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船成为我的生命之舟;
乡村学校里的歌声;
善良的音乐教师;
冒名顶替参加大赛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下水道救了我。我在坠落的过程中抬头向上看,那窃贼还守在铁盖儿旁边。
我掉进一条宽阔的大河,这是这座城市的地下污水河道。刺鼻的臭气令人窒息。
我不会游泳,灭顶之灾似乎已是定局,就在这时,我身边漂过来一个用过的一次性饭盒。
我抓住它的边缘,然后奋力爬进饭盒。我没被淹死,这个饭盒对我来说,是生命之舟。
污水河流动的速度挺快,我无法操纵我的船靠岸。河面越来越宽,水流也越来越急。
我索性躺在饭盒里听天由命。我想起了艾米,想起了乔治,他们现在一定为我担心。人生真是变幻莫测。
我的肚子饿了。饭盒里有一些残羹剩饭,实在难以下咽。可当我饿得受不了时,它们变成了山珍海味。
我一边流泪一边吃,我觉得委屈。人真是,多大的福也享不够,多大的苦也能受。我把肚子填饱后,只觉得嘴里发酸,当时如果有皮皮鲁牙膏,我非一次用光一箱子刷牙不可。
后来我睡着了。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看见了光,我知道,我的船已经离开了地下污水河。
我坐起来往四周看,我的船漂流在一条河上。河的两旁有水草,远处有房子。
我必须想办法靠岸。我开始尝试利用身体的重量左右船的运行方向。经过一段时问的摸索,我渐渐掌握了。
在失败了十七次之后.我成功地登陆了。望着漂泊而去的饭盒,我百感交集。
终子又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我有了安全感。据说生命起源于大海,可人如果离开大地就没着没落。大海是人类的母亲,大地是人类的父亲。
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幢小楼。我朝小楼走去。我不知道是什么命运在等着我。
当我走近楼房时,我昕到了歌声,是孩子的歌声。我明白了,这是一所乡间学校。
我听到歌声就像注射了兴奋剂,这是一首很美的歌曲。我在教室外边跟着唱,我忘记丁身边的一切。
当下课的铃声将我从梦境般的陶醉中惊醒时,最先跑出教室的两个男孩子发现了我。
“快来看!这是什么?”一个长着一双蓝眼睛的男孩子呼喊同学。
“小人!这么小的人!”另一个男孩子惊叫道,他朝我跑过来。
转眼间,我被孩子们包围了,他们都蹲下身子看我,但没一个人动我。
“去叫老师!”蓝眼睛说。
“胡安娜,去叫你妈妈。”另一个长着黄头发的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说。
被称做胡安娜的女孩子跑回教室。
音乐教师是胡安娜的妈妈,她以为女儿和同学们在和她开玩笑。
当她看见我时,很吃惊。
“真有拇指姑娘?”音乐教师像孩子们一样,跪在地上看我。
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刚才听了她唱歌,纯朴而清新,我想拜她为师。
我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听我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她的手心上,把我拿到她眼前。
“你能帮助我吗?”我同她。
“你会说话?”她瞪圆了眼睛。
“我想向你学唱歌。”我说。
“你是谁?从哪儿来?’她问。
“从中国来。”我把我的经历告诉她。
“我答应你。”她说。
“谢谢。”我向她鞠了一躬。
同学们鼓掌。
放学后,我跟着音乐教师和胡安娜来到她们的家。胡安娜的爸爸和妈妈在去年离婚了,音乐教师和女儿一起生活。
我喜欢农村的恬静。人类是一种爱凑热闹的动物,城市的诞生满足了人类的这一本性。城市越来越多,村庄越来越少。
胡安娜当时只有7岁。
音乐教师和女儿给我洗澡,换衣服。她们还为我制作了一张舒服的小床。晚餐后,我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音乐教师开始教我识谱,胡安娜和我一起学,她的理想也是当歌星。
那段日子真是愉快,无忧无虑。我们在一起谈音乐,谈贝多芬,谈中国,谈城市,谈农村,谈一切能谈的事情。
很快,我就识谱了。音乐教师开始教我唱歌,她说我的嗓了特殊,还说特殊是成功的前提。
我的歌声越来越成熟,每天晚上都成了我的独唱音乐会,我一天不唱,音乐教师和胡安娜就无法入睡。
两年后的一天下午,胡安娜拿着一张报纸来找我。
“报上说,电台举行儿童歌星大赛,每位参赛者寄一盘自己的录音带去。”胡安娜对我说。
“那你快录一盘寄去呀!”我说。
“我……唱得一般……”胡安娜吞吞吐吐。
“那怎么办?”我清楚胡安娜的嗓子,音乐教师说女儿搞声乐发展不大。
“你帮我录一盘。”胡安娜说。
“……我……录……”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录好了寄去,就说是我唱的。”胡安娜说。
“……那……行吗?”我觉得这样做不合适。
“帮我一回吧!我们可帮了你。”胡安娜央求我。
我也很想报答音乐教师和胡安娜,尽管我觉得这么做不道德,可我还是为胡安娜录了一盘磁带。
灾难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
胡安娜获得了那次童星歌唱比赛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