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复仇
- 2015-08-06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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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明
一、龙生参军
1928年5月,正当杜鹃花盛开的季节,井冈山北面的九坪山红军营营长卢吉松带着警卫员小马从宁冈参加朱(德)毛(泽东)两军会师回九坪山,在经过鹰嘴岩的地方,发现在一棵苍树下,侧身蜷曲躺着个小叫化子。叫化子年约十四五岁,身旁放着打狗棍和破竹篮。小马奔过去俯下身,用手扶起他的头,连连呼叫:“小兄弟,你醒醒,你醒醒呀!”叫了好一会儿,蓬头垢面、衣裳褴褛的小叫化子才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我饿,我三天没吃东西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小马不由分说,解开随身带的布袋,掏出几块油煎米果和几个熟红薯说:“小兄弟,你吃吧!”
小叫化子再次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坐起,接过食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他抹抹嘴,站起来连鞠几躬:“谢谢两位救命恩人。”卢吉松摇着手:“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小叫化子见问,不禁“哇”地哭起来:“我姓王,叫龙生,是湖南湘乡县人。我已经没有家了……”
原来龙生的父亲叫王华,是个正直的教书先生。他经常带领穷人与土豪劣绅作对,深受穷人尊敬。湘乡成立农会时,他当选为农会主席,第一批加入共产党,成为农民运动的带头人。当反动派举起屠刀大肆屠杀工农群众时,他带着一伙人上山打游击,经常神出鬼没地骚扰乡公所,袭击靖卫团。敌人恼羞成怒,集中全县兵力,对这支心腹之患的农会武装进行残酷围剿。最后,游击队终因寡不敌众而全军覆灭,王华也因弹尽负伤而被俘。
王华受尽敌人严刑拷打,坚贞不屈,最后敌人把王华和他的妻子一起残酷地杀害了。幸亏村里一位老爷爷救下龙生,对龙生说:“孩子,你快到江西井冈山去,毛委员在那里领导工农闹革命,参加工农红军,为你爹娘报仇。”龙生二话没说,一路乞讨,来到这里。
讲到这里,龙生擦了一把泪:“国民党挨户团杀害了我爹娘,我是来投奔毛委员参军报仇的。”
小马翘着大拇指说:“好,好样的,我们就是毛委员领导的革命军,他就是我们九坪山猛虎营营长卢吉松同志。”
“他就是卢长官?”龙生听说面前这个身材威武、英气勃勃的中年人就是有勇有谋、常打胜仗、远近闻名的卢吉松时,一时倒愣住了。良久,他才说:“卢长官,收下我吧,我是为爹娘报仇来的。”
卢吉松和蔼可亲他说:“龙生,我们军队里不兴称长官,官兵一律称同志。不过,你来参军,不但要吃大苦、耐大劳,而且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
龙生挺挺胸:“只要能为爹娘报仇,我什么也不怕。”卢吉松说:“有志气。好!我批准你。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了。”小马高兴地上前拉住龙生的手:“我叫小马,祝贺你!以后我们就是革命同志了。”三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就来到了九坪村。
九坪村是个山中盆地,房屋傍山而建,中间是片百亩良田,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卢吉松他们一走进村里,就被红军和老表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见到毛委员了吗?”“朱德长得什么样?”“两军会师会开得热闹吧?”“有什么军事行动?”
卢吉松不知回答谁为好,就跳上一块石头摆摆手,详细地向大家讲述两军会师的情况,并大声宣布:“同志们,我们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与朱德同志率领的部分南昌起义部队在井冈山会师后,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朱德同志任军长,毛泽东同志任党代表……”“中国工农红军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人们呼起了惊天动地的口号。
接着,卢吉松又说:“毛委员说我们九坪山是卡在敌人喉咙里的鱼刺,要我们很好地发挥这根鱼刺的作用,刺得敌人终日不得安宁。我向毛委员和朱军长作了保证:人在山在,誓与九坪山共存亡。肖麻子最近就气势嚣张地说,三个月内不消灭红军营,甘受军法惩处。看来,我们一定要百倍警惕,决不让肖麻子得逞。”
群情一下子被激愤起来:“卢营长,你放心,肖麻子是白日做梦。”“人在山在,誓与九坪山共存亡……”
最后,卢吉松把龙生推到群众面前:“他叫王龙生,是教书先生的儿子。他父母都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他是来参加红军的。大家欢迎!”军民一起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二、严查内奸
龙生来到九坪山,不知不觉地过了20多天。这天,红军营部收到一份机密情报。情报的内容是:盘踞在九坪山40里外的龙门镇靖卫团团长肖麻子6月5日做50岁大寿。肖麻子的内弟据守在方家坳。方家坳是肖麻子兵工厂的所在地,储有不少武器弹药,要红军6月5日夜晚偷袭兵工厂,夺取其武器弹药。
早饭后,营领导召集会议,研究战斗方案,营部文书龙生担任会议记录。会议途中,屋外突然传来小马的声音:“丁司务长,你在这儿干什么?”只听丁司务长讲:“我想下山购盐,来请示卢营长。”卢吉松赶紧走出来说:“你去吧,快去快回。”丁司务长行了个军礼就下山去了。
会议研究结果,决定从全营挑选40名身强力壮的优秀战士组成战斗排,由卢吉松带领,去方家坳夺武器。龙生积极要求,也参加了这次战斗。
方家坳是个小山村,四面环山,只一条路进出,倘若把路卡死,人进去了,就是插翅也难飞出。战斗排埋伏在方家坳后山上,单等方家坳地下党组织派人来接应,然后再行动。可是,等到深夜12点多,也没来人接头,卢吉松急得头冒冷汗。
突然,一声“红军来啦”的喊声打破了深夜的静谧。顿时,村里枪声大作,人喊犬吠。接着,一队黑糊糊的人影涌出村外,扑向后山。
卢吉松知道情况有变,当机立断,命令部队撤退,子弹密如蝗虫般地向战斗排射来。大约撤了一里多路,龙生的脚扭伤了,卢吉松搀扶着龙生落在队伍后面。就在这时,卢吉松发现一个黑糊糊、冒着白烟的东西向他飞来。不好,是手榴弹,说时迟,那时快,卢吉松反手一梭子弹撂倒前面几个敌人,然后抱住龙生就地一滚,滚出一丈多远,用身子护住龙生。“轰!”手榴弹爆炸了,一块弹片削去卢吉松左臂上一块肉,顿时,血流如注,染透军衣。龙生惊叫着:“卢营长,你负伤了!”卢吉松拉起龙生说:“不碍事,快跑!”卢吉松由于剧烈地奔跑流血过多,一回到九坪山,就昏厥过去。
党代表赵为民为这次袭击方家拗兵工厂的失败感到迷惑不解,副营长曾学清更是气得胡子根根翘起。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方家坳地下党组织又送来情报:“你营有内奸,速查!”赵为民和曾学清都大吃一惊。
曾学清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看,这个内奸就是丁家仁。方家坳送来的情报,只有老卢、你、我和龙生知道,我们四人在去方家坳前没下过山,而丁家仁早不来,晚不来,却在我们开会时闯进来,这不是刺探会议内容是什么?刺探后,他马上谎称下山购盐,明显是给敌人送情报。他曾是龙门镇米行的账房先生,吃香喝辣,参加红军后又散布什么生活艰苦、没个安乐窝等思想,这不是很清楚吗?我看,丁家仁一定是肖麻子安插在我们红军内部的一颗毒钉。”赵为民边听边微微点头。曾学清见赵为民同意自己的观点,立即喊道:“小马,快去把丁家仁押起来,晚上审讯。”小马应声而去,赵为民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晚上,在营部审讯丁家仁。曾学清黑着脸端坐在上席,左边是赵为民,担任记录的龙生坐右边,丁家仁诚惶诚恐地坐在曾学清对面。
曾学清用威严的目光盯视着丁家仁,问道:“丁家仁,今晚叫你来,你知道为什么吗?”丁家仁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曾学清冷笑一声,突然把声音提高八度,“你就是隐藏在红军内部的内奸,这次偷袭方家坳兵工厂失败,就是你给敌人送的情报。还是从实招来吧,尚能免受一死;如要顽抗,我一枪毙了你。”说完,“啪”地把驳壳枪丢在桌上。
丁家仁吓得双腿发软,他深知曾学清做事莽撞,说一不二,弄不好,真的会吃上“花生米”。他赶忙向赵为民求救:“党代表,我确实没给敌人送过情报,你说个公道话吧!”
赵为民察颜观色,觉得要认定丁家仁是内奸还缺少证据,但又不能排除,于是,他温和地说:“你讲讲那天下山的情况吧!”
丁家仁回忆道:“那天,我背着扁篓来到麻林村哨卡,发现哨卡盘查特别松,人们来往自由,带班的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军官。我走出哨卡五六步,匪军官首先取下我的扁篓,匪兵们才搜我的身。搜了一刻钟,匪军官才让我走。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单单把我叫进哨棚搜身?回来的时候,我只敢带少许盐,藏在篓里的红薯丝下面,因为敌人注意了我,通过哨卡时,我还提心吊胆,但那匪军官只对我笑笑,就轻而易举地让我过来了……”
曾学清听得不耐烦,大声吼道:“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肯招供。小马,给我狠狠地揍。”小马瞪着眼,鼓着腮,怀着对内奸的刻骨仇恨,猛抽下去。“哎哟!”皮鞭抽在丁家仁脸上,一条清晰的血印显现出来。
龙生始终没有抬头,当他听到丁家仁的“哎哟”声时,皮鞭就像抽在他心上一样疼痛。他忍受不了,来到赵为民面前,附在他耳朵上嘀咕了几句。赵为民一惊,随后说:“小马,先把丁家仁带下去。”
丁家仁被带走后,赵为民说:“龙生,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龙生说:“要偷袭方家坳的情报是丁家仁送出去的。”曾学清惊喜道:“你怎么不早说?你有什么证据?”“但他不是内奸。”“什么?情报是他送的,不是内奸是什么?”“内奸是我。”曾学清火了:“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这样的事能开玩笑吗?”龙生低下头,声音细得似蚊子叫:“这是真的。我、我来是报共产党、报红军的仇,因为我的母亲是被一个红军杀害的。”
“你的母亲是被红军杀害的?”赵为民和曾学清都惊得张开了嘴巴。过了许久,赵为民才问:“杀害你母亲的是谁?”龙生犹豫了一会儿:“卢吉松。”赵为民和曾学清顿时惊呆了。
三、庐山面目
卢吉松是怎么杀害龙生母亲的呢?这还得从龙门镇靖卫团团总肖麻子那儿说起。
肖麻子的真名叫肖得天,因满脸长着黄豆大的麻子而得其名。肖麻子的父亲是个恶老财,从小用“无毒不丈夫”的传世箴言来教育培养肖麻子。从小,肖麻子就心狠手辣,长大更是无恶不作。他挖过人眼,剜过人心,剥过人皮。所以,老百姓又咒他是“肖屠户”。
恶老财有3个儿子,老大叫肖得龙,老三叫肖得地,肖麻子居中。恶老财特别喜欢肖麻子,临死前对肖麻子说:“你那不中用的哥哥和弟弟,因为不能做到一个‘毒’字,所以不能继承我肖家的衣钵,我把家产全部交给你……”肖麻子为了独霸家产,阴谋杀害哥哥和弟弟。哪料到阴谋被肖得龙得知,他深知老二的心比蛇蝎还毒。他在院里放了一把火,拉着只有14岁的肖得地逃出了家门,从此杳无音讯。
肖麻子继承了肖家的全部财产,更加胡作非为,坏事干绝,成了地方上人人痛恨的大恶霸。
肖麻子前后娶了五个老婆,只生了一个儿子,叫肖富贵。据肖麻子说,富贵一岁时,富贵娘就被一个铁匠杀害了。肖麻子也想用“无毒不丈夫”的传家箴言来培训儿子,便要富贵鞭打长工,但富贵生性胆小,说什么也举不起皮鞭,肖麻子气得扇他的耳光,骂他是“贱骨头”、“不成器的东西”,从此对他日渐冷淡,不当儿子看待。
后来,共产党闹起了革命,龙门镇成立了农会,轰轰烈烈开展斗地主、分田地的农民运动。肖麻子恨得咬牙切齿,在一天深夜,带着几十个护院家丁,砸了农会牌子,杀害了所有农会干部。国民党见他反共有功,就委任他为龙门镇靖卫团团总兼龙门区区长。
半年前,九坪山进驻一营红军,时常袭击龙门镇靖卫团,像根鱼刺卡在敌人喉咙里,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肖麻子的上司非常恼火,限他3个月拿下九坪山,否则提脑袋来见。
肖麻子亲自领队三次攻打九坪山,但都以损兵折将、大败而归告终。硬攻不行,改为巧取,他派出几批探子,或化为樵夫,或装成小贩,刺探军情,但都被红军识破而生擒活捉。
肖麻子终日坐卧不安,苦思冥想。一天,他终于想出一个绝妙主意。他把富贵叫到跟前:“孩子,你不是经常问我,你妈是谁杀死的吗?那时你还小,我不敢告诉你,现在是告诉你的时候了。”富贵迫不急待地问:“是谁?”“不知你是否有为你妈妈报仇的决心。”“有!”富贵斩钉截铁地回答。“好!自古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肖麻子露出狰狞的面目,“他是个铁匠,小坑村人,因为家穷,打铁养不了家,就行窃。15年前的一天深夜,他潜入我们家,不但窃去大批财物,还狠心将你母亲杀死,连夜逃走。他就是九坪山红军营营长卢吉松。”“是他?他带那么多兵,我怎么才能报仇呢?”
“我早有考虑。”肖麻子把他的阴谋全盘托出后又说,“孩子,你要记住,卢吉松是我肖家不共戴天的敌人,共产党和红军也是我肖家不共戴天的敌人。”
就这样,肖富贵改名为王龙生,怀着报杀母之仇的决心,化装成叫花子,来到九坪山。然而,来到九坪山后,龙生耳闻目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参军的第一天,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端来荷包蛋给他吃:“孩子,好好干革命,为穷人打天下。”从高家村打土豪、分浮财回来的路上,他扭伤了脚脖儿,曾副营长背着他翻山越岭10几里路的情景;朱军长来九坪山看望全体军民、言传身教、平易近人的形象……一幕幕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觉得共产党是个好党,红军是个好军队。再说卢吉松待人和蔼,对人关心,深受士兵和老百姓尊敬爱戴,这么一位可敬可爱的人怎么会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呢?他不由得思想产生了动摇:可能是父亲搞错了人?
正在这时,红军得到一份情报,要偷袭方家坳兵工厂,他惊慌起来。
据守方家坳兵工厂的钱佑苟是经常给他父爱般温暖的“舅舅”。钱佑苟原来是个忠厚老实的农民,因为肖麻子强娶他姐姐钱秀花,他才当上连长。姐弟俩很喜欢龙生,经常对他进行一些“做人要本分,为人要善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教育,龙生受这些教育很深,把钱秀花当“妈妈”,把钱佑苟当“舅舅”。然而,自肖麻子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姨太太后,对钱佑苟姐弟就嫌弃了。龙生听肖麻子说过:“钱佑苟笨头呆脑,找个借口把他的连长给撤了。”现在,如果红军偷袭了兵工厂,说不定肖麻子会毙了钱佑苟,龙生怎能不惊慌呢?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丁家仁来营部说要下山购盐。龙生灵机一动,谎称要解大便,来到偏僻处,飞快写好“红军今夜要偷袭方家坳兵工厂。086月5日”的情报,来到伙食团,塞进丁家仁经常外出采购东西的那只扁篓底部,并在扁篓的背带上扎根蓝布条。这是他和肖麻子约定的记号,凡送情报下山,都以蓝布条为标记,通过他人无形中带下山。
自龙生潜进红军后,麻林村哨卡换上了肖麻子的心腹、戴金丝眼镜的匪军官把守,盘查也大大地放松了,目的是使九坪山的来往更多,龙生的情报有更多的机会带下山。这样,丁家仁虽然为敌人送了情报,但仍然蒙在鼓里。
想不到这次偷袭兵工厂,卢吉松为救自己负了伤,龙生觉得对不起红军,对不起有救命之恩的卢营长。今晚审讯丁家仁,丁家仁蒙受冤枉,鞭打哀号,他受到良心的严厉谴责,想起了“做人要本分,为人要善良”的话,他终于鼓起勇气,承认自己是“内奸”……
当赵为民和曾学清把龙生是内奸、龙生母亲是卢吉松杀害的事告诉卢吉松时,卢吉松惊得睁大了眼睛:“我11岁离家到湖南茶陵县打铁,对肖麻子这个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怎么会杀害龙生的母亲呢?”赵为民说:“肖麻子说3个月内剿灭九坪山的红军,让龙生打入九坪山,就是他的阴谋。”卢吉松和曾学清听后都点了点头。
四、悲欢离合
几天后,卢吉松的妻子吴秀娥携带一些西药,从井冈山小井红军医院来到九坪山护理卢吉松。15年前,吴秀娥家遭了一场大火灾,不但把茅屋烧个精光,连老娘和两个孩子也被活活烧死。参加红军后,她一直在红军小井医院当护士。
来到九坪山的第二天,秀娥主动提出做龙生的思想工作,希望龙生能大义灭亲,引诱肖麻子上山,活捉这个人间“屠户”。龙生一听进来的是卢吉松的爱人,连忙站起来愧疚地说:“卢婶婶,我对不起卢营长。”秀娥见龙生知情识理,一下就喜欢了他。
龙生这几天瘦了,他思想斗争很激烈。尽管他被禁闭,但曾学清和赵为民经常来看望他,关心他,他心中那盏油灯也被他们用革命道理越拨越亮,这更激起他对罪恶家庭和黑暗社会的痛恨。但要他引诱活捉自己的生身父亲,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秀娥拉着他的手,亲热得像母亲般唠叨起来。她讲了许多通俗易懂的革命道理,这些道理,像山涧的溪水,淙淙地从龙生心灵上流过,冲刷洗涤着还蒙在他心灵上的灰尘。讲着讲着,秀娥停下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龙生的左耳根。原来龙生左耳根下有一块蓝色椭圆形的胎印,胎印中间有颗小黑痣。龙生被秀娥呆痴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卢婶婶,你——”秀娥被惊醒,低头见龙生脚上穿着黑布鞋,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扒掉龙生左脚上的布鞋一看:龙生小趾头少了大半截。秀娥“啊”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儿昏倒在地上。
秀娥像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里说:“老卢,龙生……龙生……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卢吉松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秀娥用肯定的口气说:“龙生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知道的?你快说。”
这时的秀娥已泪流满面:“15年前,我连生两个孩子都在第7天死去。村里的大婶都说,这是阴间的七子凤鬼怪要投胎,来人间索命找替身。要想保住孩子,就得由母亲亲自咬掉新出生男孩子的左小趾头、女孩儿的右小趾头,才能阻止七子凤鬼怪索命。第三胎,我生了一对孪生兄妹,男孩儿长得虎头虎脑,女孩儿长得秀里秀气,两个孩子在左耳根下都长有蓝色椭圆形的胎印,胎印中间有颗小黑病。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我狠着心,咬掉他们的小趾头。谁知,孩子还是没有保住。第7天,家里断了粮,我挎着篮子上山挖野菜。这天天气很冷,临出门前,我给娘烧了一盆火。等我在山上挖好半篮野菜,发现家里那个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我连滚带爬地往回跑。待我回到家,房屋已烧成灰烬。我哭得昏死过去,待我醒来,村里的人又来劝慰说,这还是七子凤鬼怪干的,命里注定……现在,龙生的左耳根下不但有蓝色胎印,胎印中间有黑痣,而且左脚小趾头也短了一截,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是谁呀?!”
卢吉松过了半晌才自言自语地说:“孩子怎么会跑到肖麻子家里去呢?”
这天晚上,丁家仁悄悄来看望卢吉松。到目前为止,丁家仁还背着“内奸”的黑锅,而且已放出风声说,过几天要“处决”他。这是营领导制订“活捉肖麻子”的一个策略。
吴秀娥一眼就认出了丁家仁,丁家仁在龙单门镇米行当过帐房先生,她去米行买过米。当谈起15年前小坑村火烧房屋之事,丁家仁惊讶地说:“那烧的房屋就是你家呀!我知道是谁干的。”吴秀娥和卢吉松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快说说,是谁干的?”
丁家仁说:“那天,我去外地收账回来路过小坑村,快要转进一个小山坳时,听见山坳里有人说话。于是,我悄悄走上前,只见肖麻子手执钢刀走进一间茅屋里,不一会儿,里面就冒起了一股浓烟。接着,肖麻子手抱一个婴儿出来。我想去救火,火苗已蹿上了屋顶;我想去告发肖麻子,但想到他财大气粗,心狠手辣,弄不好还会将自己性命赔上,也就不敢声张。但我觉得奇怪,肖麻子为什么要纵火夺婴呢?后来,我在县里一个郎中那里知道,肖麻子患有不育之症,为了给自己留下香火,才采取这种恶毒的焚屋夺婴的办法。”
现在,事情完全清楚了,龙生就是卢吉松夫妇的亲生骨肉。
赵为民和曾学清听说龙生是卢吉松夫妇的亲生儿子,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为了使龙生尽快觉悟,早日活捉肖麻子,他们决定马上挑破内幕,让龙生认清仇人,使卢吉松一家团圆。
龙生被带进了卢吉松的房间,屋里坐着赵为民、曾学清、丁家仁。卢吉松臂吊白纱带,神色悲伤,吴秀娥不断地用手绢擦拭红肿的眼睛,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一种异常复杂的表情。龙生迷惘地望着大家,心里不免敲起了小鼓。
赵为民先露出个笑脸,倒了一碗开水,又抓起桌上一把花生给龙生:“龙生,喝茶,吃花生。”龙生满腹疑团地望着赵为民。赵为民停了一会儿说:“龙生,我今天告诉你,卢营长并没有杀死你娘,你娘还活着。”“我娘还活着?她在哪儿?”“哇——”吴秀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声来,卢吉松也泪如泉涌。龙生莫名其妙地望着卢吉松夫妇。
赵为民哽着声说:“龙生,肖麻子不是你的生身父亲,你的生身父亲也还在。”“孩子呀!”吴秀娥猛扑过去,抱着龙生,“我就是你的亲娘。”她指着卢吉松说,“他就是你亲爹呀,我苦命的孩子。”
这悲凄的气氛感染着屋里每个人,大家的眼睛都湿漉漉的。而龙生却像在梦中,全身僵直,他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赵为民把龙生从吴秀娥怀里拉出来,将15年前吴秀娥咬趾头、肖麻子焚屋夺婴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龙生听。龙生听完,不由自主地双腿一跪,撕心裂肺地喊道:“爹——娘——”卢吉松一家抱头痛哭,个个成了泪人。
五、龙生复仇
就在卢吉松一家悲欢团聚的第7天夜里,一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山村的静谧。翌晨,村里传出“内奸丁家仁昨夜被处决”的消息。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传进肖麻子的耳朵里,肖麻子得意地狂笑起来。
几天后,小马装扮成樵夫挑柴去龙门镇卖,柴禾上系着一根不太显眼的蓝布条。“金丝眼镜”见到蓝布条,立即将柴买下,从干柴里取出情报:“卢吉松等3人7月9日上午去井冈山军部开会,由5个警卫员护送。可潜伏鹰嘴岩生擒。087月6日。”
肖麻子得到这份情报欣喜若狂。他对这份情报深信不疑,上次红军劫枪之事幸亏龙生及时送出情报,方家坳的武器弹药才没丢失,而且还把卢吉松打伤了。特别是听到“红军处决内奸丁家仁”的消息,更说明龙生没有暴露,情报可靠。他当即挑选30名亡命之徒,半夜跑步到九坪山路口鹰嘴岩两侧埋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