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月饼

中秋节到了。
　　阳光透过枣树繁茂的枝桠，投下一片闪闪烁烁的光斑。我和外婆在枣树下洗饼模，预备着打月饼。
　　井水清亮，外婆把刷洗干净的饼模用细棉布擦干，放在枣树下晾着。
　　饼模是枣木做的，一共有三块。一块是圆的，里面刻着嫦娥奔月的图案；一块是弯月形的，刻着吉祥如意的云纹；还有一块是“鱼”形的，一片片鱼鳞都刻出来了，活灵活现，我最喜欢。
　　外婆说，这几块饼模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模面磨得很光滑，不知道打过多少月饼，庆过多少次中秋了。
　　洗干净饼模，就开始准备月饼的馅料了。
　　外婆从窗台上拿来晒干的橘子皮，切成丝。我呢，在一旁擦姜丝。外婆把橘子皮和姜丝放进用红糖熬过的枣泥里，拌匀。
　　“外婆，我想吃包了咸蛋黄的月饼。”我说。
　　“好。”外婆说，“去，到碗柜下的瓷坛里摸个咸鸭蛋。”
　　“好。”我便欢欣起来。
　　外婆每年都做一个包了咸蛋黄的月饼，只做一个，是单独给我做的。外婆说，中秋的月亮刚升起的时候，圆圆的、黄澄澄的，很温暖，就像是个咸蛋黄。小孩子吃了包着咸蛋黄的月饼，就像吞下一个中秋节的月亮，心眼会更清澈，一年都会圆圆满满的。
　　面早就和好了。
　　外婆揉揉面，揪下一个个小面团，然后舀出一勺勺馅料，分别包进小面团里。啪——咸鸭蛋在碗沿上磕开了，外婆用勺子将圆圆的蛋黄拨进最大的面团里，包拢来。
　　“阿南，去把饼模子拿来。”
　　阿南就是我。
　　“好。”我大声答应着，欢呼雀跃，“打月饼啦，打月饼啦！”
　　外婆把包了馅的面团放进饼模里，用另外一块模板压紧。我拿起木槌敲打一番。外婆把模具反过来，轻轻敲一敲，月饼就做成了。
　　圆圆的月饼，弯弯的月饼，还有鱼一样的月饼，我们敲了一个又一个。
　　吱呀——院门开了，外公扛着锄头走进来。
　　我从窗户里探出头，日头已经很高了。
　　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小姨他们回来了！”我冲出门去迎接。不知道小姨记得给我带彩色的棉花糖没有？
　　家里热闹起来。
　　点燃灶火，打好的月饼蒸的蒸，烤的烤，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香喷喷的了。
　　到了晚上，月亮升起来，银色的月光照着茂盛的枣树，照着开着芭蕉花的院子。大家坐在院子里，吃着白天打的月饼，说说笑笑，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偎依着外婆，想着吃进我肚子里那个圆圆的、黄澄澄的、温暖的“月亮”，想着在外地忙碌的妈妈，心里有点高兴，又有一点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