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奇的羊 (1)

　　从前，在仙女们生活的时代，有一个国王，他有三个女儿，她们都很年轻、聪明又美丽。三人当中最年轻的那位名字叫做美兰达，她最漂亮，也最可爱。

　　父王一个月给她的衣服和宝石比一年给两个姐姐的还要多，但她很大方，每一样东西都要和姐姐们分享，三姐妹都非常快乐并且彼此十分喜爱。

　　瞧，国王有几个争论不休的邻邦，他们厌倦于安宁的日子，便开始向他发起猛烈的进攻，使他担心如果不努力保卫自己，他会被彻底打垮的。于是他征集起一支庞大的军队出发去迎战，把公主及其女家庭教师留在一座城堡里，有关战争的消息每天都会被带到那里——时而国王攻占了一座城镇，时而他赢得了一场战役，最后则是他彻底战胜了敌人，把他们赶出了王国，正尽快地赶回城堡，来看望他深深爱着的小美兰达。

　　三位公主穿上了她们专为这一重大时刻缝制的绸缎衣裳，一件绿色，一件蓝色，第三件是白色的。大姐佩戴绿宝石，二姐佩戴绿松石，小妹妹则佩戴钻石，她们如此打扮停当后，唱着为国王谱写的凯歌，见父王去了。

　　他看见她们个个都这么美丽，这么快乐，便亲切地拥抱她们，但他给美兰达的吻比给任何一个姐姐的都多。

　　不久，举行了一个盛大宴会，国王和他的女儿们坐下来用餐，由于他总是认为每样东西都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于是对最年长的女儿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穿绿衣服。”

　　“陛下，”她回答，“听到你胜利的消息后，我认为绿色能表示我的喜悦和对您迅速归来的期望。”

　　“回答得非常好。”国王说，“你呢，我的女儿，”他继续说道，“为什么你要穿蓝衣服呢?”

　　“陛下，”这个公主说，“我穿蓝衣服是为了表明我们永远希望你成功，还表明我看见你就像看见满天最美丽的星星一样高兴。”

　　“啊，”国王说，“你聪明的回答让我吃惊。你呢，美兰达，什么原因使你穿一身白色衣服呢？”

　　“因为，陛下，”她回答说，“白色比其他颜色更适合我。”

　　“什么！”国王生气地说，“你就只想到这一点吗，蠢孩子?”

　　“我想你会喜欢我那样的，”小公主说，“就这些。”

　　很爱她的国王这下才满意了，即使最初她并没说出全部理由，他也装作高兴的样子。

　　“瞧，”他说，“这顿晚餐不错。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说说昨天晚上你们都梦见了些什么吧。”

　　大公主说她梦见父王给她带来一件衣服，那上面的宝石和金绣比太阳还光彩夺目。

　　二公主梦见国王给她带来一架纺车和一个卷线杆，那样她就能给他织一些衬衫。

　　但小公主说：“我梦见二姐要结婚了，在她举行婚礼那天，父亲你拿着一个金水罐说：‘来吧，美兰达，我端着这罐水，你可以在里面浸一浸手。’”

　　国王听到这个梦时真的非常生气，很吓人地皱起了眉头。的确，他的脸色很难看，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多么气愤。他站起来，匆匆离开上了床，但怎么也忘不了女儿的那个梦。

　　“那个高傲的女儿想把我当成她的奴隶?”他自言自语道，“我不奇怪她一点儿也不为我着想，选择了穿白色绸缎衣服。她根本就不认为我值得她尊重！我要让她立刻不再自负！”

　　他怒气冲冲地起了床，尽管天还没亮，但他还是派人去把侍卫队队长叫来，对他说：

　　“你听说了美兰达公主的梦了吗?我以为那是件对我不利的怪事，因此我命令你把她带到森林里去杀掉，而且你必须把她的心和舌头带回来给我看，那样我才能肯定她被杀死了。如果你要欺骗我，你就会被处死！”

　　侍卫队队长听到这个残酷的命令时大为吃惊，但他不敢违抗国王，害怕让国王更加愤怒，或使国王另外派人去办这件事，于是回答说他会找到公主并按照国王的吩咐去办。他来到她的房前时，她们不让他进去，天色还这么早。但他说国王派他来请美兰达，于是她马上起床出来了。一个名叫贝蒂贝特的黑人小女孩为她拿起长裙以免拖到地上。她的宠物猴和小狗跟着跑来。猴子叫格来布金，小狗叫丁丁。

　　侍卫队队长请求美兰达到花园里去，说国王在那里呼吸新鲜空气。当他们来到那里时，他假装去找国王，但没有找到，于是他说：

　　“无疑陛下已散步到林子里去了。”于是他打开那扇通向森林的小门带着她走了出去。

　　这时黎明到来了，公主看着她的这位引路人，发现他眼里有泪水，似乎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她极其和蔼地问，“你好像很悲伤。”

　　“哎呀！公主，”他回答道，“像我这样被命令去做这样一件可怕的事，谁能不悲伤呢?国王命令我在这里把你杀死，然后把你的心和舌头给他带回去，如果我违抗命令，我就会丧命的。”

　　可怜的公主很害怕，脸色变得惨白，轻声哭起来了。

　　她用美丽的眼睛看着侍卫队队长，轻轻地说：

　　“你真的有心要杀死我吗?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而且一直在国王面前说你的好话。如果我使我父亲生了气，应该受到惩罚，那我会毫无怨言的。但是，哎呀！我一直那么爱他，尊敬他，而他却怨恨我，这太不公平了。”

　　“别害怕，公主。”侍卫队队长说，“我宁愿死也不会伤害你。但即使我被杀死了，你也不会安全，我们必须设法让国王相信你已经死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美兰达问，“除非你把我的心和舌头带回去，否则他绝不会相信你。”

　　色蓝童话书童话书童书公主和侍卫队队长谈得非常认真，他们没有留意到贝蒂贝特，但她无意中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于是走过去一下跪在美兰达的脚旁。

　　“公主，”她说，“我把我的生命献给你，把我杀死吧，我甘愿为你这样一位仁慈的女主人去死。”

　　“啊，贝蒂贝特，”公主吻着她叫道，“我们决不会那样做。对我来说你的生命就像我自己的一样珍贵，特别是你刚才证明了你对我的感情多么深厚。”

　　“公主，”格来布金走上前来说道，“你如此爱护贝蒂贝特这样忠诚的奴仆是对的。对你来说她比我更有用，我非常自愿向你献出我的舌头和心。”

　　“不，不，我的小格来布金，”美兰达回答，“我想都不敢想要夺去你的生命。”

　　“像我这样好的一条小狗，”丁丁叫道，“想都不能想让你俩任何一个为女主人去死。如果必须有人为她牺牲的话，那一定是我。”

　　于是在贝蒂贝特、格来布金和丁丁之间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声音也激烈起来，直到最后，格来布金比其他两个动作快，跑去爬上最近的一棵树的顶端，头朝下栽到了地上，只见它躺在那里——已经死了！

　　公主非常惋惜，但由于格来布金的确已死，她只好让侍卫队队长割下它的舌头。但是，啊哟！那舌头太小了，还不比公主的拇指大——他们很悲哀，断定那只舌头根本没有用，国王根本就不会相信！

　　“啊哟！我的小猴子，”公主哭道，“我失去了你，然而情况一样糟糕。”

　　“我为拯救你生命献身是光荣的。”贝蒂贝特插话说，他们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拿起一把刀，在一刹那间砍下了自己的脑袋。

　　但当侍卫队队长准备割下她的舌头时，却发现它是深黑色的，因此那也骗不了国王。

　　“我不是很不幸吗?”可怜的公主哭道，“我失去了所爱的一切，情况却并未因此好转。”

　　“如果你让我为你献身，”丁丁说，“你会为我感到遗憾，而我则会得到你所有的感激。”

　　美兰达吻了吻她的小狗，痛哭起来，最后她再也受不了，转身走进森林。当她回头看去时，侍卫队队长已不见了，只剩下躺在地上的贝蒂贝特、格莱布金和丁丁。她把他们埋葬在一棵树脚下由苔藓垒成的小坟墓里，把他们的名字以及他们如何为救她的性命全部牺牲的事写在那棵树的树皮上，然后她才离开了那个地方。这时她开始考虑自己到哪里去才安全——因为这座森林离父亲的城堡太近了，只要有人经过她就会被看见并认出来，而且那里到处都是狮子和狼，它们会像吃一只迷路的小鸡一样迅速把公主叼走。于是她尽可能快地往前走，但那座森林如此之大，而太阳又那样热，因而她几乎在炎热、恐惧和疲惫中死去。她一往自己要走的路看去时，那儿就似乎看不到尽头。她害怕极了，每一分钟都恍惚听见国王从后面追来杀她。你可以想象她多么悲惨，如何边走边哭，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荆棘丛可怕地刺伤着她，把她漂亮的衣服撕成碎片。

　　最后她听见一只羊的叫声，自言自语道：

　　“无疑这里有牧羊人和羊群，他们会指给我到某个村庄的道路，我可以装扮成一个农夫的女儿在那里生活。唉！国王和公主也并不总是世上最快乐的人。谁相信我会被迫逃走并躲起来，因为国王无缘无故要杀我呢?”

　　她这样说着，向有羊叫的那个地方走去，她非常吃惊地发现，在一小片被树林环抱的可爱的林间空地上有一只巨大的绵羊。羊毛像雪一样的白，两只角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脖子上戴着一只花环和一只钻石项圈，腿上戴着巨大的珍珠串。它躺在一堆橘子花上，上方挂着一张金布天篷，使它不被太阳晒着。另有将近100头绵羊散布在四周，它们没有吃草，而是有的在喝咖啡、柠檬汽水或冰冻果子露，有的则在吃冰冻食品、草莓、奶油或糖果，其余的则在玩着游戏。它们中很多都戴着饰有宝石、鲜花和缎带的金项链。

　　美兰达看到这意外的情景，突然吃惊地停下来，四处寻找牧羊人，他的这群羊真令人惊讶。这时那只美丽的绵羊向她跳着跑来。

　　“过来吧，可爱的公主，”他叫道，“对我们这种和善而温顺的动物来说，你没什么好怕的。”

　　“真是一件奇异的事情！”公主叫道，往后退了几步，“这只绵羊还会说话呢。”

　　“你的猴子和狗也会说话，公主。”他说，“难道我们更让你吃惊吗?”

　　“一位仙女给了它们说话的能力，”美兰达回答说，“因而我对它们习惯了。”

　　“或许在我们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他腼腆地微笑着说，“可是，公主，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因为有一千个不幸，绵羊先生，”她回答，“我是世上最不快乐的公主，正寻找一个藏身的地方，因为父亲对我发怒了。”

　　“跟我来吧，公主。”绵羊说，“我给你提供一个藏身之处，那个地方将只有你知道，在那里你会成为眼前一切的女主人。”

　　“我真的不能跟着你走，”美兰达说，“我累得一步也走不动了。”

　　长着金角的绵羊命令把它的车赶过来，一会儿后出现了六只山羊，拉着一只南瓜，南瓜非常大，足够两个人舒适地坐在里面，而且里面铺着天鹅绒和软毛做成的垫子。公主上了车，坐在这样一辆新式车里她感到很开心，那只绵羊王则坐在她旁边，然后山羊们拉着他们飞快跑起来，直至来到一个山洞前才停下，洞口被一块大石头堵着。绵羊王用脚轻轻一碰，石头立刻倒下，他便请公主进去，让她不要害怕。瞧，如果不是已经发生的一切令她惊恐不已的话，任何东西都不能诱使她进入那可怕的山洞的，但她很害怕身后会发生的事，所以此刻即使是一口水井她也会跳下去。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跟在绵羊后面往下走啊，走啊，走啊，直到她想他们一定会走到世界的另一边了——真的，她不知道他是否正把自己引入仙境。最后她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平原，平原上开满各种鲜花，花香似乎比她以前闻过的任何香味都更美妙。一条宽阔的橘子花水河流围绕着平原奔流着，各种各样的葡萄酒泉流向四面八方，形成最最美丽的小瀑布和溪流。平原上还长着最奇异的树，整条整条的林荫道里的条条树枝上都挂着烤好的鹧鸪肉。或者，如果你更喜欢野鸡、鹌鹑、火鸡或兔子，只要向右转或向左转你肯定会看见它们。有几个地方，天空或者因为落下大量龙虾馅饼、白布丁、香肠、果馅糕点和各种糖果而阴暗无光，或者因为落下一块块金银、一颗颗钻石和珍珠而显得阴沉。如果绵羊王更友善一些，这种不寻常的雨以及这整个令人愉快的地方无疑会吸引很多人，但显然他就像法官那样严肃。

　　由于美兰达来到这片可爱的土地时，正值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她所看到的独一无二的王宫，是由一长排橘子树、茉莉、金银花和麝香玫瑰组成的，它们互相交错的枝条构成了最美丽的房间，房间里挂着金银薄纱，安放着巨大的镜子和烛台，张贴着最美丽的图画。那只神妙的绵羊请求公主把自己当成王后，统治眼前的一色蓝童话书童话书童书切，并使她确信，虽然很多年来他一直很悲哀并陷入巨大困境，但她有能力让他忘记所有痛苦。

　　“你真仁慈慷慨，可贵的绵羊，”公主说，“让我无法表达心中的感激。但我必须承认，我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似乎太不同寻常了，我不知道该怎样看待它们。”

　　在她说话时，一群可爱的仙女走来献给她几篮用琥珀篮子装着的水果，但当她伸出手去接的时候它们却滑走了，她试图去触摸它们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噢！”她叫道，“它们会是什么呢？我都和谁在一起呀？”她开始哭起来。

　　此刻绵羊王回到她身边，发现她在流泪十分不安，恨不得扯掉自己身上的羊毛。

　　“怎么啦，可爱的公主?”他叫道，“有人对你不尊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