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王子

  从前,金土国国王在森林迷了路,左拐右绕,就是走不出去。他走到岔路口,觉得其中一条最可能通向森林外面,就沿路摸索着前进。

  这时,有个陌生人从对面走来,问国王:“朋友,你来这儿干什么?天都快黑了,野兽马上要出来觅食了。”

  “我迷路了,”国王回答,“正在找回去的路呢。”

  “这样吧,第一个从你家里出来迎接你的,不论是谁,都把他送给我,如果你答应这条件,我就给你指路。”陌生人说。

  国王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说:“我何必要把自己最心爱的猎犬送人?只要你能出去,我肯定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陌生人走了。国王继续转来转去,又走了整整三天,依然无法走出去。就在他几乎绝望时,忽然,那个陌生人又出现在面前。

  “第一个从你家里出来接你的,不论是谁,都把他送给我,你答应吗?”

  可国王不服软,硬是不答应。

  他又在森林里绕了好多天,一会儿试试这条路,一会儿走走那条路,最终还是失去了信心,疲惫不堪地坐到树下,感觉死到iIi头了。

  就在这时,陌生人第三次站到了国王面前,对他说:“你怎么这样傻?对你来说,一条狗算得了什么?为了它,你竟舍得自己的性命?还是答应我的条件吧,我可以马上领你出去。

  “也真是,我的性命比一千条猎犬都宝贵。”国王说,“整个国家的安乐幸福全靠我。好了,满足你的条件,快把我领回王宫吧。”

  话音刚落,他不知不觉就到了森林边缘,隐约能望见远处的王宫。

  他抓紧时间,拼命向回赶。刚走到宫殿大门,正碰上奶妈抱着小王子出来。小王子舞着双手,迎接父王归来。

  国王吓得倒退几步,喝令奶妈赶紧把王子抱走。

  这时,他养的大猎犬迎上来,本想同主人亲热一番,不料被国王狠狠推操到一旁。

  等到缓过神来后,国王静下心来寻找良策。最后,他找来一个农夫的女孩,用她同自己的漂亮男孩交换。于是,小王子像穷人的孩子一样,过着艰苦的生活;而农民的女儿却盖着丝绸被子,睡在金色的摇篮里。

  一年以后,那个陌生人来到王宫,准备按约定带走自己该得的礼物。他抱走了小女孩,认定她就是国王的亲生女儿。

  眼见自己大功告成,国王欣喜若狂,传令准备丰盛酒宴,同时赏赐给王子的养父母许多贵重礼品,让王子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不过,他仍然不敢接回自己的孩子,担心被人识破。农夫一家得到一大笔钱粮,自然满心欢喜。

  渐渐地,王子长大了。按说王子在养父母家本该非常幸福,可是,一个阴影总是挥之不去,令他时时感到不快—无辜的可怜女孩在替自己受过。原来私下里,养父母早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说他才是国王的孩子。

  王子暗下决心,等自己长大成人后,要走遍整个世界,不把女孩救出来,誓不罢休。为了自己成为国王,而让人家女孩子付出生命,这种代价实在太惨重了。

  这一天,王子装扮成农夫,背上一袋子豌豆,径直来到森林。十八年前,国王正是在这儿迷了路。

  走了一段路后,他大喊起来:“唉!真倒霉!我这是在哪儿?

  没人为我指路,帮我走出林子吗?”

  这时,走来一个陌生的老头儿,脸上长长的灰胡须,腰间挂着皮囊。他高兴地冲王子点点头说:“这地方我很熟,可以领你出去,但你必须答应,给我一大笔报酬。”

  “像我这样的乞丐能给你什么?”王子说,“除去这条命,我一无所有,连身上的衣服也是雇主的。我给主人干活儿,他供我吃穿,养活我。”

  老头儿盯着他背的一口袋豆子说:“你总得有点什么吧!这不,你肩上扛着口袋,分量还不轻呢。”

  “里面全是豌豆。”王子回答,“昨天晚上,我年迈的婶婶去世了,可她家里没钱给守灵人买豌豆。按这一带的习俗,死者家里都要给守灵的买豌豆。你看,这袋豆子是我向主人借的,本想抄近路从林间穿过,不想却迷了路。”

  “这么说,你是个孤儿?”老头儿问。“给我干活儿不行吗?

  我这儿正缺个脑子机灵的伙计,看你挺不错的。”

  “也对,有什么不行的,但得先把条件讲好。”王子说。“我生来就是农夫,说来说去,靠他人给的面包糊口,滋味反正不好受,给谁干还不都一样?说吧,给多少工钱?”

  “保证每天饭菜新鲜,每星期两顿肉,还有奶油和蔬菜吃,供你冬夏两季的衣服,另外送你一块地,自己耕种。”

  “这条件我当然乐意。”王子说。“总会有人给婶婶下葬的,我这就跟你走!”

  老头儿见王子答应了,高兴得像个陀螺似的,原地打起转来,还放声唱起歌,林间四处回荡着歌声。

  他领着王子,一路说个不停。他只顾说话,没留意新雇的用人一路不停地撒着豌豆。到了晚上,他们睡在一棵无花果树下,阳出来时又继续赶路。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一块大石头前,老头儿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一番,随后清脆地打了一声惚哨,又抬起左脚,在地上跺了三下。

  忽然间,石头下闪出一道暗门,再往里好像是岩洞口。老头儿一把抓住王子的胳膊,厉声喊道:“随我下去!”

  岩洞漆黑一片。王子感觉洞连着洞,而且越走越深。钻了好半天,他才隐约看到一丝亮光,可既不是阳光,也不是月光。他出神地盯着看,后来看清了,原来只是一片乌蒙蒙的云朵,在怪异的地下世界,那是惟一的光源。

  王子放眼望去,无论土地河流、花草树木,还是飞禽走兽,每样东西都同以前见过的大不一样。但最令他胆寒的是,四周死一般沉寂,连一丝声响都听不到。枝头的鸟儿随处可见,它们明明昂着头,鼓着喉咙,可就是听不见鸣声;野狗张着嘴,像在吠叫,耕牛似乎也发出吼叫,可王子什么也听不到。

  河水悄无声息地冲刷着碎石,大风吹弯了树冠,苍蝇和金龟子四处乱撞,可这一切都无法打破沉寂。灰胡子老头儿一言不发,王子跟在他身后,想问个明白,但干张着嘴,就是发不出声宝乙曰。

  静寂令人胆寒,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谁也说不清。渐渐地,王子觉得心如寒冰,毛发倒竖,脊梁骨直冒凉气。

  他竖起耳朵,终于听到了一丝声响—啊,真是高兴死了!

  魔影般的世界突然复活了。听声音,好像有马队在沼泽中跋涉。

  这时,灰胡子老头儿开口说话了:“家里闹得开了锅,都等着我们回去呢。”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远处隐约传来锯木头的声音,仿佛上百条锯正一齐拉动。不料老头儿却说:“祖母睡得正香,你听,蔚声打得多响。”

  爬过面前的小山,王子往远处一看,雇主的宅院就在前面,四周林立着各式各样的房舍,像一座村镇那么大,甚至不亚于一个小城。

  终于,他们来到家门外,站在一间空荡荡的狗舍前。只听老头儿说,“你先爬进去等,我去见祖母。她可固执得很,容不得看见陌生人,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

  王子战战兢兢地爬进狗舍,一个劲儿后悔,觉得不该那么鲁莽,居然到这鬼地方来。

  过了一会儿,老头儿回来了,喊王子从狗舍出来。他好像来了脾气,皱起眉头说:“当心家里的规矩,不许出任何闪失,不然没你的好。多看多听,别说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乱问。

  要学会知恩图报,千万记住,没人问就别开口。”

  王子刚跨进门槛,就瞥见一个美貌绝伦的姑娘:金色的卷发,褐色的眼睛。王子心想,“嘿!要是老头儿有一大群女儿,个个都这么漂亮,我就是留下来给他当女婿,也毫无怨言。眼前这姑娘正合我意。”

  他在一旁看着,只见姑娘放好桌子,端上饭菜,又坐到火炉边,好像根本没留意有陌生人在常随后,她拿出针线,开始补长筒袜。老头儿独自坐到桌前吃起来,既没理那姑娘,也未招呼新来的仆人,更不见那个老祖母的踪影。

  老头儿的胃口大得惊人,足够十几个人吃的饭菜,转眼就一扫而光。等实在吃不下了,他才对姑娘说:“行了,剩下的你收拾了,把铁锅里剩的也吃了,骨头喂狗。”

  王子帮姑娘把残羹剩饭收拾到一起,自己实在不想吃。万幸的是,剩饭还能吃饱,味道也还算不错。吃饭时,他不停地偷看姑娘,几次想开口说话,可人家理都不理。只要他一张口,姑娘就狠狠瞪他一眼,好像训斥说:“闭嘴!”

  没办法,王子只能用眼神传情;再说,老头儿刚大吃了一顿,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炉边长椅上,自己要说点儿什么,他一准儿能听见。

  当天,吃过晚饭后,老头儿对王子说:“你路上太累了,这两天休息一下,到宅院里四处看看。不过,打后天起,你得跟着我,我会给你派活儿干。那个侍女会告诉你,该去哪儿睡觉。”

  王子暗想,从现在开始,自己就可以说话了。可老头儿转过脸来,一脸怒气地骂道:“你这狗奴才!要是胆敢不守家里的规矩,当心砍下你的脑袋!管住你的舌头,让我消停一会儿。”

  姑娘对王子打了个手势,叫他跟上自己。她打开一扇门,点头示意他进去。见姑娘面露愁容,王子本想再同她呆会儿,可又不敢,生怕老头儿再发脾气。

  “她心地善良,不可能是那老头儿的女儿。”他心想,“我敢断定,她就是那个替我来这里受苦的姑娘,难怪我命里注定,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来这里玩儿命。”

  王子躺到床上,久久无法人睡。好不容易睡着了,还不断做梦:他梦见自己身处险境,最后是靠那位姑娘相助,才转危为安。

  王子刚醒过来,就见那位姑娘在卖力干活儿,不由为她担心起来。王子先去井边提水,送到她房里,又帮她生起炉火。总之,凡能想到的,他都尽力帮她。

  下午,王子走到屋外,打算在新家转转,可看来看去,居然没碰到那个老祖母,心里不由得一个劲儿嘀咕。

  他一路闲逛到场院,发现一匹漂亮的白马,独自占着一间马厩。旁边是间牛棚,里面有一头黑母牛和两只额头带白色斑点的小牛。不远处,鸡鸭鹅咯咯呱呱叫个不停。

  早餐、午饭和晚餐依然可口。对这里的一切,王子本该心满意足,可偏偏不能同姑娘说话,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第二天傍晚,他照老头儿的吩咐,前去打听天亮后的安排。

  一见用人进来,老头儿开口道:“明天只派你干些轻活儿。

  拿上这把镰刀,去给那匹白马割草,得够它一天吃的,再把马厩打扫干净。要是我回来,发现槽里缺饲料,可没你的好!给我小心点儿!”

  王子满心欢喜地走出房门,心里暗想,“这下好,一会儿就能干完。就算我从未耕过地、割过草,起码总见农民干过,应该不怎么费劲。”

  他刚要打开自己的房门,只见那位姑娘轻巧地快步走来,伏在他耳边轻声问:“他叫你明天干什么?”

  王子回答:“明天的活计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给那匹白马割草,另外把马厩打扫干净。”

  “唉!真可怜!”姑娘叹息一声,“这活儿你怎么干得了?那匹白马就是主人的祖母,它总是吃不饱。每天要二十个人不停地割草,才够它吃;而要把马厩打扫干净,还得另外二十个人。也不想想,你自己怎么可能干得过来?不如听我的,照我说的办,这也是惟一的办法。

  “先把马槽装满草料,随后用草堆上的灯芯草,编成结结实实的草辫子,再找截硬木,砍成一根粗木撅。记住,做这些事时,要故意让那匹白马看见。这样,它就会问你要干什么,你就回答:‘我要用这根辫子绑住你的嘴,省得你吃起来没完;再用这根木撅子拴住你,省得你把饲料和饮水弄得满地都是。”,说完,姑娘又轻手轻脚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王子外出干活儿。镰刀在草丛间上下翻飞,比想象的还要轻松得多,一会儿工夫就割了整整一马槽。他把草料倒人槽子,又出去割。等第二次带草料回来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原来白马早把草吃光了。

  王子一下子明白了,假如不照姑娘说的去做,自己肯定没命。于是,按姑娘的嘱咐,他先从草堆里挑出灯芯草,飞快地编到一起。

  “我的孩子,你在干什么?”白马好奇地问。

  “哦,没什么。”他回答,“只是做个嚼子,好把你的嘴套上,省得你吃起来没完。”

  白马一听,深深地叹了口气,决意适可而止,不再多吃了。

  随后,王子开始清扫马厩。白马知道这个主人难对付,因此直到中午,槽子里的草料还没吃完,马厩里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王子刚刚把活儿干完,老头儿就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吃惊地问道:“这活儿干的,真有脑子,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有谁帮你出主意?”

  “哦,没人帮,我脑子太笨,只是自己瞎琢磨。”王子回答。

  老头儿皱了皱眉,转身走了。这一切太顺利了,王子不免心中暗喜。

  到了晚上,老头儿对他说:“明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做,只是那姑娘的活儿太多,你得去帮她给黑奶牛挤奶。记住,要把牛奶挤干净,否则活该你倒霉。”

  王子边走边想,“还行,这活儿听起来不太难做,除非其中有什么把戏。虽然我从未挤过奶,可我手劲儿大得很。”

  他困极了,正要回房睡觉,那位姑娘走上来问:“明天叫你干什么?”

  “要我帮你。”他回答,“整天都闲着没事做,只是要我把黑母牛的奶挤干净。”

  “唉,你真倒霉!”姑娘大声说,“就算你从早挤到晚,也挤不干净。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听着,等你去挤奶时,端上个火盆,里面点上火炭,再带把火钳。把火盆放到牛棚的地上,将钳子插到火里,然后狠命吹火,把火炭烧得通红。黑母牛一见,准问你要干什么,你就按我说的话回答。”说着,她踞起脚尖,对王子耳语几句,随后转身走了。

  第二天,朝阳刚刚染红天际,王子就从床上爬起来,一手端着火盆,另一只手拎着奶桶,径直来到牛棚,照姑娘头天晚上的嘱咐,按部就班地干了起来。

  黑母牛奇怪地看了王子一会儿,然后问:“孩子,你在干什么?”

  “哦,没什么,”王子回答,“只是把火钳子烧热,免得你不听话,不愿意下奶。”

  黑母牛深深叹了口气,惊恐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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