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北极的礼物

  客厅里,奶奶围着她那条绣满奇怪图案的围裙,戴着眼镜,眯着眼睛读信。

  “奶奶快看!”费米阳费力地举起一只很大的玩具狗。玩具狗全身都是黑色的毛,只有左耳尖上有一撮白色的毛。他高兴地嚷嚷:“这是拉恩叔叔送给我的礼物,卡片上说这只玩具狗的毛,来自一只真正的爱斯基摩人的猎犬,真是酷毙了!我有一只真毛的猎狗了,我可以把它当做一只真狗,做它的主人。”

  “哦,是的,这里写着呢。”奶奶把信递给孙子,“你来读吧,看他的字可真费眼神。”

  “从这里开始读吗?”费米阳接过信开始读起来。

  亲爱的妈妈,我在北极一切都好。

  我住在爱斯基摩人的冰屋里,外面冰天雪地,里面烧着火,暖和极了。冰屋就是用冰块垒成的帐篷,晶莹剔透,美丽又方便。想要搬家,拆掉一堵墙,另外垒座冰屋就行了。

  在爱斯基摩人的传说里,废弃的旧房子如果有完整的墙壁,流浪的魔鬼和邪恶的灵魂就会马上占据它,躲避在里面,寻找机会袭击过路的人。这个传说可怕吧,他们有很多这样的传说。住在这里,好像住在了很久以前的时代里。

  更有趣的是,我寄居的这个塔塔多部落,还有一名女巫。送给费米阳的玩具狗,就是从她那里得到的。

  塔塔多部落的人们一直保持着古老的生活方式。他们熟悉这里的一切,知道哪里有绿洲,哪里有温泉,知道驯鹿什么时候经过什么地方,知道鱼儿什么时候最肥美,知道从哪里可以猎捕鲸鱼……而在我们外来者的眼里,这里不过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们用弓箭打猎,用钓竿钓鱼。他们遵循古老的原则,只猎取自己需要的食物和做衣服的兽皮,从不因为贪婪而捕杀动物。

  猎犬是爱斯基摩人的伙伴、兄弟,它们和人们一起生活,一起打猎。很多部落都有自己的神犬——整个部落中对大家贡献最大的猎犬。因为在大自然里生活,很多危险是无法预料到的,有时猎犬能凭借动物的本能,提醒大家避免危险。

  白左耳就是塔塔多部落的神犬。它身体健壮,反应敏捷,忠实可靠,它的眼睛就像最深邃的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一样纯净,它的皮毛是纯粹的黑色,只有左耳朵尖有一撮白毛。

  一个冬天的夜晚,很安静,部落里的人都睡熟了。

  突然,猎狗们拼命叫起来,叫声在深夜里刺耳极了。孩子们被吵醒了,哭了起来。强壮的男人们知道可能有情况发生,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

  可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穿过冰原的风,发出冷冷的声音。人们四处查看,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迹象。大家猜想是猎狗没有寻到食物,饿了,就拿出一些食物分给猎狗,安抚它们。猎狗们安静下来,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

  在这里的冬季,人们有时会解开猎狗脖子上的绳索,让它们自己去寻找食物。猎狗们没有获得足够的食物时,就会回到主人家汪汪叫。

  大家重新回到屋子里,继续睡觉。

  可是,不久,猎狗们又大叫起来,大家只好又出来查看,还是没有任何情况。大家训斥了猎狗,回去睡觉。

  勇敢的猎人们刚躺下,猎狗又叫起来。大家火了,爬起来狠狠地教训了猎狗一番。猎狗呜咽着走开了,返回休息的地方。只有白左耳不肯离开,它惹火了主人,被皮鞭鞭笞了好几下,背部出现一道道血痕。它哀叫着,不躲避凶狠的皮鞭,拼命靠近主人,咬住他的裤脚。主人心疼了,任由白左耳拉着走。

  白左耳把主人带到了营地上游的小溪边,主人被惊呆了!小溪已经失去了温驯的面目,大量的雪水夹杂着碎冰从上游奔腾而来,溪面变得宽阔起来。水越来越多,速度明显增快,很快就会冲向部落宿营的地方。

  主人赶紧大叫着狂奔回营地,叫大家赶快避开这场灾祸。

  大家从睡梦中爬起来,躲避了灭顶的灾难。从此,白左耳就在部落里奠定了神犬的地位。

  后来,白左耳还从雪地里救起过迷路的小孩,咬死悄悄袭来的毒蛇,甚至还上过捕鲸船,到大海上协助大家捕捞鲸鱼。

  等到白左耳年纪大了,大家把它送到女巫的房子养老。塔塔多部落的人们认为,女巫的魔法能阻挡死神带走猎狗的灵魂。

  女巫给它喂最好的食物,给它讲有趣的故事,帮助它抵抗衰老。她发现,白左耳最喜欢听关于遥远的中国的故事。那里有奢华的皇宫,有翠绿的森林,有温柔的湖,有善良的人们,还有神秘的传说……这些都深深地吸引着白左耳。

  “放心吧,白左耳,我一定会让你去那里的。”女巫翻阅所有的魔法书,终于在白左耳弥留的时刻,找到了一种可以将灵魂收入皮毛的法术。她用水晶瓶收入白左耳的灵魂,请最优秀的猎人从失去灵魂的白左耳身上剥下皮毛,做了一只玩具狗。

  “我会把你送到中国去,你在那里找到主人后,就可以重新复活。”女巫把白左耳的灵魂注入它的皮毛时说。

  我来北极考察,刚住到这里,女巫就把这只“白左耳”送给了我,告诉了我这个故事,要我把它带回中国去。我看过,在玩具狗的身上,那个危险的夜晚留在白左耳身上的鞭痕还在呢。我不相信世界上还真的有魔法,就收下了。我想费米阳一定会喜欢,这真是一件不错的礼物,不是吗?

  “费米阳,把信给我,和你的玩具狗玩去吧。”奶奶拿过信,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不,费米阳,把你的玩具狗给我,我们不能藐视魔法……”

  “不,奶奶,这是给我的礼物!”费米阳抗议道。

  “汪——汪汪——汪……”突然,一阵微弱的狗叫声打断了祖孙俩的争吵。

  “奶奶,它的眼睛在动,它站起来了,啊——”费米阳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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