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拉策那拱门

　　[匈牙利]

　　在匈牙利北部有许多终年积雪的高山，山中有一个隘口，名叫斯特拉策那，通到阴森森的山谷。这地方的山像是朝两边迸裂开的，还有很多山洞;奇形怪状的黑石块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一个城堡的废墟在悬崖上，俯视着加拉姆河。河水湍急奔涌。好像要尽快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在隘口上还屹立着一座用粗糙的石头砌成的拱门——斯特拉策那拱门。

　　它建造得非常坚固，像位巨人一般，威风凛凛，神圣不可侵犯。关于这个拱门，附近的居民中传说着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侏儒国的国王，和他矮小的臣民住在斯特拉策那山的地下。

　　他们和住在地面上的人们相处得很友好，他们把山谷变得非常富饶：树上一年到头都结着美味的水果，大地上到处都开放着艳丽的花朵，田里一年能获得四次丰收，井里不是水，而是牛奶和酒;山上满是黄金和各种宝石。地面上的人们幸福地居住在这个山谷，他们非常感谢这些掌握魔法的小人，对侏儒也非常关心，有时还帮侏儒做些事情。

　　后来，侏儒王要和一位美丽的仙女公主结婚了。他动身去接新娘，他的臣民都从地下的宫殿跑到地面上来了。就在这一天，他们在进入他们国土的地方造了一座斯特拉策那拱门。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建筑物，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巨人造的，而不相信是侏儒造的。当然在它刚造好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么又黑又丑。那时，它的四周装饰着花环和美丽的绿树枝，还镶嵌着金子、银子和各种宝石。

　　全体侏儒勤劳地工作着，国王和他的新娘半夜就要到了，他们要赶快把拱门筑好来欢迎自己的国王和王后。他们怀着深深的敬意和巨大的热情等待着国王和王后的到来，有几个侏儒爬到拱门顶上去，另外几个爬上最高的树枝，还有几个飞到猫头鹰的背上，他们在观看结婚的行列是否来到。午夜，远远的小山背后响起了银喇叭的声音，啊，国王和新王后终于来了。

　　在优美的乐曲旋律中，国王和王后的马车穿过天空走来了。他们王冠上的宝石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美丽的仙女新娘长长的面纱好像月亮下一片柔软的白云。后面跟着许多随从，休儒们骑在正在唱歌的天鹅身上;仙人们有的骑着羽毛闪光的孔雀，有的像国王一样地坐在马车上。

　　夜十分寂静，只有国王马车里的音乐声和这一队人马前进的脚步声。他们越飞越近，在侏儒的欢呼声中，他们飞到这座神奇的拱门顶上。这时，山腰裂开，五颜六色的光芒射出来，地下的仙人之国出现了。它有小小的宫殿和美丽的花园，花园里面种满了会微笑的金花和银花，乌儿像人一样地嘻闹着，神奇的小动物们在跳舞唱歌，还有各种颜色的喷水池发出银铃般的声响。

　　他们进了拱门，山就合拢了。于是什么也听不到，除了西风的温柔的叹息外，只有那座神秘的拱门上装饰着的金银宝石在月光下默默地眨着眼睛。

　　国王和仙女公主的婚礼举行了七七四十九天，那些在地面上的人也同样十分快乐。

　　后来，年轻的王后生了一个美丽的金发公主。他们为她找了一个名叫波斯凯的诚实忠厚的农家姑娘来照顾小公主。波斯凯常把公主放在一只金篮子里，带着她走来走去。

　　公主睡在柔软的绸垫子上面，穿着美丽的镶花边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绿宝石的王冠，波斯凯常常带着她一家家地作客，仙女的孩子不论走到哪几，都能给人们带来好运气。

　　按理说地面上的人和仙人们会永远这样愉快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是有谁想象得到，一个长着角的女巫——侏儒最大的敌人——却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烦恼和灾难!

　　有一天夜里，正碰上月蚀，女巫带着她的仆人骑着无头黑马到了荷拉克山。她门骑马绕山转了七次，然后用黑石头在山顶筑起一个堡垒住了下来。

　　独角女巫在附近一带定居引起了侏儒们的恐慌，他们警告自己的朋友一一地面上的人对女巫和她的仆人要多加提防，并且禁止他们从女巫那里接受任何赠品，说那些东西全是施了魔法的。侏儒们为自己的安全，又沿着斯特拉策那山脚种了一圈有魔法的花，这些花能保护这个地方不受任何恶毒的魔法的危害，而且能阻止任何妖怪从它上面通过。

　　女巫看见那些小仙人的聪明胜过了她，就叫她的那群仆人手里拿着很大的火扫帚，在附近一带跑来跑去。他们把所有的树和花一扫而光，使所有的井和溪流变得干涸;他们又杀死了所有的鸟儿和小动物。现在所剩下的，只有一片黑色的废墟、乱石堆以及在荷拉克山顶上女巫的那座施过魔法的堡垒。只有斯特拉策那村保留下来了，它好像是黑色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不过四周的荒凉景色更增添了它的美丽。

　　人们惊恐万分地望着这场大火灾，直到发现它不能穿过那一圈施过魔法的花蔓延过来才舒了一口气。

　　当女巫发觉不能用暴力来达到目的时，就另外想出计策来。她用一件红斗篷伪装好自己，把她的鬃毛和角藏在金色的头巾里，叫她十二个仆人：铁鼻、独眼、双头、三腿、裂唇、长牙、绿皮、狗耳、驴尾、鹰爪、蝙蝠翅和大胡子也都化了装，最后又把他们的无头马涂成蓝灰色，把他们的城堡涂上粉红色。

　　这样一化装，他们不再显得可怕，反而使人觉得很可笑。斯特拉策那的人民很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沿着施过魔法的圈子走着，怎么也进不了圈子。女巫灵机一动，装出一副伪善面孔，答应给人们各种奇妙的东西，企图哄骗人们把花拨掉，但是人们只是嘲笑他们，回答说他们已经很快乐也很满足，不需要别人的任何东西。

　　第一个嘲笑女巫的人就是波斯凯的爱人吉鸟里。他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小伙子，他总是挖空心思想出各种计策来使女巫们不得安宁，有时候他用巧计作弄得女巫们几乎要发疯了。

　　每当女巫们看见波斯凯抱着仙后的孩子出来就恨得牙根发痒。她们尖声怪气地大喊大叫，来回奔跑着，伸出长长的爪子，好像要把这孩子从波斯凯怀里抓出来撕碎似的。波斯凯也不示弱，她站在施了魔法的圈子里，嘲笑她们是枉费心机。

　　后来女巫另外想了一条诡计。她变得对吉乌里十分友好，尽量使他欢喜，百般地巴结他。这个吉乌里呀，如果不是侏儒们警告过他，他就会跑出魔法的圈子，到荒凉的外面去了。

　　有一天，当吉乌里孤单单一人呆着的时候，女巫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们多么愚蠢啊!我到你们这里来是为了作你们的朋友和保护人的!告诉你们吧，那些可笑的小家伙，那些侏儒，对你们真正的幸福是有妨碍的。你们祖祖辈辈住在自己的村庄里，一点也不知道外面世界上那些快乐的事。对啦，吉乌里，有一个美丽的仙女王爱上了你，如果你不和她结婚，作仙人国的国王，她会心碎的。”

　　吉乌里笑笑拒绝女巫：“请你告诉那个美丽的仙女王，我很抱歉，不能同她结婚，我已经同波斯凯订婚了。我认为她已经很好，很美丽了。”

　　“哦，”女巫说，“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喏，看吧，我带来了她的一张肖像。”

　　于是她扔给他一张施过七次魔法的画片。

　　吉乌里不屑地把它拾起来，轻蔑地朝肖像瞥了一眼。不料，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两眼直勾勾地盯在画像上，心“怦怦”跳得几乎不能呼吸——他着迷了。

　　女巫看到了魔画的作用，幸灾乐祸地冷笑着说：“好吧，吉乌里，把画像给我，我告诉仙女王说你不愿意跟她结婚。我还要告诉她，那个愚蠢的波斯凯，那个侏儒公主的保姆，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认为世界上没有能胜过她的女人了。”

　　但是，吉乌里已经爱上了画中的脸庞了，虽然那不过是一个熊眼狮鼻的丑八怪。

　　“等一等，等一等，亲爱的女巫!”

　　愚蠢的少年急忙拦住女巫，“我起誓，我爱这个仙女王胜过爱我的妻子，我恳求你告诉我在。哪里能见到她。”

　　人们看见吉鸟里在跟女巫谈话，认为他又在捉弄她了，一齐围过来看热闹。他们听见他在胡说八道，以为这不过是在哄骗她，都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当他们看见吉乌里跑出魔法圈子，落入残忍的妖怪的势力之中时，他们才明白过来，立刻感到十分惊讶和恐慌。

　　差不多像蜘蛛捕捉疏忽大意的苍蝇，把它系在网里一样，女巫把吉乌里骗人了她布置的圈套里。她和她的一群喽罗得意忘形，哇哇乱叫着把可怜的少年捉住了。最后少年无论如何挣扎，还是被她们拖过去，绑在一块又高又尖的岩石上。

　　吉乌里这才知道是上了女巫的当，后悔莫及，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救命呀——救命呀——”

　　波斯凯是真正爱他的，她听到呼声，痛苦极了。她恳求女巫把吉乌里放掉，说她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报答女巫。

　　狡猾的女巫早就盘算好了，立即回答说只要做到一件事就可以放掉吉乌里，而且仅仅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把仙女王后的婴儿交出来。

　　小侏儒听说后，一齐赶到出事地点，但是他们来不及救他们爱戴的公主了，可怜的保姆已经把篮子里的金发小姑娘抛到魔法圈子外面去了。

　　刹那间，侏儒们吓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们亲眼看见女巫的魔爪接住了金篮子，他们完全绝望了。美丽的山谷中所有的树木和鲜花都渐渐地枯萎，就连魔花也凋谢了，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女巫进入这个受保护的区域。她们拿着火扫帚一阵乱扫，所有的生物都没逃脱掉这场灭顶之灾，到处变得死一般的荒寂。侏儒们也不见了，他们因为失去了他们所爱戴的公主非常悲伤，从这里迁走了。

　　女巫们在彻底破坏了这个地方以后，也走了。至今，在巨大的岩石上和山坡的缝隙中还能看出破坏的痕迹，城堡的废墟仍然在荷拉克山上，而侏儒们全部神奇的工作成绩只留下斯特拉策那山的那座拱门。

　　孙瑷孙小芬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