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蜡

  看蜡1

  “下个星期,我就要到师父那里去学看蜡了。”王八说道。

  “看蜡,听着好熟悉,”我说道:“好像听赵先生说过这个东西。”

  “我本来是想辞职,搬到西坪的山顶上,专心学艺。”王八叹口气说道:“师父却不同意我这样做,他说我跟他当年不同,用不着这么孤注一掷。”

  我说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这辈子,非要做点什么事情,让别人记住,你才觉得过的甘心吗?”

  王八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差不多吧,我当律师,就一辈子是个小律师,除了让自己活的滋润点,没有任何意义。即帮不了别人什么,也左右不了什么事情。”

  “可是你做神棍,就不一样了。”我说道:“你现在学了赵先生的手艺,是不是可以做很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那些事情,也是必须要有人做的。”王八说道:“我当律师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掌控。我不喜欢这样。但我当术士,就不一样了。。。。。。我迟早会当湖北最厉害的术士。”

  我不说话了。王八也沉浸在他的憧憬之中。

  现在我和王八之间,话题越来越少,之所以偶然还在一起聚一聚,只是勉强让各自觉得,大家还是朋友而已。

  “听说看蜡也是一种算术,和水分一样呢。”我突然想起来,看蜡这个东西,赵一二在中心医院曾经问过我的。我主动打破沉默,找个能让王八感兴趣的话题。刚才他说过,他再去西坪,就要学看蜡了。

  “看蜡勉强能算是一种算术吧。”王八说道:“可他和其他四种算法都不一样。”

  “水分、晷分,这两种你读书就会了。加上算沙和看蜡,还有一种是什么?”我问道。

  “还有一种是听弦。”王八很不开心的说道:“金仲的师父从前很擅长的,可惜我不能学听弦。”

  “为什么?”我问出口,看见王八沮丧的表情,就知道说到他的痛处了。

  “师父说了,他也不会听弦。只有。。。。。。。像你这样的人,和师伯他们才有学听弦的资质。”

  “水分、晷分、算沙、听弦、看蜡。”我叫道:“王八,我明白了,这五种算术,分别对应着五行。”

  “你现在才知道,我可是早就知道了。”王八说道:“我当初就明白了,水分不用说,五行属水。晷分历来是皇家的专用,当然属木。这两种算术,在世间常见。听弦和看蜡,就是诡道擅长的术数。别的道教门派也有懂听弦和看蜡的,但运用最出色的在我们诡道。”

  “听弦属金,看蜡属火。”我说道:“那样五行算术,除了土德,就齐全了。”

  “可惜我学不会听弦。只能学三门。不过师父说看蜡学会了,我就可以出师。他就不用在亲自教我什么东西,后面就靠我自己去学。”

  “看蜡,到底是一种什么术数,和水分一样计算吗?”

  “不是的。”王八说道:“看蜡是从蜡烛燃烧的情形来分析时刻,但不是阳世的时刻。看蜡算的是阴司的水分。但阴司本就和阳世相对,宇宙至阴,所以无法用水分来算,不见天日,也不能用晷分来算。最合适的就是看蜡和听弦。”

  “原来如此,看蜡和听弦,是专门算阴间时刻的。”我又问道:“那算沙呢。能算吗?你好像没说要学算沙。”

  “算沙是师父也没完全弄懂的。他说算沙其实不是中国的算术,是从西方流传过来的,现在世上会算沙的人基本没有。他也只会最基本的看沙砾,不会算。即便是这样,他也是仅有的几个会算沙的人之一。他说了,只有一个人,算沙的能力在他之上。”王八说完,把我看着。

  “难道是我?”我瞪大眼睛。“可我从来就没有用心计算过啊,我算沙,完全是靠感觉估算的。”

  “就是因为如此。师父才认为你才是世上唯一能够纯熟掌握算沙的人。”王八说道:“算沙是最特别的算法,水分和晷分行天道,听弦和看蜡明阴司,只有算沙,不知所属。而且算法古怪,也许你不知道怎么算,靠估算,才是对的。”

  “也就是说,你作为诡道的传人,你只能学会三种算术,而本来应该是要会四种才行。”我安慰王八:“赵先生不也是只能用三种吗?他也不会听弦,算沙也不擅长。”

  王八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我愣了愣,明白了,对他喊道:“那能怎么样,要么我们换命,跟以前那田镇龙和老秦的儿子一样,这样我们就都开心了。我当风光的律师,把董玲娶了,再把曾婷当我的情人,妈的,多开心。也不用像现在一样,给女朋友买一套裙子都买不起!”我把自己的耳朵拎着,朝向他,“你也得偿所愿,用这个通灵的本事去当叱咤风云的镇邪术士,那样你开心啦!”

  我知道王八是在羡慕我有学道术的资质,但我特别敏感这一点,忍不住跟王八发一顿牢骚。可是我和王八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命运也许可以换,但命格是人一出生就牢牢烙印在生命里,无法更改的。

  如果我学诡道,我也许会成为诡道继往开来最厉害的术士,因为我能做到把五种算术都纯熟运用。从王八的语气分析,从来就没有人,能做到这点。

  怪不得赵一二和金旋子对我都青眼相加。我想到了金旋子赠给我的那个“狂“字,我这么久了,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明白,肯定跟我和诡道的渊源有关。我不敢吧这个事说给王八听。王八知道了,岂不是更难受。无论是金旋子,还是他师父赵一二,都没有送他什么字。

  和王八好不容易在一起聚一聚,却不欢而散。若是跟以前那样,大家吵一架,就把怨气都发泄的烟消云散。该多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和王八之间都各怀心思。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走的时候,王八竟然还要和我握手,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过。还要这么假惺惺的握个手,再道别。

  我心里郁闷,回屋了,就找碴跟曾婷吵架。曾婷被我气哭了,下了班也不回家,害的我到处找,在宵夜摊子找到她和同事在喝酒。恨不得把她大骂一顿。

  好说歹说,把曾婷劝回去。跟她赔不是,曾婷这丫头竟然趁机要挟我,要我跟着她到她家里去。我已经找借口推辞过很多次了。现在她有把这事情摆上台面上,我又不好说我不不愿意去她家的真实原因。想含混的糊弄过去。

  曾婷却认真了,“你如果不跟我回家去一次,我们就分了算了。你难道一辈子都不去我家么?”

  “你不也是和你妈合不来,怎么现在又转性了。”我挖苦道。

  “我爸爸身体不好,听说病了,我要去看看。”曾婷要哭出来了。

  “你和你家人经常联系?”我惊讶的说道。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死在那里爹妈都不知道啊。”曾婷哭出来了,“我妈来找过我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郭玉了。

  去郭玉的家,我买了点水果和糕点当做礼物。

  进了门,郭玉竟然很客气。还做一桌子的菜。曾婷的爸爸是很憔悴,看来当了一辈子领导,虽然官不大,可退休了还是不习惯。身上的小毛病就多起来。

  席间大家都很客气,我一直担心郭玉发难,但没有发生。郭玉问我叫什么,我也如是答了。可郭玉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看来她已经把我忘了。曾婷的父亲问我在那里上班,我编瞎话骗他:“在某某牛奶公司做区域负责人。”

  我也问曾父现在是不是身体欠佳,听曾婷说过,生病了。

  曾父说道:“没什么,就晚上老是做梦,梦见婷婷的奶奶找我,要我回去,家里被水淹了。”

  郭玉就说:“还是党员,什么觉悟。天天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你老屋不是早就拆了吗,家里那里还有人。”

  曾父就自我解嘲的说道:“是的是的,人老了,惦记老家了。老是做梦,老人来看我。”

  我注意到,曾婷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可她什么都没说。

  还好,和在郭玉家没有出现我担心的场面。

  我和曾婷吃了饭,和她父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就要告辞。郭玉站在门口,看着曾婷下了楼梯,示意我等一会。

  我站着,等着她说点什么。没想到郭玉说道:“你没得小时候那么调皮了嘛,还上了大学,我还以为你连高中都读不上呢。”

  我背心发热,脑门流汗,原来郭玉知道我是谁。

  “看在你对婷婷还不错,”郭玉接着说道:“上次婷婷生病,你还是蛮负责任的,不然我。。。。。。。”

  我看见郭玉虽然表情很温和了,却不敢多呆。支吾两声,就告辞,落荒而逃。

  走在路上,曾婷问我,“刚才我妈跟你说什么呢?”

  “她说我一看就是一表人才,气宇非凡,你找了我,是你们曾家修了八辈子的福分。你要是不好好跟我过日子的话,她就来帮我修理你。。。。。。。”我跟曾婷瞎侃。

  曾婷用手捶了脑袋一下,“瞧你这德行,还一表人才,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

  今天过了一个大难关,心里舒畅,和曾婷就有心思开几句玩笑。

  可是曾婷说了几句,就闷闷不乐了。我问她到底怎么啦。

  曾婷说道:“我估计我爸爸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

  我说:“为什么啊,你又不是医生,你看的出来么。”

  曾婷说道:“我跟我爸爸一样,每晚都梦见我奶奶。也是说老家被水淹了。要爸爸回去。”

  “你们不是没有老屋了吗?”我说道。

  “你怎么这么笨!”曾婷着急的说道:“那是奶奶在收爸爸的魂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

  我说:“你和你爸爸做同样的梦啊,都是你奶奶要找你爸爸,那还真的出事了。”

  “王哥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他干这个。”曾婷把我衣服揪着:“你要他帮我爸爸看看。。。。。。”

  我心里在想,难道我真的一辈子和神棍纠缠不清了吗,好不容易王八出师了,不需要我帮忙了,现在却轮到我要求他。我想起金旋子给我的那个“狂”字,一个反犬,一个王,难道我的命,就是给王八这个神棍,鞍前马后的当狗腿子。

  我郁郁的说道:“王八马上要去西坪赵一二那里了,那里有时间帮忙看啊。”

  曾婷说道:“你那里把我当做你的女朋友了,我家里出事,你都不帮忙,亏我爸爸还背着你,说你的好话,说你是个老实人。”

  西坪山顶。

  赵一二躺在竹椅上,懒懒的对王八说道:“你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通阴的本事,看不到阴魂,是不是很不甘心?”

  王八说道:“是的,我学了那么多道术,在拜你为师之前就学了那么多。可是我始终不能开天眼。除了上次你七月半受阴司,让我看见过,我自己从来就看不到。”

  赵一二说道:“我把看蜡教你了,你就没遗憾了。”

  王八大奇:“学会看蜡了,就能看见了。”

  “怎么跟你说呢。。。。。。”赵一二挠挠脑袋,“五种算术中,只有看蜡,不是自己算。”

  “我不明白。”

  “看蜡不是算术,看蜡只是个观察方法,真正算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请来鬼魂。那鬼魂帮你算阴间的刻度,然后在蜡烛上表现出来。”

  “所以看蜡本身不是通阴的本事。”王八说道:“要会看蜡,必须要先会通阴。”

  “你知道我最看的上你那点吗?”赵一二笑着说。

  “知道。”王八谨慎的答道:“我聪明。”

  “一旦你能看见了,就永远摆脱不了,以后想不看到,都不可能了。”赵一二说道:“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王八坚决的说道:“这是我一直向往的。”

  “那就从看蜡开始吧。”赵一二站起来,开始点堂屋里的蜡烛,现在堂屋里至少点了上百根蜡烛,赵一二边点边说:“最开始你会觉得很难掌控,总认为阴间的东西在你面前时有时无,没事的,我当初也是这样,时间久了,你看蜡运用熟练后。就慢慢可以随心所欲的御鬼了。”

  王八见屋里的蜡烛太多,赵一二一时点不过来,想上去帮忙。赵一二摆了摆手,“不用了,点最开始的十七只就行。。。。。。。”

  王八正要问为什么。看见赵一二已经点燃了十七只。然后赵一二站着不动。静静地站在原地,脑袋开始摇晃,嘴里轻轻念着什么,只听见了祝融这个词。赵一二笑着说:“不用这么急,我会把看蜡的请魂咒告诉你的。”

  王八看着赵一二的时候,分了分神,在回头看时,蜡烛已经不止十七只在燃烧了。王八眼睛眨了眨,看见又多了几只燃烧起来。王八不再胡乱看了,死盯着一根未燃的蜡烛看着,果然,等了一阵子,那根蜡烛的蜡烛芯扑闪两下,自己燃起来。

  王八内心欢呼一下,对赵一二问道:“这是你请来魂魄点燃的。。。。。。。”

  “每次来点蜡烛的魂魄都不会相同,有的凶,有的不凶。所以看蜡的本事不在于算蜡的刻度,而在于镇不镇得住你请来的魂魄。”赵一二郑重的说道。

  “那请来的魂魄到底是凶的多,还是不凶的多?”王八问道。

  曾婷慢慢地往外退,手指着我说道:“求你了,别过来。”

  我站着不动,曾婷推到门外的路上,转身就跑。我慢慢地扶着门框坐下来。看见脚边有一袋东西,我拿起来一看,是曾婷买的一袋鸭脑壳和卤蹄髈。

  我把这袋卤菜,抓在手里,狠狠的往屋里那摊蜡烛黏液扔过去,大声骂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我独自一个人在屋里呆着,身上被无尽的孤独笼罩,我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咒骂,用无比恶毒的词语咒骂,我诅咒草帽人,诅咒刚才的那些鬼魂,诅咒那些诡异未知的东西。我又开始骂罗师父,骂金仲,后来开始骂王八,骂郭玉,骂得兴起,连赵一二都骂了。

  我骂得累了。一动不动,心若死灰。从此以后,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在这世上,就只有我孤单的一个人了。没人会同情我这个送牛奶的。从此以后,我在旁人的眼中,只是和牛奶有关的机械性的概念而已。客户只会在早上看见牛奶没有送到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公司里的经理,只会在发那几百块薪水的时候,才会在花名册上看见我的名字。

  不再有人会有兴趣知道我的喜怒哀乐,不再有人会听我说话,哪怕是我胡说八道。

  我无奈的发现,我没人会再理会我了。这世上,不再会有人试图靠近我了。

  无边无际的空虚,慢慢的侵蚀我的心灵。我连哭泣的冲动都找寻不到。

  原来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鬼魂,不是那些诡异的巫术。。。。。。。而是寂寞。

  我从董玲那里打听到了曾婷的火车班次。在曾婷进入候车厅的时候,当天给她父母道别之后,我走到了她的视线中。曾婷看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向我招了招手,我明白,她不会在我生命里出现了。

  看着曾婷拖着行李箱,顺着人流走进甬道。

  掏出烟点上,走过火车站前的广场,在台阶上坐着。前方繁华的云集路,车来车往,国贸和商场人流如织,行色匆匆的旅客,在台阶上行疾疾行走。

  我苦笑起来,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一个被彻底遗忘的人。

  远方的血红落日,正在绵延的群上上,露出那么一点最后的光晕。

  (看蜡完)

  “你说呢?”赵一二反问道:“不在阴间好好呆着,在阳世乱窜的鬼魂,有安分的吗?”

  王八看着满屋的蜡烛火光摇曳不定。想从烛光的明暗,看出点究竟出来。

  正在观察,赵一二袖子挥了挥。所有的蜡烛全部熄灭。赵一二给了王八一张纸条,王八凑着看了,上面写着:

  “灯烛油火,天明地明人明,上天入地点烛火,灯火通明,洞彻玄机,左明十四,右明廿九,九牛回旋,铁车车转。”

  王八明白了,这就是看蜡的请魂咒。

  王八正要,如法炮制一遍。赵一二猛喝道:“你急什么!先把蜡烛看会。”

  王八把上百根蜡烛看着不知如何下手。

  “你把每根蜡烛都看清楚,燃了多少,蜡烛的形状有什么变化,每根蜡烛之间的有什么相似和变化,记住,可以用卦象看,也可以用河图看。”

  “用洛书和梅花看行吗?”王八问道。

  “当然可以,你用九宫看,都没问题。只要你能把蜡烛的变化看出来。”

  王八明白了,看蜡,实际上就是和阴间鬼魂交换信息的一种方式,并且要用刚才赵一二念的咒语,让鬼魂算了刻分,在从蜡烛上显示出来。其实说起来玄乎的很,真的明白了,也就这么回事。

  反倒是赵一二所说的算沙,表面平平无奇,实际上有大玄机。当年疯子发了疯了拿着沙漏倒来倒去的看,还说看着沙砾一颗颗的在两个玻璃瓶里倒来倒去,很有趣。当时还觉得他在是无事干,把沙漏拿着看的好玩。现在才知道,疯子是无意发现了算沙窍门,并乐此不疲。

  王八把蜡烛,一根一根的看着,看过第一遍,什么蹊跷都没有发现。看了一整天。赵一二来叫他吃饭,王八问道:“看了这么久了,我凑不出卦象。”

  “你第一天就想看出来啊!”赵一二说道:“你慢慢看吧,早着呢。”

  王八没想到看蜡其实也不容易,几百根蜡烛都大同小异,任意两只看起来都差不多。跟找碴游戏一样,找出其中细微的差别,还真是考验眼力的活。看到第三天,才勉强能把其中部分的蜡烛的卦象看出来。赵一二问王八看的怎么样了。

  “看了个损卦,看了个涣卦,还有个大有。。。。。。。”王八想了想,“只看了这么多了。”

  赵一二连忙过来,把王八未看完的蜡烛瞧了个遍。对王八问道:“你看出卦象了吗?”

  “好像有人要找我帮忙。。。。。。。”

  赵一二笑着说道:“你老朋友小徐,在指望你给他看什么东西呢。”

  “他不是很讨厌这一行吗?”王八奇怪的说道:“怎么会主动来找我。”

  “你回宜昌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赵一二说道:“这是我能教你的最后的法术了,其他的东西,你随时上山来看,我书房里的书,任你看。”

  “师父是要出门了吗?”王八听赵一二这么说,连忙问道。

  “也许吧,以前刚入门的时候,有个正乙跟对我说过,我三十六之后,就不会在西坪呆了,而且我所学的法术,都会在这一年,全部散掉。”赵一二笑着说道:“应该是好事,我不用再和那些东西打交道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该教你本事,你学的也真快。比我想的快的多。毕竟你以前就自己学过,很多东西,不需要我从头来教你。”

  王八听着赵一二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很不是滋味。赵一二说这些话不是没来由的,看来师父是真的想退休了,而且有云游的想法,王八心里顿时空荡荡的,一片失落。

  王八突然问道:“如果疯子答应当你的徒弟,是不是不会这样?你就不用有这些变故。”

  “我哪里知道,”赵一二笑着说:“我又不擅长推算命理天轮。世间万物的都在不停地变化,谁又能把握的住。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小徐估计现在正在找你。”

  看蜡2

  我早上起来就不消停,曾婷烦死了,在床上不停地说她又梦见奶奶说老屋浸水。

  我烦了,说道:“老屋浸水,肯定是你奶奶的坟被水淹了,找个时间,你爸爸回湖南老家,把坟迁一下,不就完了吗?”

  “不是这样的。。。。。。”曾婷愣了一会,才说道:“奶奶根本就没有埋在老家,她在宜昌去世的,骨灰葬在窑湾火葬场外的公墓里,在山顶上,怎么可能被水淹。”

  我一听就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墓都有人维护照看的,绝对不会浸水。看来曾婷的奶奶说浸水,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曾婷和她父亲做同样的梦,绝对是有原因的。

  我抽了根烟,仔细想着,梦见老人说老屋浸水,到底有什么讲究呢。不见得就是坟墓被淹了。而是有别的什么涵义。

  我正想着,王八就在门外喊着:“疯子开门。”

  我把门打开,对王八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啦。知道我要找你帮忙。”

  “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来帮你是应该的。”王八说道。

  “是啊,你现在是本领高强的能人了,该我求你帮忙了。”我酸溜溜的说道。

  “**的净瞎说些什么!”王八骂道:“记住,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快起来,”我对里间的曾婷喊道:“王八来啦,来看你奶奶给你托的梦。”

  “托梦?”王八说道:“怎么回事?她睡觉被鬼压吗,那是小事,我给你们治一下就行了。”

  “不是的。”我说道:“婷婷和他爸爸做同样一个梦,她奶奶说老屋里浸水。”

  “做了多少天了?”王八问道。

  “我做了半个月了。”曾婷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我爸爸做的时间更长。”

  “你们家要出大变故了。”王八在危言耸听,“死去的长辈说老屋浸水、失火,都是在影射后人家里要出变故。”

  我愣了,王八根本就没有往曾婷奶奶的坟墓上面去想,而是和曾婷说的不谋而合。

  我看着缠着我肉身的大蛇,她现在慢慢的松开,又是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婆,戴着草帽站在我面前。

  “你还不能走。”我没有开口,可是我能把这个意图明确的传递又给她。

  “其实你已经知道,”草帽人手指着地下:“你迟早要去,他们等着你。。。。。”

  “他们是谁?”我在问,但不是用嘴。

  草帽人嗤嗤的笑起来,慢慢的在我面前消失。

  我看到了曾婷在一个阔大的图书室里看书,宽敞明亮的教室。曾婷看的无比专注,我能看的清楚,书页上是一排排的英文。。。。。。。王八在一个漆黑的山地里,大喊道:“我就是王抱阳,你们看好。。。。。。”,螟蛉在王八的手中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甚至看到了赵一二,他在一张椅子上安详的坐着,眯着眼睛,我想看得更清晰点,可赵一二的身影化在浓雾中。

  “为什么!”我对着草帽人的方向大喊,我回到了我原来的位置,身上又开始沉重起来,我能感受到身上刚才被草帽人缠绕的压力还没有消逝,肌肉还在紧张的抽动。

  “为什么是我?”我喊了出来。

  一阵冷风从身后吹过来。我向后望去,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是曾婷。她吃惊的看着我,脸色呆呆的。

  “你看见了?”我问道。

  曾婷仍旧靠着门站在,身体发抖。

  我向曾婷走过去,用手去拉曾婷,“你能不能不要走,我会努力挣钱,我答应你,我不再这样得过且过,你别走好吗?”

  我的手刚刚接触到曾婷的手臂,曾婷尖叫起来,把我的手狠狠的挣脱。大声喊着:“你别过来。”

  “你看到什么了?”我故作轻松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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