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雪与红玫瑰

　　曾经有个可怜的寡妇住在一座小农舍里，农舍前面有一个花园，花园里长着两株玫瑰树，一株开着白花，另一株开着红花。她有两个孩子，她们就好像那两株玫瑰一样，一个名叫白雪，另一个名叫红玫瑰。她们是世上最可爱、最优秀的孩子，总是又勤奋又快乐。但白雪比红玫瑰更文静温柔。红玫瑰喜欢在田野和草地上乱跑，又是采花又是捉蝴蝶，而白雪则喜欢和妈妈待在家里，帮她干家务活，没活干时就为妈妈朗读什么。两个孩子都相亲相爱，不论什么时候一起出去总是手拉着手。当白雪说“我们永远都不要抛弃对方”时，红玫瑰就说“是的，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妈妈补充道：“你们俩不论谁得到了什么，都要一起分享。”她们经常在树林里漫步，采摘草莓，野兽从来不伤害她们，相反它们还会非常信任地来到她们身边。小野兔常常去吃她们手中的甘蓝叶，雌鹿在她们身边吃草，雄鹿会欢快地从她们面前跃过，小鸟会停在枝头尽情地向她们歌唱。

　　她们从没有遇到过不幸，要是在树林里待得太晚，天黑了都没离去，她们俩就躺在苔藓上一直睡到天亮，妈妈知道她们很安全，从来不为她们担心。一次，当她们在树林里睡了一整夜，初升的太阳把她们唤醒的时候，她们看到一个穿着亮丽白袍的漂亮小孩坐在离她们休息处不远的地方。小孩站了起来，温和地看着她们，但什么也没有说就消失在树林里了。她们四下张望时，才发现自己睡在了一个悬崖边上，要是她们在黑暗中再向前走几步，她们肯定就摔下去了。当她们把这次奇遇告诉母亲时，她说她们看见的一定是保护孩子的安琪儿。

　　白雪和红玫瑰把母亲的小屋打扫得整洁美观，让人进去觉得愉快。夏天，红玫瑰照看房子，每天早晨在母亲醒来之前，她都要在每一株玫瑰树上采一束鲜花放到她的床前。冬天，白雪生起火架上那口黄铜锅，它擦得锃亮，像金子一样闪亮。晚上，当雪片飞舞的时候，母亲说道：“白雪，去关上百叶窗。”然后她们围坐在炉火旁，母亲戴上眼镜，朗读着一本厚厚的书，两个女孩则一边倾听一边坐着纺纱。

　　一只小羊羔趴在她们身边，身后栖息着一只把脑袋伸进翅膀下的小鸽子。

　　一天晚上，她们这样惬意地坐在一起时，听见有人敲门，似乎那人想进来。

　　母亲说：“红玫瑰，快去开门，一定是个旅行者在寻找过夜的地方。”红玫瑰赶忙拔开门闩，心想会看到一个可怜人站在门外的黑暗中。但她看到的并不是人，而只是一头熊，它把笨重的黑脑袋伸进了门里。红玫瑰恐惧地尖叫着倒退了一步，小羊羔开始叫起来，鸽子拍打着翅膀，白雪跑过去躲在妈妈的床后面。但那只熊开始说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快被冻僵了，只想暖一暖身子。”“可怜的熊，”母亲说，“在炉火旁趴下来吧，只是注意别烧伤了你的皮毛。”然后她喊道：“白雪，红玫瑰，出来吧，这只熊不会伤害你们的，他是一只善良诚挚的动物。

　　”于是她俩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小羊羔和鸽子也慢慢地靠近了，大家都忘记了心中的恐惧。熊请孩子们帮它拍掉皮毛上的雪，于是她们取来一把刷子，拂拭着它的皮毛，直到拂干为止。然后这只野兽在炉火前伸展开身子，欢快舒适地叫了起来。不久，孩子们便和它很随便了，并让这个无助的客人受尽了折磨。她们用手使劲拔它的毛，把小脚丫放到它背上，推着它滚来滚去，或者拿起一根棍打它，如果它向她们咆哮，她们就大笑起来。熊承受着这一切，尽可能保持温和的态度，只是在她们太过分了时，它才叫道：“噢！孩子们，饶了我的命吧！白雪和红玫瑰呀，别把恋人打死行吧。”

　　到了该就寝的时间，个个都上了床，母亲对熊说：“看在上帝分上，你可以躺在炉床上，因此不再会受冻和淋湿。”天刚破晓孩子们就把熊领了出去，它快步跑过雪地钻进了树林里。从此以后那只熊每天晚上的同一时刻都会来到这里，躺在那炉边让孩子们尽情地跟它开玩笑。她们很习惯于它的到来，因而在这位黑朋友出现色蓝童话书童话书童书以前从不关门。

　　春天到来的时候，屋外的一切披上了绿装，一天早晨熊对白雪说：“现在我得走了，整个夏天都不再回来。”“你要到哪里去，亲爱的黑熊?”白雪问道。“我得到森林里去保护好珍宝，以防被邪恶的侏儒偷去。到了冬天，当土地被冻硬时，他们被迫待在地下，因为他们打不通出来的道路；但现在，太阳温暖了大地，使冰雪融化了，他们就能钻出来，四处窥探，能偷什么就偷什么。不论什么东西一旦落入他们手里运回洞穴，就很难见到了。”白雪为她们这位朋友的离去感到非常悲伤，当她为它开门的时候，那只熊走了出去，却在门环上挂掉了一撮毛。白雪觉得她在那撮毛下面看见了闪闪发光的金子，但又不能肯定。熊匆匆忙忙地跑了，不久就消失在树丛里。

　　这之后不久，母亲让孩子们到树林里去捡柴火。她们漫步来到一棵被伐倒在地上的大树前，在那深草丛中的树干上，他们注意到什么东西在上蹿下跳，但到底是什么她们却辨别不出来。待走得更近一些时，她们看清了那是一个面容枯槁、胡子有一码长的侏儒。那胡子的末端被夹在了树缝里，小矮人像一只拴在链子上的狗一样四处乱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用火红的眼睛怒视着两个女孩，尖叫道：

　　“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你们不能过来帮帮我吗?”“你在做啥，小矮人?”红玫瑰问道。“你这个笨蛋，好管闲事的呆头鹅！”侏儒回答。“我想劈开这棵树，然后把小木块拿回厨房当柴烧。那些被跟你们一样粗俗、贪婪的人拿去了生火的大原木，完全烧掉了我们需要的食物。我本来已经把楔子打进了木头，一切都进展顺利，但是这根该死的木头太滑了，使那个楔子弹了出去，木头飞快地合在一起，我没来得及把自己漂亮的胡子拉开出来，因此被牢牢地夹在这里了啦，怎么都弄不脱。你们这两个愚蠢的、脸蛋光光的、软弱无力的女孩，却只是站在那里笑！啊！你们真是卑劣的家伙！”

　　孩子们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把他的胡子拔出来，它被卡得实在太紧了。“我跑回去请人过来。”红玫瑰说。“狂妄的蠢货！”侏儒厉声地说道，“叫其他人来又有何用?你们两个对我来说已经太多了。你们就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吗?”“别这样着急，”白雪说，“我会负责帮助你的。”她从口袋里拿出剪刀剪断了胡子的根部。侏儒刚一自由就抓起一只装满金子的口袋，提起来，一边大声咕哝道：“这些该死的粗鲁家伙，竟然把我那么好的胡须给剪了！”然后他把口袋扛到背上，看也不看孩子们一眼便消失了。

　　不久白雪和红玫瑰出去弄点鱼回来吃。她们走近溪水时看见一个像只大蚱蜢的东西，正朝着溪水跳去，似乎要跳进水里的样子。她们跑过去，认出是老朋友侏儒。“你要干啥？”红玫瑰问，“你肯定不是要跳到水里去吧？”“我还没那样傻。”侏儒尖叫道，“难道你没看见那条该死的鱼极力要把我拉下水吗？”原来这个小男人坐在岸边钓鱼，不幸风把他的胡须吹得缠到了鱼线上，正在这时一条大鱼又上了钩。鱼的力气更大，就把侏儒拉向水中。他用尽浑身力气抱住每一棵灯芯草和每一片草叶不放，但那也帮不了多大的忙，鱼儿每移动一次他就不得不跟着移动一次，很危险就要被鱼拖进水里了。女孩们来得正是时候，牢牢地抓住他，竭尽全力想把他的胡子从钓鱼线上解开，但没有成功，胡子和鱼线被缠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有希望解开。除了拿出剪刀剪断胡子再没有别的办法，因此，她们把一小部分胡子剪掉了。

　　当侏儒明白过来她们在干什么时，他大叫起来：“你们这两个毒菌，那样破别人的相有礼吗？你们前次把我的胡子剪短了还不够，现在又一定要剪掉我最好的那点胡子。我这样怎么能出现在自己那些人面前。我真希望你们一开始就滚开点！”

　　然后他取出一袋放在灯芯草丛里的珍珠，一句话都没说就拖着它消失在一块石头后面。

　　不久后母亲派两个女孩到城里去卖针、线、饰边和缎带。她们走的路要经过一片石南丛林，那里到处散布着巨大的圆石头。她们一路跋涉时，看见一只大鸟在天空中翱翔，慢慢地在她们上空盘旋，而且越飞越低，最后落在不远的一块石头上。紧接着她们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尖叫，跑向前去，惊恐地看见那只老鹰猛扑过去抓住了她们的老朋友侏儒，并且正要把他带走。两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立即抓住小矮人，和大鸟展开了持久的搏斗，最后老鹰不得不放弃猎物。当侏儒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尖声尖气地叫道：

　　“你们就不能对我小心点吗?你们把我薄薄的小外套全都撕成碎片了，你们真是两个无用的、笨拙的、粗野的女子！”然后他拿起一袋宝石消失在岩石下面，进到他的洞里去了。女孩们对他的忘恩负义习惯了，继续赶往城里去办自己的事。回家的路上，她们又经过那片石南丛林，吃惊地发现侏儒正把他的宝石往一片空地上倒，因为他想没人会这么晚了还经过这里。夕阳照在灿烂的宝石上闪闪发光，它们闪耀出如此美丽的光芒，使得两个小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观看。“你们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什么?”侏儒尖叫道，他那灰白的脸都气红了。说完这些气话他正要走开时，突然传来一阵咆哮声，一只黑熊从森林里跑出来。侏儒非常惊骇地跳起来，但他已来不及回到藏身处去了，因为熊已经来到他身边。于是他恐惧地叫道：“亲爱的熊先生，饶了我吧！我把所有财宝都给你。看看堆在那里的美丽的宝石吧。饶了我的性命吧！你能从我这样一个弱小可怜的家伙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我连填满你的牙缝都不够。瞧，抓住那两个邪恶的女孩吧，她们吃起来很嫩，像小鹌鹑一样肥。吃掉她们吧，看在上帝分上。”但熊根本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朝这个可恶的小矮人一掌打去，他就再也没动弹了。

　　女孩们已跑开了，但熊在后面叫道：“白雪和红玫瑰，别害怕，等一等，我要来和你们在一起。”这时她们听出了它的声音，停下来。当熊离她们很近时，它的毛皮突然掉下去，一个全身珠光宝气的英俊小伙子站在她们身旁。“我是一个王子。”他说，“那个邪恶的小侏儒把我给毁了，他偷了我财宝，使我不得不装成一只野熊在森林里游荡，直到把他处死我才得救了。现在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白雪和他结了婚，而红玫瑰则嫁给了他弟弟，他们平分了那个侏儒偷去藏进洞里的大批财宝。老母亲和孩子们平安地生活了很多年。她把那两棵玫瑰树也带去了，将它们栽在自己窗前，每年它们都会开出最最美丽的红玫瑰和白玫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