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经典:人家不必论贫富,惟有读书声最佳

  《未名湖畔好读书:北大中华经典名篇诵读文本》

  杨虎 主编

  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9月版

  诵读经典:人家不必论贫富,惟有读书声最佳 

  文/聂震宁

  一个全民阅读的热潮正在我国形成。各行各业各地区,乃至众多家庭,正在散发出浓浓书香。阅读正在丰富着人们的生活,阅读正在激发着人们的创新激情,阅读正在悄然改变着国民的气质,学习型社会建设正在成为我们看得见的现实。

  一个阅读经典名篇的热潮也正在形成。这是全民阅读顺理成章推动而成的。为了有价值的阅读,人们要么回顾既往,寻找光彩永在的经典名篇,要么立足当下,迎接激动人心的创新篇章,二者相辅相成,不可或缺。相比较而言,作为更为可靠的阅读,经典名篇往往受到更多读者的亲近。经典名篇经受过漫长历史的检验和汰洗,业已成为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符号和集体的精神记忆,在大众性阅读活动中,是最能受到广泛接受的阅读内容。记得在一次阅读论坛上我说过这样的意思:当有人说不知道读什么书时,那么,告诉他:“读经典”;当有人说一时没有好书读时,那么,告诉他:“读经典”;当有人说书读完了怎么办时,那么,告诉他:“读经典”——因为经典是读不完的,因为“好书不厌百回读”,经典是常读常新的。

  随着经典名篇阅读热潮的到来,经典名篇的诵读也正在蔚成风气。《未名湖畔好读书:北大中华经典名篇诵读文本》的编选出版,正是在阅读经典名篇的热潮和热烈的诵读风气中应运而生。

  诵读经典名篇,当今有的读者或许以为这是阅读活动为了壮声势、振精神、造影响的一种表演形式,其实不然。虽然大众集会,登台诵读,不无表演成分,可是,其缘由和意义,远不是所谓表演形式可以涵盖的。在人类阅读史上,诵读是早于默读的,或者说,人类的阅读是从诵读开始的。有文献记载,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图书馆里人声嘈杂,阅读的人都在出声朗读,并没有人为此发出埋怨。至于通常的默读,作为一种阅读方式,一直到公元10世纪才在西方普及。而我国早在先秦时期也是一片诵读之声,直到唐宋,依然诵读成风。中国的孔子与远在希腊的苏格拉底,所处时代相近,不约而同地都是“述而不作”。典故“述而不作”的释义是只叙述和阐明前人的学说而自己不创作,窃以为从这一典故亦可窥见彼时大声诵读的情状。只有一部、几部竹简或羊皮书,老师不大声念出,更多学生如何阅读?

  我国唐宋时期,文学相当繁荣,读者阅读量陡增,却也依然以诵读为主。唐代诗人翁承赞,诗作遗存不多,其中有《书斋谩兴二首》因为写读书,却有些名气。其一:“池塘四五尺深水,篱落两三般样花。过客不须频问姓,读书声里是吾家。” 其二:“官事归来衣雪埋,儿童灯火小茅斋。人家不必论贫富,惟有读书声最佳。”其中“读书声里是吾家”和“惟有读书声最佳”两句流传较广,应当正是当时平常人家诵读成风的真实写照。

  唐宋时期的文人自然过的是熟读成诵的读书生活。唐宋八大家之首的散文家、诗人韩愈“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南宋教育家朱熹,十七八岁时读《中庸》《大学》,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诵读十遍。晚年退居山林,依然坚持读书诵咏,和他的学生一起挟书而诵,大声诵读《诗经》《楚辞》。《朱子读书法》中就有朱子教授诵读的章句:“读诗之法,须扫荡胸次净尽,然后吟哦上下,讽咏从容,使人感发,方为有功。”正因为是诵读为主,古人读书便有多种诵读方法,大约有歌、唱、诵、读、吟、咏、哦、叹、哼、呻、讽、念,等等。这些方法或有旋律,或无旋律,但都是发声而读。那么,试想,倘若要把古人的书读懂读活读出感觉,是不是今人也应当如此这般地去诵去读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古人写作诗文,原本就预备与人诵读,在写作中对诵读效果也就会有所预设,不作诵读如何体会得到古诗文中那些内容、意蕴、审美、语言、音韵、节奏等?古人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认为诵读过程就是理解的过程。现代语言学家吕叔湘曾经指出:“讲到读书,中国的传统是讲读的,特别是古文,有一定的说法,一定的腔调。”当代编辑家周振甫也发表过类似的见解,认为诵读可以“使我之心与古人之心契合于无间,然后能深契自然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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