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头的橱柜

  我一直认为薛老头会巫术,大明也这么觉得。

  上次我在手机上玩游戏,一头撞到一棵树上,我头也没抬,准备绕过去,可那棵树的树枝拽住了我。

  我抬头一看,是薛老头那满是褶皱的脸。看来他并不打算让我过去,“怎么走路还玩手机呢?这不好,容易撞上车。”

  他说话的时候很严肃。

  真不会讲话,车,是撞不坏的!被你撞到才倒霉呢,我心里想。

  大家都不喜欢薛老头,他手里有一把很大的扫帚,每天天还没亮,他就开始打扫街道。大一点儿的孩子说,薛老头是个巫师,有人就看见过他在冬天的时候,让扫帚自己出工。扫帚在凛冽的寒风中把落叶召集到一起,然后倒入停在空中的垃圾袋里,薛老头却躲在有暖气的小屋子里啃烤白薯。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挺讨厌他的。

  “你管呢!”我没好气地说。

  薛老头眯起小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两遍半,他炯炯的目光扫描到第三次的时候,停在了我的手上。他说:“你走吧。”

  后来,我的手机就丢了。

  上课的时候我浑身不自在,平时老师讲课时,我可以在课桌里盲打手机,和三班的胖子大明聊天,现在我的手没的玩,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该死的薛老头,一定是他施了什么魔法,偷走了我的手机。

  后来我竟发现,手机躺在班主任的桌子抽屉里。我怎么敢去要呢?唉,只好等到期末家长会的时候,让老爸去问一问。

  大明同薛老头较劲的故事可精彩了。

  他特别喜欢嘲笑薛老头的帽子,那是一顶黑色的绒线帽子,顶上有一个红色的毛毛球。

  就像人不喜欢耗子,薛老头不喜欢手机那样,大明对毛毛球也很反感。薛老头挥动着大扫帚扫地的时候,大明会偷偷地跑到他身后,开始的时候只是摸摸那个毛毛球,别的孩子的笑声会惹得薛老头回过头去看,薛老头一回头,大明就赶紧跑开。薛老头的腿脚好像不灵便,所以追不上大明岱实际上他也零追,大蚕詈霎差远处,得意得像个胜利的骑士,用手指摆出“V”形凑到自己咧着笑的嘴唇边,然后大叫:“薛鼻子头,有本事追呀!”

  薛老头的鼻子很大很红,所以他看上去就像圣诞老人的弟弟,虽然并没有圣诞老人那么慈祥和富态。薛老头会皱皱眉头,继续挥动他的大扫帚扫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时我和“麻鹊”就会笑得前仰后合,“麻鹊”的大名叫庄铁雀。我们把招惹薛老头当成一种冒险游戏,小庄同学一看到薛老头那份“煞气”,就会变得像麻雀一样胆小,像喜鹊那样惶恐!所以我和胖子大明就把这两个词组合了一下,给他起了这个外号。

  有一天,大明被逮住了。

  那天他太得意了,吃着巧克力冰激凌时,口水和冰水流了一脖子,所以他疏忽了,没发现蹑手蹑脚走近的薛老头。

  薛老头伸出他干枯的手,一把抓住了大明,“熊孩子,你得道歉!”

  大明的双脚渐渐离地,又渐渐降落,冰激凌一点点滴落在他的肚子上,然后汇集成一条小溪,流淌到地上。

  “放开我,妖怪,你个薛鼻子头!”大明嘴还很硬,能听出来他很害怕,并且越来越绝望。

  我和麻鹊早就跑到一百米之外,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切,好险哪!我俩也跟着大明喊过这样的话,现在只有大明落入了魔爪。

  大明越骂越凶,薛老头的小眼睛眯成一道缝,然后他举起另一只干枯的手,张开的五指像蝙蝠的肉膜。大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大明立马就不骂了,然后薛老头就松开了大明,然后大明就从我们身边急匆匆地跑过去,眼里噙着泪水,嘴唇哆哆嗦嗦,脸蛋上印着鲜红的五指痕迹。

  大明的亲舅舅和表舅都算上的话,一共有九个,大明跑得那么急,一定是找他舅舅去了。

  薛老头那天在街道上扫了好几遍,好像在等着什么,大家也在等,渴望地等着看薛老头到底会被怎样修理!

  直到大明和他最小的舅舅出现在街道上,薛老头才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小屋。

  大明和他最小的舅舅一直在薛老头的门口叫阵,他们的声音引来很多人围观,我和麻鹊也站在其中,和人们添油加醋地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很快大家就觉得没意思了,纷纷回家吃饭。于是,大明和舅舅打算冲进薛老头的屋子里,把他揪出来评理。

  大家听到狭小的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大明搀着舅舅出来了,他们什么话也没讲,向着自己家一瘸一拐地走去。

  这情景太让大家失望了,薛老头是不是用他那把大扫帚把大明的舅舅轰出来的呢?我们不知道。

  从那以后,大明很少大声喊“薛鼻子头”了。他见到薛老头会躲得很远。受他的影响,大家也只在没人的时候,才敢叫那个老巫师这个外号。

  有段时间,我们同薛老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直到小亮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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