空调和电视关了的缘故。

  进屋后,她踢掉鞋子,舒了一口长气把自己丢在宽大的沙发里想尽情的舒展一下身体。可就在坐到沙发上的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身下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声音不大,急促简短,听来像是一个少年人的声音,那声音一响即止,又使人恍惚的感觉尖叫声好像压根没有发出过。墨水站了起来,低头向沙发上看了看,空无一物。接着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除了她外,没有任何人,Merry的房门紧关着,想必也早睡了。

  “什么声音?”墨水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幻觉?今天真是喝多了,还是去冲个澡,舒服一点。”

  拉上淋浴房的玻璃门,拧开热水,蒸气很快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有些闷热,也有些窒息,但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沉重了,任着热水冲刷过身体,又好像有一些渐渐飘忽的舒服。墨水的精神和疲惫就在这热水和蒸气中一点一点的调整恢复,思想轻轻悠悠的也随着回到了晚上的聚会上。

  “越竹”,小学时做了一年的同学,温室里培养出来的公主。小学时就一星期交给父亲两副国画,一手逼练出来的颜体。现在的气质很好,在广东做着大生意,口气倒是没很自大的含蓄。回到宁波于她来讲算是度假。由于不吃辣,她便陪着她在一家比较安静的名典吃了晚餐。气氛倒不是十分生疏,却也没有多少亲热。

  吃完饭,兴趣不减,去泡吧看球。两场球,德国胜出,厄瓜多尔跟上,拜拜了波兰,拜拜了哥斯达黎加。最后曲终人散,她便告别朋友……

  等一下,球赛?墨水忽然听到浴室外的屋子里,电视机里正在响亮的播放着英格兰VS瑞士的球赛。而她清楚的记得,刚才进来洗浴前,她怕影响Merry睡觉,已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小,可是现在声音忽然又大了起来:“传中……射门……球打偏了,贴着门柱飞了出去……”

  而就在这嘈杂的电视声音后面,墨水又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呼喊在叫嚣:

  “射门,射门,欧文快射门!”

  “怎么受伤了?伤到哪儿了?欧文……”

  墨水一惊,这次的声音清晰可辨,绝不是幻觉。她急忙拧关了水笼,侧耳倾听,屋子里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好像是有人穿着鞋子在绕着一个地方不停的打转,还有,随着电视里球赛评论员在讲到英格兰前锋欧文受伤的情况时,屋中传来了一声重重深深的叹息,长久而凝重。

  墨水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她知道这绝不是Merry的声音。

  “谁?”她先是小声的问了一句,没听到有人回话,她又壮着胆子,提高了声音:

  “谁在外面?”

  外面的动静一下子消失了,连电视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墨水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不对劲,“Merry!Merry还在房间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想着,她便有些恐慌起来,一把扯过一条浴巾,想要出去查看。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那个“哒、哒、哒”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听声音,它正一步一步的往浴室方向走来。墨水心里一悚,本来已经搭在玻璃门把手上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是谁?你到底是谁?”她看了一下四周,淋浴房里除了洗浴用品以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用来武器的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墨水的手紧紧抓住了浴巾的两头,紧紧的护着身体,任听着这声音慢慢的靠近。

  “嘎”的一声,浴室门打开了,那脚步声停在门口。墨水的心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里,透过蒸气,隔着玻璃门,她瞪大了眼睛,门口居然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有人?

  没有人,门怎会被打开了?

  是谁?

  人?

  还是?

  这些问题一一滑过墨水的脑海,恐惧使得她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有些紧悸的感觉,她开有些歇斯底里的用一只手向蒸气挥舞着,心里低喝着:“快散去!”

  而另一只手却拿着浴巾拼命的擦拭着玻璃门上的水气,她要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她浴室的门口。

  “哒、哒、哒……”

  声音又再响起,墨水所有的动作一下子都停止了,两眼暴睁,恨不得把眼球也掏出来,好看个清楚明白。可是这隐身着的东西却已经在她淋浴房的门口停了下来。接着,玻璃门像是被人用手敲击了似的,传来几声“嗒嗒”声。

  “是谁?”墨水的声音颤抖着,她退后了一步,不敢再用手去碰触玻璃门。

  门外并没有声音,但一阵沉重的寒意,慢慢的从墨水背上一直往上窜。那种寒意,不是因为洗澡后没有擦干的缘故,而是一种阴冷,像一根被看不见的手提溜出来的冰线一样从下面窜出,贴着后背的脊骨一直往上,然后直冲头皮,寒意便再度往下笼向全身,打起一阵令人颤抖的鸡皮疙瘩,而这寒意,这鸡皮疙瘩,一阵还没有止歇,又一阵就再次涌起,令人的心脏也收缩悸痛。

  四周好像安静了许多,但这样子的安静还不如嘈杂的时候。墨水张了张嘴,想要喊,可是她又不知道想要喊什么。双方都好像是在僵持着,墨水更不敢动,她不敢开门去探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脑子里绝望的闪过很多东西。事后她再讲给我听的时候,却一丝一毫的都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淋浴房上的玻璃门像是被重物挤压着似的,发出了一种“吱、吱、吱”的刺叫,对方虽然是看不见的物体,但在这一刻,墨水仿佛能感觉到它正扒在玻璃门,向里张望着。

  这个时候,墨水的神经再也禁受不住折磨,她双手环抱着身体,猛后退了几步,贴紧了淋浴房的另一侧,同时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叫,接着,她再也不敢瞪视前后的把双眼闭了起来,口里开始念念有词着“阿弥佗佛、菩萨保佑……”

  也就在同时,身前猛得传来一阵巨响。一惊之下,墨水睁开眼,就看见玻璃门似不堪受重一样的,倾泄而碎。飞溅四射的玻璃渣子,很分明的在她的赤裸着的腿脚上划出几道血痕,那欲滴未滴的血水便随着渗了出来。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东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一个更尖利的声音传来:“看一场球赛,也不得安神!欧文受伤了,没戏了。不看也罢了!”

  而墨水,低头看着自己脚上渗出的血水终于滴落在了碎玻璃上。玻璃上面顿时印出了一个瘦瘦小小男孩子的样子,十六七岁,留着稍长的头发,有些娟秀文静。可是,可是他的双眼竟然是空空洞洞的没有眼球,没有任何东西一样的深不可测,只里面还有一种黑色腐蚀的液体在不断的流淌出来,一直滑过脸庞,最后消失在他的衣领子里。墨水不敢再看,可那个男孩子却直直的盯着她,然后嘴角往上一咧笑了,说道:“你长得很美。”

  墨水并不敢搭言,甚至闭上了眼,不敢再去看他那恐怖的眼睛,嘴巴却惊惧着,不能合拢,而那个男孩子继续在说,“我只是想看一场英格兰的球赛。”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前传来“卡嚓、卡嚓”的声音,显然是那男孩子正踩着玻璃一步一步的向外退去。

  半晌过后,声音消失了,一切都静了。墨水慢慢睁开双眼,面前无物,再看碎玻璃上的血迹里也找不到那个男孩子的踪影。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但转即又惊呼起来:“Merry……”

  后言:Merry并没有出什么事,她正安静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而墨水也在惊恐和疲惫中,沉顿的睡去。第二天醒来,电视、空调还开着,沙发前的几子上,摆着几罐被打开并喝光的啤酒,而浴室里的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碎玻璃,有几块碎玻璃的上面,还留着她的血迹,透过血迹,好像有一个瘦小的男孩子,嘴角往上一咧,笑着在说:“你长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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