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鸟的战争(2)

　　反正站在那里望着杉树也没什么用，最起码他必须尽量试一试，于是他试着往上爬，直到手和膝盖都疼痛难忍，因为他刚爬了几英尺，就会滑下来。有一回他爬得稍高一点，心中升起了希望，但是却猛地滑下来，手和膝盖更是比之前哪一次都要疼痛。

　　“这不是停下来的时候。”当他靠在树干上喘口气的时候，巨人女儿的声音说道。

　　“啊呀，我刚爬上去，就滑下来。”他回答说。

　　“再试一次。”她说道。她用一根手指点在树上，叫他踩着手指。然后她把另一根手指放高一点，就这样直到他爬到喜鹊做窝的顶上。

　　“快点掏鸟巢，”她喊道，“我爸爸的呼吸已经烤着我的背了。”他飞快地爬下来，然而姑娘的小手指却被树枝夹住了，被逼留在那儿。她实在太匆忙了，根本顾不上这个，因为太阳已经高挂在山上。

　　“你听我说，”她说道，“今天晚上，我的两个姐姐将和我穿上同样的衣服，你不知道哪一个是我。当父亲下令：‘到你妻子身边去，王子。’你就走到右手没有小指的那一个身边。”

　　他去了，把鸟蛋交给巨人，巨人点点头。

　　“准备好结婚，”他叫道，“今夜就举行婚礼，我会把你的新娘叫来迎接你。”然后他派人去叫三个女儿。三个女儿全都穿着同样样式的绿绸裙子，头上戴着金发箍。王子从一个看到另一个，究竟哪个才是小女儿呢？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中央一个的手上，发现手上没有小指。

　　“你这次也找对目标了，”看到王子把手放到她肩上，巨人说道，“不过山不转水转，我们也许还会碰面的。”尽管他假装大笑，新娘却看见他眼中寒光一闪，警告她危险尚未结束。

　　那天夜里举行了婚礼，大厅里挤满了巨人和绅士，一起跳舞，直跳到房子从上到下都摇晃起来。最后，大家都跳累了，客人们离去，只留下王子和新娘。

　　“我们要是在这里待到黎明，爸爸会杀死你的。”她小声说，“你是我丈夫，我要救你，就像之前那样。”于是她把一只苹果切成九瓣，在床头放两瓣，在床尾放两瓣，在厨房的门口放两瓣，在大门口放两瓣，在屋外放一瓣。完了之后，她听见了巨人的呼噜声，便和王子轻手轻脚地爬出来，溜向马厩，牵出来一匹灰蓝色的母马，跳上马背，让王子坐在她身后。不久，巨人醒了过来。

　　“你睡了吗？”他问。

　　“还没呢。”床头的苹果答道。巨人翻个身，很快又像之前一样，大声打起鼾来。过一会儿，巨人又问了一次。

　　“你睡了吗？”

　　“还没呢。”床尾的苹果答道，让巨人很满意。过一会儿，他问了第三次：“你睡了吗？”

　　“还没呢。”厨房的苹果答道。又过了几分钟，他第四次问起了这个问题，听到了门外的苹果在回答。他猜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跑到房间亲自看一看。

　　床上冰冷的，空无一人！

　　“我爸爸的呼吸已经烤着我的背了，”女孩哭道，“你把手伸进马的耳朵里，不管发现什么，都把它扔到身后去。”马的耳朵里有一根黑刺树枝。王子刚把树枝扔到身后，那里就冒出了二十英里茂密的荆棘林，连臭鼬都无法穿过。巨人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追，被荆棘挂住了，撕扯着他的发须。

　　“这是我女儿的诡计。”他自言自语道， “我要是带来巨斧和砍柴刀，用不了多久，就能劈出一条路来。”于是他转身返回家，带来巨斧和砍柴刀。

　　他只花了一刻工夫，就在黑刺林中劈出了一条路，然后把斧头和刀放在一棵树下。

　　“我把它们就放在这儿，回头再来拿。”他小声自言自语说。头顶树枝上的一只冠鸦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你要是把它们留下来，”冠鸦说，“我们就把它们偷走。”

　　“你们会的，”巨人回答说，“我得把它们送回家去。”于是他把斧头和刀送回家，重新上路。

　　“我爸爸的呼吸已经烤着我的背了，”到了中午，女孩哭道，“你把手伸进马的耳朵里，不管发现什么，都把它扔到身后去。”王子发现了一片灰石头。他刚把石头扔到身后，眨眼间二十英里坚硬的岩石横亘在他们和巨人之间。

　　“我女儿的诡计让我最难对付，”巨人说道，“我要是带来撬棒和撬棍，用不了多久就能劈出一条路来。”不过他要想拿到撬棍和撬棒，就得回家去拿。然后没用多久，他就在岩石上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我把工具留下来。”他开完路后，大声自言自语道。

　　“你要是把它们留下来，我们就把它们偷走。”栖息在岩石上的一只冠鸦说。巨人回答：“你们要偷就偷吧。我已经没有时间回去了。”

　　“我爸爸的呼吸已经烤着我的背了，”女孩哭道，“到马的耳朵里找找看，王子，要不然我们就完了。”王子往里看看，发现了一只装满水的袋子，便把它扔到身后，袋子变成了一个大湖。巨人正飞速往前追，一下子止不住脚步，冲进了大湖，淹死了。

　　灰蓝色的马像风一样狂奔，第二天，王子看见了父亲的家。

　　“下来进去吧，”新娘说道，“告诉他们你已经娶了我。一定要小心，决不要让任何人或动物吻你，要不然你会把我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会听你吩咐的。”王子回答，把新娘留在门口。一路上所遇之人都欢迎他。他让父母亲不要吻他，不过就在他向父母亲打招呼时，他以前的猎犬却跳上他的脖子，吻了他。之后，他就把巨人的女儿给忘了。

　　一整天，姑娘都坐在大门附近的一口井上等待着。她等啊等，王子却始终没有出现。到了晚上，她爬上了水井上方的橡树上，睡了一夜，继续等啊等。

　　第二天中午，住在水井附近的一个鞋匠的妻子来打水给丈夫喝，看见了树上姑娘的倒影，以为是自己的。

　　“我真漂亮啊。”她望着井里说道。就在她想看得更清楚一点时，水罐碰到了石头上，摔得粉碎。她不得不两手空空回到丈夫身边，这让他很生气。

　　“你已经疯了，”他怒气冲冲地说，“你去，我的闺女，给我打点水来。”姑娘去了，发生在妈妈身上的事也同样发生在女儿身上。

　　“水呢？”等到她回来后，鞋匠问。由于姑娘手里只拿回来水罐把子，鞋匠便亲自去水井打水。他也看见了树上姑娘的倒影，抬头发现了倒影从何而来，只见树上坐着个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下来吧，”他说道，“你可以在我家住一阵子。”他很高兴姑娘爬下树来。

　　如今王子要结婚了，王宫的小伙子都蜂拥到鞋店来买漂亮的鞋子，好在婚礼上穿。

　　“你有个漂亮的女儿。”当他们看到坐着干活的姑娘时，说道。

　　“她是很漂亮，”鞋匠回答说，“但不是我的女儿。”

　　“我愿意给你一百英镑来娶她。”其中一个说。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其他人喊道。

　　“这不关我的事。”鞋匠回答。小伙子们让他问姑娘是否愿意在他们当中选一个做丈夫，并说第二天来听回音。鞋匠问了姑娘，姑娘说她愿意嫁给带着钱包的小伙子。于是鞋匠赶忙找到第一个开口询问的小伙子。小伙子回来了，给了鞋匠一百英镑，感谢他带来的好消息。他去找姑娘，姑娘正在等他。

　　“是你吗？”姑娘问，“我渴了，请给我从那边的井里打点水来。”他把水舀出来，但是却待在原地走不了，并且一直在那儿待了很长时间。

　　“把那个愚蠢的男孩带走，”姑娘最后冲着鞋匠喊道，“我对他已经烦透了。”然后他突然能走了，便回了家，不过却没有告诉其他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另一个小伙子来了。到了晚上，鞋匠离开后，就剩下他俩时，姑娘对小伙子说：“去看看门有没有闩好。”小伙子忙不迭地听从她的吩咐，可是他的手刚碰到门闩，手指就被粘住了，不得不在那儿待上很久，直到鞋匠回来，姑娘才放他走。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不过他也没告诉谁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接下来轮到第三个小伙子了，他的脚被粘在了地上，直到把他放了。他跑了，头也不回。

　　“你把这些金子拿着吧，”姑娘对鞋匠说，“我用不着，这可以让你日子过好些。”鞋匠拿了金子，告诉姑娘他必须把鞋子拿到城堡去，供婚礼用。

　　“我想在王子结婚前，看他一眼。”她叹道。

　　“那就跟我来吧，”他回答，“用人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会让你站在过道上，王子和随从都会从那里经过。”

　　于是他们去了城堡，当小伙子们看见姑娘站在那儿，便把她领进宴会大厅，给她倒了点葡萄酒。她刚准备喝酒，一道火焰从酒中冒出来，火焰中又跳出两只鸽子，一金一银。鸽子绕着姑娘的头飞呀飞，这时三颗大麦粒掉在地上，银鸽俯冲下去，吞下大麦粒。

　　“你要是记得我怎样打扫了牛棚，你就不会少了我的份。”金鸽咕咕说道。在它说话时，又掉下三颗麦粒，又像之前一样，被银鸽吃掉了。

　　“你要是记得我怎样给牛棚盖了顶，你就不会少了我的份。”金鸽咕咕说道。在它说话时，又掉下三颗麦粒，第三次被银鸽吃掉了。

　　“你要是记得我怎样得到了喜鹊窝，你就不会少了我的份。”金鸽咕咕说道。

　　这时候，王子明白鸽子是来提醒他已经忘记的事情，于是他恢复了记忆，认出了妻子，吻了她。既然婚礼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浪费掉似乎很可惜，于是他们再一次举行了婚礼，坐下来享用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