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猪倌

　　从前有位王子，他只拥有一个小小的王国。虽然王国不算很富有，不过这已经足够他迎娶到自己希望的新娘了。

　　一天他有些鲁莽冒昧地询问皇帝的女儿：“你愿意嫁给我吗？”之所以他敢这样问公主，是因为他当时早已远近闻名。虽然上百名公主都会乐意地说“我愿意”，但这位公主也会如此吗？

　　好吧，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在老国王的坟墓上，生长着一朵十分美丽的玫瑰。每五年它才会开花一次，并且只长出一朵玫瑰花。哦，就是这朵玫瑰花！当你凑过去时，芬芳的清香立刻令你忘掉一切忧愁与烦恼。王子还有一只会唱歌的夜莺，仿佛全世界所有动听悦耳的曲子全都出自它的歌喉。他打算把玫瑰和夜莺献给公主，于是就让人将它们各自装进银盒里送给她了。

　　皇帝让人将礼物带到大厅里。公主正在那儿和侍女们做“公爵骑马”的游戏，当看到两个银色的盒子时，她高兴地拍起手来。

　　“里面肯定是只可爱的小猫咪！”公主猜想。盒子打开后，她却看到一株盛开的玫瑰花。

　　“多美丽的玫瑰啊！”旁边的侍女们惊叫道。“不但美得无法形容，”皇帝也感叹道，“而且十分迷人。”

　　可是公主闻了闻玫瑰后，竟然哭了起来：“啊！父王！它是一朵鲜活的玫瑰花，不是人造的。”

　　“啊！真是一朵活生生的玫瑰花！”旁边的侍女们也纷纷应道。

　　“我的公主先别生气，让我们再看看另一个盒里装的是什么？”皇帝说。于是他们在另一个盒子里发现了夜莺。它的歌声是如此动听，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打断它。

　　“多么动听！多么迷人啊！”侍女们唧唧喳喳地用法语议论着，声音一个比一个响。

　　“这只鸟儿让我想起了以前王后陛下的音乐盒。”一位老臣感慨地说，“同样的旋律，同样的感染力。”

　　“你说得不错！”皇帝这时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

　　“我真希望这是个音乐盒。可它不是一只真的夜莺吗？”公主问道。

　　“是的，这是一只真的夜莺。”王子派来的使者回答。

　　“那我们就把它放走吧。”公主建议，而且她无论如何都不愿让王子来见她。

　　王子并没有因此气馁。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他把脸涂黑并用帽子遮住。他来到皇宫，敲门问候道：“尊敬的皇帝，我能够在您的城堡里做个仆人吗？”

　　“行啊，但是已经有很多人来请求做仆人了。我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给你做的。不过我会想到你的。等一等，我刚想起好像需要一个猪倌，我的猪可不少呀。”

　　于是王子就成了皇帝的猪倌。在脏兮兮的猪圈旁他搭起简陋的小屋子住下。整个白天他都在不停地忙碌着，到了晚上才有空做了一只可爱的小水壶。壶的四周点缀着一圈小铃铛。每当水烧开的时候，铃铛就叮叮当当地响起来，仿佛在演奏古老的曲子：

　　亲爱的奥古斯都在哪里啊？

　　唉！他不在这里呀，不在这里呀！

　　最为奇妙的是，如果有人把手放在壶冒出的蒸气里，就立刻会闻到城堡里所有火炉上烧的饭菜的味道。和那朵玫瑰比起来，这个水壶可就不同寻常了。

　　碰巧公主正领着侍女们路过猪圈。一听到这首曲子，她立刻停下脚步往猪倌望去，因为她也会演奏这首“亲爱的奥古斯都在哪里？”的曲子。

　　这也是她知道的唯一的曲子，而且她还可以只用一只手指演奏呢。

　　“听！和我演奏的是同一首曲子。”她欣喜地说，“他一定是位多才多艺的猪倌！听着，快过去问问，他如何才肯把乐器给我。”

　　于是有个侍女走进猪圈——不过她可是先穿上木鞋的——问道：“你想要什么才肯把你的水壶卖给我们？”

　　“如公主愿意吻我十次，她就可以得到水壶。”猪倌回答。

　　“大胆！”侍女怒斥道。

　　“是的，除非公主这么做，不然她不会得到的。”猪倌坚持说。

　　“行吗？他怎么说的？”公主迫不及待了。

　　“我真不愿告诉您，公主。”侍女回答。

　　“好吧，你小声告诉我。”

　　“他真无理！”公主生气地走开了。可是没走多远，悦耳的铃声再次响起：

　　亲爱的奥古斯都在哪里啊？

　　唉！他不在这里呀，不在这里呀！

　　“听着！”公主吩咐说，“赶快去问问他可不可以让侍女替我吻他？”

　　“算了吧，谢谢你的好意。”猪倌回答，“要么公主吻我十次，要么我留着水壶。”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公主显然不大情愿。“你们要保证站在我的前面，不要让别人看到。”

　　于是侍女们纷纷站到公主前面，而且她们还拉开衣服遮住后面的公主。随后公主一连吻了他十次，才得到了水壶。

　　看看公主有多开心啊！无论黑夜还是白天，她都要用水壶烧水。这样从大臣到鞋匠几乎城堡里每一户人家火炉上饭菜的味道她都享受过了。

　　宫女们则在旁边拍着手跳着舞。

　　“我们可以知道谁喜欢肉汤和烤饼，也知道谁将要喝粥吃香肠。难道这不是很有趣吗？”

　　“当然非常有趣！”第一个侍女应道。

　　“可不能向别人提起这件事，要知道我是皇帝的女儿。”

　　“哦！公主！我们当然不会那样做的！”大家齐声回答。

　　猪倌呢？也就是那位王子（不过大家一致都把他视做真的猪倌）丝毫没有浪费时间，又在考虑做些什么。有一天他做成了一个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只要一转动它就可以演奏出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舞曲：《华尔兹》《快步舞》还有《波尔卡舞》。

　　“那真是太棒了！”公主路过听到时叫道。“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舞曲呢！听着，现在快去问他怎样才肯把那东西给我。”

　　“他要求公主吻他一百次。”前去猪圈询问的侍女回答。

　　“我想他一定是疯了！”公主嗔怒道。于是她打算离开那里，谁知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一个人必须能够为艺术作出牺牲。”她说。“我可是公主！去告诉他，我只能像上次那样吻他十次，剩下的由侍女代替我。”

　　“可是我们根本不想吻他呀。”侍女们诉苦说。

　　“那真是太没道理！”公主不高兴了。“既然我都可以吻他，你们为什么不能？而且我想你们不要忘了是谁给你们吃住的。”

　　侍女们听了，只好又到猪圈找到猪倌。

　　“要么她吻我一百次，要么谁也别管谁。”他坚持自己的要求。

　　“你们全都站到我的前面。”她吩咐。于是所有侍女纷纷挡在公主的前面。猪倌便让公主亲吻了。

　　“不知道那些猪圈会乱成什么样子？”皇帝站在阳台上心里思忖着。突然他发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那些侍女们究竟在做什么游戏？我必须过去看个明白。”

　　于是皇帝脱下鞋子——他已经把它踩成拖鞋了，他当然是很匆忙的了！

　　皇帝来到花园里，他逐渐放慢了脚步。而侍女们正忙于数着数和看热闹呢，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皇帝正踮着脚尖往里望。

　　“你们在干什么？”皇帝看清楚后不由得大声怒斥。他取下一只拖鞋向他们扔去，这时猪倌刚刚被吻到第八十六次。

　　“你们都给我滚！”皇帝非常生气。于是公主和猪倌全被赶出了皇宫。

　　公主一动不动地站着哭泣，猪倌也在不断地斥责她。大雨开始倾盆而下。

　　“唉，我真是不幸的人！”公主啜泣道。“如果当初我嫁给那位英俊的王子就好了。我真是不幸啊！”

　　猪倌这时赶紧躲到树后，洗掉脸上的黑灰，扔掉身上的旧衣服。他穿上华丽的礼服从树后又走了出来，显得如此英俊，公主不得不以礼相待。

　　“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瞧不起你！”他说。“你根本配不上一位高贵的王子，根本不懂得玫瑰和夜莺的含义。为了一个玩具，你甚至愿意去亲吻猪倌。这就是你的下场。”说完王子就进入了自己的王国，把她关在了门外。公主只好在外面悲哀地唱道：

　　亲爱的奥古斯都在哪里啊？

　　唉！他不在这里呀，不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