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工厂之诡情(下)
- 2021-02-22 12:08
- 长篇鬼故事
- 作者:小编
-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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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的脊椎骨蛇爬一样抽搐,颤抖,手掌几乎拿不稳手机。
点开新闻,我瞪大眼睛,快速浏览纵火案详情报道:
2月7日凌晨四时许,明溪县发生一起火灾,火情共造成县郊一庭院共六栋木质房屋,和一座仓库被烧毁,共7人死亡,除屋主朱某及亲友、帮工6人以外,现场遗留一具不明身份女性尸骸。案发后,明溪县警方高度重视,立即组织警力赶到现场刑侦。
据目击者反映及现场勘查、调查走访,初步查明,不明女尸疑为明溪县姚家寨21岁的姚某,该女与被害人朱某因感情纠葛,发生纠纷,心怀不满,于6日下午在加油站购置25公升汽油,当夜倾倒进死者居住的庭院中,故意纵火,并在作案过程中自焚身亡。
此案中,各死者及纵火嫌疑犯的残余尸骸已移送公安机关,进行DNA检测,以待进一步查证案情。
据查,姚某两年前从省城打工返乡,经人介绍与朱某相识,定有婚约,姚某将打工所积攒的钱交由朱某经商,近期,两人因感情不和,朱某提出分手,但并未归还姚某财物,姚某因此积怨……
我手掌一松,手机跌落。
一个星期前小倩杀了人……她死了……现在,回到我怀抱的女人是个孤魂野鬼。
生活,通常平淡如水,但有时却比任何小说、电影故事离奇,远远超越我疯狂的臆想。
幽灵存在吗?世上有鬼?
我有一次发现怀里的婴儿露出莫名惊恐,眼珠直勾勾瞪着天花板,我抬头看,却不见任何影子,房间温度正常,但我心里却有冰凉、冰凉的感觉……那是鬼?
我走过夜路,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山路上,手电筒的光被无穷无尽的黑包围,我惶然听到古怪的声音,窸窸窣窣,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烂味道……心脏猛地收紧,血液加速流动“嘭嘭……”
我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我为什么会做恶梦?
乱纷纷,离奇的、白日里意想不到的怪梦。
梦境荒诞,带给我的感觉让我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异常陌生,真实得有若手指触摸到一条湿滑的蛇。
有时,我独自一人在房间,坐在电脑前上网,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忽然,手指隔空好像碰到了一个物体……一个若有若无的东西。低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我的手离水杯还有一点距离。我以为这是一个幻觉,或者是手掌神经误导。笑笑,我抬起水杯喝水,但似乎耳朵发痒,感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回头,没有人……我被吓一跳,但这些异常,我从没在意过。
还有一次,在湖里游泳,突然冒出个强烈的、不可压制的欲望,我把头闷到水中想找寻什么。碧绿的水底深处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但我却冒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念头:水底,有一双眼珠盯着我,眼光透过水,穿过我的瞳孔、脑门,直达我心脏五英寸。
还有,下午,阳光明朗的下午。我一个人在家安静地看书,突然听到玻璃球、也许是钢珠,从高处掉落,在坚硬的地板上不停地“嗵..嗵....嗵....”弹跳。我感觉到房间空气微颤,暗涌一阵阴冷,我的手脚有些不同寻常的麻木……这是一栋别墅,我的书房顶上是阁楼,上面堆满杂物,绝不可能有任何人在上面。
我感到害怕,但不愿意深究,也不敢去多想,过一会,异响自然消失了,我也彻底忘记这事。
我想,时光悠长,生活琐碎而平凡,以至于让我忽略了这些可怕的异常。
同样,我想不通小倩死了怎么会变成鬼,一个我不相信、曾经耻笑过的虚幻的鬼,我以前从不认为有鬼神存在,那是极其可笑的无聊编造出来吓唬人的东西,但此刻,我却活生生遭遇到了。
她在等着我。
我启动汽车,脚软手抖,几乎打不着火。我开车驶向城郊小区。
小倩在等着我。
我要去找她。
我惨然一笑,浑身发麻。我的理念轰然崩塌,不知道,为什么人死了,烧成焦黑的尸骸,影像还能存在?活生生地来到我的身旁,讲话、拥抱、亲吻……也许,这些全都是我的幻觉,我的大脑出毛病了,也许我神经分裂,除了我,没人看见过小倩,我去车站接到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幻象……我再次“嗬嗬”发笑,无所谓,无论怎么样,我得去面对,我该去找寻真相。
我忽又这样想:小倩生前无依无靠,除了我。她死了,阴魂也要来找我。
天空迅速变暗,路前方白茫茫的车灯显得尤为刺眼。
我加快速度,驾车驶上小区土路,路上没有车,没有人,车窗外的旷野更寂静,连平时常在路上流窜的野狗都不见了踪影。
平静下似乎涌动着惊心动魄的压抑。
天际隐隐闪电,极远,听不到任何声音,有末世荒谬感。
冲过一个土堆,车头高高昂起,又猛然落下,震动中,突然间,我瞥见路边站立一个影子,它陡然一晃,闪到路中央,停在我车前,拦住车。
我下意识用力踩刹车。
车停了。
发动机马达空转微响。灰尘在车灯光柱中浮腾,灰蒙蒙一片。路上没什么东西,我重重喘气,回想着,似乎也没感觉到车体有碰撞感。又是邪门怪事?我惨笑,我的脑袋神经真出了问题,越来越混乱,莫名其妙看到、听到了各种不存在的东西。
我正要重新启动车,突然,我清晰地听到后车门被打开,“呯”又关上。
(17)
有东西上了我的车,坐在后排。
它就在我身后。
我被极度惊恐重击,感到自己好像被高抛下落的铅球砸中头顶,我的脸皮在跳,耳朵嗡嗡响。
我清楚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后面是什么东西,甚至一抬眼,就能从后视镜中看到它,但我失去勇气,有那么瞬间,我僵直呆住,一动不动。
片刻后,我才抬眼瞥了眼后视镜,镜子里蓦然出现一双尖锐的眼珠,毛发蓬乱肮脏的脸。有一个人坐在我车上,在后排。
我头脑胀鼓鼓,透过镜子瞪着他。
“等你好久,时间差点不及。”后排那人拍打我的座椅靠背。
声音熟悉。
我松了口气,脖颈肌腱恢复柔软。我转头一看,果然,后面坐着我在车库里遇到过的老乞丐。
“干吗?下去!下去!你要干吗?”我失声冲他叫嚷。这老东西几乎吓死老子。
老乞丐咧咧嘴冲我笑笑。
我被他古怪的目光瞪得发毛。脏乱的毛发中,他的瞳孔不似常人,微见青芒……和小倩进门,墙上铜镜落地一瞬间,她眼中发出过的幽青色一样。
他也是鬼?
我意识到自己的肤浅,这可怕的事超出我的理解范围。
“啪”
老乞丐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往后拉,箍住我的手腕,扳开手掌,他右手掏出一根细绳,飞快地绑我的指头。他动作迅速,我来不及挣扎,等缩回手,借着车灯放射光照,只见我的食指上缠着几道暗红色的细绳。
我惊骇,大叫一声。
老乞丐伸手捂住我的嘴,掌心油腻,我感到他拍了一颗什么东西在我嘴里,直接扔进我的喉咙。
我激烈咳嗽,几乎喘不过气。
“这是赤丹。吞下去,别吐出来!”
老乞丐松开我,说:“你带了怨鬼回家,被魇邪之气缠绕入骨,命不过今晚,却浑然不知,可笑!”
我闻声再次惊呆。
老乞丐的话凸峰异起,冲击我的耳膜。我脖子哽噎,感到一股腥臭从喉咙深处冒出来。我猛干呕,但听明白他的意思,咬紧牙关,我硬生生闭住气,吞咽口水进肚。
我忍住咳嗽,问:“你……你是谁?”
“大凶之地,必出阴邪。”老乞丐转头注目车外的荒野。那泥土之下,埋葬着数不清的骨骸。“天有神明,世间存法道,自古就有驱邪人。别多问了,我们要赶在时限来临前去你家钉恶鬼。”
他的话含义繁多,我一时间无法理解,只是脱口问:“鬼?什么钉?”
老乞丐回头望着我,眼珠转动。“一个凝魇化体的女鬼,百年未现的大凶。此刻此地,它正盘踞在你家中,我要出手钉了它。”
我感到一阵晕眩,意识空白,宛如置身梦中。
“快走!”老乞丐大喝一声。“年轻人!你或许还来得及保命。”
地下车库幽暗,像一个张大的嘴巴露出獠牙的怪兽。
“小倩等着我,要吞噬我!”我这样想着,勉强停了车打开车门。我扶着车引擎盖感到无边的虚软,几乎迈不开脚。
“快!只剩一个时辰。”
老乞丐提着一个破旧的麻布袋,下车快步钻进安全通道,“噔噔、噔”蹿上楼梯,连声催促我跟紧他。
我想转身而逃,如老薛为我卜卦的指示:往北远远地躲避。汗,不断下流模糊刺痛眼睛,恍然间,我好像看到小倩的脸,她嘴角一翘冲我笑,露出洁白的细牙。
过了今晚,就算我能逃出生天,我也甩不掉她的影子。
我咬咬腮帮,战战赫赫追着老乞丐上楼。
老乞丐告诉我,他在这荒坟野地驻留了一段时间,施法镇住邪魇凶气。此地万鬼集聚,阴邪沸冲,几乎难于压制。昨天,他警觉到鬼魇波动,似乎有异像,他四处查寻遇见我,感应出我被一股凶噩的邪灵侵体,蛆噬附骨,命将不保。
他要驱鬼,来救我。
从邪灵入体一刻,48个时辰内,我将泄精散魂暴毙。小倩不再是我温热的情人,此刻,她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怨鬼,从我前天凌晨接触她,到此刻,我还剩1个小时的命。
我惊惧问:“她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怎么可能是鬼?。”
老乞丐反问:“鬼是什么样?你见过?”
我摇摇头。
他冷哼一声。“世上的传闻的东西,有些可信,有些千万别信以为真。”
他又问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倩的事?以至她死了也不散魂,结阴邪成鬼魇缠着我。
我难于回答,含糊说:“她和害她的男人同归于尽,也许无路可去才来找我。”
老乞丐盯着我,眼珠转动,眼瞳蓝幽幽,神色十分怪异。
“疯了!这事真疯狂!”我心里冒出一个声音,念叨着。我能想象,假如有另外一个我站在我面前,他的目光一定充满鄙夷。
他嘿嘿冷笑。“你相信这种鬼话?”
我沉默。我承认,这不符合常理。但什么是常理?就像老乞丐说的,我见过鬼吗?鬼应该是什么样?没有影子?一团虚幻?影响脑波的能量场?
不!不!不!我没亲眼见过,听到的故事只是传说。
这么一想,那声音消失了。
我脑袋里充满了一个诡异的场景。小倩抱着那鬼东西在柔声哼歌:
风清清
月明明
宝宝乖
豆豆睡
……
小倩面色惨白,浑身笼罩在一种古怪的氛围,让人生畏。她对我甜甜一笑,招招手。
“来呀,过来看一下我的宝宝。”
人头狗身的怪婴从她的肩膀处探出来,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天真地看着我,发出“咕唧、咕唧”的笑声。
我抑制不住浑身乱窜的寒意。
我木然地跟随老乞丐登上14层楼。
楼梯通道一盏盏顶灯不时照亮他的脸,他神色愈来愈凝重,我不敢问他为什么不乘坐电梯。也许,电梯里藏着什么鬼东西,窥视着我们。
我想起听到过的可怕踹墙声,那也是鬼魂?
很快,我们到达14层,老乞丐在楼道停步,侧首,似乎在凝听什么。
事到临头,我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要用什么方法驱鬼,只能步步紧随他。只见他的眼皮跳动,不停快速开阖,神情越来越沉重,我极度紧张,寒毛根根倒耸,尽力控制发狂的心跳。老乞丐指指我食指上缠绕的红线,低声说:“我却断了它和你的气息联系。它寻不到你,在里头嘶闹,快要冲破我早前在门外布下的符咒。”
“呃……”我的喉咙响了一下。我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寒风蹿过脊背,我听到自己发出沉闷的喘气声。
我感觉体虚干瘪,像流沙一样,气力在飞快丧失。
老乞丐从布袋里掏摸出一根色泽晦暗的绳索,快速在他的腰间缠扰了几道,打了一个古怪的绳结。他指指房门。“你进去,设法引住它,我从背后动手。它不能窥探到我。”
我下意识点点头,不停吞咽口水。
楼道上灯光惨白,洒落在地上泛着一层水亮。
我站在房门前汗流浃背,手拿钥匙踌躇不敢捅进钥匙孔。一想到即将面对可怕未知的鬼东西,我几乎瘫软倒地。
“咚咚、咚……”
老乞丐见我一直犹疑,突然伸手敲门,然后,他一闪,躲在我身后。
“来呀!”
小倩突然在门后应声,几乎就在敲门声结束时响起来。她似乎早就潜伏等候着我。隔着门板,一股阴恻恻气息透出来,吸附住我每一寸肌肤,钻进毛孔,抚摸着我的五脏六腑。
血脉贲张,我手指一颤,钥匙跌落在地发出“嚓”一声响。
(18)
门悄然无息打开,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移动。
寒气流窜,扑面而来。
门后没见小倩,橘黄色的灯光刺在我眼里,我恍惚一下,机械地往前走了一步,透过门厅前的隔架,我看到小倩远远坐在客厅沙发上,微笑注视着我。
好久没见到她的笑容,很久前的记忆中,她左脸颊上出现一点米粒大小的酒窝。
“进来呀!”
小倩撅着唇婷婷而立,冲我招招手,俏皮可爱。
我直直走过去,地板在视线中起伏不定,地震波动一样。越来越近了,我闻到她散发出浓烈的香。恍若山谷野兰,月夜下静静绽放。
“你想什么呀?”
小倩抱住我,伸手抚摸我,从额头、眼窝、下巴……她纤细的手掌往下移动,垂下来,触碰我的大腿内侧。我感到内裤潮湿,泄出几滴尿液。
她吐吐舌头,舔我的耳垂,湿润地含,滑过耳廓,舌尖探进来。
“天冷了……”
她在我耳边含糊呻吟,声音扎进脑膜。
“我好冷!冷……你为什么不理……啊……啊……”陡然间,小倩尖叫,我浑身一震,猛见不知什么时候老乞丐站在小倩背后,抬手握拳举在她头顶上,从指缝间漏出一股细沙一样的东西,洒在小倩身上。
沙子落在小倩头上、肩上,她面孔激烈扭曲,张嘴裂牙尖叫。
她的手爪陡然收缩,紧攥我下体。
我眼冒金星,巨痛从被挤压的睾丸放射,瞬间扩散冲击我全身的神经,好像绷紧的琴弦“嚓”被剪断,收缩,狠狠抽裂了眼珠。
我嘶叫着,弯腰,跪倒在地。
剧烈的疼。
我的脑袋嗡嗡炸响,勉强翻过身,我仰面,看到房顶的灯发着耀眼的光,耳朵里充斥小倩的尖叫声。
我咬牙撑过一阵疼痛,勉强恢复意识,房间场景在眼前变形扭曲,而我竟然清醒没有昏迷。半跪着,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尖叫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房间安静。小倩僵硬站在我面前,她的嘴慢慢合拢,包住牙齿,眼珠颤动,也渐渐呆滞。
她望着我,充满恨意。
目光汪了一层怨毒的恨。
老乞丐手里的赤红色沙流尽,他摊开手掌往下一拍,击在小倩头顶上。
小倩一震,闭上眼睛,软软往下猾。
老乞丐一把从后面架住小倩,对我大喝:“清空房间,快!”
我依然愣神,大脑迟钝。
“把房里的东西搬到一边,腾空中央。”他又吼着,架着小倩拖到墙角。
我这才反应过来,推开电视机柜,把沙发、茶几移到靠墙一边。我的心脏像被轰鸣的铜锺罩着,震动不停。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我竟然轻而易举地搬移了这些重物。
这时,我听到墙上的挂钟“叮”一声轻响。挂钟的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指向无尽的空虚。
我的左手掌侧擦破了一块皮,滴出血。
膝盖一软,我踉跄着差点摔倒。
老乞丐把小倩拖过来,把她放平躺放在房间中央。
“脱下它的衣服。”
老乞丐沉声说:“定魂沙只能暂时克制片刻,我得赶紧钉住它的五心,散了它。”说着他冲到门口,把放在地上的麻袋拎过来,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一件古怪的工具放在地板上。他见我没动,抬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小倩说:“除去衣物。”
我蹲在小倩身旁,半跪着,剥她的衣服。
她异常沉重,软软的,难于翻动,肉体压着衣袖扯不开,我的冷汗顺着下颚一滴滴流淌,滴到她脸上。
她的胸腹微微起伏,有呼吸,似乎随时会睁开眼睛。
“怂货!”
老乞丐推开我,手握一柄匕首,“唰”一下挑开小倩的衣裳,撕开,一件件地飞快剥除。
小倩露出赤裸酮体。
锁骨突出,肌肤浅白,反射灯的柔光。我所熟悉的身体,此刻异常陌生。
老乞丐竖起刀锋,刀尖向下对准小倩的心窝,凝势待发。
“去找个器皿来盛血。”
他抬头望望露台外,眉心紧锁吩咐我。
我跌跌撞撞冲进厨房,来不及开灯,摸黑拉开橱柜。我用力过猛,碗架倾翻,“咣当”瓷盘、碗、盆散落一地。
厨房的窗户“啪”一下弹开。
风很大,窗户玻璃磕碰,发出巨响。几点冰凉的水珠飘进来甩在我脸上。我激灵一下,看到外面风雨交加。
风嘶吼着横扫房间。我闻到强烈的尸臭。
旷野远处死人坑的鬼魂仿佛随风荡漾,冲击着房屋。
我随手抓了一个碗,踉跄回到客厅,正要递给老乞丐。忽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血,刺鼻的血腥味。
客厅地板上全是血,红得刺眼。
血打湿了我的手掌,黏在指缝间。
老乞丐回头看我,说:“不用了。这女鬼结形恰好小产,取它的宫血来定魂更佳。”我挣扎着从血地上爬起来,只见老乞丐双掌交叉按着小倩的腹肚,一下、一下往下压。她的下体浸在血中,血在房间里汪了一大滩。
她光溜溜的身子躺在血水上,有若阴沟里的浮尸。
眼前的场景太疯狂,我的大脑一时无法接受,呼吸快停滞。
老乞丐站起来抬手一挥,房间里的灯蓦然全部熄灭。
我两眼一蒙,陷入黑暗。
房间消失了,我像被转换了时空。
窗外亮过一道闪电。
我赫然看见地上瞬间闪现出小倩的肉体,老乞丐靠近我狰狞的脸。
我的心跳搏动到极限。
闪电消逝,我再次陷入黑暗,我下意识往后退两步,血粘在鞋底,发出“噗噗”的声音。
我听到“窸窸窣窣”一些响动,逼近我。
(19)
“嚓”
一点火光闪耀,黑屋子亮起一团雪花花的亮。老乞丐站在我面前手持一根一指长的棍子,顶端嘶嘶冒火,他像拿着一根短小的火把。
火光闪烁。光从下往上,把他的脸照亮,拉长身影投射在房间顶壁上。
“接着!用火种点燃这盏犀照灯。”
老乞丐把火棍递给我,弯腰又拿了一盏油灯一样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火棍映照,我看清他给我的是一盏形状怪异、灰扑扑的的油灯,灯芯不是常见的棉条,竖着一条胶质状的细线。
灯,沉甸甸,入手冰凉,好似金属质地。
我机械地依照老乞丐的吩咐,把火棍凑近灯盏试图点燃它,但烧了片刻,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无法点燃灯芯。
我的手指激烈颤抖,火光抖动,整个房间也跟着晃动起来。
我几乎失控,想扔掉手里的怪东西,转身夺路而逃。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垂死挣扎可怕。
火棍炙热,烫手,我差点拿不住,手指肌肤辣疼,似乎烫出水泡,冒烟。我咬紧牙坚持,听到“咯咯、咯”的摩擦声从我嘴里发出来。
老乞丐从麻布袋里拿出几件物品,在地上一字排开。有数枚铁黑的长钉,一柄顶部怪异的锤子,一支毛笔。笔杆短小,约长5、6厘米,居然是一节灰白色的骨头,这分明像一节人的指骨。
它的笔尖黑毛幽暗,不知是什么材料。
我的手心灼痛,疼到麻木。
火棍持续燃烧,“哧”犀照灯被点亮。一朵幽蓝色的火苗从灯芯冒出来,跳跃着,越来越亮,火焰暴涨一指多高,色泽由蓝变浅兰,再变雪白。
灯盏照亮整个房间。
我一放手,火棍跌在地板上被血水熄灭。
我手捧灯盏,不知所措,闻到灯芯散发一股焦糊气味。
这是什么?
犀照灯?
我想起一个典故:古人寻鬼,燃烧犀牛角,发出灼灼光芒,照映一深水潭。顷刻间,显出深不可测的水底蠕动着诸多幽明鬼族,奇形怪状。
此刻,灯盏的光映照小倩,躯体呈现一种怪异惨白。
下体一汪血尤为赤红。
“拿来!”
老乞丐接过我手里的犀照灯,小心翼翼端着,俯身,抬到小倩头部左侧。他放低灯盏,几乎垂到地上。灯光被小倩遮挡,在身躯另一侧蓦然拉出一道影子,黑影随着灯盏移动而漂浮,蟒蛇盘踞一样崎岖爬上房间的墙壁。
魅影诡诡。
一霎那,小倩僵硬的身躯抽搐一下,眼皮跳跃,眼珠滑动。她似乎惧怕这盏犀照灯,企图挣扎避让,但仅动了动,没能进一步反应。
我惊骇至极。这才发觉。小倩虽然被定住,但对外界依然有感应。
她在极力摆脱控制。
老乞丐慢慢移动灯盏,似乎在调整灯和小倩间隔,找寻合适的距离。火苗跳动,墙壁上暗影摇摆,小倩的影子浮动着,活物一样。
我呆望着这一幕。
影子忽散忽浓,渐渐在墙壁上凝练成形,灯盏把她的五官侧面轮廓投影出来,从淡薄的虚影变成浓墨厚重。
她被灯光映到墙壁上。影子边缘扭曲着,起伏不定,犹如一条爬行茅坑的蛆虫。
老乞丐把犀照灯放在地板上,快步走过来,拿起那支笔,在小倩身边的脓血里蘸了蘸,笔毛吸饱血。他在墙壁上对准小倩的侧影落了几点。
血污附在墙上,影子仿佛被定住,稳稳不动。
1、2、3、4、5,共画了五个血点,封住鬼影。
“我用钩子勾了毒舌婆的舌头,狠命地拽出来。我以前不知道人的舌头可以拉出一乍长。她叫不出声,喉咙像鼓风机一样扯风,一下、一下,山猫被狗咬破喉咙一样垂死挣扎。我拉着她的舌头打电话给你,说‘我要杀了她’。你没听明白吧?呵呵!居然教我纵火。你是十足狡诈的恶棍。”
小倩把塑料桶的盖子扭开。
“那天下午我买了汽油,等到半夜,用箩筐挑着去仓库找老朱。担子有一百多斤重,50斤的油,90多斤的表姐,当然,她死了,是一具尸体。担子压在我肩头上,特别沉,但我的心更重。那晚上月亮很好,明晃晃的,我看得见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摔碎了。我想着很多事,许多、许多场景在我心里乱哄哄的闹腾。有几次,我差点放弃,想远远地逃,我还年轻,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或者,我干脆放下汽油桶点火自焚,清净离开……但每一次这样快要忍不住放弃,我就想起你,你的眼珠,你的烂鸡巴,你的黑心……我心里有个声音拼命喊:‘一定要去找你,找你!’,就这样,我来了。”
小倩推翻塑料桶,倾泄汽油浸湿我脚下的枯柴。
“表姐替我伪装的不错,大家都以为我被烧死了。其实第二天收到你给我的8万块钱,我就坐车来找你了,谢谢你的钱,有钱真好办事,找几个人整你,在房间装摄像头;床底下藏播放机;让你的酒楼出现表姐的碎肉;在你家放老鼠;跟踪、敲诈你;用蓝色的美瞳、一个遥控玩具狗装神弄鬼吓死你,这些比我想象的简单……”
“你以为我神经有毛病?”她摇摇头,用脚踢踢地上的狗,踏扁了它的头。怪婴裂开一条口子,里面露出电池。这是一个娃娃玩偶,脖子下缝合了一只毛绒玩具狗。
“心里有鬼,才害怕这东西。”
她凝望着我说:“我本打算还要把你关在一个地下室,做成地狱的样子,每天割几条你的肉,用烙铁,滚油……唉!算了,我累了,就这样结束吧!”
小倩把塑料桶扶正,桶里还剩三分之一的汽油。
她抬手指着山坡说:“这几亩苞谷是我和老朱种的,去年天旱,收成不好啊!我们还种了核桃树,今年过了就可以挂果。姚家寨啊!有三宝:‘核桃、板栗、土地瓜’,这核桃皮脆肉嫩,吃得人一口香。年前,去地里施肥,我还在想,等核桃熟了,我装满满一袋子带去省城给你尝尝……你觉得怎么样?”
我无法回答,泪流。
小倩从衣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对我没来得及送她的情侣戒指。指环内侧刻着我和她的名字缩写。
她看了看,说:“书生!你真会哄女人开心……可、可……我们都没给自己机会了。”
她把盒子砸到我脸上。
她没再看我,拎起汽油桶,一路走回屋子,一路倾倒汽油。进了屋,她叫唤了一声“大猪猪!我们该进洞房了。”她搬起那具骨骸,为它套上新郎装,披红挂彩。
小倩脱光衣服,亦换上新娘婚纱。她美得像犹如一蓬山崖上绽放的野百合。
“咔哒”
小倩拨动打火机,点燃汽油。http:///鬼故事
烈火熊熊,吞噬老屋。小倩和他男人紧紧抱成一团。
火苗沿着一条油路猛蹿过来,瞬间在我脚下高涨,包围了我。
我仅仅来的及低头再看一眼落在枯柴上的戒指,剧痛就撕裂了我的意识。最后一刻,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发出万丈光彩。
这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日出。
老乞丐站直身子,后退一步,转头对我咧嘴一笑,模样似乎有些轻松。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见他神色从凝重转为平缓,我自然也随着松了口气。我虚软得快站不住,手脚颤抖,掌心火辣辣疼。头也剧痛,脊椎骨就像被折断了几段,突突刺痛,酸麻异常。
就这样解决了?
鬼魂被施法钉住,不再缠我?这似乎和传闻中的驱鬼做法不一样。
我居然嗬嗬一笑。
突然,老乞丐呆立,猛转头望着房间露台外,身形摇晃,剧烈颤抖。
“糟!”
他重重往后猛退几步,来到我身旁。我被他的举动惊吓,只见他的脸上肌肉抽搐,眼睛瞪圆,似乎看到极其可怕的景象。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房间落地玻璃露台外,夜黑如铁,隐约传来风雨声,除此之外,空荡荡的没见到什么异常现象。
我紧张,想问怎么啦?忽然闻到尸臭。
一股无形的腐臭味陡然弥漫房间,包围了我。这一次,尸臭远比之前我熟悉的味道猛烈,我窒息,恶心,喉咙一紧,猛地吐出来。
我满嘴苦水,难受得要死。
灯盏火苗摇动,火光高低变幻,房间里的一切物体被灯映出的阴影,像水浪一样憧憧波动,在每一个角落,像蛰伏着凶猛的野兽。
老乞丐抬手指着楼房外。
“糟糕!惹大祸了,万鬼冲伏,万鬼冲伏……”他喃喃念着,一把抓住我。“大事不好!我得赶去尸坑法镇恶灵。你留在这里继续钉魂……”他指着墙壁上的血点急急说:“这是鬼影的耳、鼻、眼、口、心,按照顺序,拿拘魂钉照血记钉进墙壁,便可散魂。”
他一口气把话灌进我的耳朵,我几乎反应不过来。
“五枚拘魂钉,还有殇魂锤……”他指着地上麻袋旁边的物件,边说边转身奔向大门。“从短钉到长钉,对应耳、鼻、眼、口、心,千万别搞错顺序。”
“等等!”我大叫。
老乞丐没停顿,快速拉开门冲出去,“砰”门被重重关闭。我来不及再问他什么顺序?怎么钉?我发蒙,想不到这钉鬼施法竟然没做完。
他丢下我离开了。
我惊骇,崩溃。浓烈的恶臭让我喘不过气,眼睛干涩。我的大脑一时之间无法承受,轰响,呼吸停滞。
房间安静,我孤单一人站着。
我身后污血满地,躺着一具女人赤裸的身躯……不!不!躺着一个鬼。
胸口撕闷,我憋不住气,猛地呼吸。气息粗重,打破房间里的平静,多了一点声响,这样反而让我好受。我干脆重重用力呼吸。
呼……
吸……
再呼
再吐气
我控制着,放缓气息,让它变得悠长,有节奏,每一声都像风吹过空旷山谷上的枯树。
我移动脚,慢慢转过身。
视线扫过,我最先看到墙壁,影子。
影子的形状和之前不同,它竖立着,呈现一个盘坐的姿势。
(20)
小倩簸坐在地上。
双手垂在腿上,十指如勾。
我不动,她也僵直不动。我的上下牙床相撞,发出“咔咔”声,我感到太阳穴鼓胀爆裂开。我死命盯着小倩,绝望等待着,等她站起来捏死我。
我心里涌动着一个场景:两年多前,我拎着那只泰迪熊,卡着它的喉咙。“用力”、“收紧手指”、“掐进它的肉,捏出血,喷我一脸。”……我有过这样狂乱的念头。
“来啊!来干我!操死我……”
我失声嘶吼,声音震动房间,墙壁“嗡嗡”回响。
“咣当”
客厅玻璃门突然碎裂,玻璃渣散落一地。露台外的风声呜咽着扑进房间,雨点“唰唰”杂响。
我几乎没动,瞪眼藐视一切。我是个死人,死了,你还能把老子怎么样?来啊!起来!拿起铁条一样的碎玻璃来扎我,从下身捅进来,撕裂肛门,划破直肠,戳穿膀胱、肠壁、胰脏、胃囊,刺进胸腔,顶开肺泡,日暴心脏……高潮喷精了,老子死得痛快!爽死了……
我怒吼,张牙舞爪。
没有回应,除了风雨声。它们忽然温顺了许多,鼓动凉气充满房间,消散尸臭。
我渐渐失去力气,诅骂减弱成嘟囔,我听不清自己的喉咙咕噜什么,卡着浓痰,就像念经诅咒一样细细碎碎冒出我的嘴角。
我该行动了。操妈逼的恐惧。
钉鬼是吧?
老子干死你。
我跨步走过去,从地上抄起钉子和锤,来到墙壁前。
小倩依然坐着,僵硬,一动不动。瞧!她这鬼模样,似乎下一步,她还要挣扎。我咧嘴笑笑,口水流出口腔,顺着我的嘴角糊在下巴上。
舌头肿胀,我像含着一坨流脓的猪肝。
“从短钉到长钉……”
我把钉子放在墙角边,摊开,从中挑选。钉,长短不一,最短一枚约一寸,最长有手掌长,钉上刻有细纹,粗粝糙手摩擦肌肤,有些分量。我把钉子按长短排出顺序,捡出一枚短钉。
我左手捏钉,右手握锤,打量墙壁上的影子。
老乞丐标注的血点是依照平躺的影子画的位置,而此刻,她坐立,影子高耸,乱了,已然和之前的血记错位。依照血记钉?还是把她按倒放平重新标记,再钉?
我浑身燥热。
我转头看看小倩。
她一脸麻木。
“你猜呀!我不告诉你答案?”我似乎听到她笑,嘴角的酒窝更深了。她真调皮!
我咽了咽吐沫,蹲下来,回忆思索,按照印象,把钉尖对准墙壁上一个血点。我依稀记得这是“耳朵”的位置。
“哐”
我杨手一锤砸下去,钉子稳稳钻进墙壁,只露了半截。我吸了口气,放开扶钉的左手,再一杨锤,“哐”一下把钉子全部钉进墙,只剩一个深色的钉帽。
没有怪异动静。
我抬手擦去脸上的汗。一转头,我见小倩的耳洞流血,一股血曲曲滑落。
震动一下,我听到走廊传来踹墙声。
嘭!
嘭嘭!
我低头喘气,抬手抹抹眼皮上的汗,视线下垂,只见地上的血水反映一张模模糊糊的脸。
我盯着我,呆滞片刻。
我再次捡起一枚钉,对准下一个血点“鼻”的标记,抬锤狠砸。
钉子很快被钉进墙。
“等等!”
我突然一阵晕眩。第二枚钉子似乎钉错了部位,应该钉口?还是钉鼻?眼睛?该死!我记不清了。
“耳鼻眼口心,耳眼鼻口心,耳口鼻眼心……”每一种顺序似乎都对,又模棱两可,不对!操!我颤抖着,差点把嘴皮咬破。
“顺序错误会怎么样?”我第二枚钉子已经钉进了墙壁,稳稳当当,撬不出来。妈逼!我摇摇头。
不用转身,我感到小倩在狞笑。
我决定不再多想,扶着第三枚钉,朝“口”的标记猛锤。
“啊!”一锤砸偏,敲中我的左手虎口,我吃痛大叫。
钉子一蹦,飞了出去。
我的手指头爪成一团,五指交错,破皮,露出森森指骨,血从伤口瞬间急涌。火辣辣的疼。我跳起来,去找钉子。我强忍着痛,或者,已经痛到麻木。此刻,就算砍断我的手臂,我也不放弃行动。
钉子呢?竟然不见了?
我记得钉子飞出去的方向,它应该在附近,可我却找不到。灯盏火亮,明晃晃,能清清楚楚看到地板砖缝、血,甚至血水凝结成不同的深浅色泽……操!但我就是没见到该死的钉子。我强迫自己冷静,跪在地板上,目光一寸、一寸地搜寻。
“呃……呃……”
小倩突然发出声音,在我头顶附近冒出来,像割喉破裂漏气,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但尖锐地摩擦着我的耳膜。
我想:她要复活了。
我不敢抬头,转动了一下脸,忽然看见钉子竟然落在她的手爪上,躺在掌心。她指尖颤抖,渐渐弯曲收缩着,好像要握紧钉子。
我抬手慢慢探过去,一点、一点移向她手心的钉,生怕惊醒冬眠的毒蛇。
一呼一吸间,过了亿万光年。
我心里爬蹿着无数小虫子,“窸窸窣窣”啃噬我的血肉,房门外每响起一次踹墙声,虫子就收缩爪子撕扯我的神经。眼泪从我火辣辣的眼眶里冒下来,在嘴角混合口水往下滴,我不敢擦。
突然,门外一声炸响,踹墙声来到了在房间走廊外。
楼道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我侧脸,远远看到门上亮起一点微光。门外的感应灯亮了,透过猫眼在发光。但随即,微光消失,好像门外有东西遮挡了光,在透过猫眼向屋里窥视。
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钉子。我捏住它,在小倩的手爪合拢前,瞬间把钉抽出来。
(26)
我睁开残余的右眼,看到小倩的脸在变形放大,忽远忽近,但始终在对我甜甜地笑。
“还剩一颗,先留着呗!让你看着自己是怎么被烧焦。”
一阵阵刺痛让我发晕,疼痛激烈扩散,冲击我的脑袋。我恍恍惚惚看到小倩把狗扔在地上,转身从墙根下拎过来一个工具箱,打开,箱子里装着一堆铁器。她一件件地拿出来,递到我眼前,给我看清楚。“剪刀、锤子、棺材钉、老虎钳、铁钩子……喔!这东西有些特别,是摊贩挂猪肉用的钩子。上个星期,6号吧!我把肉钩子插进明珠的喉咙,勾了她的舌根,把她整条舌头拉出来……喔!你应该知道,明珠啊是我表姐,那天我杀了她。”
我嗬嗬冒气,口水逆流呛在喉咙,窒息着我。
小倩说:“做梦都想不到我会杀人。我害怕极了,一夜、一夜做噩梦,睡不着,睁开眼睛就看见老朱他们的尸体挂在屋梁上……我对不起他,我急糊涂了……他骂我、打我、抛弃我,都可以,但他把豆豆害了……”
小倩笑着流出泪。
“老朱骂我是贱人,烂货,在城里卖逼,做老男人的二奶,还装逼回老家来跟他相好,我裤裆流脓,肚子里揣着野种……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豆豆是我和他的亲骨肉,我没有偷人……”小倩说着,声音却出奇的平静,微笑着流泪,好像她是观众,在看一幕人间话剧在上演。舞台上没有小丑,没有恶贯,没有毒舌婆,只有一对情侣。
女人拉着男人的手,看他慢慢死去,沉入深深的海底。
小倩拿起垂子,把钉子敲进我的手臂。
她的力量不大,一下、一下敲打着,慢慢把钉子敲进我的手骨,穿裂,钉进大树。
她说:“两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再来害我?当初,你暗地里指示表姐刁难我、开除我,你假装出头帮我,是为了上床搞我,你睡了我一年,也够了……为什么我走了两年你还不放过我?为什么?在我最接近幸福,伸手摸到它,你还要把它夺走,撕碎?你为什么还要叫那贱人来挑拨离间,坏了我和老朱的事,你知道吗?他正离婚要娶我了,他是喜欢我的……你们这对狗男女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小倩的语调高了一点,手里的铁锤打偏,敲在我胳膊关节上,我的骨头发出碎裂声。
小倩弯下腰,开始钉我的腿。
“你说报复这道菜滋味酸苦,叫我别尝试,但我怎么都控制不了……”她抬头望了我一眼。“没想到世上还有你们这种烂到骨头的人渣。大年初三,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到处是鞭炮声,热闹极了,但我的心却冷到脚后跟,独自一人躺在医院,肚子里空荡荡的,豆豆没了……老朱打了我也走了。没人知道我怎么撕心裂肺地疼,就像现在,还是一样,没有减轻半点。出院了,我打电话哀求表姐来我家,我问她为什么要告诉老朱我以前的事,为什么啊她还是我的亲表姐却抹黑我。她撇撇嘴说:‘难道你干净?你本来就是个脏货,还想骗男人钱啊,是不是看老朱有钱了,就勾引他结婚?你拿逼水抹了脸也不嫌自己害臊?’她的吐沫了我一脸,转身就走,我气晕了,拿石头冲上去打昏她,把她拖到林子里绑起来,我用剪刀剪她的手指,用老虎钳把她的逼扯烂。她尿裤子哀求我……呵!我表姐从小就没这样怂过,她拿了糖果逗我却不给我吃,穿了漂亮裙子在我面前骄傲地显摆,高高在上,嘲笑我穷、笨,懦弱。她不知道,大半夜的,我敢翻墙去她家摸到她床边剪碎了她的裙子,气歪她的嘴巴……但她还不是最恶毒的,有个畜生、畜生,才是真正的恶鬼……”
小倩赫然站起来,扔掉钉锤,盯着我。“表姐求我放过她,说,一切都是你这个畜生搞的鬼,你害我,指示她这样整我。”
小倩提刀,割断我的裤带,剪开内裤,让我赤裸下体。
她弯腰拿起老虎钳。
“我听到表姐这样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懵了,听到她说,三年前你请她吃了一顿饭,叫她帮你泡上我。今年过年前,你送她一套化妆品,又让她在回家过年时污蔑我……一顿饭、一套化妆品,我的幸福活生生被你们踩在鞋底搓踏……”
陡然,我下体剧痛,让我麻木的神经再次抽搐。
小倩抬起钳了皮毛的老虎钳给我看。
疼到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