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故事

十月南方的冬季,只也那凉凉的。

  晚饭后,葡萄架下的夜,嗅得的都是酸酸甜甜的味,时而可以见着那量尺毛毛小虫子落下,一尺一尺地量,反正不知那叫什么虫子来着,那一移一移向前爬的虫子,从小就这么叫来的。潮汕人喜欢喝着功夫茶,一坐一晚上,茶只旁摆着的棋盘,阿爸正跟邻家阿叔下着象棋,阿爸习惯的模样一手食拇指揉着下巴,背靠在那张藤椅子上,看着邻家叔叔,一会又身体向前移了移,一门心思地举手捻棋,观棋时有,张嘴说话,可就会接到阿爸一对望着人的眼神,犯事那叫着,在阿爸看来,观棋不语才是修身养性,阿爸说那是培养耐性。

  我坐在二楼阳台,看着书,突听楼下不知道什么踩翻的声音,‘嘣’的一声,我将手中的书,停靠在嘴边,下望楼下那亭子,邻居家的院子,那昨天还满园子的果树,说来好奇怪,碗口大的树,挂果多多,杨桃好多耶,淡淡地黄,让人流涎的挂果,她儿子的一句话,转儿全砍了,‘下坠的果子不好。’好生奇怪吧,我就觉的他怪怪,被挖掘的树桩已做了清理,留下那深深的洞穴,他家正向外搬垃圾呢。

  这时手机响了,有同学正在新世界KTV里K歌说是叫我过去。我收拾了一下阳台小桌子的桌面,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向葡萄架,征得爸爸同意,否则一步也别想出门,我站在棋盘边,看着邻家叔叔正举棋吃子,棋盘上叔叔已见胜数,爸爸能反败棋为胜吗?我没敢说要出门,知道会得来一句‘在家吧。’叹了口气走向客厅,妈妈跟小叔正说事,我坐在妈妈身边,我提起小茶壶给大人们斟着茶水,不必开口,不说话不会错的,看着小叔,小叔问“没事做呀!”

  “嗯!给我讲个故事吧!”小叔是个爱讲故事的人,村子里谁家的孩子不是跟着他的屁股长大的,30好几的人,大小孩子的头头,故事一个一个的说瞎编倒也不是,总之有头有尾,有时还真有其人其事,只不过那些人都老了或死了,故事一编也别说不是夸大,听的人也真给吓趴了的,乡下的传说也带着鬼附身之类乱七八糟的,骗人,听着像又不像地,全身的毛孔鸡皮都直立的吓人,听着大气不喘,莫非是想让孩子们听话。

  小叔望着我,“好吧!说一个。”

  在李家的大宅院子里。http:///

  我突然想起那大院子,过往曾经人来人往的大宅,在那阿太死后,就已经没有了昔日热闹,久而久之,来去的人就没有了,全搬进了新居或省城,那老太说恋着那老房子,早年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过状元的房子,没解放的年代老太爷读过北大,那天,好长一个时期,我没有在再这出现,当这老宅已经从记忆中消失,是梦里才会出现,那老墙老屋,那些梦把我从城楼的闹市拉回,闲聊走了进去,那些草已长满地的老宅,踏着它青砖铺成的小路,来到先人老祖宗住过宅院,野草已长满,那能长的地方也都长了的,人走后的大院,欠打理的院落,到处是蔓藤、杂草,青色的墙砖,长年被风雨风化后,早已变成灰色,那高处的边角,像封冻过似的还见的着青色,整齐垒建的砖与砖之间细细的一条白灰线,说是用粘米和白灰调的浆建的,读的懂当年建筑的功力,门前的那口老井已由后人用一铁网封栏,至少也有二百年以上的宅子。白色的飞蛾扑打着那些野花草,门前的那若大的‘石狮子像’却也还是以往照旧的凶悍,永远都是坐在门前等待主人的到来,那蔓藤却也不尊重它往日的尊贵爬延而上,房屋间已成了小虫子的长居点,很随意出出进进。此时我也说不上是客是主,依旧像孩儿时,喜欢坐在门前那永远都在的石台上,妨佛也感少年时的欢呼雀跃,这院落的老太死后,那送行时的冰冷让他安然的一点儿也不留恋地走了,她最后留给后人的话只是‘我也该走了,让他们等的太久心有不安’。这之后的一句话说了近30几年,那老老的话音听不见哭,看不到泪,我只是久久地望着那已是98岁的老妪,走的如此安静。此后,大宅就随着她而慢慢地安静了。

  收起我的目光,听着小叔编的故事。

  很早以前,有一天,阿公去田里面种地,到了下午,想回家休息了,就跟隔壁田里面的李伯打了个招呼,这李伯就是你的老太爷的爷爷。“太遥远了。”

  ‘李伯啊!我今天工作比较少要先回家去了。’

  然后,李伯就说,‘阿!喔!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忙一会。’

  那阿公就收拾起锄头,到旁边的小河洗了洗泥土,为了不觉得,不会边走边掉一堆泥,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出发了。’走阿、走阿,路上遇到李婶,就打了个招呼,‘李婶阿,李伯说他晚点再回来。看样子还要忙一下。’然后,阿公就回家了,这段路因为很短,毕竟就在村子后面,这田地与家其实也很近,大概相隔不到二十几分钟的路,很短的距离。到了晚上,阿公已经就寝,忽然间就有人敲门啦!扣~扣~扣~木头门敲起来就这声音。阿公听了,就去开门,‘谁阿!’打开门一看,发现是李婶,李婶看到阿公出来了。

  我喘了口气,打开一包饼干,小叔转头我忙递上一块,他吃了一口。

  又继续说着,李婶看到阿公出来了,就直接问‘李伯呢?有没有看到李伯,他还没回家,都快十点了。’

  天色都暗了,那时候,村子里照明不好,天黑了,是没法工作的喔!

  李婶又说,‘对阿!你不是说李伯还在田面吗?结果我等呀!等!就是没见到李伯回来,到天黑之后,我就去田裡找啦!结果没人在那,人不见了。’阿公一听就出门帮忙去找,走到田边,大喊‘李伯阿,很晚了。快回家。’

  就是没有人回应。阿公就叫李婶回村子里,再找些人来帮忙找李伯。阿公继续在田边找,不久,村里面的男人们,就拿著火把来到了,李伯家的田,顺著田里的沟,一个一个人拿火把在田里找,因为,怕李伯昏倒在田里面了,所以,一条条田间找,当大家都找过之后,一问,发现没有人有看到李伯,接著,就到田边附近去找,有可能李伯会去的地方,全找他去了,那些常坐的树,没有,石头岸边也没有,小河里,没有。李婶忍不住,着急地哭了出来,大家就开始讨论了,觉得这边都已经找过了,应该李伯已经不在这,会不会是回家的路上,摔倒在路边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一起床,6点多钟,村子里的人,就分成两边,又接著找,扩大范围找了一天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李伯。

  接著,男人也都下田里去工作了,而村子里的女人们继续去找,就这样找了一个多礼拜,就算是李伯死了也应该见到一条尸呀!李伯一直都没找到。

  ‘报警呀!’我说。

  ‘那时候那有什么警察呀!’

  这时候,附近的村子,也都知道了这回事,有空闲时,大家也帮忙开始注意著,跟著,第二个星期,忽然间有几个人带着李伯回来了,那时候,时间上已经过了快两周。

  大家就问带李伯的人,‘在哪里发现李伯的?’

  带李伯回来的是很远的一个村子的人,把李伯带了回来。

  从我们村到他们那要走6个小时左右的路,好了,一问之下,那个人看了看四周,然后,吞了一口口水,好像有些怕怕的样子。

  这个人说,‘那天在路上,不过走著走著,发现李伯一直转头对著旁边的地方说话。问题是,那旁边跟本就没有人阿!然后,答非所问的,他就边走边注意李伯,发现李伯很奇怪的是,李伯一直没转头看他。照道理说,有人盯著自己,多少都会去看几眼的。然后,他走到对面,刚好来了个也是村子里面的人,他就拦著他,然后说,这老伯怪怪的。’刚好来的人去过我们村子,是个卖东西的小贩,平时会在村子间走动,一看就说,‘这不是很多人都在找的那个村子里的李伯吗?这不就是不见了的李伯吗?’

  然后,跟著几分钟之后,觉得怪怪的,怎么李伯一直向着旁边说话,头也不转,问他话他也不答,这个小贩就跟原本的人说阿,你快到村子裡面多叫几个人,我先跟著他,要快点,别太久,然后,那人就跑回去找人了,没多久,就带了一堆人来,他病了,大家就围了过去,然后,就喊著李伯、李伯、之后,就过去抓著李伯。但是,从他右手边,也就是李伯看著的方向,那边从那边围过去的人,好像撞到了什麼?问题是,那边什麼都没阿。喊著、喊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伯忽然就有反应了,说啦!‘你们干嘛围著我。’

  然后,一看四周,‘哟?我怎会跑来这啦!’然后那人就说,‘李伯,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李伯说,‘我跑哪去了?你说什麼。’

  他就说‘李伯,你都不见了一个礼拜多了,这段时间,你都在哪?’

  李伯就说,‘阿!没有那麼久吧!就要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人。’李伯想了一下说,‘那天,那个年轻人,一听说李伯要回家了,就说‘顺路,我们一起走吧!’李伯又想了一下说,‘路上有个伴聊天。’

  就答应了,走著走著,就到这了,大家听了都就觉得不可思议,‘那这段时间,都不饿吗?也没吃东西,而且走这麼久。’有人问着李伯。

  忽然,李伯就觉得噁心,趴了下来吐,吐出了什麼,蚯蚓、甲虫、还有些已经咬烂的东西,然后,大家等他吐完,就把他送回家了,李伯回家之后,病了,好几个月之后才好。

  我吓了一大跳,说“他是不是疯了。”

  小叔又说“你相信有鬼附身吗?”

  “不信。”

  “但是村子里就有呀!”

  “吓人的吧!”

  次日,昨晚的故事也有些怕怕,我却不知不觉地走向那老宅,院子里,那石台,也觉得很是冰凉,我坐在这,小时候也是喜欢这样坐着,双脚摇摆着,看着门前的那口老井很久,想起了,从前被妈妈把衣服脱光后,站在这井边,妈妈帮我淋浴,也常被打屁屁,那时喜欢重重复复地穿南洋老姑给的那条裙子,总调皮地叫妈妈不洗不洗还要穿,总拿我没办法的妈妈,只用打屁屁完事,我却使劲地哭,引来老妪帮忙,我还也一阵欢喜。

  那时,妈妈最是喜欢煲凉茶,很苦很苦,一天,我被妈妈从外面拉回家,被逼着坐在石台上,喝凉茶,“哦!放这。”

  “喝。”

  “很热哟。等一会。”

  “乖。”

  “哦!”剩着妈妈转身我把凉茶往角落一倒,拿着碗给妈妈装着很苦的脸和舌头不停地往外吐“好苦、好苦。”骗着妈妈。

  “都喝了,好听话哟!”

  “是。”我转身向门外跑去。正想着少儿时的故事。

  身后传来“呃——呃!”

  我一转身吓了一跳,一个老人大把乱乱的胡子,“你是。”我指指房子,指指他。

  “呃——呃!”

  “不会说话,你?”我又指指嘴巴,

  “呃呃!”

  我指着房子“住这?”

  看着那人背上一个若大的包袱,一只手抓着包袱口,另一只手提着个很大,很脏的饮水瓶,一身的破旧,很厚的着装,也不知他会否觉得重,头发打着结很乱,很黄,胡子很长,从他身上闻到一种很是怪异的味,我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是否,能挡一下不舒服,拾荒的人?皱皱的脸,一脸的灰,我心中突感一阵惊惧,马上站起防止他突然的袭击,我向门外走去,出了门,身后是“呃——呃!”我一回头,又一转身,快跑。怕是他追了上来。突然想起昨晚小叔说的故事,哇噻!一身冷汗,那是李伯,我使命往家跑,‘哇!见鬼了。’

  跑回家我却病了,过了二天我告诉妈妈,“家老宅子的人,没准是那个先人叫他住那的。”

  “乱说什么呀。拾荒的。”

  “哇!”

  过后的一天,我提着些米饭和肉向老宅子走去。

  我轻轻地进了那大木门,‘吱——’http:///

  “有人吗?老伯。没人,有人在吗?”我向房屋走去,我左右看看好大的一个气味扑鼻而来,我退出,身后“嘿!”

  猛地一转身撞了个满怀“呀!”

  我拍打着身上,那老头“就走、就走。”吓着似的低着头往墙边靠,

  我急忙说“你走?别,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会有人赶你走。”

  老头“嘿——嘿!”

  “我家刚做的米饭送给你,住我家的房子,进门就是客,给。”

  “不、不。”

  他用手推着我的手,我把手在身后擦了擦,“收下吧。”

  转身向门外跑了去,我站在门口,回头看着那老头他在抽泣,用那脏脏的衣角擦拭着眼角,我大声地说:“老伯,有空帮我家,把院子收拾了你也会住的舒适。”

  “嘿——!”

  我走了,心里有些怕,再回头,便跑着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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