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麻雀

　　[比利时]

　　村外的树林里，有一只善良的麻雀。他除了爪子、眼睛和尖嘴之外，浑身都是白的。因为他像雪一样白，没有一只麻雀愿意同他交朋友。

　　“白麻雀和灰麻雀不是一家!”

　　灰麻雀嘁嘁喳喳地喊。

　　白麻雀孤孤单单地生活着，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生活是非常寂寞、非常无聊的。

　　白麻雀想同马交朋友，但是，马甩甩尾巴，对他说：“去你的吧，要你这个朋友有什么用?”

　　白麻雀又想同猫交朋友，猫美滋滋地用鼻子哼了哼，弓起了腰。白麻雀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飞得远远的。不行，交上这样的朋友是一定要倒霉的!

　　有一天，白麻雀看到路上有一条老狗。这条狗表情非常忧伤，跌跌撞撞地跑着，身后扬起了一片尘土。

　　白麻雀有点怜悯这条老狗，就飞过去问：“老伙伴，你上哪儿去呀?”

　　“我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

　　老狗说。“我跟着主人整整十年了。现在我老了，他就把我一脚踢了出来。”

　　“你的主人是谁呀?”

　　“就是啤酒匠塔法罗，是凯夫列肖村的。”

　　“我认识他，我认识他!”

　　白麻雀说。“塔法罗是一个又贪婪、又愚蠢的家伙。他家的粮仓里装满了麦子，粮仓的顶上还有个洞哩!好了!你离开了这个吝啬鬼，用不着难过。你就同我交个朋友，好吗?我们两个在一起，日子会过得又舒服、又愉快的。”

　　“谢谢你，白麻雀!”

　　老狗说，“你的心肠真好!”

　　从此以后，白麻雀同啤酒匠塔法罗家的那条老狗成了好朋友。

　　有一天，天气热得出奇。老狗热得受不了了，就躺在路上睡着了。白麻雀在他身上飞来飞去，唧唧喳喳地说：“怎么能躺在这儿呢?快起来，到边上去!”

　　可是，老狗毕竟上了岁数，耳朵有点聋。他睡得直打呼噜，根本就没有听到白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声。

　　“算了吧!”

　　心地善良的白麻雀想，“还是让他先睡一会吧，我在这里替他放哨。”

　　白麻雀站在一棵大树上，往下一看，清清楚楚的一条大路直通凯夫列肖村。

　　没过多久，白麻雀看到，路上扬起了一片尘土。他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啤酒匠塔法罗正赶着车从村里出来，运啤酒出去卖。

　　白麻雀心慌了，连忙去叫醒自己的朋友。可是，不管他怎么叫，老狗还是在呼呼大睡，时而还在梦中挪一挪他的爪子。这时候，啤酒匠的马车已经越来越近了。

　　白麻雀没有办法，只好先朝啤酒匠飞去，对他说：“塔法罗先生，你好啊!你赶车可得小心一点，我的老朋友正在路上睡觉呢，千万别轧着他!”

　　“我才不管你的什么朋友呢!”

　　塔法罗根本不理睬他。

　　他故意把马车赶到路边上，轧着了老狗的爪子。

　　老狗惊醒了，惨叫了一声，连忙向草丛里逃去。塔法罗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哈哈哈!......你真是活该!可惜我轧得太轻了，把你的腿轧断了才好玩呢!”

　　白麻雀见塔法罗这么野蛮，气得不知怎么是好。他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乌黑的眼睛里迸出了金星。

　　“塔法罗，你等着瞧!”

　　白麻雀飞到啤酒匠头顶上示威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这样欺负我的好朋友，一定会恶有恶报。你就记住我的话吧!”

　　“你的话顶个屁用!”

　　塔法罗把手一挥说，“白麻雀啊，你可别像喜鹊一样，一天到晚在人家耳朵边上唧唧喳喳的，要不然，我就像逮喜鹊一样把你抓起来，尾巴上系根绳子，把你吊在菜园子里。你还是趁早给我滚开吧!”

　　啤酒匠把鞭子一挥，便扬长而去。

　　白麻雀飞到了树上。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凌辱，气得差点哭出来。这时候，一只喜鹊从他身边飞过，看到他这个样子，就问：“白麻雀，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啤酒匠塔法罗欺负了我的朋友。”

　　白麻雀说。“他还吓唬我呢，说要像逮喜鹊一样，把我也抓起来，尾巴上系根绳子吊在菜园子里呢!”

　　“他胆敢把我吊在菜园子里?”

　　喜鹊一听发了火。“好吧，就让他瞧瞧我的厉害!你跟我一起飞吧，快!快!”

　　白麻雀跟着喜鹊一起飞走了。他们紧紧地盯着啤酒匠塔法罗。

　　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追上了大车。喜鹊飞到塔法罗的头上，嚓!——他的帽子飞走了!塔法罗挥起鞭子拼命追，一边跑一边喊：“还我帽子!还我帽子!”

　　喜鹊在大树之间飞来飞去，挖苦他说：“现在你来抓我的尾巴呀!快呀，快来抓呀!”

　　塔法罗在追赶喜鹊的时候，白麻雀用嘴衔走了啤酒桶的塞子，满桶的啤酒哗哗地流了出来。

　　塔法罗望着喜鹊，丝毫也没有办法。他气急败坏地回到了大车旁，一看，一车的啤酒流得满地都是。丢了帽子洒了酒，塔法罗怎能不发火?这时候，白麻雀却坐在马背上，唧唧喳喳地对他说：“你还记得我的活吗，塔法罗?为了给朋友报仇，我是饶不了你的!”

　　啤酒匠肺都要气炸了。他使尽全身的力气，挥起鞭子朝白麻雀抽去。可是，白麻雀早就闪到了一边，鞭子正好抽到马的身上。马一惊，拉着大车飞跑起来。

　　塔法罗从车上摔了下来，啤酒桶也从车上摔了下来，桶底下的最后一点啤酒也洒光了。塔法罗滚得满身是土，白麻雀却在他的头上盘旋着，对他说：“我还没有把气出完呢，你等着瞧吧，塔法罗，要好好记住我的话!”

　　白麻雀说完，就飞去找自己的朋友了。老狗正坐在草丛里，伸着舌头不住地舔他那只受伤的爪子呢。

　　“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白麻雀对老狗说了一声。“为了替你报仇，我还要再去找啤酒匠算帐呢!”

　　白麻雀怀着一肚子的怨恨，向伏塞里麻雀林飞去。这里是一个麻雀的大家庭。

　　到了麻雀林，白麻雀就用麻雀的语言呼喊起来。

　　“喂，我的伙伴们，老麻雀，小麻雀们，你们快来呀，我找到了满满一屋子的好大麦。现在主人不在，我请客!”

　　经他这么一说，几千只麻雀立即腾空而起，就像一片灰色的云，飞到了凯夫列肖村，落到塔法罗的粮仓上。

　　白麻雀指了指房顶上的那个洞，一大群麻雀全都钻了进去，他自己则留在门口放哨。

　　一个小时之后，塔法罗已经追上他的大车，拉着一个大空桶回来了。白麻雀见到他，又继续向他挑战：“怎么样，塔法罗，你的啤酒全部卖完了吗?”

　　“滚开吧，你这个白色的强盗!”

　　“你别拿我出气了，塔法罗，还是失去看看你的粮仓吧!”

　　塔法罗一听，连忙向粮仓跑去。他打开门一看，几千只麻雀一起飞了起来，就像一阵灰色的旋风。

　　塔法罗再一看，他气得一下子脸色刷白：原来，里面的大麦已经被这些麻雀吃得一粒不剩!

　　白麻雀坐在大门口，对塔法罗说：“以后你可要放得聪明一些，多做些好事吧。你要永远记住我，塔法罗!”

　　白麻雀说完，拍拍翅膀，又同几千个伙伴一起飞回了麻雀林。

　　“白麻雀，你真是好样的!”

　　灰麻雀个个都夸奖他。“你虽然羽毛的颜色是白的，但是，你是我们的一个好伙伴。你替朋友报了仇，又请我们大家吃了饭!”

　　白麻雀告别了麻雀林里的伙伴，又飞到了老朋友的身边。

　　从此以后，凯夫列肖村那条善良的老狗就和白麻雀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凡是了解他们之间的忠诚友谊的伙伴，对这一对朋友都非常热爱和尊敬。

　　朱兆顺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