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本哲尔(1)

  在整个广阔的地下世界里,在大山里,地仙鲁本哲尔是主人,他为照管自己的领地忙个不停。检查无数的藏宝房间,确保数不清的地仙们不会擅离职守。有的地仙修建屏障,这些屏障用来控制把暗无光泽的石头变成贵重金属的火热蒸汽;有的地仙正在辛苦地用钻石和红宝石填补岩石上的裂缝,因为鲁本哲尔喜爱所有漂亮的东西。有时候,他的这一喜好会促使他离开那些阴暗的地区,到外面绿色的地面上待一段时间,晒晒太阳,聆听鸟鸣。因为地仙们可以活几百岁,他看到过许多奇怪的东西。他第一次上来的时候,群山覆盖着茂密的森林,各种野生动物出没徘徊,鲁本哲尔观看过熊和野牛之间的凶猛搏斗,或者追赶灰色的狼群,或者自娱自乐地把巨大的岩石滚下荒无人烟的山谷,倾听它们落下时的轰隆声在群山中回荡。

  但是,他第二次冒险出现在地面上的时候,他万分惊讶地发现一切都变了!郁郁葱葱的森林被砍倒了,在森林的地方出现了鲜花盛开的果园,周围是看上去温暖舒适的草屋;每一个烟囱里有青烟袅袅升起,牛羊在鲜花遍地的草原上吃草,树篱的阴凉下传来牧人的笛声。这一奇妙而又赏心悦目的景象使地仙感到非常高兴,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憎恨这些不速之客的侵扰,他们没有说“对不起”或者“请原谅”就在他的山上自说自话地干了起来;他也没有要干涉他们的所作所为的意愿,而是让他们安静地拥有他们的家园,就像一位好心的房主人不去打扰在他的房檐下做窝的燕子一样。实际上,他非常在意和这些被称做“人类”的生物做朋友。于是,他变成一位老农田雇工的样子,去给一位农场主当佣工。在他的照料下,所有的庄稼都长得极其茂盛。

  但是主人原来是个大手大脚而且不知道感激的人,鲁本哲尔很快离开了他,去找他的对门邻居牧人。他不辞辛苦地照料着畜群,非常清楚地知道把羊群带到有着最甜美的牧草的地方,在群山中到哪儿去寻找走失的牛羊。在他的照料下,畜群兴旺发达起来,没有一只牛羊丢失或者被狼吃掉;但是这位新主人是一个刻薄的人,他舍不得发给他完全应得的工资。于是,他逃走了,去为法官服务。在这儿,他不遗余力地维护法律,是窃贼和坏人感到恐惧害怕的人;但是法官是个坏人,他接受贿赂,藐视法律。鲁本哲尔不愿成为不公正的人的工具,他就这样告诉了他的主人。于是,主人下令把他扔进了监狱。当然啦,那样根本难不倒地仙,他从钥匙孔里出来,又回到了他的地下宫殿里,和人类接触的第一次经历让他感到非常失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忘记了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不愉快的事情,觉得他要到上面的世界再看一次。

  于是他偷偷地进了山谷,小心地把自己藏在杂树林或者灌木树篱里。很快他就有了一次奇遇,因为透过树叶屏障张望,他看到在他面前的绿草地上站着一位娇美迷人的少女,像春天一样清新,显得很漂亮。在她周围的草地上躺着她的年轻伙伴们,好像是在做完快乐的游戏后躺在地上休息。在她们的身后,流淌着一条小溪,从高处的岩石上挂下一个瀑布,空气里充满了令人愉快的瀑布声,即使在闷热的中午也带给人一丝凉意。看到这位少女,地仙感到非常高兴,他第一次希望他自己是一个人;而且,由于极想把这群欢乐的人看得更仔细,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大乌鸦,栖息在一棵伸展到小溪上面的橡树上。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一点儿都算不上是个好计划。他只能用大乌鸦的眼睛看,像大乌鸦一样地去感受;树脚下的一个田鼠窝远比少女们的嬉闹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他急忙飞下来又回到灌木丛里,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那是最好的方式——他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女孩。这位漂亮少女是这个国家的国王的女儿,她和她的伙伴们经常在树林里漫步,采集野花和水果,一直到中午的炎热把这队欢快的人赶到河边阴凉的草地上休息,或者在清凉的水中洗澡。在这个特别的早上,她们的喜好促使她们再一次离开皇宫,来到了树林里。这是鲁本哲尔主宰的机会。从他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他站在小草坪中,开始编织他的魔咒,慢慢地,一直到他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当少女们中午回到她们喜爱的休息场所时,她们站在那儿,惊讶得不知所措,几乎产生了她们一定是在做梦的想法。红色的岩石已经变成了白色大理石和雪花大理石;潺潺地挣扎着流入岩石河床的小溪,现在正静静地流淌在平缓的河道里。河道里喷涌出一道清澈的泉水,一阵阵地洒下钻石般的水珠。风经过时吹散了水珠,时而落在这边,时而落在那边。

  小溪边上长满了雏菊和勿忘我花,高高的玫瑰和茉莉树篱围绕着它,形成了一个人所能想象得到的最甜美、最雅致的凉亭。瀑布的左右两侧敞开着两个漂亮的石窟。石窟的墙壁和石拱上闪烁着多彩的岩石水晶,每个壁龛上都摆满了奇异的水果和甜食。一看到它们,公主就渴望能够品尝一下。然而,她犹豫了一会儿,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她应该进入这个被施了魔法的地方还是逃离它。但是,最后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和她的伙伴们满足了自己的心愿去探险,品尝并检查每一件东西,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互相快乐地呼唤着。

  最后,她们非常疲倦了,公主突然大声喊着说,除了在这个大理石水池中洗澡外,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感到满足了。水池看上去非常诱人,她们一起高高兴兴地来参与这个新的娱乐活动。公主第一个准备好了,但是她刚一滑过水池的边缘,就不停地沉了下去。在她消失在水池的深处之前,她的吓坏了的伙伴们只抓到了她的漂浮着的一缕头发。

  她们大声地哭泣着,哀号着,在水池边上奔跑。水池看上去很浅而且很清澈,但是在她们的眼前它却吞食了她们的公主。她们甚至跳进水中,想在后面追上她,可是于事无补;她们只能像软木塞一样漂浮在这个施了魔法的水池上,不能够在水下停留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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