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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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只小老鼠,她的名字叫做小眼睛。小眼睛和爸爸妈妈住在一座繁华的城市里。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有。更美妙的是,小眼睛他们无论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因为他们偷吃东西的本领很厉害)!想想看,如果我们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而且全都不用钱,那该多爽!
  可是,有一天,正当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家酒店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山珍海味的时候,小眼睛一把扯掉胸前的餐巾,很不爽地叫道:“爸爸妈妈,这种整天吃吃喝喝的生活真没意思!”
  “什么?!……你说什么?!”老鼠妈妈嘴里叼着块螃蟹腿,诧异地问道。
  “我说,这种整天吃吃喝喝的生活,太没意思了!”小眼睛重复道。
  “这种整天吃吃喝喝的生活……太没意思了?!”老鼠妈妈取下嘴里的美味,“我的小乖乖,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吗?我的宝贝,我们过的可是地球上最舒适、最尊贵的生活!无数人做梦都想过上我们这种生活呢!”老鼠爸爸说着举起一个漂亮的高脚酒杯,美美地喝了一口葡萄酒。
  “爸爸妈妈,难道,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吃吃喝喝吗?”小眼睛问道。
  “活着不是为了吃吃喝喝,又是为了什么?”老鼠妈妈抹了抹嘴巴。
  “当然,除了吃吃喝喝,我们还可以到处去玩耍!我的宝贝,只要你喜欢,爸爸可以带你把全世界所有最好玩的地方都玩个遍!而且,还全都是免费的!”老鼠爸爸眉飞色舞地说道。
  “不!我再也不想这么吃喝玩乐下去了!”小眼睛随手将一个空饮料瓶往地上一丢,“这种没意思的生活我早已经受够啦!”
  “什么什么?!这么舒适、这么尊贵的生活,妈妈恨不能吃它一千年,玩它一万年呢!你居然说早已经受够了!” 老鼠妈妈更诧异了。
  “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够有意思呢?我的宝贝!”老鼠爸爸打了个饱嗝。
  “一种……”小眼睛思索道,“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生活!这才够有意思!”
  “什么才是很特别、很特别的生活呢?”老鼠爸爸学着小眼睛的语气问道。
  “比如说……比如说——去偷钱!”
  “去偷钱?!”老鼠爸爸和老鼠妈妈齐声叫道。
  “对!去偷钱!去把银行里的钱都偷掉!”小眼睛的两眼闪闪发光。
  “这确实挺特别的!”老鼠爸爸朝老鼠妈妈叫道,再把脸转向小眼睛:“不过,我的宝贝,你说,我们干嘛要去偷钱呢?”
  “是啊,从来没有一只老鼠去偷钱的!”老鼠妈妈跟着叫道,“况且,我们又不是人类,根本就不需要钱!”
  “可是,有很多小孩子需要钱!”小眼睛答道。
  “他们的爸爸妈妈自然会给他们钱。”老鼠妈妈将一块鲜美的龙虾肉塞进自己嘴里。
  “他们的爸爸妈妈没有钱……”
  “那他们就别花钱!”老鼠妈妈“嘎咂嘎咂”地咀嚼起了美味。
  “他们必须得花钱!不然他们就没有饭吃,没有房子住,没有钱去医院治病!”
  “管他们有没有钱去治病!”老鼠妈妈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饮料,“我们自己只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就行了!”
  “知道吗?还有人向市长建议把这些穷鬼赶出这座城市呢。据说,没有了他们这些废物,这座城市将会更加美好!”老鼠爸爸摸着鼓鼓的肚皮说道。
  “看来,还是当老鼠最好!”老鼠妈妈得意地叫道,“我们爱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要是能够帮到那些无助的孩子,让他们也过上快乐的生活,那该多有意思啊!”小眼睛却在一旁想入非非。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小眼睛要去偷钱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不行!我再也不能这么拖延下去了!我现在就去偷钱!”有一天晚上,小眼睛再也忍不住了。
  “为什么老想着去偷钱呢?”老鼠爸爸赶紧拦住道,“你要知道,偷钱可比偷食物难一百倍!”
  “就是!他们人类有的还因为偷钱,被抓去枪毙呢!我的小乖乖,你万一要是被他们抓住了,非被他们剁成肉酱不可!”老鼠妈妈恐吓道。
  可是,这只小老鼠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爸爸妈妈怎么劝说、怎么恐吓,她还是要去偷钱,还是要去试一试梦想中的“有意思的生活”。
  “……好吧,那爸爸妈妈就陪你去偷一次钱吧,记住,就偷这一次!以后我们是决不会再去干这种傻事的了!”老鼠爸爸无可奈何地叫道,让女儿一个人去偷钱,他可实在不放心。
  “那些有钱人干嘛不把钱捐给需要帮助的孩子?害得我们这些做老鼠的要去偷钱!”老鼠妈妈忍不住地抱怨道。
  “得啦,我们还是赶紧去碰碰运气吧。”老鼠爸爸说着带头出发了,他很希望他们一分钱也偷不到,最好还被人拿着根棍子追得满屋子乱跑(当然,可千万别给逮住了)!这样子,女儿以后就不会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去偷钱了。
  不料,他们却异常顺利地偷到了许多钱!
  他们跑到了一幢非常漂亮的别墅里头,很快地,他们就看到了一个非常精致的钱包,正鼓鼓地躺在一张桌子上!
  小眼睛立即上去打开那个钱包,里头有十几张的钞票,还有各种各样的银行卡。小眼睛悄悄地取出那十几张钞票,欢天喜地地朝一个孩子的家里跑去。
  这个孩子就住在一间非常狭小的出租屋里,和爸爸妈妈一块儿挤在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上。事实上,他才只有三、四个月大,饿得整天哇哇乱叫。因为他的妈妈没有足够的奶水喂他,而他的爸爸又赚不到足够的钱去买奶粉给他喝。
  夜深人静。这个孩子和他的爸爸妈妈都躺在床上睡着了。小眼睛悄悄地把那十几张钞票放在他们的床上。突然,这个孩子张开了嘴巴,哇哇大哭。他肯定又是肚子饿了。孩子的妈妈赶紧把他抱在怀里,紧接着,狭小的出租屋里头响起一阵惊喜的叫声:“亲爱的!亲爱的!钱!好多的钱!……”
  “怎么会有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我也不知道!它们、它们就躺在我们床上!”
  “神仙?肯定是神仙给我们的钱!”
  “太好了!这下我们有钱去买奶粉了!……”
  小眼睛在惊喜的叫声中悄悄地走开了。她的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好像踩在蓝天白云上一般。
  “爸爸妈妈,听见了吗?他们说我们是神仙!”小眼睛美滋滋地叫道。
  “嘿嘿!没想到给人家钱也可以这么快乐!”老鼠爸爸笑道。
  “孩子没有东西吃,真可怜!”那个小孩子哭得老鼠妈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知不觉间,老鼠爸爸和老鼠妈妈也变得很喜欢偷钱了。从此以后,一家三口不但偷吃东西,而且还偷钱。他们不断地偷钱,不断地把那些钱送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与此同时,他们吃惊地发现,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里头,需要帮助的人是那么多!那么多!
  “不行,我们得改变方法,”有一天,老鼠爸爸叫道,“我们必须到最有钱的人家里去偷钱,去偷到更多的钱,这样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说得对!我们得讲究效率,尽快地把钱送到需要帮助的人们那里去!”那么多的人需要帮助,忙到老鼠妈妈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
  “爸爸妈妈,我知道有一户人家特别的有钱!”小眼睛举着手叫道。
  很快,一家三口就朝着那户特别有钱的人家跑去。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一道高高的围墙脚下,再沿着那道高高的围墙继续不停跑啊跑,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又来到一扇大铁门的面前。
  这扇大铁门真恐怖,它的上面居然悬挂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这个大男人的舌头吐得长长的,头发和胡子也又长又密,身上的衣服更是烂成了一条条。整个身体只有两颗眼珠子在不停地转动,一颗向左转,另一颗向右转!
  “我的小乖乖,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老鼠妈妈害怕地看着那个大男人的两颗眼珠子。
  “妈妈,不用怕,他已经死掉了。”小眼睛安慰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户特别有钱的人家吗?怎么都没有见到房子?”老鼠爸爸奇怪地问道。
  “爸爸,房子在里头!”小眼睛指了指大铁门。
  透过那扇恐怖的大铁门的缝隙,可以看到一大片长得比大人还要高的野草,以及一棵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在这些野草和大树的上空,低低地飘浮着许多东西,老鼠妈妈仔细一看,原来是许多飞机的残骸和人的头骨!这些残骸和头骨全都在慢慢地朝着远处的一排房子飘去!
  小眼睛他们蹑手蹑脚地从大铁门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再迅速地穿行在那片茂密的草地上。有时候,他们又躲藏在一棵大树的背后,警觉地察看着四周。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头顶上那些飞机的残骸和人的头骨。随着离那排房子越来越近,那些残骸和头骨在空中飘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一会儿,小眼睛他们来到了那排房子的面前。在他们的头顶上,有许多残骸和头骨正迅速地飞进那排房子里头,有的从房子的屋顶上飞进去,有的从房子的墙壁中飞进去,就像一阵风,“嗖!”的一下,就无影无踪了,那排房子的屋顶和墙壁却依然好好的,一条裂缝都没有!
  “我们不会走错地方了吧?”老鼠爸爸疑惑地看着他们面前的这排房子。这排房子看上去非常的简陋,一点儿也不像有钱人家的房子,倒有点像农民们居住的大瓦屋!
  “没错!爸爸妈妈,跟我来!”小眼睛带头从一扇敞开的窗户中爬了进去。
  “哗!——”老鼠爸爸和老鼠妈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想不到这排外表非常简陋的房子,里头是如此的富丽堂皇:每个房间的地板上铺的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金砖,每个房间的墙壁都是用五颜六色的玉石砌成,每个房间里所有的桌子、椅子,甚至连厕所里的马桶也全都是用纯金打造……
  “亲爱的,这才是地球上最舒适、最尊贵的生活!”老鼠妈妈喜不自禁地叫道。
  “这么有钱的人家,肯定有很多很好吃的东西!”老鼠爸爸兴冲冲地在各个房间里寻找着好吃的食物。和外边一样,房屋里头也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爸爸!妈妈!快过来帮帮我!”另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小眼睛的叫唤声。
  老鼠爸爸和老鼠妈妈赶紧跑到了小眼睛的身边。小眼睛正站在一张小板凳旁边。这张小板凳是用金灿灿的黄金做成的,上面还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红宝石和绿宝石!
  “爸爸妈妈,我们一齐把这张金板凳偷走!”小眼睛叫道。
  “这么显眼的东西,在外面很快就会被人看到!”老鼠妈妈担心道。
  “我们可以把它包起来!”小眼睛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黑色大塑料袋。
  一家三口于是一人抓住小板凳的一条腿,使劲往上抬。可是,那张小板凳趴在地上动都没有动一下。好沉重的一张黄金小板凳!一张这样的黄金小板凳,起码可以买到一栋好大的房屋,供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居住!
  遗憾的是,这张小板凳对于小眼睛他们来说实在太沉重了,无论他们怎么使劲,它始终一动也不动趴在地上。
  “算了,我们还是偷钱吧!”老鼠妈妈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对,还是偷钱最省事!”老鼠爸爸拍了拍手。
  可是,他们在这些金碧辉煌的房间里头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钱,就连一分钱也没有!
  幸好,他们最后在一个化妆桌上发现了几把金梳子,于是欢天喜地地把它们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起来,再把它们送到需要帮助的孩子那里去。
  “噢!我的小乖乖,想不到……想不到你居然从他们的车里逃了出来!这真叫人不敢相信!”老鼠妈妈抹着眼泪笑道。
  “奇迹!这是伟大的奇迹!你知道吗?我的宝贝,你创造了伟大的奇迹!”老鼠爸爸高兴得在草丛里直打滚。
  “我的小乖乖,来,快过来让妈妈好好地瞧一瞧……”老鼠妈妈不停地在小眼睛身上这摸摸那看看。
  “我没事,妈妈……”
  “真的没事吗?”
  “真的!妈妈,我好好的!就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眼睛不舒服?!”老鼠妈妈仔细地看了看小眼睛的眼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肯定是被那些毒烟给熏到了,”老鼠爸爸猜测道,“不要紧,睡个觉就没事了!”
  “对!赶紧去睡个觉!睡醒了之后,咱们再找个大酒店好好地庆祝一下!”老鼠妈妈叫道。
  不料,等小眼睛睡醒之后,她的双眼全都看不见东西了!
  “爸爸?妈妈?”小眼睛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试着向前跑了几步,随即又“扑通”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小乖乖,你怎么啦?”老鼠妈妈紧张地问道。
  “妈妈,天怎么这么黑?”
  “现在可是白天呀,我的小乖乖!”老鼠妈妈大感不妙。
  “现在是白天?!妈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小眼睛慌了。
  “你看得见爸爸吗?”老鼠爸爸在小眼睛面前晃动着双手。
  “看不见!爸爸,你在哪里?!”
  “一点儿也看不见吗?!”老鼠爸爸也慌了。
  “一点儿也看不见!”
  “快去洗个脸!洗个脸肯定可以看得见!”老鼠妈妈摸了摸小眼睛的眼眶。
  不远处刚好有个水沟,小眼睛咬住老鼠爸爸的尾巴,跌跌撞撞地朝水沟跑去。可是,小眼睛洗过脸之后,双眼还是看不见东西,一点儿也看不见!
  “亲爱的,这可怎么办?!”老鼠妈妈焦急地叫道。
  “不要担心,明天早上一定会好起来的!到了明天早上,一定可以看见东西的!”老鼠爸爸安慰道。
  “要是仍然看不见东西,怎么办?!”老鼠妈妈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变成了瞎子,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第二早上,老鼠妈妈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小眼睛还是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他们只好期盼着过两天能够有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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