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抽屉里的录音机;
记者丈夫在主编的桌子上写稿;
主任家开一道门缝儿
化验员小姐看着皮皮鲁发愣。
“给我针,我给他抽血。”皮皮鲁伸手向化验员要钢针。
化验员从盘子里取出一根消过毒的钢针,她犹豫了一下,把钢针递给皮皮鲁。
皮皮鲁对舒克说:“舒克.你忍着点儿,我在你耳朵上扎一下。”
化验员像看童话剧。
护士躲在一旁拼命记住每一个细节。
舒克的血取出来了。化验员小姐不得不坐在显微镜前给一只老鼠验血。
“有炎症。”化验员将化验单递给皮皮鲁。
“谢谢你。”皮皮鲁接过化验单往急诊室跑。
医生听见皮皮鲁的脚步声,他按下了搭档的记者丈夫留卜的微型录音机上的录音按钮。
皮皮鲁将化验单放在医生的桌子上。
医生一看化验单就说:“急性阑尾炎。”
“需要手术?”皮皮鲁问。
“对。如果耽误,就会穿孔。”医生看着皮皮鲁说,
“你可以给他做手术吗?”皮皮鲁问。
“对不起,我是内科医生。再说,就是外科医生,也不会给一只老鼠做手术。”医生摇摇头。
皮皮鲁觉得医生的话有道理,会给人做外科手术的医生未必能给老鼠做手术。他的头上开始出汗。
皮皮鲁从兜里掏出舒克,舒克已经奄奄一息了。
“舒克!舒克!你再坚持一会儿!”皮皮鲁大声呼唤。
医生将抽屉拉开一条缝儿,他看了一眼藏在抽屉里的正在工作的微型录音机,他想起搭档的记者丈夫叫嘱他的尽量多诱导皮皮鲁说话的吩咐。
“我建议你带这只老鼠去医科大学的动物解剖实验室,那儿的教授们经常解剖小白鼠,也许他们能给老鼠做阑尾炎手术。”医生故意反复强调老鼠。
皮皮鲁眼睛一亮,说完谢谢拔腿就跑。
来到急诊室外边,皮皮鲁才想起现在是深夜,医科大学的动物解剖室根本不会有人。
皮皮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同五角飞碟联系用的微型通讯器。
“贝塔!贝塔!我是皮皮鲁,你听见了吗?”皮皮鲁对着通讯器呼叫。
“我是贝塔。我听见了。舒克怎么样?”贝塔的声音里全是焦急。
“你现在马上用电脑查询医科大学动物解剖实验室主任家的地址,快!”皮皮鲁说。
“明白!”贝塔回答。
再说那位护士的记者丈夫从医院出来后直奔报社,他叫醒了正在睡觉的夜班主编。
夜班主编揉揉眼睛后看表,他不满意记者丈夫打断了他的好梦。
“有重要新闻。”记者丈夫对夜班主编说。
“抢劫?凶杀?强奸?”夜班主编问。这些内容是支撑这张报纸的基础。
“比这些都刺激。”记者丈夫边说边从照像机里取出胶卷。
“快说,哪方面的?’夜班主编的兴趣被调起来了。
“您还记得皮皮鲁吗?”记者丈夫问。
“就是那个上法庭的物理学家吧?”夜班主编说。
“对,就是他。”记者丈夫故意慢慢说,他喜欢看上司眼中那种迫不及待的神色,“他现在在医院的急诊室里。”
“他病了?”夜班主编想小出急诊室能有什么爆炸新闻。
“他没病。他带别人去看病。”记者丈夫还是舍不得一下说出来。
“女的?”夜班主编的想像力纵横驰骋。
“一只老鼠。”记者丈夫终于抖开了包袱。
“老鼠?!你是说,皮皮鲁带一只老鼠去医院看病?”夜班主编精神头来了。
记者丈夫把目睹的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你不是编小说吧?”夜班主编知道记者丈夫还是一位七流业余小说作者。
“百分之百的报告文学。”记者丈夫高举起手中的胶卷。
夜班主编打电话叫来值班的摄影部副主任。
“立即冲洗这卷照片,越快越好。”主编将胶卷递给摄影部副主任。
“你马上写文字稿,我去印刷车间给你留出版面。”夜班主编说。
记者丈夫坐在主编的大写字台上挥笔疾书,他把在大学中文系时往肚子里灌的那点儿墨水一古脑倒了出来,怎么危言耸听他就怎么写,怎么哗众取宠他就怎么编。
二十分钟后,文章写完了,标题是《夜半奇闻:物理学家给老鼠看病》。
夜班主编当即审稿。记者丈夫垂手侍立一旁,像被告等待法官宣判。
“嗯。”夜班主编一边看一边情不自禁地点头。
记者丈夫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他盘算着什么时候提加薪的要求火候最佳。
为了显示自己技高一筹,夜班主编用红笔在稿子上做了两个根本不需要的修改。
“画龙点睛。”记者丈夫捧功特火。
摄影部副主任送来冲洗出的照片。
夜班主编挑选见报的照片。
“就用这两张。”夜班主编从十几张照片中选出两张。
一张是皮皮鲁泪汪汪地看着手中的老鼠。另一张是皮皮鲁捧着老鼠和医生交谈。
“马上送照排车间。”夜班主编亲自往车间送稿。
记者丈大想起了他的那位在医院继续监视皮皮鲁的护士配偶,他忙返回医院,搜集新的素材。
贝塔用电脑查出了医科大学解剖实验室主任家的地址,他告诉了皮皮鲁。
皮皮鲁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经纬路4号。”皮皮鲁告诉出租车司机。
经纬路不近。出租车足足跑了半小时才到。
这是一座二层的小楼。动物解剖实验室主任住在一层。
皮皮鲁看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
皮皮鲁按主任家的门铃。
10分钟后,门厅的灯才亮。
“您找谁?”门开了一道缝儿,露出一张不年轻的男人脸。
“我找主任。”皮皮鲁说。
“你认识他?”不年轻的脸从头至脚看了皮皮鲁一遍,问。
“不……不认识。可我有急事找他。”皮皮鲁说。
“什么事?”那人问。
“我见了他才能说。”皮皮鲁知道如果现在说了这辈子也甭想见那位主任了。
“我就是主任,你说吧。”那人亮出了身份。
“我可以进去吗?”皮皮鲁觉得站着说话的效果不如坐着说好。
“清您告诉我,您深更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主任坚持不开门,只露一道缝儿。
皮皮鲁运了运气,他知道舒克的生命能否继续就看他的话能不能说服主任了。
“您是谁?”主任借着路灯的微弱光线,忽然感到皮皮鲁挺面熟。
皮皮鲁不知说出自己的身份对舒克是有利还是不利。
主任仔细端详了皮皮鲁一会儿,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你是皮皮鲁!”主任显然对于这位昔日声名显赫的人物理学家半夜来访感到惊讶。
“我……我想求您一件事。”皮皮鲁一边说一边观察主任的反应。
“什么事?”主任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门缝儿的宽度也增加了。
“我想请您给我的一位朋友做手术,救他一命。”皮皮鲁终于说话了。
“做手术?我不会给人类做手术,我是搞动物解剖实验的。”主任愈发感到皮皮鲁是个怪人。
“我的这位朋友不是人类。”皮皮鲁说。
“您的朋友不是人类?”主任诧异。
“他是一只老鼠,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否则性命难保。”皮皮鲁说。