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要造火箭

合伙人眼中的胡振宇

  在不少航天爱好者眼中,1993年出生的胡振宇是一个传奇式人物。
  胡振宇的合伙人严丞翊说:“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少,但真正践行并能做出创新的人却不多,胡振宇是这样的人。”严丞翊来自香港曾留学美国,如今在清华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对大陆学生有个刻板印象,那就是他们往往沿着一条看得见未来的路线前进:小时候在父母的管教下好好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上大学读研,跟着导师做项目,毕业后寻求一份稳定的工作,当一颗别人需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螺丝钉”。
  可是遇见胡振宇,严丞翊就决定,跟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近十岁的90后一起合伙干。
  胡振宇虽然看上去稚气未脱,但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对于他和合伙人开创的火箭公司,他这样描述: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会有越来越多的爱好者参与进来,进行一场无畏的航天产业革命,各种新兴技术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得到开发、验证,最后得到应用,而我们,就是这场“革命”的领跑者。
  被父母拨打过110报警的
  “坏孩子”
  胡振宇和炸药结缘十分偶然。初中时,他个子小小的,经常被人欺负,总想找到一种力量来吓唬人,直到有一天,他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化工厂爆炸的画面,感觉这就是他要找的力量。
  他刚开始接触化学的时候,每次上完实验课,便拿些或买些氯酸钾、硫磺、铝粉、镁粉等实验品回家。晚上,趁着写作业和家人睡觉的时候,再拿出来对着书上教的配方研究。
  有一次,他像往常一样在家里捣鼓。200克的炸药已经调配完毕,只等最后一个插引线的动作,但就在这一刹那,炸药突然燃烧起来,胡振宇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火焰已经直喷到天花板,装炸药的铝罐被瞬间熔化,滚烫的液体顺势流在他的手上。
  那时的胡振宇不过十来岁,顿时被吓蒙了。直到现在,胡振宇左手虎口处仍留着一寸多长的疤痕。
  从那以后,父母将胡振宇的这一爱好定性为危险事件,看见炸药就打,罚儿子跪搓衣板,每天上学放学都把书包翻个底朝天,也不给零花钱,切断所有他们认为可能购买配药的渠道。
  胡振宇却对炸药越来越上瘾,与父母做起了猫鼠游戏,既然不能在家里做,就去朋友家,配好后再拿回家里,藏在衣柜、床底下的某个角落。
  上高中了,胡振宇愈发“疯狂”。有一天晚自习,胡振宇带着约摸一个指甲盖分量的炸药,通过敲击来进行撞击试验。“炸药性能大大超出我的预料。”胡振宇说,引爆时,整个学校内外都听见一声巨响。
  班主任闻声直奔胡振宇的抽屉而来,发现证据,让他写检讨,并叫来父母。回家后,父母在胡振宇的床铺下面搜出近5公斤炸药,那时两个成年人甚至怀疑眼前的胡振宇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这么大剂量的“危险物品”如果自行解决,势必“动静太大”。最终,父母拨打了110报警。
  胡振宇遭受玩炸药以来最大的打击,他也因此成为不少老师和同学眼中“那个就会搞破坏的坏孩子”。
  如今谈起这段往事,胡振宇显得很轻松,但当时,市里的爆破大队队长连夜开车去山里将炸药处理掉。第二天,队长以“为了不将危害流入社会”为由,建议学校将胡振宇的处分由勒令退学改为留校察看。

  大学四年次次火箭实验皆失败

  2010年9月,胡振宇考入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学院。这让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那个“坏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胡振宇的高中生活几乎都是围着炸药和化学转,一上课就只看化学书。用他的话说,“除了化学老师,几乎每个老师都对我有意见”。他甚至还因为在物理课上看化学书,被物理老师当众撕书。
  两个极端出现了:一是胡振宇在有机化学方面的自学程度已经达到研究生水平,这也让他进入学校的化学奥赛班;另一个是他的多个学科“跟不上”,他打消了通过高考上大学的念头。然而,无机化学的短板让他与保送失之交臂。最终,他苦练从初中开始练习的网球,通过网球特长生的身份进入华南理工大学。
  进入大学后,胡振宇第一件事就是找化学院的老师,要来他们的课程表去旁听。“听课后自己很有优越感,因为本科的课程我高一就学完了,研究生的课感觉像在复习。”因此,胡振宇最终决定还是自学化学。
  然而,除了化学课以及他唯一想听的创业课,大学4年,胡振宇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这所985高校。在火箭爱好的影响下,有两门专业课“壮烈牺牲”,一科是因为做实验做到“忘了”,便没去考试;另一科本是很简单的开卷考试,但他只带着一支笔考试,事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那门课的教科书。
  胡振宇真正的“大学”,是一个叫“科创论坛”的网络社群。这是一个在中国科技爱好者中颇有影响力的论坛,里面有不少民间高手,有的人可以在短短一个星期内,把火箭从设计到加工、制造、组装的整个流程全部做下来,也有人懂得无线电、材料、机械加工,涉及的学科十分广泛。身在其中,胡振宇的好奇心和求胜欲再次被激发。
  两三年过去,大学同学有的做学生会主席,有的当社团负责人,他却自得其乐成为“科创论坛”3个版块的版主。在每年的论坛年会上,他总会组织起越来越多喜欢火箭的爱好者。
  2011年9月,他的第一个项目团队成立,这是一个广州在校大学生独立研究探空火箭的团队。那时,胡振宇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做很牛很炫的产品,打上去就可以了。
  然而,实施的过程远比他想象的难。他们在中山大学电子公共实验室租借一小块地方,通过论坛或文献网站下载相关专业内容学习,拼凑出自己的测试台,将口袋里最后一点钱拿出来购买传感器、滑台、钢板、模板,骑自行车将设备运到中大,又花一个通宵来搭台子,早晨6点在市区外环进行测试。
  但就在胡振宇手指按下去的一瞬间,火箭灰飞烟灭,首次实验失败。
  第二次,火箭还没有起飞就在发射架上炸开了。
  数千元钱和几个月时间的努力就这样报废,胡振宇和整个团队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一个校友看到胡振宇的报道,资助了10万元。
  这笔钱让整个团队再次像打了鸡血一样。2013年7月,胡振宇和他的团队完成第一枚探空火箭的独立研制,并在内蒙古科尔沁左翼后旗成功发射。

  让孩子多些选择爱好的空间

  2014年,翎客航天在深圳注册成功,成为国内第一家民营火箭公司。
  90后开公司,开的还是火箭公司,足以构成轰动效应。铺天盖地的报道随之而来,胡振宇说:“我做火箭是脚踏实地地做,不是吹牛。”
  在合伙人严丞翊眼中,胡振宇是个什么都要磨出来的人——他会逼迫自己今日事今日毕,也会逼迫团队完成任务。
  住在自己租来的十多平方米的小屋里,躺在床上摸到一瓶硝酸钾时的“享受”,在胡振宇以后的日子里恐怕会成为难忘的回忆。
  他常常与严丞翊感慨,两个人有很多共同的兴趣,做火箭、弹钢琴、打网球,一个是冲破家长的束缚,一个则是随性成长,但他们今天之所以能把公司做起来,正是缘于对兴趣的狂热追求。
  曾有一段时间,为了挣钱“养”火箭项目,胡振宇给小朋友做钢琴陪练。教课的时候,胡振宇发现,这些小朋友一旦练琴不认真就会被父母打骂,看到这些,他总想到自己小时候被父母逼迫的经历,这和严丞翊童年时代“不会被逼迫去上兴趣班”的成长经历完全不同。
  这时,胡振宇会不自觉地跳出来,劝告那些正在气头上的家长:“其实你们也可以对孩子放开一些,让他们多一些选择自己爱好的空间,或许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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